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遥远的过去
     “数万年前的神州大地可不若今天这般安乐……”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典雅别致的房间，四角雕龙琢凤的床柱上镶嵌着莹白圆润的珍珠，雕花玉砌的大床上躺着三个男孩儿，身着大红色宫装的女子坐在床侧，镶金滚珠的华丽裙摆在床前散开醉人的波浪。
     “那时天地大乱，星辰颠转，日月同出，春秋乱序，天灾地祸，旱涝瘟疫，端的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樱唇轻启，如珠落玉盘般醉人的声音讲诉着那遥远时代惨烈的过去。
    
     那最小的人儿眼里已蓄满泪水，澄澈如星光的眸里蒙上水雾，荡漾着悲天悯人的慈悲。
     与小人儿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孩连忙抱紧了他，未褪稚气的脸上已经浮现了坚韧和保护欲。
    
      再稍大点的少年打个呵欠，如猫咪般蜷缩在女子手边，随手理着那凤纹的宽大云袖上的皱褶。
      “天地自有道，正在那危急存亡之时，有一神通者紫潋真人念苍生之危，以身为鼎，以魂为火，引九天星河之力，炼制四象苍穹之石以定天下，重整秩序，救万物于水火濒危之中，神州生灵之脉得以安居乐业，蓬勃发展。”
      这是记载在已经被遗忘的史书上的故事，这是在所有朝代之前发生的故事，古老而不可思议，经由女子说出来，竟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刚好可以用来当作睡前故事。
      小人儿破涕而笑，那如沾了露珠的白玉茉莉般的小脸绽放出的光采让人心怜。
      笨拙地拿袖子帮他擦去泪珠，大男孩的脸上满是怜惜。
      “好了，睡去吧。”温柔地轻吻光洁的额头，女子帮男孩们盖好被子。
      淡雅而悠远的熏香在房里弥漫，三个孩子熟睡时的精致容颜无尘而无瑕，银色与墨色的交织如此梦幻而平和。
      “最是追忆童稚时，终是无奈命运里。”轻叹一句，女子熄了夜明珠，缓步离开。
      “我决不会与你为敌，以我之名起誓。”黑暗中是谁的声音稚气而坚定，在夜里透彻而清晰。
      “睡觉。”又是谁的声音睡意朦胧仿似那慵懒的淡香，不喑世事又或是不解风情。
      ——而又恢复了一室宁静。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不由人。”水波缓缓荡漾出去，夜一如既往的深沉静谧。


第一章      蝠
Part.1
        黑漆漆几点夜鸦倏地展翅飞远，偶尔夜色深处传来几声狗吠猫叫，商业街的繁华热闹像是被什么阻隔。正是月晦之夜，稀稀疏疏一两点孤星而又失了月华。
        “没有酱油又不会怎么样……”十六七岁摸样的少女嘟囔着从路口的7-11提着酱油走回家，夏季校服外随意披着外套，闲适而青春。
        “大城市的基础设施还是不错的嘛。”仰头望着明亮的路灯，她拿着手机聊着天，“你说最近连续有十来人失踪的事啊……嗯，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媒体在捕风捉影抢新闻而已吧……”
        扑朔朔的似有什么振翅飞过，又是乌鸦？这生态建设好了，先多起来的会是乌鸦啊……
        心里无聊地吐槽着，便见巷口有一白影掠过，清雅如一阵微风——却也不由有一股寒气从背脊袭上，眼皮猛是一跳，左右顾望时发现竟恰好就是这小巷两边的路灯不亮。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她小心翼翼往黑糊糊的巷子里瞅。
        ——日后大概有好一段时间她会后悔此时难得一见的好奇。
        一套雅痞偏爱的休闲式西装，一双油光埕亮的皮鞋，一头抹了过多发油而闪亮亮的后梳褐发——
       ——以及两眼因惊恐而瞪大的空洞——
       ——失去焦点。
        张张嘴，尖叫却像是哽在了喉间，手足已是冰冷。
        直到有路人见她失神呆立，好奇前来围观——
        “啊啊啊——”惊恐凄厉的尖叫打碎了寂静的夜，也或许打碎了——封印。
        一片嘈杂慌乱间，她似乎看到那脖子上有两个奇怪的红点——就像是传说中的——……


Part.3.
城市的夜景很美，不管是商业区的繁华还是住宅区的平静。
——尤其是周末晚上的商业区。
霓虹璀璨，光怪陆离，人声喧闹嘈杂不断，夜的宁静仿佛只存在于纸浆铅字的书中。
坐在父亲的车上，没有仔细去听父母的闲话家常，豆小菀无聊地望着窗外。
蒙蒙细雨不影响都市人逛街的兴致，只是一家家路边的店铺都架起了挡雨篷。从一扇扇玻璃的大门望进去，依然满目奢华热闹，音响的声音甚至盖过了细细碎碎的雨声。
一片花花绿绿的伞，一片三五成群的路人，一抹白影突然闯入了视线。
是个像刚毕业的大学生般年轻的男子，眉目清秀宛然。
打着把雪青色的伞悠然走过，看似悠闲可转眼已走过一段距离。
擦身而过的路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
……
算了，与她无关，可别再自找麻烦了。
连忙收回视线，豆小菀对自己说。
车顶上，半空中，打伞的人们所不会注意到的地方，似乎有什么簌簌飞过。
开到路口的7-11时，豆小菀想起要买些电池回去给遥控器用，才下了车，便看见有认识的人。
——同班的辰颜和杨羽裳，隔壁班的宇少宣和尚漪芊，还有两个看上去小一点的穿着初中部校服的少年少女。
要上前打招呼么？可是看他们的神情都好凝重……
——还有这人群是怎么回事？
不到一会儿，便听见警车呜呜地响着警报到来了。
豆小菀后悔下车了。
**的拉线迅速突出了出事地点。
又是在小巷里。
历史悠久的城市就是这点不知如何评价，大街小巷很多，如迷宫一般。
一身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夏威夷风格休闲服，一头染得七零八落色彩灿烂的鸟窝头，叮叮当当一身杂乱的大环小环——一个小混混。
——还有一双惊恐而空洞的，死寂的眼睛。
——似曾相识。
克服了乍见的惊愕和慌乱，竟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拍视频编辑微博了，只让豆小菀觉得这比那小巷更加惊悚。
宇少宣上前与那法医交谈，看上去颇为熟稔，初中部少女拿着笔记本，不时记着什么。
豆小菀懒得去理这些，她更在意的是杨羽裳苍白——甚至可以说是惨白的脸色。
“小裳……”她担心地伸手握住少女冰冷的手。
“吸血鬼……是吸血鬼么……死了么……吸血鬼……”手心传来的温暖让少女晃了晃，身体颤抖着喃喃，话语破碎而带着悲怆的绝望。
“没事的，小裳，没有吸血鬼，别害怕……”
豆小菀的安抚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少女痛苦地低吟一声，甩开手跑走了，那踉跄慌乱的背影让她更为担心。
没事吧……小裳……
眼光不经意地偶然落在对街咖啡厅二楼靠窗的座位上。
玻璃窗上贴满了好奇张望的人们。
以及一个正拿着白瓷杯应该是在喝咖啡的白衣男子——正是方才所见之人。
——那抹微笑在周围热烈的讨论中竟显得有几分清幽，像是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眼角微微勾起，似是向她投来一瞥，又或许只是在围观出事现场，男子拿起桌上的纸袋走了。
——好吧，那只是咖啡厅的招牌蛋糕的独特包装袋而已。
而事发现场依然一片凝重气氛。
宇少宣他们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豆小菀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交谈。
“……应该不是鬼魂，毕竟此子魂魄犹在，况且魂灵不能触碰到实体的……”
“……但是有鬼气……还有妖气……还有……那个……的气……”
“……之前那些失踪应该也是……”
“……这次似乎是被什么惊扰了来不及带走……”
……
非礼勿听，她还是赶快离开吧。
到7-11买了电池，豆小菀迅速走回家里——后面又没有鬼追，用不着跑。


Part.4.
虽然怕麻烦，可是总不能放着杨羽裳不管。
约上辰颜，买了蛋糕，豆小菀决定在放学后拜访杨家。
杨羽裳下午只上了两节课便请假回家的。
——老师念她要为父母守灵，还要做复健——半年前的车祸曾经折了她的腿——便准许了。
“听说她还真是可怜呢。”辰颜边走边谈论着打听来的消息，“才跟男朋友分手没多久，家人又出车祸……”
“小裳的男朋友？”豆小菀好奇地问——无怪乎她会好奇，跳古典舞的杨羽裳在众人眼里
——是的，哪怕是在同性的眼里，都是清高骄傲如公主一般的人物
——没想到也有男朋友了啊。
“嗯，外校的，据说是因为喜欢上那校的新生之花而甩了她呢。前些天不是有传多人失踪么？那对儿也是其中之一呢……”
才回忆着过往，便闻后面那句，豆小菀一愣。
只是——巧合而已吧？
“辰姐辰姐，这是要去哪儿呢？”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前天见过的初中部女孩背着书包笑眯眯发问。
“是去拜访什么人吧？”旁边的少年接口。
“嗯，去拜访个同学。”辰颜点头，“豆子，他们是越漪落和穆少薰，我妈朋友的儿女。落落，薰，这是我的好朋友豆小菀。”然后为互相作介绍。
“小菀姐好~”软软糯糯的甜美声音打着招呼，那圆溜溜澄净的眼睛让豆小菀一下子便喜欢上这个乖巧的女孩儿。
“你好。”少年礼貌地打声招呼。
看他占有性地拉着女孩的手，豆小菀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
现在的小孩，真早恋。
告别了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聊着八卦便来到了杨羽裳家。
其实杨羽裳也就住在豆小菀的那片社区。
一身黑裙，一脸苍白，如此憔悴的模样让人难以想象半年前那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风采。
电视上还放着她得奖那次的照片——那如孔雀般优美的舞姿，如今看来竟如此——陌生。
阳台的帘子一阵飘动，有什么令人不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概是老鼠吧。”杨羽裳勾勾嘴角，倒了两杯水过来。
“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少女望着空白的墙，枯寂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甜蜜的微笑，耀眼亮丽得让两人心颤，毫无血色的两颊似乎也浮上了玫瑰色的红晕。
“他不会背叛我，我们是同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用轻柔甜腻的声音说着话，少女拈着蛋糕上的樱桃吃
——青紫色的唇沾上鲜红的樱桃汁，红艳得让人侧目
——那上勾的妩媚弧度，妖艳而诡异。
豆小菀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那说不出的诡异气氛仍一圈一圈缠绕着心脏。
杨羽裳又恋爱了吗？
恋爱竟有着那么大的魔力，让一个人——竟判若两人。
“豆子，离她远点。”分别前，辰颜小声提醒，眉头一直皱着
——自从刚刚进了杨羽裳的家。
豆小菀垂眸。


Part.5.
消息的获得有点意外。
豆小菀原本只是陪母亲到超市采购。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隔着货架，可以听到两个妇人在聊天。
“怎么突然发这样感慨？”
“就半年前那场车祸啊，听说是那家的女娃失恋，做父母的便带了她开车去兜风，谁知啊……”
话音一挑，在旁人期待的目光中获得满足感的妇人继续往下说。
“那女娃的负心汉兜着狐狸精飚车呢，一家子躲避不及，车子失控便撞上了路灯……”
“就这点儿事啊……”听的人很失望。
“别摇头，还有下文呢……”
隔着个货架，豆小菀装作在看说明书，其实也竖起了耳朵。
“偏生那天手术接连不断，那血型发生了血荒，调动也来不及，所以那双父母大概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便把自己的血输给了女儿……”
“多伟大的父母啊……”听的人感叹。
豆小菀忍不住出声，“那女儿叫什么名字？”
妇人责怪地瞥她一眼，像是在责怪她的偷听和插嘴，不过见她清爽纯净的乖学生模样，也没有念叨什么。
“名字挺好听挺文艺的，好像还和部古典舞去有关……叫什么……霓裳……”
“羽裳？杨羽裳？”
“对对对，就是这个。”
“……那女儿知道是父母的血么？”
“大概知道吧。”
道了声谢，豆小菀一直到回到家吃完饭躺到床上，还是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自然也没有看到有一缕青雾离开妇人，飘回一只白皙的手中。
——总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做了个梦的两个妇人很快便忘记了这事，各自提着商品回家了。
如果是梦，这大概是一个噩梦。
睡了前，豆小菀这么想的。


“吸取了足够多的血，还有那个的力量，看那纹身大概也活了蛮久的了……”身边的白衣男子随口作着分析，“人类还能撑多久呢？五分钟？一分钟？……”
“救他们，求你了。”豆小菀开口。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就在眼前败亡？！
“你又知道我能？”男子一挑眉。
“你可以的，我信你。”虽然只是直觉——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是的，我可以，但是，为什么呢？”声音空灵而清悦，琉璃色的凤眸不染一丝烟尘——
“它不会伤你，不敢伤我，没什么需要动手的。”——也不沾一点情绪。
理智与冷静背后，是无悲无喜的冷漠无情。
“但是——它是你的目标——或是说猎物吧？”豆小菀可以轻易得出这个结论
——毕竟那么多次的偶遇。
凤眸微眯，男子看了她一眼，笑了，左颊露出个小梨涡，“好吧——作为对聪明的女孩儿的奖励……”
豆小菀看着他的笑脸，一时竟呆住了——然后呆呆地看着他走向舞台
——穿过蝙蝠群时竟无一只蝙蝠前来攻击。
妖艳女子的眼瞪大，满脸的惶恐和惊愕。
“索琪西。”他叫的应该是那女子的名字，“你要自己走，还是我送你？”声音温柔得好像在问今晚吃什么菜。
五人都惊讶地瞥向他。
“不，我不走！”被叫做索琪西的女子转身紧抱着杨羽裳，尖声大喊，“我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看向杨羽裳的血红色眸子里满是眷恋和无悔。
豆小菀的记忆陡然回到那个黄昏
——熟练咬上猎物的脖子，然后，笑得妖冶的女子抱着少女——深情拥吻——互相舔去唇边的血迹
——迷乱而暧昧。
“那就一起走吧。”毫不在乎地说着，云淡风轻。
“不要！”越漪落连忙大喊。蝙蝠大量消失让五人已经适应了过来。
“虽然感激您的救援，可是，杨羽裳——那个少女，是无辜的啊！”尚漪芊也开口劝阻。
“……”侧头定定看了五人一会儿，男子又是一笑，眼波流转间万种风情交织，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便……如你们所愿，又何如？”
一抬手，几抹白光飞过，竟已把索琪西钉在半空。
“以吾之名，赐予你永寂。”幽然升起的青色火焰吞噬了不断挣扎的蝠翼女子——不多时便变成了一只大蝙蝠。
凄厉的惨叫过后，是至死仍在嘴里呢喃的名——“裳儿，裳儿，裳儿……”
盘旋的蝙蝠纷纷往地上掉，没到地面便被一团青色的火焰包裹，不留一点痕迹。
几片雪白缓缓飘落，竟是莲花花瓣。
那男子也消失无踪。
然而，豆小菀忘不了那个微笑——风情万种间，却充满了恶质的嘲讽。
——事实上，的确如此。

Part.9.
一杯冰凉的特浓奶茶，一份招牌的黑森林蛋糕，难得有人请客，豆小菀自然不打算太客气。
一杯香醇的拿铁，一份新品的浆果蛋糕，难得那人请客，辰颜自然不会客气。
“就如你那天所见，我们——不是普通人。”宇少宣深吸一口气，开口。
豆小菀继续吃蛋糕，好不惊讶——见过那天的情景，她当然不会认为他们是普通人。
“那天你见到的，叫苍穹水晶……”
“……的碎片。”辰颜补充说明后，继续喝咖啡，
提起了话头，再说下去也不难了。宇少宣喝口咖啡，开始解释。
“数万年前，天地大乱，星辰颠转日月同处……”
“……春秋乱序，天灾地祸，旱涝瘟疫，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炼四象苍穹之石以定天下……”
脑中似乎有另一把清泠如泉水流淌的声音念着相似的语句，那是久远却熟悉，些许冰凉偏又些许温暖的感觉。
神经一痛，眼前恢复熟悉的景象，脑中的声音也消失了，豆小菀没有显露方才的恍神，很淡定地等他说完，“所以呢？”
“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豆小菀突然想看看他有没有发烧，“我是普通人，我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不会自由穿越结界，更不会免疫幻术。”
结界指的应该是那层黑雾，但是……“幻术？”
“其实那天礼堂内部布置了幻术，毕竟蝙蝠也算是擅长精神攻击，那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幻境，哪怕只是普通人也会因太扰乱而头痛欲裂。”辰颜解释。
“我……只是普通人。”豆小菀握紧了杯子，“这次只是偶然，我不想扯上任何麻烦。”
“但是……”
“对不起。”豆小菀拿起书包，起身离开。
“老大……”辰颜看向宇少宣，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要勉强她，可以吗？”
漂亮的脸上露出微笑，静静地抿口咖啡，宇少宣点头，“不会勉强她。”

Part.10.
“杨羽裳，索琪西，合墓。”
豆小菀蹲下身，望着灰色的冰冷墓碑上的字。
墓里只有几套衣服，还有一本日记——没有人有勇气翻阅这本日记……
杨羽裳不是《霓裳羽衣曲》中锦绣丝缦编织而成的顺服的女儿——她是在闪电与暴风中诞生的烈性女子。
“祝你们幸福。”她放下白菊花，低声祝福。
风吹落一地花瓣，隐隐绰绰的清香顺风飘来，还有淡淡的香火的气息。
“你是谁？”豆小菀头也没有回。
“路人。”
“……”被这莫名的回答囧到的豆小菀回头瞪他。
烧掉手中最后一张纸，看着那烧掉的纸张都化成缕缕青烟飘散后，男子拍拍手，站起身。
“万物皆是路人……”
脚步优雅轻灵，“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
擦肩而过。
“我知道，不过我也不打算知道太多啊。”豆小菀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我不打算做什么大事，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脚步顿了顿，侧了头，男子又看了她一眼，整齐束起的长发划过优美的弧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她读不懂的意味。
然后，她目送着他衣袂飘扬，消失在小道尽头的竹林中。
揉揉眼睛，小道尽头哪里还有竹林呢？
好似一场梦。
回头看他烧了供奉的墓，漆黑的墓碑上只有两个潇洒飘逸的字——“桑陌”。
总感觉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是那个男子的名字？还是他的友人？
黄昏的夕阳缓缓染红了墓园。
放弃深究的少女踏着晚霞回家。
几只蝙蝠停落在灰色墓碑上……
                                                    ————第一章 完————

这里也要SF~

板凳0 0

地下室……

灰尘- -

第二章 轸
Part. Memory
“……婚礼就定在下个月你的生日，可以吗？”
“嗯，那很有意义呢~我们的房子啊，要种上好多好多的花花草草，小猫要教会它不去践踏植物。阳台的门要用雕花的玻璃门，卧室门上呢，要挂上藤蔓式的帘幕……”
“早上我们轮流煮早餐，然后我会接你上班……”
车子里甜蜜的男女交谈着，一同勾画着憧憬着未来的幸福。
“呵呵，早点回家吧，回家后我有个惊喜给你哦……”
女子顽皮上翘的尾音引来男子宠溺的笑容。
那幸福得让人欣羡的表情——还那么清晰——

Part.7
隔了几天，辰颜给豆小菀讲诉后续发展。
“闫卿霜去自首了，在前往看守所的途中跳车撞车，自杀身亡。”说完便是一阵唏嘘，“不是说现在社会真爱难觅么，怎么连续两次都碰上了痴恋之人。”
“不过，若不是有强大执念的人，也吸引不到「苍穹」的吧？”
豆小菀的话让辰颜一愣，眼神里有些许惊讶。
意识到那眼神的意味，豆小菀立即摆手摇头，“是幽篁说的，我复述而已。”
“……幽篁？谁？”
“就那神出鬼没的白衣男子。”说起这个，豆小菀还是觉得满头黑线。
时间是某个晴朗的午后。
地点是小区附近的文具店——后来去了再附近的咖啡厅。
“我的名字？”白衣男子优雅而不失速度地开始吃第二个蛋糕，“幽篁。幽篁的幽，幽篁的篁。”
满头黑线。
“这个笑话好老。”不过这名字真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幽篁放下叉子，一手拉起她的手，一手用食指在她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修剪优美干净的长指甲划过手心，清凉微痒的感觉像是一片竹叶划过水面，在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是谁？”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幽篁悠然喝着奶茶，“不是黑白无常啦，小黑和小白哪有我和莫则好看，虽然说他们也蛮好看的。”
吃着点心的幽篁褪去了那层仿若不同世界的疏离感，散发出让人沉醉的气息。
更多的时候是幽篁在讲，拿各种野史秘辛当笑话讲。那对历史熟悉的程度和生动的说明，像是身临其境。
吃完蛋糕，把店里的特色蛋糕都打包了一份后，幽篁优雅地起身告辞。
豆小菀不停瞪着那蜂腰窄臀的瘦削背影，他是竹子妖么？怎么吃那么多都不见长？
“那男人很危险。”辰颜不知道她在回忆，皱眉提醒，“他有说那些植物人会怎么样么？”
“说是因为种种因素，最初的几个只能做植物人，其他的可能醒来，轻则失忆，重则只有三、四岁小孩的智力。”
班上同学渐渐多起来，话题也顺势回到正常高中女生应有的话题。
“听说隔壁班来了个转学生，是个混血儿美女呢，还说是宇少宣的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