可是,再看到空空荡荡的月祗阁的时候,星魂确认了自己的不安。
他立刻转身踏出月祗阁,去了扶苏设宴之地,不见千泷,去了千泷平时修习阴阳术的地方,不见千泷······蜃楼规格如此之大,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星魂一处处地找,终于他深蓝色的瞳映出了那兰色单薄的身影。
兰衣少女站在船头,翩软的裙裾随风翻飞,单薄的影子也在风中遥遥欲坠,好像要被风吹到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般。
星魂第一次如此放柔他的声音:“千泷······”
千泷回过头来,眼底仿佛装进了深秋早晨的雾。
“他是谁······”千泷的声音轻飘飘地,星魂感觉那声音轻似乎都要随风飘走了,“谁?”
千泷从新把目光转向海面,“那个···叫少羽的人···”。果然是他,星魂闭了闭眼,缓缓走向千泷,每一步好像在感受千泷的痛苦,“这件事···不应该是我告诉你。”,然后星魂的手像几日前一样按住了千泷耳后的奇异符号。
这次,月神没有来。
深蓝色的光芒在星魂的指尖流转,映射进千泷的瞳孔,伴随着那些曾经遗忘的记忆。
“······”千泷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个字,覆面的薄纱早已被海风吹远,晶莹的泪水沿着她的粉颊滚落下来,有一些落到星魂的手上,星魂的手指僵了僵,缓缓收回。
“小千泷想起来了吗?”为什么,心里好像感觉那么痛?
千泷没有回答,转身就走,星魂却拉住她。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这是千泷第一次情绪如此激动。
还是紧紧地拉住她,星魂开口:“你去?去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月神若是知道你去了···那么后果会如何?把你重新带回阴阳家?再次封住你的记忆?还是让那些与你有牵扯的人一个个从世上消失?”
千泷止住脚步,星魂说的没错,倘若自己真的离开···只怕,会带来更可怕的灾难。
“小千泷,你现在最好装作之前忘记了一切的样子,至于咒印的印记,我会帮你解决。”
“谢谢你······”千泷回答着,不着痕迹地抽出被星魂拉住的手。
星魂的眼神黯了黯,随即又默默念起奇怪的咒文,他又把手指按在千泷的耳后,指尖渗出深蓝色的血液,在千泷的颈后,蜿蜒成从前的那个奇异符号。
此时,远在小圣贤庄的少羽突然觉得手背上一点冰凉,抬起手看了看,一颗晶莹透明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从他的手背滑下,坠在指尖之上,然后落下,在青瓷板路上飞溅出小小的水花。
少羽抬头看了看天,并没有下雨,那,这水珠,是哪儿来的呢?
正疑惑着,忽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清冷如雪,正是石兰。
少羽一见她,便想起前几日的夜晚,她散开长发的样子,脸不由又涨红起来,动作也稍有些僵硬,“兰,兰姑娘。”石兰点点头,“嗯”了一声儿当作回应,然后又兀自走远。
石兰走后,少羽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看着月儿在他的眼前出现,被带到不知什么地方,而自己却那么无力。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他才能有能力于资格救出那个人。少羽闭上眼,又再次睁开,手中的缨枪又挥舞起来,这一次,好似每一个招式都灌注了全身的念力,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远处的石兰望着他,静默不语。
......
时间可以轻易地改变一个人,样貌,思想。
可是一眼看上去,庭院之中那挥舞着缨枪的少年,仍是和三年前一样,气宇轩昂,眉宇之间都透露着英气。
“范师傅···你有没有发现?这三年来少羽要比往常努力很多?”项梁站在不远处看着少羽,对着范增道,范增赞同地点头,“确实,不过许是秦国气数将近,所以少羽也开始准备了罢。”项梁颇具欣慰的点点头,又转过头看少羽练武。
把谈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少羽苦苦一笑,或许梁叔和范师傅是说对了一半吧,但也仅仅只是一半而已。
三年来,他如此刻苦,一半是因为他们方才所说的原因,而另一半···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因为——
那个人。
只有变得更强,他才会有资格去救月儿,才会有实力去救出月儿。
这个原因,就连天明都不知道,这份情,从来都只适合深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