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芷顾不得多想,翻身下床,只穿了一只鞋子便往外奔去。
站在廊下,只见院里站满了人,梅山兄弟,哮天犬,猪八戒,孙悟空,还有哪吒杨禅。杨戬对面站寸心,两人依旧仇人一般的对视,敖听心满面紧张望着二人。杨戬的右手边站着托塔天王李靖,手里高举着两道圣旨的卷轴,刚才的声音是在催促杨戬接旨。
天色晴好,没有大批的天兵天将,应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来宣圣旨。濯芷还要上前,手臂却被一只手拉住,“王兄……”
“嘘……”杜子仁轻声道,“芷儿,你这个时候出是火上浇油,给杨戬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吧!”
“王兄,那两道圣旨里写得是什么?”濯芷问。
“一道休妻,一道进爵!”南帝道,“王母娘娘答应杨戬,只要他愿意做天庭的司法天神就出面解除他和西海三公主的婚姻,助他走出千年牢笼!”
“为什么?”濯芷不解,“寸心是爱杨戬的,杨戬的心里也只有寸心!为什么他要休妻进爵?”
死寂的庭院中突然传来杨戬一声断喝,“杨戬领旨谢恩!”
濯芷被喝得浑身打一个寒战,扭头望向院中,只见杨戬的手里紧紧攥着两道圣旨,目光瞬间冷酷到了极限。寸心跌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哈!哈,哈哈哈!”哪吒干巴巴地冷笑几声,转身和父亲一起离开。
灌江口从来没有如此的冰冷绝顶过,寸心跌坐在地上,眼泪哭干了,心也疼碎了。听心在耳边劝慰着,一直揽着她的身子,感觉她全身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
终于,寸心停止了哭泣,缓缓移动手掌,覆在自己小腹上,低头望了一眼,抬头泪满眼眶,杨戬,你真的好狠心!
“我们回西海吧!”听心扶起寸心,寸心身不由己地随着听心往杨府大门方向走去,这一去便是永别了。
她知道他不会再叫住她了,却终于忍不住还是回了头,“杨戬,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话,这一千多年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这是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可她还是期盼他会回答她。
可是,杨戬甚至都没有去看她的眼睛。
“也许你一直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跟你吵架,因为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把所有的爱都给我一个人。可是你给我的却真的不如哮天犬,你的妹妹,你的师父、你的结义兄弟!”
云端,鬼帝孤身单人,冷眼看着杨戬一行人从瑶池复命出来,目光落在二郎神手上的司法天神大印上。
“这司法天神的印鉴果然气派,杨戬,你真的让人刮目相看啊!”杜子仁不疼不痒地来了一句。
“杜兄是来给杨戬道喜的吗?”杨戬端起了天神的架子,眉宇间露出平日里连自己都厌恶的圆滑。
“道喜不敢当,杜某适才去了一趟西海,尊夫人回家后的境遇不是很好啊!不对,应该说是你杨戬的弃妇!”南帝依然用着不温不火的口气,之前刚刚建立的信任在杨戬接下圣旨的一刻几乎完全坍塌。
“呵呵呵,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杜兄何必为此事费神,令妹还在灌江口修养,南王何不随杨戬下凡一聚,互为交好!”杨戬努力将自己的心跳出割刺般的疼痛,脸上艰难地维持着微笑。
“哼!你倒是想得很开啊!”杜子仁不屑,“收留濯芷是你还我的人情,什么时候这个人情算还清,还要舍妹说了算!司法天神位高权重,杜子仁实不敢高攀,灌江口还是不去为好!”
说完不理会面不改色的杨戬和呲牙咧嘴的哮天犬,南帝转身便走。
杨戬道:“那杜兄欠杨戬的人情打算什么时候还?”
杜子仁站住,也不回身,“二郎神想让在下还你什么?”
“在适当的时候护卫西海……龙族!”
听不出话里含有丝毫情意,但他在西海后面加上了龙族二字便是点名指了寸心了!南帝心里犹豫一下,这两口子到底唱得哪一出,何以一个在西海边诉衷肠声称不怪他,另一个又胆敢在瑶池门外托人照顾前妻。杨戬啊杨戬,你到底是无情还是多谋。
几日之内,杜子仁对杨戬的看法一波三折,大起大落不亚于潮起浪生。世事变幻,命运多舛,或者这才是真正的杨戬吧!若不是,杨家家破之后,他也不可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