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捕快吧 关注:12贴子:686

小说连载^^^杀手^^^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图书简介: 
    杀手,又称刺客。这个既空虚又梦幻的职业,距离我们日常生活很遥远,却又常在好莱坞电影、坊间廉价小说、过期八卦杂志中看见许多杀手的形迹。杀手漠然的姿态,与刚毅冷酷的线条,故事多不胜数,看似花落缤纷,骨子里却是自我繁衍的单一格调。钻营残忍的杀人布局。沉浸在忧伤的隐喻。 


1楼2006-05-12 10:08回复
    第一部分 
     
     有一百个杀手,肯定就有一百种杀手。 由于杀手写作需要取材,我认识了一个非常夏天的杀手,他总是挑太阳刺眼的好天气执行任务,因为健康的关系不喝咖啡,爱喝鲜榨的橘子汁,却又矛盾地以高热量的汉堡为主食。啰哩啰唆的,毫无身为一名杀手应有的耍酷自觉。 
     
    ·任性的杀手 ·不能爱上委托人 
    ·在黄昏扣下板机 ·杀手法则 
    ·原来是个画家 ·一张空白的履历表 
    ·无法放弃 ·睡着的鹰 
    ·女人的第六感 ·扣板机的”师父” 
    ·当定一辈子杀手的悲命(1) ·当定一辈子杀手的悲命(2) 
    ·拿着手枪的鹰(1) ·拿着手枪的鹰(2) 
     
     
    第二部分 
     
     一双巨大的眼珠子,正贴着地,瞪着地上的骨牌。 老人小心翼翼将一张张骨牌往后叠好,生怕一个不小心,此番心血便要重头再来。 如果有人能吸粘在天花板上,便会发现骨牌的形状是一个太极图。 黑与白,简单的对比,工整的平衡。果然像老头子会堆的东西。 “还剩下十三张黑色骨牌啊。”老人心底数着。 不吉利的数字,糟糕的颜色。 所以死神降临。 
     
    ·是谁雇你?(1) ·是谁雇你?(2) 
    ·是谁雇你?(3) ·你一定要付出代价(1) 
    ·你一定要付出代价(2) ·你一定要付出代价(3) 
    ·你有超能力?(1) ·你有超能力?(2) 
    ·你有超能力?(3) ·你有超能力?(4) 
    ·你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1) ·你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2) 
    ·你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3) ·他不是针对你(1) 
    ·他不是针对你(2) ·他不是针对你(3) 
    ·你的好耳朵救了你(1) ·你的好耳朵救了你(2) 
    ·你的好耳朵救了你(3) ·黑暗中孤零零 
     
     
    第三部分 
     
     吉思美最看不起的,就是像G这样的杀手。 为了钱,什么人都可以杀掉。毫无格调可言。 有崇高的职业道德,却没有同等高尚的职业情怀,这是吉思美无法接受的。 所以吉思美是吉思美。 吉思美只选择自己”可能愿意”杀掉的目标。 台中东园巷,紧靠在东海学生租屋区,一栋平凡无奇的老旧公寓。 公寓三楼,贴在绿色铁门两旁的春联,左边写着”天增岁月人增寿”,右边写着”春满乾坤福满门”。 
     
    ·杀手,吉思美(1) ·杀手,吉思美(2) 
    ·杀手,吉思美(3) ·杀手,吉思美(4) 
    ·杀手,吉思美(5) ·杀手,吉思美(6) 
    ·杀手,吉思美(7) ·杀手,吉思美(8) 
    ·杀手,吉思美(9) ·杀手,吉思美(10) 
    ·杀手,吉思美(11) ·杀手,吉思美(12) 
    ·杀手,吉思美(13) ·杀手,吉思美(14) 
    ·杀手,吉思美(15) 
     
     
    第四部分 
     
     他不是普通的剑客。 虽然没有剑客会承认自己仅仅是所谓”普通的剑客”,但他的确不是。 他的剑,长四尺,宽四寸,锋口宽大乌沉,铁铸冶造,较寻常利剑要重二斤。 虽沉,但剑质平凡无奇,却因在他的手中有了不凡的名字。 炎枫。 炎枫剑不杀无名之辈。 金银、财帛、女人、权力,都无法扰动他的心,使唤他手中的剑。 只有崇高的理想,才能让他的侠名饮动。 荆轲。 
     
    ·杀手,角(1) ·杀手,角(2) 
    ·杀手,角(3) ·杀手,角(4) 
    ·杀手,角(5)


    2楼2006-05-12 10:09
    回复
      第一部分 
      在黄昏扣下板机 
      作者 : 九把刀 


        2.

        

        每个行业都有独特的规范。

        

        当杀手的也有三大职业道德,可说是内规。

        

        一,绝不抢生意。杀人没有这么好玩,赚钱也不是这种赚法。

        

        二,若有亲朋好友被杀,即使知道是谁做的,也绝不找同行报复,也不可逼迫同行供出雇主的身分。

        

        三,保持心情愉快,永远都别说”这是最后一次”。这可是忌讳中的忌讳,说出这句话的人,几乎都会在最后一次任务中栽斤斗。

        

        对每个成功的杀手来说,除了精准狙杀目标,风格是最重要的。

        

        越是厉害的杀手风格就越鲜明,辨识度高,让人有种”嗯,这一定是某某人干的”的强烈印象。

        

        鹰也一样。

        

        在霓红城市的上空,鹰在二十九次的行动中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

        

        能够用一颗子弹杀死的人,绝不用第二颗。

        

        如连第二颗子弹也错发了,绝不恋栈,收拾枪具就走。

        

        鹰比其他杀手都要重视效率,遵守杀手应该遵守的任何规范,可说是一个无聊至极的刻板家伙。

        

        比起那些视任务完成为自尊的杀手来说,鹰相信自律比其它的东西更能让自己生存下去。这样的杀手,根本无法成为小说家笔下脚本的角色。

        

        

        ------

        

        黄昏,是鹰最喜欢的工作时间。

        

        九成杀手都喜欢在黄昏扣下板机。

        

        日夜交替,光影赭红,衬抹着生死分离的惆怅。如果有杀手里也有兼差诗人,多半也会为血溅黄昏的愁绪赋辞吧。

        

        林森北路三段,某栋二十七层高楼,天台。

        

        下午五点,鹰点燃第一只烟,架好狙击枪。

        

        五点十七分,烟熄了。

        

        一辆白色奔驰停在新开张的居酒屋前,秃头肥佬在黑帮小弟的簇拥中下车,神色睥睨。

        

        就跟牛皮纸袋里的照片一样。目标。

        

        “鼻子鼻子鼻子……眼睛!”鹰念着童年游戏里的规则语,扣下板机。

        

        咻。

        

        肥佬的左眼多了一个血红色瞳孔,眉头皱了起来,嘴巴开得老大,大概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去办。

        

        透过瞄准器,鹰看见肥佬后脑的浆汁溅洒在委托人的亚曼尼西装上。

        

        委托人兀自握着肥佬的手,表情看起来震惊至极,十几个小弟乱成一团,有的不断往高处张望,有的惊惶地找掩护。

        

        “好好演场戏吧。”鹰将一朵黄花放在天台上。

        

        将瞄准器拆旋拆下,枪身各部份一一分解,有条不紊地放妥在银色公事箱里,鹰打开天台安全门,慢慢走下楼。这栋大楼没有在楼梯间装设监视器,鹰已经事先探查过。

        

        附近的街口已围满警车与记者,黄色的封锁线拉得像蜘蛛网似的,一身是血的委托人正接受SNG记者访问。

        

        “老百姓好端端的走在街上都会被杀,警察干什么吃的!我还能说什么?这城市已经疯了!”委托人愤怒地看着镜头,指控。


      5楼2006-05-12 10:11
      回复
        第一部分 
        杀手法则 
        作者 : 九把刀 


          3.

          

          可不是?这城市就是如此。

          

          委托人的部份余款两个礼拜后汇进了鹰在瑞士银行的秘密户头,还在”死神”约了个饭局。

          

          鹰每星期会确认一次自己的银行户头,如果出现所谓的”前金”,他就会出现在这间叫”死神”的餐馆吃饭,等待委托人自动将装着目标照片的牛皮纸袋,推在他面前。

          

          任务完成,在收到第二阶段的余款后,鹰也会出现在这间餐厅,向委托人收取后头终结的款项。一切就像仪式般固定。

          

          在这段时间内,委托人继承了秃头肥佬八成的地盘,两百多个小弟,跟三个妖精般的女人。

          

          聘雇一颗子弹的费用,跟一件不能再穿的亚曼尼的代价,就换来这一切,任谁都会说划算。如果不计入”灵魂”那不确定是否真实存在的东西的话。

          

          

          

          ------

          

          温热的陶板上,鹰的牛排切得整整齐齐,每一块都同样大小。

          

          “鹰,如果有人雇你杀我,你会怎么做?”委托人举起酒杯。

          

          “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我会牢牢记住。”鹰表情冷淡,刺起一块牛肉。

          

          委托人一怔,旋即叹了一口气。

          

          “鹰,你实在太危险了。”

          

          委托人也没有生气,只是接着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出五倍价钱,你将聘你杀我的委托人杀掉,你觉得如何?”

          

          “违反杀手法则的事,我是不做的。”鹰淡淡地说。

          

          委托人手中的酒顿时变得没有味道。

          

          也许,他该找个别的杀手,将鹰杀掉?

          

          但鹰这么优秀又绝不啰唆的杀手,自己以后还用得着。

          

          况且,若一次杀不了鹰,自己就得连夜搭机,逃到连自己都背不住名字的巴尔干半岛小国里,这又何苦。

          

          “但你可以付我十倍价钱,让我将两颗子弹都打偏。你知道的,就算是机器也有失误的时候。”鹰慢条斯理享受着牛排。

          

          委托人顿了一下。

          

          看着鹰,用一种端详外星生物的好奇眼光。

          

          “杀手法则里,没有规定我一定得得手。”鹰淡淡说。

          

          “钱对你来说,真的可以买下一切?”委托人又恢复了精神。

          

          “你似乎是误会了。当杀手是为了钱,而不是想杀下一个人、而需要用钱买更好的枪跟子弹。”鹰又刺起一块肉。

          

          委托人满意地笑笑,这样的杀手真是太完美了。

          

          委托人从上衣里拿出一本支票簿,写下一串尾巴好几个零的阿拉伯数字。那是自己生命的价码。合算。

          

          鹰收下了支票,牛排也吃完了。

          

          “以后有机会,还会拜托你。”委托人抹抹油滑的嘴巴,心中踏实了不少。

          

          鹰笑笑,离去。

          

          算一算,又到了搬家的时候。

          

          每当五个目标倒下时,鹰就会换一个住所,自我规约的风险控管。

          

          秃头肥佬是第六个五个。

          

          花的故事,从搬家那一天才开始。


        6楼2006-05-12 10:11
        回复
          第一部分 
          原来是个画家 
          作者 : 九把刀 


            4.

            

            鹰对任何事物的品味都很简单,手中没有握着枪柄的时候,他实在是个很好说话的好好先生。

            

            这次他挑了间有个干净阳台、藏在小巷子里的租屋。

            

            三楼,二十五年的老房子。

            

            那是个应该待在冷气房里看电影的午后。鹰满身大汗,将一车的打包行李慢慢搬上楼。

            

            在楼下,鹰注意到有个女孩子指挥着搬家公司,将行李一件件搬到自己的对面。

            

            “这么巧?”鹰打量着同样刚搬家的女孩。

            

            女孩住在另一栋楼,与自己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条五尺小巷,同样也有个朝巷子突出的小阳台。

            

            鹰汗流浃背在阳台上的长形花盆整土。他爱种花,种花是他少数的兴趣之一。

            

            曾经有一度鹰觉得种花其实蛮无聊的,想干脆别种了,但再深思了一下,发现自己不种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打发时间,只好再接再厉。

            

            女孩也正好打开她的阳台窗户,穿著细肩带,同样一身是汗。

            

            女孩拿着杂志搧风,注意到双手都是泥土渣的鹰。

            

            “喂。”

            

            一盒矿泉水越过两个阳台共享的上空,飞到鹰的手里。

            

            女孩没有自我介绍,甚至连笑也很随便。是那种”你渴了吧?给你喝。”的那种笑,而不是”我看你很顺眼喔,嘻嘻~”的那种笑。

            

            “谢谢。”鹰点点头,没有拒绝。

            

            女孩转身走进屋子,忙起家具摆设。

            

            鹰擦擦手掌的泥屑,喝着矿泉水,忍不住好奇女孩是什么样的人。

            

            二十初岁,短发,细长的眼睛,不爱说话,却很敢打招呼。

            

            大学生?便利商店店员?租书店小姐?棒球队经理?

            

            “会不会也是杀手?”鹰这念头一想,旋即笑了起来。

            

            不会的。

            

            当杀手遇到杀手,只要一瞬间,彼此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无法解释也无法掩饰的quality。

            

            好奇心只要有了个开头,就再无法压抑。尤其是对年轻女孩产生好奇的时候。

            

            将喝到一半的矿泉水放在阳台墙上,鹰转身进屋洗手,好整以暇地架起十字瞄准镜,细腻地调整镜头的倍数与焦距。

            

            瞄准镜当然对着阳台对面,穿越另一个阳台。

            

            女孩已经将卡通图案的窗帘挂上。但只要有一条宽三公分的细缝,就足够鹰杀死一个人,何况只是无聊男子的偷窥兴趣。

            

            女孩的房间东西不多,冰箱,音响喇叭,单人床,看起来很舒服的枕头。

            

            没有制造廉价噪音的电视机,却有一个挂着白布的木架突兀地立着。

            

            “原来是个画家。”

            

            鹰注意到木架露出的凌乱色块,还有墙角堆放的颜料与画笔。


          7楼2006-05-12 10:12
          回复
            第一部分 
            无法放弃 
            作者 : 九把刀 


              6.

              

              鹰从没想过自己除了当杀手跟种花,还有第三项才能,例如煮茶叶蛋跟泡黑轮。

              

              凌晨两点,便利商店很冷清。若非早知道这点,鹰恐怕不会填下那份履历。

              

              鹰穿著绿色的员工制服,坐在收银台后看一本叫”蝉堡”的连载小说。

              

              那是本只流传在杀手里的未出版小说,每个杀手能拿到的章节进度不一,有时顺序也紊乱参差,所以鹰常常看得莫名其妙,却又像饮鸩止渴般无法放弃。

              

              “挪。”

              

              女孩拿着两盒鲜奶放在柜台,鹰起身结帐。

              

              “一盒给你。”

              

              “嗯。”

              

              鹰喝着鲜奶,继续坐下看小说。

              

              “你不爱说话。”女孩撕开牛奶盒的封口。

              

              “嗯。”鹰冷淡地随意应和,但其实脑中正努力找话讲。

              

              “所以你是个杀手。”女孩结论。

              

              鹰抬起头,阖上书。

              

              “哑巴也不说话,但哑巴不都是杀手。”鹰无法同意。

              

              “嗯,但一般人不会这样辩解吧?”女孩一副”呴呴,露馅了吧”的表情。

              

              鹰无法反驳,虽然很想再说几句话,但找不到话题继续的他只好又打开小说。

              

              “你可以问我叫什么名字啊,聊天其实不难。怪人。”

              

              女孩将鲜奶放进微波炉。

              

              “杨超宁。”

              

              鹰随意指着墙上的排班表。

              

              叮。

              

              “我在学画画,大二。”宁拿出热牛奶。

              

              “嗯。”

              

              “今天早上,我看见你种的东西发芽了。”

              

              “波斯菊。”

              

              “多久可以长好开花?”

              

              “看运气。”

              

              “开了送我一朵吧。”

              

              “我的花很贵,一朵要一百万,而且不吉利。”

              

              “难怪你不用工作。”

              

              “也不是这么说。”


            9楼2006-05-12 10:13
            回复
              第一部分 
              睡着的鹰 
              作者 : 九把刀 


                

                7.

                

                宁喝完了热牛奶就离开了。

                

                小说开始索然无味,鹰有点怅然所失。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打开牛皮纸袋发现目标居然是自己欣赏的政治家时。

                

                鹰本打算在下个月将自己那票投给他,但最后还是将一朵黄花摆在某处天台。

                

                鹰从不觉得杀手的工作很高尚,所以也不须要有什么道德性的选择。

                

                他的板机很廉价,觉得自命清高的杀手最要不得。

                

                “如果有人付钱要我杀这个女的,我会不会扣下板机?”鹰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这是部电视剧,接下来的走向必然如此,而自己也必然不会开枪,于是展开一段风花雪月之杀手挽歌,无数廉价的眼泪在萤光幕前落下。

                

                “所以还是开枪吧。”鹰自言自语,然后笑了起来。

                

                他曾在报上的卡内基专栏里看过一句话:人所担心的事,有百分之九十其实都不会发生,所以别把时间花在根本不会困扰自己的虚设上。

                

                

                --------------

                

                时针走到六点,鹰才回到租处,回到瞄准镜后。

                

                宁还没睡醒,所以鹰的无聊慌持续蔓延。

                

                鹰将竹编躺椅拎出房间摆在阳台,坐在上面看第十七遍小说。

                

                八点,宁醒来,睡眼惺忪走到阳台刷牙。

                

                “早。”宁竖起拇指。

                

                “嗯。”鹰也竖起拇指。

                

                “要不要听歌?哈啾!”宁打了个喷嚏。

                

                “好。”鹰点点头。

                

                宁走回房间,搬出两个音响喇叭在阳台。

                

                是首韩语的歌曲。

                

                “这首歌叫花。”宁漱口,说得更含糊了。

                

                鹰听着听着,一夜未曾阖眼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一个杀手实在不该睡在阳台,如此容易被狙击的地方。

                

                但鹰呼呼大睡到下午。

                

                等到鹰睁开眼睛,对面阳台那首歌还在放。重复又重复地放。

                

                打了个气味不好的呵欠,鹰困顿地赖在躺椅上,头发凌乱。

                

                宁已经不在。

                

                鹰夹着拖鞋回到房间,弯腰,瞄准镜轻易穿透了被风吹拂的卡通窗帘。

                

                木架上,一幅新的、未完成的画。

                

                凌乱却俐落的炭笔痕迹,轻轻勾勒出画中人物的姿态。

                

                躺在阳台椅子上睡着的鹰。


              10楼2006-05-12 10:14
              回复
                第一部分 
                女人的第六感 
                作者 : 九把刀 


                  8.

                  

                  此后,鹰便常常躺在阳台上睡觉。

                  

                  阳光很舒服,风很舒服。重复阅读断裂跳脱的的小说章节也很舒服。

                  

                  醒来后,鹰会揉着眼睛走进屋内,到瞄准镜后察看宁最新的进度。

                  

                  从炭笔草图到色块涂抹,一天一天,鹰的轮廓、神采慢慢浮现。

                  

                  但躺椅上熟睡的鹰手中的小说,却变成了一把手枪。

                  

                  与其说宁的直觉很妙,不如说宁的偏执很天真。

                  

                  “不是吧?”鹰眯起眼睛。

                  

                  他发觉宁所画的那把手枪,跟自己惯用的手枪非常接近。

                  

                  艺术家的神秘加上女人的第六感,真是不能小觑。

                  

                  

                  

                  

                  有时鹰也会在深夜的楼下便利商店里,买两盒牛奶。

                  

                  宁的那盒,他会先撕开封口,拿到微波炉温好。

                  

                  牛奶喝完,鹰便离去。

                  

                  因为他实在不善于找话题。

                  

                  某天寒流来袭的深夜,不只是店里,连街上都不见一个人。

                  

                  鹰呼着白气,将牛奶递给柜台后的宁。

                  

                  “你是不是想追我?”宁接过热热的牛奶。

                  

                  “还好。”鹰也不知道。

                  

                  “还好?”宁瞪大眼睛。模棱两可也不是这样的吧。

                  

                  “还可以。”鹰越说越奇怪了。

                  

                  “喔。”宁哼哼。

                  

                  鹰不再回话,就这么站在杂志区翻报纸,一张又一张摊开,兴致盎然读着。

                  

                  宁在柜台后看着明天要考的西洋美术史,下巴粘在桌上。

                  

                  外面的寒流让气温降到七度。

                  

                  一个小时过去。

                  

                  “南亚的大海啸已经死了十七万人了。”鹰终于开口。

                  

                  “喔。”宁无精打采。

                  

                  鹰只好继续翻着另一份报纸。

                  

                  半小时后。

                  

                  “才三天,罗伦佐儿的父母已经收到七千多万捐款了。”鹰啧啧。

                  

                  “为什么不是六千万或八千万,而是七千万啊?”宁快睡着了。

                  

                  鹰深思,但无法得到”就是刚刚好卡在七千多万”这答案之外的答案。

                  

                  很冷。

                  

                  那夜就这么过去了。


                11楼2006-05-12 10:14
                回复
                  第一部分 
                  当定一辈子杀手的悲命(1) 
                  作者 : 九把刀 


                    10.

                    

                    多年前,离地三百多公尺的天台上。

                    

                    高处的风特别大,将师父的风衣吹得猎猎作响。

                    

                    “当杀手,绝不能说”这是最后一次”。若说了,十个有九个回不来。”师父站着,观看鹰拆解枪具。

                    

                    要当杀手,得先熟练杀人后的全身而退。杀手可以失手,但不能不逃掉。

                    

                    快速拆卸枪具,在有如仪式的过程中和缓扣板机后的心跳,也是”能否成功逃脱”的重要课题。

                    

                    “嗯。”鹰答。

                    

                    “唯一全身而退的例外是,达到自己第一次扣板机前许下的心愿。”师父看着远方,鹰的动作已不需他担心。

                    

                    “嗯。”鹰。

                    

                    “达到了,就得退出。”师父蹲下。

                    

                    “嗯。”鹰已经组好,将分离的枪具都放妥在方形枪盒里。

                    

                    “退出后就别再拿枪了。说真格的,要不死,当杀手的都会存到好一笔钱。这么好赚的工作,多干一次都嫌无聊啊。”师父感叹。

                    

                    “嗯。”鹰扣上枪盒。

                    

                    “所以鹰啊,你要许什么愿呢?”师父端详着鹰的眼睛。

                    

                    “……”鹰沉吟。

                    

                    “别许太难的,像师父这样到四十多岁还在干杀手,实在是很丢脸。”师父又叹气。

                    

                    “……师父,你许什么愿啊?”鹰好奇。

                    

                    “遇到喜欢我、我也喜欢的女人啊。”师父皱起眉头。

                    

                    

                    

                    xxxxxx

                    

                    然后鹰许了跟师父同一个愿,因为他想了一个小时还拿不定主意。

                    

                    但鹰还没看到小说结局,那感觉要断不断的,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了。

                    

                    不,还有。

                    

                    鹰很笃定地看着阳台上蔚蓝的天空。

                    

                    “要不死,此刻的师父,一定还在哪里杀着人吧。”鹰笑道。

                    

                    上次在纽约布鲁克区的街上巧遇刚刚完成任务的师父,两人相偕去喝咖啡,鹰才知道师父后来出了柜。

                    

                    当定一辈子杀手的悲命啊。

                    

                    

                    

                    

                    

                    

                    11.

                    

                    每次鹰结束一次任务,就会从信箱里收到一份”蝉堡”的章节。

                    

                    他没理会过这份小说怎么总知道他的新住所,因为每个杀手都会在任务结束时收到一份连载的章节。

                    

                    这连载的小说像是装了追踪导弹似的,如影随形跟着每个杀手,让这些最需要隐密,也最自信能够隐密自己的杀手族类,感到匪夷所思。

                    

                    上次鹰在执行任务时,遇到另一个杀手。

                    

                    很巧,他们受雇自不同的委托人,却都指明同样的目标。

                    

                    要杀一个人,就要观察那一个人的生活惯性,研究出最脆弱的那个”点”,并思考那个”点”所需要的种种条件。

                    

                    风阻,光线,角度,警局的距离,人潮的密度,与从容的逃脱路线。

                    

                    而两个杀手都因专业因素选了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天台,只能说目标真犯了太岁。默契地笑了笑后,两个杀手聊了起来。

                    

                    杀手共同的话题便是蝉堡的最新进度,还有相互补充彼此阙漏的章节,两人大肆批评一番,又开始猜测故事的结局。

                    

                    最后目标出现。

                    

                    “怎办?”对方笑笑。

                    

                    “自己做自己的吧?”鹰苦笑。

                    

                    于是两人同时扣下板机。

                    

                    鹰从大衣掏出一朵花,放在天台角落。

                    

                    “原来你就是那个爱种花的鹰。”

                    

                    “嗯。”

                    

                    “我是玩网络的月。”

                    

                    “嗯,这阵子你很出名。”

                    

                    之后就分道扬镳,各自寻着计画中的路线离开,各自细嚼这难得的相遇滋味。

                    

                    

                    

                    

                    12.

                    

                    宁是不是喜欢鹰,鹰不知道。一幅画并不能解释比一幅画更多的东西。

                    

                    不过宁喜欢逗鹰说话,这是可以确定的。

                    

                    某一次,鹰从躺椅上醒来,走进屋子从瞄准镜里观察那幅画的进度,却看见宁正拿着油彩画着自己的脸,然后拿了颗苹果到阳台。

                    


                  13楼2006-05-12 10:15
                  回复
                    第一部分 
                    拿着手枪的鹰(2) 
                    作者 : 九把刀 




                      

                      

                      

                      

                      16.

                      

                      天快亮了。

                      

                      鹰打开楼下快坏掉的信箱,里头果然放了新的小说章节。

                      

                      “可惜没有The End的字眼。”鹰苦笑。

                      

                      鹰慢慢走上楼,回到房间,一贯地打开枪盒,架起瞄准镜。

                      

                      缓缓地,配合着不轻不重的呼吸,鹰用最细腻的手腕与手指,将镜头焦距调整到最饱满的窥视位置。

                      

                      宁坐在木架前,背靠着墙坐着睡着了,食指与拇指间还夹着根画笔。

                      

                      木架上的画已经完成。

                      

                      悠闲躺在椅子上睡觉、拿着手枪的鹰,很有杀手的慵懒味道。

                      

                      “你会出名的。”鹰笑笑,撕下当天的日历。二月十四号。

                      

                      简单清理了一下,鹰换了件深色衣服,走到阳台浇花。波斯菊几乎要开了。

                      

                      在花几乎要绽放的时候浇水,花会开得更灿烂。鹰笃信不疑的哲学。

                      

                      对面的阳台上,宁的音响还是放着那首名为花的歌。

                      

                      鹰坐下,墨水笔在撕下的日历纸上写了几个字,折成了一架从任何角度都无从挑剔的纸飞机。

                      

                      然后等着。

                      

                      等着一道从任何角度都无从挑剔的风。

                      

                      他很有耐心,因为等待是他最擅长的事。

                      

                      “来了。”

                      

                      鹰千锤百炼的手掷出。

                      

                      一阵风,托着纸飞机划过两个阳台间,那片逐渐湛蓝的天空。

                      

                      鹰躺在椅子上,专注读着最新章节的小说。

                      

                      “真想看看下一章啊。”鹰微笑,慢慢睡着了。

                      

                      

                      

                      

                      17.

                      

                      “好美。”

                      

                      对面阳台摇曳一片金碧黄澄,波斯菊开得很美很美。

                      

                      鹰说的没错。

                      

                      宁含着牙刷,趴在阳台,欣赏着熟睡的鹰。

                      

                      “爱看小说的猪。”宁将音乐关小时,发现地上的纸飞机。

                      

                      二月十四号日历上的两串号码,跟一句很美的话,宁反复看了好几遍。

                      

                      宁神秘兮兮地将人像油画推立在阳台上,想给醒来的鹰一个惊喜。

                      

                      “情人节快乐。”

                      

                      宁的手里捏着两张演唱会门票,静静等待鹰”嗯。”的一号表情。

                      

                      金黄阳光洒在油画上,鹰轻握的手枪闪闪发亮。

                      

                      很美的波斯菊,几页没有结尾的小说。

                      

                      一架载着爱情咒语的纸飞机,再没有距离的两个阳台。

                      

                      

                      

                      

                      

                      

                      18.

                      

                      三个月后,目标还是死了。

                      

                      现场一片狼藉。不仅目标的心脏被刀子狠狠捅破,保镖全数毙命于从高处天台掠下的子弹。弹无虚发。

                      

                      从鹰的高度,用鹰的手法,属于鹰的天台。

                      

                      只是天台上没有花。仅有几张烧成灰烬的小说章节,纪念着什么。

                      

                      有人说,虽然目标的死另有其人,但将保镖全数杀死的人肯定是另一个神枪手月。

                      

                      但杀手不帮杀手报仇。除了某种约定。

                      

                      所以也有人说,那几枪终究还是鹰师父下的手。

                      


                    16楼2006-05-12 10:17
                    回复
                      第二部分 
                      是谁雇你?(3) 
                      作者 : 九把刀 




                        对G来说,就算快步奔跑,也像猫一样的安静。

                        

                        所谓的天才,其实就是愿意比其它人付出倍数努力的耐力之王。

                        

                        全垒打王,彭,就是这个法则的苦行者。

                        

                        比赛结束,所有人离去,彭独自在重量训练室待了一小时半,才满身大汗去洗澡。

                        

                        “真令人感动。”

                        

                        G鬼魅般穿过球员休息室,无声无息走到淋浴间外。

                        

                        刚洗好澡,走出淋浴间的彭一个大惊,转身。只见全身黑衣的G坐在几乎赤裸的自己身后,正在擤鼻涕。

                        

                        “不好意思,我鼻子不好。”G搔搔头,鼻子都擤红了。

                        

                        “你是谁,怎么会在……”彭傻住,赶紧用毛巾遮住生殖器。

                        

                        哪来的疯狂球迷啊!还是个男的!

                        

                        却见这位疯狂的球迷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枪,一手用力擤鼻涕,一蹭,另一手自然而然扣下板机。

                        

                        子弹咻一声穿进肝脏,彭身躯一震,黑色的液体从腹下缓缓流出。

                        

                        彭瞪着G。

                        

                        G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将卫生纸收进口袋。

                        

                        “是谁要杀我?”彭慢慢坐下,按住伤口。

                        

                        铁打的汉子。

                        

                        “不知道。”G耸耸肩。

                        

                        “一定是张……我的全垒打数超过他,一定是他!”彭忿忿不平,额头已经冒出死亡气息的冷汗。

                        

                        G露出无辜的表情,跟他无关。

                        

                        “说吧,我可以替你完成最后一个心愿。”G说,这是他的行事风格。

                        

                        “没用了。”彭看着黑色的液体,不断从手指缝中渗了出来。

                        

                        他看过许多黑帮火并的电影,知道这是血液和着肝脏汁液的血色。

                        

                        至多,只能再活二十五分钟。

                        

                        “张出多少?我……我出两倍价钱,你干掉他。”彭很表情痛苦。

                        

                        “唉,别把临终心愿浪费在杀另一个人身上。”G诚恳建议。

                        

                        “哼,我想当这球季的全垒打王,你……你又能替我办到?”彭冷笑,笑得很辛苦。

                        

                        他的脚已经发冷,嘴唇也白了。仗着运动员的体魄与意致力,彭才能勉强不使自己昏倒,但视线已经开始旋转。

                        

                        G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球,一枝黑色签字笔。

                        

                        “别忘了签上日期,全垒打王最后的签名球一定很值钱。”G笑。

                        

                        

                        

                        

                        彭死了,留下二十七只暂时领先的全垒打数。

                        

                        第二天晚上,记录紧追在后的张也死了。

                        

                        死因是枪杀,肝脏破裂。

                        

                        第三天晚上,排行第三的洋将好大力也死了。

                        

                        死因是枪杀,肝脏破裂。

                        

                        第四天晚上,颇富经验的左打老将也倒地不起。

                        

                        死因是枪杀,肝脏破裂。

                        

                        第五天早上,连续一周的报纸头条都在追踪”全垒打死亡魔咒”的灵异报导。

                        

                        有警方含糊其词,说已锁定几个特定的嫌疑犯,调查期间不便透露。

                        

                        有球员绘声绘影,这肯定是韩国代表队下的手,好削弱下一届亚洲杯台湾队的实力。

                        

                        更有读者投书爆料,他们在半夜里、某个不知名的车站小月台,看见死去的全垒打王……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G兑现了他的承诺。

                        

                        G很清楚,虽然球季只进行到一半,但在这个球季结束之前,不会再有强棒胆敢接近二十七只全垒打。

                        


                      19楼2006-05-12 10:19
                      回复
                        第二部分 
                        你一定要付出代价(1) 
                        作者 : 九把刀 


                          5.

                          

                          雨开始变大。

                          

                          水滴打在塑料棚顶上,提供了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

                          

                          拘谨男子战战兢兢地看着经纪人。

                          

                          “这么啰唆?那他到底行不行?”拘谨男子不安。

                          

                          “这年头谁没有职业病?当杀手的职业病千奇百怪,G啊,就是爱蘑菇。话说回来,只有最厉害的杀手才有工夫婆妈啊,要是我自己想杀人,也一定找他。”经纪人的眼睛透过酒杯,弯弯曲曲。

                          

                          面对似是而非的说法,拘谨男子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经纪人世故地笑着,他太喜欢说G的故事了。

                          

                          “记得有一次,香港有个造型师搞砸了一个大歌手的头发,毁了他的演唱会不说,还跳槽到大歌手的死对头前女友那边,我操,大歌手当然不高兴啦,于是雇了G干了他。”经纪人喝了一口酒,露出”这就是人生”的愉快表情。

                          

                          

                          

                          

                          6.

                          

                          两年前,香港旺角。

                          

                          某电视大楼第七层,一个综艺节目专属的化妆间。

                          

                          距离录像还有两个小时,爱漂亮的女明星先一步坐在个人化妆室,翻着时尚杂志,任由造型师为她打理头发。

                          

                          等一下她要在节目里假装被”突如其来的争吵”吓到哭,然后工作人员会推出一个大蛋糕为她庆生,再然后她必须感动到又哭又笑,最后献唱一首最新专辑的单曲做为回报。

                          

                          “琦姐,说真格的,我做过这么多女明星的头发,就属你最天生丽质了。”造型师嘴很甜,逗得女明星眉开眼笑。

                          

                          “真有你说的了。”女明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确是美呆了。

                          

                          唉,人美声音甜,腿长胸部大,难怪陪富商睡觉的价码一直居高不下啊,天生丽质这成语不就是为自己发明出来的?女明星幽幽叹了口气。

                          

                          造型师拿起小剪刀,仔细地修饰女明星的发尾,不禁想起一个月前他收了女明星六十万港币,在她死对头的演唱会前夕,将那位大歌手的头发咻咻剪坏,迫使那位性格歌手戴了整晚的帽子。

                          

                          造型师不禁笑了起来。

                          

                          “琦姐,你看我将你剪得多美?”造型师抬起头,看看镜子前的作品。

                          

                          女明星与造型师同时吓了一大跳,偌大的镜子里,竟多出一个全身被黑包覆住的谜样男人。

                          

                          黑衣客站在两人的身后,左边鼻孔塞了一团卫生纸,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枪。

                          

                          “咻。”

                          

                          造型师捧着腹部的创口斜斜蹲倒,脸色死灰。

                          

                          女明星震惊不已,害怕得无法动弹。

                          

                          “我叫G,虽然不是造型师,不过还是请多多指教。”黑衣客G神色歉然地收起枪,弯腰拿起造型师手中的剪刀,说着不太正确的广东话。

                          

                          女明星脸色惨白。

                          

                          “有打算怎么剪吗?”G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蹲坐在地上的造型师。

                          

                          造型师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喘着气。

                          

                          G只好快速回想这几天看过的四十六个漂亮美眉,一边将鼻孔里的卫生纸喷出,丢到垃圾桶里。过敏性鼻炎老是纠缠着他。

                          

                          “有了,我昨天在铜锣湾街上看到一个正妹,我帮你剪她的发型好不好?”

                          G端详镜中害怕得发抖的女明星。

                          

                          女明星当然不敢反对,战战兢兢点了头。


                        20楼2006-05-12 10:19
                        回复
                          第二部分 
                          你有超能力?(1) 
                          作者 : 九把刀 


                            9.

                            

                            G也不晓得,他干嘛老是要这样。

                            

                            其实他并不是个勤劳的人,连困扰多时的过敏性鼻炎他都懒得去医院挂号,却老为即将死在自己枪下的人做完最后一件事。

                            

                            是一种自我救赎的仪式?

                            

                            不,G不需要。

                            

                            即使真有地狱那种有害健康的机构存在,只要G的手中有一把枪,就算被牛头马面再杀死一次,他也觉得很公平。那是自己技不如人。

                            

                            或许,G陷入了”杀手要有自己的风格”的迷思里。

                            

                            或许,这是G的杀手本能。

                            

                            或许,这跟G当初许诺自己”退出杀手行列的条件”有关。

                            

                            这点连他的经纪人也不知道,更管不着。

                            

                            “哈啾!”

                            

                            坐在最后一班的公车上,G将擤完鼻涕用卫生纸包好,偷偷放在身边呼呼大睡的高中生书包里。打开牛皮纸袋,将几张钞票胡乱塞在裤袋,看着里头唯一一张的照片。

                            

                            “还蛮漂亮的,可惜子弹不知道。”G啧啧。

                            

                            照片里的女孩真美,扎着G最喜欢的马尾,左边脸颊有个小酒涡。

                            

                            “年约二十岁,喜欢吃薄荷巧克力,不喝咖啡,打篮球是三分线射手。”G胡言乱语,自己笑了起来。

                            

                            看目标的照片毫无道理地分析,是G的乐趣之一。

                            

                            翻到照片背面,上头依惯例写着名字、地点、与时间。

                            

                            黄微真,圣心医院632病房,时间未定。

                            

                            

                            

                            

                            10.

                            

                            一个星期后,晚上。

                            

                            出租车停在台北复兴南路二段,G的经纪人醉醺醺地摔出车,一手扶着路边贴着”不可崇拜偶像”的电线杆,一手抱着鼓起的肚子呕吐。

                            

                            正当经纪人吐得不可开交时,地上的影子多了一个。

                            

                            背脊一凉,经纪人立刻知趣地干笑两声。

                            

                            “是霜吧?”经纪人没有回头,他早就在等这一刻了。

                            

                            霜用刀子指着经纪人的背脊,第六节椎骨与第七节椎骨之间的缝隙,那是最有效率瘫痪一个人的位置。

                            

                            “G呢?”霜冰冷的声音。

                            

                            “杀手的职业道德之二啊,霜。”经纪人用袖子擦掉嘴角的呕吐物残余。

                            

                            “去他的职业道德。”霜的刀子微微前倾。

                            

                            经纪人哎呦喂呀地叫了一声。

                            

                            “你跟G也在一起过,你该知道他没这么无聊。委托人另有其人。”经纪人苦口婆心,语气还是笑笑。

                            

                            “我知道,所以我自己查出了委托人,杀了他全家。”霜丢下一份晚报。

                            

                            头条:知名画家一家五口葬身火窟,疑似电线走火。

                            

                            “真了不起。”经纪人啧啧,霜这家伙一下子就找回了杀手的灵魂。

                            

                            “再问你一次,G呢?”霜的声音,比刺进经纪人背脊的刀子还要冰冷。

                            


                          23楼2006-05-12 10:20
                          回复
                            第二部分 
                            你有超能力?(2) 
                            作者 : 九把刀 




                              这说明了她的坚决,不会因为任何阻碍退却。

                              

                              谁轻忽了女人的恨意,就要倒大霉。

                              

                              但经纪人突然笑了出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

                              

                              “早就写好了,等你来问我要呢。”经纪人说,手指夹晃着纸片。

                              

                              霜接了过去。

                              

                              她明白,G的经纪人对G的信心,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你觉得我杀不了他?”霜眯起眼睛,握住皮革刀柄的手,越来越紧绷。

                              

                              “只有领悟枪神奥义的人才杀得了G。但除了G,谁也领悟不了枪神奥义。”经纪人拉开裤子拉炼,索性在路边小解起来。

                              

                              霜冷笑,将刀子收进红皮衣的袖子底,踏步离去。

                              

                              

                              

                              

                              11.

                              

                              圣心医院,六楼的电梯门打开。

                              

                              G拿着一束波斯菊走出。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他路过楼下花店时,觉得盛开的波斯菊的香气很有”感觉”,而且卖花的女孩很漂亮。

                              

                              G最受不了女孩子漂亮了。

                              

                              “632病房啊……原来在另一栋…标示不清。”

                              

                              G走在A栋与B栋之间的天桥上,那是医院建筑物里除了庭院跟天台外,唯一能让阳光跟风直接抚慰人们的地方。

                              

                              这让G的鼻子也好多了,心情也格外畅快。

                              

                              “是什么原因,那个臭大伯要杀一个小女生?怕婚外情爆发?被仙人跳?纯情少女不想堕胎所以想来个一尸两命?”G随便乱想时,已走到病房前,无声无息推开门。

                              

                              单人房。

                              

                              一个长发女孩站在窗边,金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好象落入凡间的天使。

                              

                              G本已掏出枪,皱了皱眉头,然后将枪收了起来。

                              

                              这绝非因为女孩真的很美。

                              

                              因为G在伦敦杀过一个比女孩更美十倍的金发模特儿,也在巴黎轰爆一个白烂的绝美女杀手。没什么好说的。

                              

                              而是因为,浸浴在窗前阳光的女孩,眼睛蒙着一块白布。

                              

                              “从我住院起,没有人送过我花。”女孩静静地说,手摸着淡黄色的窗帘。

                              

                              G坐在访客的塑料皮椅上,将花插在一只空瓶子里。想了想,G拿着花瓶,起身到病房里的洗手间倒了些水。

                              

                              “波斯菊?”女孩还是站在窗边,声音很平静。

                              

                              “嗯啊,你的鼻子比我灵一百倍,了不起。”G抽起桌上的卫生纸,擤了擤她的烂鼻子。

                              

                              女孩缓缓侧身,面对着正把擤过的卫生纸团当篮球丢的G。

                              

                              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女孩却仿佛透视了G一样。

                              

                              G被”瞧”得挺不自在。

                              

                              “你是来杀我的吧。”女孩淡淡地说。用了句号,而不是问号。

                              

                              G一楞,卫生纸团投出,只碰到了垃圾桶的边角。

                              

                              “照片里你绑着马尾,那样比较好看。”G拐了个弯承认。

                              

                              真是难以置信。


                            24楼2006-05-12 10:21
                            回复
                              第二部分 
                              你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2) 
                              作者 : 九把刀 




                                

                                

                                

                                

                                

                                14.

                                

                                废弃的旧公寓里,闪晃着一个挢捷倏忽的红影。

                                

                                忽明忽灭的日光灯管下,十八个房间,二十一个吊在半空中、或摆在桌上、或放在楼梯间的绿色玻璃瓶。

                                

                                滴滴答答的秒针晃动声。

                                

                                红影手中拿着一把散弹枪,寂静地穿梭在倾颓的窄小空间。

                                

                                瞄准,发射,闪躲,快速切换弹夹。然后又是瞄准,发射,闪躲。

                                

                                二十一个玻璃瓶在散弹枪的威力下一一应声而破,无一阙漏。

                                

                                红影走出旧公寓,来到公寓下的老秋千。

                                

                                美丽的霜。

                                

                                “及格了,二十一枪,四分二十七秒。你恢复得真快,比许多现役杀手用的时间都还要短。”一个长发男子看着手中的码表,嚼着口香糖。

                                

                                西门,知名的杀手训练师。想成为杀手?找西门,有打折。

                                

                                西门鞋子踩着一只塑料箱子,箱子里都是空玻璃瓶。

                                

                                “你帮我。”霜。

                                

                                “实在是不好意思,虽然我也蛮喜欢你的,但还没有喜欢到要跟G手上那把枪拼生死的地步。”西门吹大泡泡。

                                

                                啵。

                                

                                霜很清楚自己不是G的对手,至少目前还不是。

                                

                                所以霜雇用西门,请他训练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杀手的本能,在这栋旧公寓里布置设施,放置打靶用的玻璃瓶。

                                

                                这只是第一阶段。

                                

                                在与G短暂交往的三个月里,一起吃饭,洗澡,做爱,睡觉,霜从G的身上看见一个杀手需要的所有特质,但都不突出。霜甚至没看过G练过枪、做过特殊的体能训练,非常散漫。除了爱看电影,G只对做爱的姿势有点自己的想法。

                                

                                但越是这样,越是可怕。

                                

                                “你开价,我聘雇你。”霜看着西门。

                                

                                “不,除非你通过考试。”西门一口拒绝,将码表归零。

                                

                                “?”霜。

                                

                                “其实我总共放了二十二个玻璃瓶在里头,但你只击破了约定里的二十一个。霜,要面对G,就不能自我设限,任何规则都必须放诸脑后,才有一丝机会。”西门双手插进宽大的裤子口袋,那模样就像一个教小孩花式溜冰的教练。

                                

                                “这个测验,G曾经击破第二十二个玻璃瓶么?”霜眯起眼睛。

                                

                                “恰恰相反。”西门挑高眉毛,说:”他只花了一分钟就从里面走出来,没有开枪,却摔碎了十四个玻璃瓶。他不高兴地说,只是玻璃开什么枪?G更不可能有耐性找出所有的玻璃。”

                                

                                很像霜认识的G。

                                

                                “我测验过二十七个杀手,只有一个人在第一次,就将第二十二个玻璃瓶找出来打破。要说有人能杀死G的话,大概就是他了吧。”西门回忆。

                                

                                霜不置可否,她晓得西门说的是谁。

                                

                                但她绝不会想跟那个人联手。

                                

                                “想要杀死G,就不能成为跟G同类型的杀手,那一点用处都没有。G是那类型的最顶尖,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西门站了起来,扛起那箱玻璃瓶。

                                

                                他要重新回旧公寓里摆放新的玻璃瓶,这次还要多点花样。

                                

                                “我明白。”霜。

                                

                                “对了,霜。”西门朝地上吐出已没味道的口香糖渣。

                                

                                “?”霜。

                                

                                “G摔碎的十四个玻璃里,其中一个是我藏得最隐密的,第二十二个玻璃瓶。”西门走进旧公寓。

                                

                                

                                

                                

                                

                                15.

                                

                                距离拆掉眼睛上的纱布,还有三天。

                                

                                在微真的一番说词下,G索性跟护理站要了张临时的折叠伴床,睡在病房里。

                                

                                

                                


                              28楼2006-05-12 10:2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