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
手里端着茶盏，里面是铁观音。呷了一口，满嘴的苦味就从嘴巴延伸遍全身。侯杰原来不喜欢喝这种茶，性冲，没品，香气更远不如龙井。况且他每次一喝还能喝出一身烦躁，有关自己，有关曹蛮。
就像此时此刻，他看着曹蛮被洋人的机关枪弄的兴奋不已，实则子弹穿刺过岩石的厚重噗噗声令他反胃。但侯杰仅是拿起茶壶替自己又续了一杯铁观音，依旧坐在后面恰好能注视曹蛮侧脸的位置。
他自己都说不清从何时起有了这个习惯，懒洋洋的，无所谓的。留意着留意着看着看着就理所应当，就长此以往。
他喜欢曹蛮装作不在意，却在他天伦之乐的时候眼里的落寞。那张僵直憋屈的脸一直是他判定自己在曹蛮心中重要程度的主要来源。他也喜欢曹蛮隐忍极力克制，在他发怒时不敢正视他要阖不阖的眼睛，垂下稍长的睫毛往阴影里一带，整个人都散发着叫他欢喜的气质。
所以，侯杰心随意动。装腔作势的赶走一帮子人，天知道他兴致来了只是想调戏下曹蛮而已。不过当这么近距离的时候，他意识到或许可以更进一步。鼻尖全是清爽至极的味道，不似颜夕虽清淡仍逃不开去的脂粉，就好像湖野之中再自然不过的香气。数次亲近曹蛮回回都是先被侵染的七晕八素，而后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部没了章法。还能辨出曹蛮鼓起的腮帮，不知是自己用力过大，亦或是……紧张？后者让侯杰心里的笑容更大了一层。是要再持续一阵？或，就这么放手？二选一的题目侯杰从来交给运气，没什么根据，至少结果从来没失望过。
下一秒他就看到曹蛮慢慢示弱的眼神，神情跟他心里所想的分毫不差。侯杰满意的放开，尽管脸上怒气满布甚至有些冷峻，他不确定曹蛮有没有看见眼底那一抹愉快。
有时候侯杰的心情很难解释，他讨厌洋枪洋炮，可对曹蛮看着这些死物的样子不能免疫。他讨厌曹蛮总是在他面前提起宋虎，可冲他撒气的原因从来离不开挑战权威这样白烂到不行的借口。他不排斥跟颜夕行房事的时候想起别的女人，可反应过来每每居然对象是曹蛮的瞬间又无奈的紧。直接点说，他近来三句不想到曹蛮的时候屈指可数。就算是前些日子计划打下登封的作战会议上，因为曹蛮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他全程就没离开挣扎过到底要不要让他同去的问题。
侯杰扶额，我真是个不能捉摸的人。同样的情形就在刚才又重演了一次。清理洋人留下的所谓礼物时看见一把西洋剑，觉得曹蛮可能中意就鬼使神差抓到了手里。
瞥一眼桌上泛着金黄之气的冷兵器，侯杰噔一下站起。不就是把剑么，我一个人在这里心烦意乱个什么劲！
大步迈开，曹蛮也正向这边走来，身板子笔挺，远远就是好看的剪影。
侯杰捏着剑鞘的手当即冒了点儿汗。
曹蛮走近，先是低头问了声‘大哥好’，接着才缓缓把视线放到西洋剑上。一如既往，侯杰想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希望在曹蛮脸上看到顺从以外的表情。
伸直手臂把剑横亘在两人中间‘喜欢么？给你’他想当然以为自己说的很帅气，很不当回事，很迫不及待把这不讨他喜欢的东西送掉。
于是在侯杰也错愕的霎那，曹蛮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幽怨。从眼睛里，似乎能溢出来一般，刻骨铭心的理解以及……伤痛。
曹蛮说‘大哥，我明白了’接过侯杰手中的西洋剑，转身一点不停留的就离开了。
片刻，在曹蛮快要拐角消失在侯杰视力范围内的当口，侯杰总算缓过神来。‘阿蛮！你明白什么了！给我回来！’
被叫住的人也不回头，就站在拐角处大有你不过来我反正也不会过去的意思。侯杰叹口气，一下蹿到曹蛮跟前‘阿蛮，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曹蛮看他‘大哥定是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吧，一把西洋剑放在中间难道不是说收了洋人的东西你我再无瓜葛？再见就是刀剑相向吗？’
在曹蛮一脸彻底无辜的有苦难言的受伤样下，侯杰几乎要肯定自己就是那个意思了。
三秒回神。啊呸，我的阿蛮，你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不，不是，我没生气啊……’开始解释之初，他的装囗B就全废了。好在面上侯杰依然一派凛然风范。
‘我就是瞅着这剑不错，想难得也送你样东西……难免哪天你大哥我外出打仗没人在身边，好睹物思人不是。’说完侯杰就觉着这话失礼了，都怪他词汇缺乏，什么‘睹物思人’都用上了……
急忙改口‘大哥一点心意，就收下吧’
曹蛮如释重负般卸下紧绷‘那，我就收下了’眼有温情‘多谢大哥’。
侯杰拍拍曹蛮肩膀‘不用谢了’擦身而过走回房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关上的门缝里好好一句‘早点休息’
曹蛮握住剑鞘方才侯杰抓过的地方还有一点余温，轻笑出声。
——END——
手里端着茶盏，里面是铁观音。呷了一口，满嘴的苦味就从嘴巴延伸遍全身。侯杰原来不喜欢喝这种茶，性冲，没品，香气更远不如龙井。况且他每次一喝还能喝出一身烦躁，有关自己，有关曹蛮。
就像此时此刻，他看着曹蛮被洋人的机关枪弄的兴奋不已，实则子弹穿刺过岩石的厚重噗噗声令他反胃。但侯杰仅是拿起茶壶替自己又续了一杯铁观音，依旧坐在后面恰好能注视曹蛮侧脸的位置。
他自己都说不清从何时起有了这个习惯，懒洋洋的，无所谓的。留意着留意着看着看着就理所应当，就长此以往。
他喜欢曹蛮装作不在意，却在他天伦之乐的时候眼里的落寞。那张僵直憋屈的脸一直是他判定自己在曹蛮心中重要程度的主要来源。他也喜欢曹蛮隐忍极力克制，在他发怒时不敢正视他要阖不阖的眼睛，垂下稍长的睫毛往阴影里一带，整个人都散发着叫他欢喜的气质。
所以，侯杰心随意动。装腔作势的赶走一帮子人，天知道他兴致来了只是想调戏下曹蛮而已。不过当这么近距离的时候，他意识到或许可以更进一步。鼻尖全是清爽至极的味道，不似颜夕虽清淡仍逃不开去的脂粉，就好像湖野之中再自然不过的香气。数次亲近曹蛮回回都是先被侵染的七晕八素，而后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部没了章法。还能辨出曹蛮鼓起的腮帮，不知是自己用力过大，亦或是……紧张？后者让侯杰心里的笑容更大了一层。是要再持续一阵？或，就这么放手？二选一的题目侯杰从来交给运气，没什么根据，至少结果从来没失望过。
下一秒他就看到曹蛮慢慢示弱的眼神，神情跟他心里所想的分毫不差。侯杰满意的放开，尽管脸上怒气满布甚至有些冷峻，他不确定曹蛮有没有看见眼底那一抹愉快。
有时候侯杰的心情很难解释，他讨厌洋枪洋炮，可对曹蛮看着这些死物的样子不能免疫。他讨厌曹蛮总是在他面前提起宋虎，可冲他撒气的原因从来离不开挑战权威这样白烂到不行的借口。他不排斥跟颜夕行房事的时候想起别的女人，可反应过来每每居然对象是曹蛮的瞬间又无奈的紧。直接点说，他近来三句不想到曹蛮的时候屈指可数。就算是前些日子计划打下登封的作战会议上，因为曹蛮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他全程就没离开挣扎过到底要不要让他同去的问题。
侯杰扶额，我真是个不能捉摸的人。同样的情形就在刚才又重演了一次。清理洋人留下的所谓礼物时看见一把西洋剑，觉得曹蛮可能中意就鬼使神差抓到了手里。
瞥一眼桌上泛着金黄之气的冷兵器，侯杰噔一下站起。不就是把剑么，我一个人在这里心烦意乱个什么劲！
大步迈开，曹蛮也正向这边走来，身板子笔挺，远远就是好看的剪影。
侯杰捏着剑鞘的手当即冒了点儿汗。
曹蛮走近，先是低头问了声‘大哥好’，接着才缓缓把视线放到西洋剑上。一如既往，侯杰想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希望在曹蛮脸上看到顺从以外的表情。
伸直手臂把剑横亘在两人中间‘喜欢么？给你’他想当然以为自己说的很帅气，很不当回事，很迫不及待把这不讨他喜欢的东西送掉。
于是在侯杰也错愕的霎那，曹蛮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幽怨。从眼睛里，似乎能溢出来一般，刻骨铭心的理解以及……伤痛。
曹蛮说‘大哥，我明白了’接过侯杰手中的西洋剑，转身一点不停留的就离开了。
片刻，在曹蛮快要拐角消失在侯杰视力范围内的当口，侯杰总算缓过神来。‘阿蛮！你明白什么了！给我回来！’
被叫住的人也不回头，就站在拐角处大有你不过来我反正也不会过去的意思。侯杰叹口气，一下蹿到曹蛮跟前‘阿蛮，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曹蛮看他‘大哥定是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吧，一把西洋剑放在中间难道不是说收了洋人的东西你我再无瓜葛？再见就是刀剑相向吗？’
在曹蛮一脸彻底无辜的有苦难言的受伤样下，侯杰几乎要肯定自己就是那个意思了。
三秒回神。啊呸，我的阿蛮，你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不，不是，我没生气啊……’开始解释之初，他的装囗B就全废了。好在面上侯杰依然一派凛然风范。
‘我就是瞅着这剑不错，想难得也送你样东西……难免哪天你大哥我外出打仗没人在身边，好睹物思人不是。’说完侯杰就觉着这话失礼了，都怪他词汇缺乏，什么‘睹物思人’都用上了……
急忙改口‘大哥一点心意，就收下吧’
曹蛮如释重负般卸下紧绷‘那，我就收下了’眼有温情‘多谢大哥’。
侯杰拍拍曹蛮肩膀‘不用谢了’擦身而过走回房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关上的门缝里好好一句‘早点休息’
曹蛮握住剑鞘方才侯杰抓过的地方还有一点余温，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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