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最终还是无法确定我是否能杀死你.
[十九]
银时看着躲在黑暗里的天花板.
那时,他记得自己从那双平常只有欲望和战斗的蓝色眼睛中,看见了很多的东西.刚开始是刻意的掩饰,接着是本能的杀意,犹豫,嘲讽,眷恋,死亡,最后平复到一滩沸腾着原本的欲望与杀意的死水.
当时银时不是不想躲.只是他后来动不了了.他的理智尖叫着危险,但他就是没法子动.
银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反正明天就能回去了.坂本走之前告诉他的,这几天的风波马上就会告一段落了,他马上就可以回复到原来懒洋洋的样子了.这几天一直绷紧着神经让他觉得很累.
啊,银桑我果然老了唉.银时摇摇头,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银时还没打算睡,他坐在小小的窗边,还想多看看这宇宙,这无边无际,孕育着生命的终结与开端的美丽的宇宙.
死了以后一定要变成星星啊,银时想到,以前松阳老师说过,只要努力活着并且深爱着世上的一切,那么死后就可以变成最美的星星,每个人最终都会成为一枚美丽的星星.
现在回想起来这话,带着童话般的欺骗与隐瞒.老师啊,我觉得高杉那混蛋就绝对成不了星星,他只能是猩猩.
这时银时脑袋里突然跳出一个画面,就是那红头发的少年举着伞冰冷地看他的那一场景.他们僵持着,银时一直在想,少年为什么迟迟不动手.然后他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那蓝色的眼眸中匆匆蔓延又匆匆消散.接着少年就动手了.
银时脑袋里的画面迅速地切换了一下,快进到红头发少年缓缓放下伞,离开房间的那一分钟.他顿时感觉到一股细密的酸疼从心口处钻了出来,那垂下来的红头发形成阴影,他看不见少年的眼.
银时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发了一会儿呆后,银时听见突然有轻轻的脚步声从走廊那边传来,他立刻眯起眼睛,全身绷成随时能攻击的姿势.但脚步声停住了,外面一下子没了声音.银时等了很久很久,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我以为你要杀我呢.银时抵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心里想到.说什么相信的鬼话,也就是为了骗骗自己求得安心吧.可是…如果你真的要杀我,那会变成怎么样呢.没有坂本的打扰,没有小神乐的介入,你我的厮杀,必定以一方的死亡告终.
“喂—别在那儿站着了.”银时朝外面喊道."如果要串门的话,请等到主人和糖分约完会后再打扰.小心睡眠不足,早上起来感冒."
“…武士先生你就是人太好.”熟悉轻佻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几分遗憾几分愉快.
“尊老爱幼,谦虚礼貌一向是江户人的美德.”银时打了个呵欠,”这么晚来什么事?”
“打扰武士先生和糖分约会的时间.”
“…恭喜你如愿以偿.”
有笑声在墙的另一边轻轻响起.银时有些懊恼,便撇了撇嘴,不予理会.
许久后,那个声音突然问道:"武士先生,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银时睁开一只眼睛,望向沉默的墙壁:"哟,少年你到了青春期吗?”
那边不说话,银时低头仔细想了一会儿,当年松阳老师平和温柔的话语就闪现在他的记忆之中:"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冰冷的嗤笑传来,像是听见了荒唐至不可思议的笑话.”啊.那就是爱.”
银时听见衣服的摩擦声,脚步又响起,踏在生硬的地板上,逐渐消失.他把头转回去,星星继续在那固定的轨道上旋转着,坠落着,燃烧着.
死了以后一定要当星星啊.银时这么想着,渐渐地在困倦中睡去.
[二十]
深邃漆黑的宇宙深处,有细小的光诞生,有衰老的光死亡.有的光已经过去,有的光正映在瞳孔上,有的光尚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