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温莎学院镇院之宝
“哇！”犀利妹两眼放光，“这里真是非同寻常啊。”
温莎学院是以英国牛津为样本修建的一座贵族学院，说是贵族学院，但其实招生要更加严格，光是富二代富三代还不行，头脑本领才干天赋，一样不能少。可以说，温莎学院就是王子的孕育，公主的养成。
而此时令犀利妹由衷感慨的就是温莎学院浓厚却不沉重的学术气息、温文尔雅的风度。谁说犀利妹不能有个白马王子的梦——她不仅有，而且见到温莎学院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的王子一定要从温莎学院走出来。
对于钟立文这种在校读书成绩中游争上游的人，学院再漂亮也比不上一座公园来的自在。
他淡淡扫了一眼，“还不错。”起码空气比大部分香港地区好很多，种那么多树占空间之余还是有净化空气作用的。
“那边有个学生，我们问问吧。”
“那是个女学生啊！”犀利妹说，“哪有女生选物理的！让不让人活了！”
“你好！”阿文不去理会她的狭隘主义，“请问，你知不知道Kingsley King？”
女生抿着嘴笑得愉快，“你找他干什么？”
犀利妹凑上来，“你知道他？”
女生转为大笑，“当然！他可是温莎学院镇院之宝！”看着犀利妹又说，“不过你年纪太大了，就算为了King sir跑来插班也没用！”
阿文忍住笑，问清楚了景博上课的教室，犀利妹听清楚了气呼呼地冲在前面，“一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要不是李sir叫我，我才不来呢！”
“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形成了现代的基本粒子概念。1905年，爱因斯坦提出电磁场的基本结构单元是光子，1922年被康普顿等人的实验所证实，因而光子被认为是一种“基本粒子”。1931年，泡利又从理论上假设存在一种没有静止质量的粒子——中微子。”
三百人的大教室此时此刻挤得满满当当，多一个人连口新鲜空气都没有。若不是有空调，估计要比蒸桑拿还要火热。
阿文同犀利妹好不容易在后门挤进去，讲台上站在一位年轻的教授。
钟立文早知道他年轻，今年也不过29岁，而且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什么很了不起的物理成就奖。不过，亲眼看见人，忽然觉得这个人，就该是这样子的成绩这样子的光环来笼罩。


景博此时站在讲台上，今天穿了佣人刚熨好的西服衬衣，领子过于挺括而轻轻摩擦着脖子，有些发痒，还有他没发现的些许红肿。裤子是阿玛尼剪裁良好、布料舒适的西服裤，他喜欢它衬出自己的严谨来，平日里有些他自己不能否认的迷糊，穿着一丝不苟的手工缝制裤子，让他觉得自己足够严肃认真。


剪了个二八分的头发，liuhai有些长了。景博想下了课有时间的话就去剪剪——他总是这样子计划，但是下了课，不是被学生围着，就是去了实验室，等他一出来，天早已大黑，母亲万般嘱咐他一定回家去喝汤的，所以修剪liuhai的事情总是耽搁，到现在似乎已经不能无视了。
右手拿着大块头的英文原版微物理书，左手拿着一支黑色水笔，在白板上写写画画，抬头发现整个黑板已经布满了他娟秀字体写下的物理公式，眉头微微那么一皱。很快有几个女生，本来是蹲在讲台前方听课，此时连忙凑到讲台上去帮他讲白板给擦干净了。
景博感激地咧嘴一笑，连带一双黑得透亮的眼睛都眯着，嘴角眉间全然是温和的笑意。退到讲台上拿起母亲亲自泡的蜂王浆蜜水，润了润喉咙。
钟立文感觉到身边犀利妹的僵硬，他竟也舍不得将眼睛从那个人身上移开，就像是怕错过了他的一个表情，就会成了终身遗憾；也彷佛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值得琢磨回味。
他眨眨眼，看着景博将右手的书换到左手，又用起右手写字。
教室很安静，只听见他的笔尖触及白板“哒哒哒”的声音。
阿文觉得闷得慌，吞咽了下口水，“喂，犀利妹！”他轻声说，“我们出去吧，等他下课。这里热死了。”
犀利妹这时候回过神，看见阿文额头上果然有了些密密细细的汗，点点头。
“接着我们刚才讲的，20世纪60年代以来，在宇宙线中、加速器上以及在岩石中，都进行了对夸克的实验找寻，但迄今还没有被确证为成功的报道。在60年代和70年代，有更多的能量更高、性能更好的加速器建成。虽然在这些加速器上没有找到夸克。但却得到了间接的，但是更有力地说明夸克存在的证据。”温和低沉，由于长时间讲课而带着嘶哑，这个男人连声音都出色难忘。
6
Kingsley King
“怎么我读书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的教授！”犀利妹蹲下来把草丛里伸出来的一棵植物拔了几下，它随即焉了。
“少来，你考得上大学何必读警校！”阿文靠在柱子上，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这天真热！”
犀利妹忽然转过头，抬起眼睛看他，“如果我有个白马王子，我希望他叫Kingsley King。”
“别花痴了。”阿文翻了个白眼，“他可是嫌犯！”
“喂，你说什么！”犀利妹忽然站起，“我们是来请他协助提供信息的，你怎么可以说他是嫌犯！”
阿文无奈地耷拉下肩膀，“大小姐，我们出门的时候不是你说的吗？”
犀利妹拍拍裤子，“有吗？”
“女人……”
“说什么呢！”气势汹汹。
“你的名字叫麻烦！”钟立文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只听见一阵欢快的卡门，忽然四面八方，涌出来一堆学生。阿文连忙与犀利妹站到一边给向食堂或大门冲刺的人流让位。
二人逆流而上，回到Kingsley的课室。
还有十几个人围着他在讨论。
依然是嘴角含笑，斯文有礼。他像是块玉，即使是混杂在石头里也是难掩其色难盖其芒。
阿文发现自己的文学水平突然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以往怎么不见他赞人这么文青的。
“对不起！”阿文挥挥手，“能和景博教授说会话吗？”
“不行！”女生异口同声。
景博在人群上向阿文抛了个抱歉的眼神，外加请稍等，阿文很开心自己都看懂了，拖着犀利妹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
“你们找King sir什么事？”抬头发现是一位年轻女性，挽着马尾，带着金框眼镜。
“我们是SDD的。”犀利妹亮了亮证件 ，“犀利妹。”然后指指阿文，“文哥。”
“两位阿sir好。”女人扶了扶眼镜，“我是Kingsley的助手，Sarah。”
“你好。”
“请问找King sir什么事？”
“噢，我们……”
犀利妹按住阿文，“我们有个案子，想请教一下教授的专业知识。”
Sarah点点头， “那你们要好好等等了。解决了这些学生的问题，教授和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试验要做。”
“啊，是我们没有预约就来了，没关系，我们等等就好。”犀利妹笑笑。
“怎么学物理的女生原来这么多啊！”钟立文耸耸肩膀。
“呵呵。”发出笑声的是从他们身后走过来的一个男生，他站到Sarah身边，“实验室那边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教授了。”
“这是两位，呃，SDD的阿sir。来请教King sir一点事。”Sarah介绍，“这是B0sco。”
B0sco将两手插进口袋，“我们King sir在这里，女孩就在这里。King sir如果教的是古典文学，就会有很多女生读莎士比亚了。”
“这也是B0sco在这里的原因吧。”Sarah调侃到。
“女孩在哪里，B0sco就在哪里。”说完自负地一笑，又扭头看看台上的Kingsley，“到哪里都发光的人……”
“你好！”阿文首先看见景博向他们走过来，站直了身子。
他依然是淡淡地一笑，“两位是？”
Sarah于是又介绍了一下。
阿文伸出去握手的时候发现景博的手比自己的手要冷得多，景博即使是下了课站立的时候，腰板也是挺得直直的。
“对不起，我有个很重要的实验要做。两位阿SIR如果……”
“没事没事！”犀利妹笑得灿烂，“我们可以等你！”
景博笑笑，“一起去实验室看看吧。”
于是一行五个人又转移到了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也足有那间三百人大教室那么大，中央空调风力十足，因为都是仪器设备，倒是凉爽舒适。
实验室的大门贴着铭牌，“Kingsley King”。B0sco看见阿文在看铭牌，说到，“这是King sir的专属实验室，别人不可以妄动。”
实验室色调以白色为主，那三个人进了实验室，纷纷换上了白色的袍子。
景博穿上这么一身，更是满身的书卷味学识气。不酸腐，却利落。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钟立文对机械的认识仅限于枪支，所以他与犀利妹便在实验室的各处晃悠，拿那些稀奇古怪的仪器来猜做什么用的。
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景博被Sarah和B0sco围着，正在摆弄一台显微镜。
阿文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又秀气，显出浅褐色，贴在显微镜目镜上时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丝颤动。他抬起眼睛来，吩咐Sarah记录的时候，那睫毛便向花瓣一样扬起来。
“喂。”犀利妹捅捅他的肋骨，“真帅啊！”压抑到最小声地说。扭过头看见她的脸颊晕红了一片。
像是什么好看好玩的东西，怎么觉得看不够这个人。阿文冷冷地在心里嘲笑自己。


逍遥。。。你果然是好人。。。
我挚爱钟景啊！！！！！爱你！~~

7
下午茶
等景博做完他的实验，又与Sarah与Bosco两人将实验室的东西细细地整理了一遍，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他看了看腕上的表，抱歉地笑笑，两手交叉放在腹部前方，“对不起，耽误两位阿sir这么多时间，我请两位喝下午茶吧。”
“好！”两个人异口同声。阿文心里想，怎么弄的我们两个好像来占便宜了。
温莎学院的咖啡厅很是高雅，比之外面普通的咖啡厅有过之而无不及。
景博打开菜单认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要了一杯黑咖啡和一份芝士蛋糕、草莓冰激凌。
犀利妹对着价格吐吐舌头，抓过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呃，我不饿，喝水行了。”
阿文暗自笑犀利妹笨蛋，不吃白不吃，景博怎么看也不缺这点钱。
于是要了与景博一模一样的东西，外加一份三色茉莉柠檬茶。
大概是气氛太良好，或是景博吃东西太认真。总之犀利妹看着、阿文景博吃着，默默无声的二十分钟过去了。
不过，即使不说话，景博这个人也不令人感到难受。你若是抬头看过去，他垂下的眼帘一颤一颤的，就像蝴蝶那样生动。偶尔对上他的眼睛，也是满眼的水色荡漾。
“两位阿sir，对不起，中午有点事，事实上我还没有吃午饭。”他拿餐巾擦嘴，然后笑着，与之前疏离而温和的笑不同，这个笑容有点傻乎乎和坦然。
“再要点什么吃吧！”阿文顺口答道。
景博摇摇头，“够了。差不多也要回家吃饭了。”
“那么我们长话短说吧！”犀利妹连忙说，“我们今天来找你，主要是为了Aaren。”
景博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出现了涟漪。他有些紧张地咬了咬下唇，“Aaren？庄文希？”
“是。”
“他怎么了？”
“死了。”
景博有些难以承受， 不过还是定下了心神，“什么时候？你们确定吗？”
于是阿文便将庄文希一案简单讲述了一遍，末了说，“今早接到英国那边的DNA资料，已经证实，尸骨就是属于庄文希的。”
景博听他们讲述的时候一直很安静，但是眼神却有些呆滞。
阿文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与痛苦。
“我们想问你一些情况。”
“好。”景博挤出一个笑。
“你和庄文希的关系是？”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景博拿了杯水，“我十岁的时候去英国读书。十四岁的时候认识了Aaren，之后我们一直是同校，住在一起，玩在一起。”喝了一口水，“直到2005年我回香港来教书，才断了交往。”
“你是说，你回香港后就没有和他联系？”
“嗯。不过，我记得，05年末，大概是11月份吧，Aaren的未婚妻Gigi来过电话，问我Aaren有没有来找过我。”
“你怎么回答？”
景博楞了一下，“没有。从2005年后我就没有再见过Aaren。他确实来了香港吗？”
“已经由入境处查实了。”犀利妹答道。
“那你们有通电话还是书信吗？”阿文追问。
“没有。”景博说的果断，“只有偶尔在MSN遇上，聊几句近况。”
“那么，你知道Aaren除了你之外，在香港还有什么朋友吗？”
“据我所知，没有。Aaren虽然是香港出生，可是他从小在英国长大，对香港很不熟悉。”
“既然如此，那么你觉得，Aaren跑回来香港，是来找你吗？”阿文忽然问道。景博抿了一下嘴，轻轻笑了笑，“我不知道。”
阿文与犀利妹相互望了望，阿文说，“谢谢教授，我们暂时没有问题了。”
景博顿了顿，“你们说，Gigi也来香港了？能不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
“King sir，Gigi如果想找你，一定会联系你的。”犀利妹笑得轻松，旨在宽慰景博，他也回以一笑。
阿文与犀利妹起身告退，景博也起身相送，服务员送了单子过来，他签上名，随阿文二人走出咖啡厅。
“King sir啊。”阿文装作随意地拿出那条项链，“你知道这条项链吗？”
景博扫了一眼，别开脸，“Aaren的项链。”
“你知道KK的意思吗？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为什么订制这条项链吗？”
“没有。”
“好了，那我们不打扰King sir你了！”犀利妹拽上阿文，急忙地走了。
阿文走出好一段路，回头的时候看见景博一个人站在咖啡厅门口，傍晚的夕阳洒满他的侧身，便觉得这个人寂寞得厉害。
“喂。”身边的犀利妹声音都显得沮丧，“你觉不觉得他没说真话！”
“不。”阿文转过头，带着点自负地笑着说，“是没有完全说出实情，但是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说是真话。”
犀利妹皱着眉头，阿文抿了下嘴，“走着瞧。”


10
KC
“Kingsley？”Masha发现景博难得地有些走神。
“啊？”景博连忙应道，同时提醒自己，这是在开车，不可掉以轻心。
“怎么啦？不是玛格丽特也放倒你了吧？”毕竟是喝了烈酒，Masha话也多起来，语调也放松了，人也不似刚才那么拘束。
“倒不是。大抵是有些累了吧。”景博开着车，之后没有太多话，却也没有再走神。
到家的时候，景妈妈还在客厅等着他。
“有没有好好招待Masah？”
“妈咪的吩咐当然照办。”故意用软软的音调回答，惹得母亲发笑，“闻见你身上的酒味了，快去洗漱休息吧。Bosco打电话过来了，说是明天他来接你去那个物理学家年会。”
“好，母亲晚安。”吻过母亲，才回自己房间洗澡。
由于喝了酒，调了温水，脱了衣服放在衣篮子里，站到花洒下面。
当水哗啦啦地落在身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时，记忆回到了酒吧、钟立文，以及他那份文件。露出来的边角，写着“Kingsley”和“伦敦”。
自己从小到大都不会说谎，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吧。没有说假话，却是隐瞒了些东西。
——————————————————
2004年2月15日 天气，晴好
昨晚定是喝了过多的啤酒，起床的时候仍觉得头痛。又或者，其实头痛并不是因为酒精，而是昨天晚上，KC跟我说过的那些话。
虽然都是醉中，并不会连说什么说过什么都不记得。如果说醉话，未免太敷衍，也对不起KC的心意。
确实非常吃惊，KC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初的朋友，也是交心最多的朋友。为我付出最多的朋友，陪伴我最多的朋友。这样子说来，是我长期没有好好珍惜他对我的一切的好。
但是，非常明白自己的心情，会激动会兴奋，大概是人体内的兴奋因子作祟，Phenylethylamine 苯（基）乙胺，【百度了之后它说教授说的苯胺基丙酸有误，总之要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使人产生喜悦的感觉，产生冲动和追求的欲望，渴望通过在一起靠得更近。
我想，我与KC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却没有明白他的感觉。一男一女靠近才会产生的兴奋因子，为何会出现在我们之间？却是不明白。
KC说的有一句话，我即使酒醉都记得清楚，“爱，无论在什么语言什么地方都是美，唯独不能套在你的恰恰好公式里。爱需要更多的失去理智和冲动，要越线，要放肆。”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确实谈过恋爱，只要和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在一起我就感觉愉快，那不是一种喜欢和爱吗？她与我分手，难道只是因为我没有冲动或是失去理智？
KC，这个名字太熟悉，这个人也太亲密，我不能忍受失去。
朋友，最好的朋友这个位子，一直为KC留着，不会被什么占去，也不会被距离改变。
如果可以不失去，那么用多远的距离来换取都是值得的。
——————————————————————
景博合上日记本，现在，是真的失去这个人了。
打开相册，发现两个人的合照少的可怜，不是他们拍的少，而是多数都给KC要去保存了。现在想来，自己没能多了解他关心他，连他已经孤寂地死去五年都未曾察觉……
那少得可怜的照片，每一张里，都是两双亮晶晶水透透的眼眸，都是一抹嘴角的淡淡的笑。不是他搭着自己的肩膀，便是他鸭舌帽抵上了自己的侧脸。
对他而言原来早已经不是朋友，自己却固执地将他圈定在那个位置，让他进不得，退不能。
忽然便觉得眼睛发涩，再一抬头看镜子里，看见自己的那一刻泪水已经落下。悲痛得不像是自己。


13
海滩和星星
【13是我的幸运数字，一定要煽情狗血才行，例如狗血常发生地，海滩；例如煽情镜头，海滩谈心……】
天气很不好，到达海滩的时候云层很低，彷佛伸手就可以摸到。
可是景博很开心，这与伦敦很像，与Brington on sea 也很像。
这是下午六点。
沙子不算细幼，踩上去可以感觉到那些棱角。海水一浪一浪地冲上来，又不甘心地抓不住什么，退回去。
“咳。”景博动了下嗓子，却说不出话来，于是径直躺下，双手垫在脑后。
“Kingsley，你说，人死了，是不是有灵魂存在？”
“如果你指的是电磁波，我觉得人死了之后，有可能某些物理信息会变成电磁波存在这个空间里，但那是要极其严苛的条件下才能形成。”
“呵呵，你真是好玩。每次听你这么正正经经地回答，就觉得，和你在一起一定不无聊。”
“不是很无聊吗？”皱起眉头真的在疑虑。
“觉得无聊，是因为没有一颗爱的心。因为喜欢你这个朋友，所以，不会觉得是一种受罪。”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KC特意撑起半个身子，转过头来看他，“Kingsley，我没有其他意思。”
景博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你叫我不要敏感，自己却明知故犯。”也起身做好，看着他的眼睛，“KC,我真的非常喜欢你这个朋友，所以，你要求忘记那些话和我继续做朋友，我绝对会做到。”
“谢谢。”KC又躺下去，继续盯着有些阴沉的天，“回到我的问题，我小时候听说过，人死了，会变成星星留在天上，看着生活着的亲人。爸爸、妈妈、哥哥，那么我应该拥有三颗星星了。”
景博抬头看着天，“虽然现在是阴天看不到，但是星星是存在着的。”低头看见KC闭着眼睛，“即使看不见，也是存在的。KC？”
“知道了，我已经不会伤心了。不用特意安慰我。”睁开眼笑得开心，“喂，我们赶快走吧，待会下雨了，海是会吃人的。”一下子跳起来抓起Kingsley的胳膊。
两个大男人就在沙滩上狂奔，沙子不算细幼，踩上去可以感觉到那些棱角。不久，豆大的雨点都下来了。
“KC，现在我也拥有一颗星星了吧。”Kingsley笑笑，又突然被吓住了，钟立文的脸出现在他的上方。
“这么晚呆在沙滩很危险的，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教授。”
“钟sir！”一紧张马上起身，与他撞个正着，下一步两个人各自捂着自己的脸倒抽冷气。
阿文在他身边坐下，“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把King sir的脸撞坏了，我一定会被很多人剥皮抽筋剁成肉酱的。”
“你也长得很好看，撞坏了也不好啊。”景博又是那种一本正经的口吻。
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其实是在称赞他自己吧。阿文笑笑，他一定不知道。
“钟sir怎么回来这里？”
“找你。Sarah说你来这里了。对了，叫我阿文可以了。”
“文sir。嗯，出来散散步，清清脑子。”
“有什么麻烦的吗？”
“那个GPDMSC实验总是得不出一个可通过的R SQUARE！明明有修改了参数，也修缮了公式……”叨叨地说着，钟立文一头的黑线。
“好了，现在在沙滩，对着海水，不要说你的数据了。”阿文首先告饶。
景博住了嘴，不好意思地笑笑。
“KC是谁？”
景博一愣，“你说什么？”
“Bosco说，你提过唯一的朋友的名字，就是KC。”钟立文目光忽然坚定，闪烁有神，“刚才你也喃喃自语了，叫到KC这个名字。”
景博这才意识到钟立文是警囗察，来问口供的。
他站起身，“没有什么。”
“景博！”这是钟立文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别开脸，“这里是沙滩，也别提你的案子。”
“你不配合——”钟立文拉住他的胳膊，“我并不想请你回警局问话，所以，请你配合！”看字词，彷佛是威胁，可是钟立文却是用一种温柔甚至是讨饶的口吻在说。
景博一向吃软不吃硬，所以轻轻推开钟立文的手，又坐了下来。
“文sir，KC，就是Aaren。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叫做KC。”景博说，“你知道他是个孤儿，很早就没有父母在身边，他的监护人也只是一所育幼机构，所以，像所有冲动期的少年一样，KC也混帮派，KC就是他的外号。可是他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一直让我这么叫他。”
“你们怎么认识的？”
“嗯。”景博轻轻一笑，“他故意来被我的车撞到，然后要我赔钱。”
“碰瓷？”
“我不懂专业术语，呵呵。但是我那时候才十四岁，骑的是变速自行车，他连个皮肤划损都没有。我当时就问他，你干嘛找我这辆单车撞？”
“‘因为经历过真正的车祸，怕。’他就这么告诉我，当时我们一点都不认识。后来就接触多了，他也金盆洗手了。我们就一起读书。”
“一起读建筑？”
“是。”景博的手指滑过自己的脸颊，“KC说，见识过彻底的毁灭，所以很希望建立新的东西。”
“你选建筑是因为受到他的影响？”
“不是。”景博摇摇头，“如果你在伦敦长大，你就会明白，建筑是一种思考的沉淀，一个时代的文化精华浓缩在每一块砖瓦、甚至每一个拐角。”
“那么喜欢，你为什么换专业？”钟立文撑起一只手臂，上半身居高临下看着景博。今晚没有月光，沙滩边上一排昏黄的路灯把淡淡的光洒在他们呆的地方。钟立文眯着眼睛，为什么老觉得景博周围一圈晕，让他看不清楚他。
“忽然发现，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并不在你的设计之内，而是要去追寻去发现。”景博眨着眼睛认真地看他。
阿文无语。
“我一直都没有办法相信，KC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变成星星了。”抬头盯着天空。
“你有这么浪漫的想法很神奇啊。”不想他伤心，于是开玩笑。
“KC告诉我的，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好吧，他钟立文在安慰人方面是个白痴，不对，是在安慰Kingsley King的时候。
“能去看看他吗？”
“KC？他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可以吗？”景博依然是那双眼睛，看着他，认真地。
“明天，Gigi会去领回他的尸骨安葬，你若是想看……”钟立文就知道自己肯定投降。
“什么时间？”
“上午十点，警囗察局。”


21
钟sir出马
钟立文在Bosco的带领下来到了景博之前住的酒店房间。
一路上Bosco给他说了发现景博失踪的过程。
三天前，景博终于完成这边两天的会议，说他有点事，决定自己出去走走。Bosco约了Myka，所以没有坚持陪着他。
这时候钟立文一个鄙视的眼神过去，Bosco撇撇嘴，“我要是知道他会出事，十个Myka我也不会约！”
“继续说。”听听就算了，信他？
“我第二天早上回酒店，想看看Kingsley有没有出门，没有人应。回到前台问，他们说他根本没有回酒店。因为我们是定了前天下午四点的机票回香港，所以我打电话找他，可是电话是关机的。”
“直到前天下午四点，飞机起飞了，我还是找不到Kingsley！所以我就报警了。”
“这样子，他已经失踪三天了？”
“嗯。”
“钟sir，伦敦警囗察说已经派人出去了。”进了房间，Bosco在书桌那里翻找景博的记事本，“我看，他们根本不会上心，还是得靠我们。”
“准确来说，靠我。”钟立文强调。
“Kingsley做事很有条理的，他做什么都有计划的。”Bosco拿起记事本。
钟立文不等Bosco在那边唠叨，直接抢过一看，最后几项备忘是“拜访Angela，拜访Wilson，拜访Mark”。
“最后一项备忘，时间刚好是三天前下午。”钟立文说。
“就是那个时候！”Bosco兴奋地大叫，“就是那时候开始失踪的吧。不过，全伦敦叫Mark的人得有多少个！”
“你去找UCL的行政办公室，把景博当年读书的花名册找出来，先从建筑系的找！”钟立文镇定地说。
“你在玩什么啊！”湖水蓝忽然蹲在景博旁边。
他吓了一下，抬起头还是微微一笑，“无聊所以找点事情做。”然后给他看看手里的几样碎片。
“这里有个闹钟，不过坏了，我想试着修修。”拿起一只小猪的闹钟，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又抓起一件，“这是一个儿童写字板的电脑芯片，不过也坏了。还有这个。”抓起另一样，“儿童录音玩具熊宝宝，看起来不是坏了，而是出厂之前就是次品了。”
那人听得一头雾水，却听见景博边笑边说，“这里之前一定是儿童智能玩具的仓库。”
“这些好玩吗？”
“你不想知道这些东西怎么装砌起来的吗？”景博于是拿着那个录音熊宝宝开始讲解。
湖水蓝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他没什么机会读书，景博又讲得有趣，也就安静地蹲在他旁边看他摆弄听他说话。橙子红犹豫了一下，也凑过来。
景博有些香港人的口音，不过还算是很正宗的英式英语，他倒不排斥。
过了一个钟，橙子红听得高兴，还给景博拿了支柠檬汁。
不过紫葡萄与荧光绿走进来发现这幅诡异的情景时，紫葡萄感到自己身为老大的威严受到挑战，随即赏了湖水蓝和橙子红每人一巴掌。
而荧光绿则是戒备地看着景博，伸手将他手里的熊宝宝拿走，撕成两半，在脚下踩了踩。
景博耸耸肩膀，一个教授版的微笑，重新找了处纸箱又躺下。
后脑勺的大包还是没有消，今天醒来的时候有点困难。
景博咬咬牙，自己的计划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再呆下去他的脑袋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想起香港的实验还有这学期剩下的课，景博觉得头更痛了。
“知道那个Mark了！是当年庄文希的室友呢！”Bosco说得激动，“他有前科的，好像是什么偷盗。之后就学校开除了！现在是当地一个帮派里的小头目！”
“这么说，景博的失踪和他就脱不了干系了。”钟立文说，“和庄文希有关。”
“Bobby已经去他常出现的地方查了，你要不要一起？”
“走！”抓起衣服钟立文就跟着Bosco出去了。
“韦昊？”钟立文倒没有看清楚车里的人究竟是不是，不过第一反应还是叫了出来。
没想到那辆车突然一个急刹，差点被追尾。
转了一圈，找了个停车场停下，韦昊穿过马路总算来到钟立文身边。
“钟sir? 你怎么会在伦敦！”韦昊笑了笑，“来苏格兰场受训吗？”
“我哪有那么好命！”钟立文说，“过来找景博的。”
韦昊挑起眼睛，“他？他不是在香港吗？”
“他过来开会。”
“那你过来找他干什么？”
“有点事。”
“啊，是因为那些照片吗？”韦昊恍然，“Gigi坚持要交出去。”
“啊，谢谢了，确实提供了一些线索。”
“虽然想不到他们是那样子的关系……”韦昊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来，Gigi真是受了很大委屈。她真是个傻孩子，怎么不说呢。Aaren也是因为这个离开她，看到照片的时候Gigi在我面前哭了很久……”
“不过……”韦昊看着钟立文，“不对。钟sir，你这架势，专门跑到英国来还找景博，你们怀疑他？”
钟立文不说话。
“可是，他们如果是那样子的关系，就不可能杀了他啊！”韦昊瞪大了眼镜，不合常理啊。换做他，怎么可能对Gigi下手，别说杀人，就是Gigi割伤个手指头他都要心疼半天。
这时候Bosco冲过来，他不认识韦昊，直接冲钟立文喊，“Bobby问了地头蛇，好像说Mark这几天挺反常的，都没有在这里出现。”
“那景博是否出现过？”
“他不知道，没有见过类似的人。”Bosco鼻尖上冒出了汗珠，他擦拭了一下，正午的太阳很毒辣。
钟立文几句话打发了韦昊，与Bosco去与Bobby会和。
韦昊站在原地半天，肩膀塌下来，慢慢踱回停车场。


22
灵犀
“什么叫收到奇怪的讯号？”钟立文逼问Bosco，Bosco吼了一声“你闭嘴！我不是正在问吗？”
Bobby一边盯着屏幕上弯弯曲曲的信号折线图，一边给Bosco说。
“这几天，收到一个断断续续的奇怪信号。因为知道你们在找人，所以就让你们来看一下。”
“有什么线索显示与景博有关？”钟立文问。Bosco耸耸肩膀，“没有，例行通知。”他指了指门口几个人，“那是其他案子的警探，大家分别过来看几眼。”
钟立文抚额，英国人的办事风格实在太优雅了。
Bosco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正是打印出来的信号。
“这样子一截一截的，是什么东西？”Bosco边问边指着上面又长又短的线。
“我哪知道！”钟立文没好气地说，“我们可以走了吧？别耽误其他警探……”
“Kingsley？醒醒，别睡了！”
“没睡。地板太硬了。”景博坐起身子，看着Mark，然后揉揉眼睛，“Mark，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没有啊。”Mark嬉皮地一笑，“你可是一直为我挣钱呢。五年前你走了之后，我寂寞了一阵。”
景博浑身起了一下鸡皮疙瘩，“谁给你钱？”
“这你不需要知道。”Mark起身，忽然揪起景博的领子，冲他脸上就是一拳。
景博被他抓住，又受了重拳，整个脑袋歪倒一边，昏了过去。
Mark将他推过去，湖水蓝接住了他软绵绵倒下去的身体，不解地望着Mark。
“把他绑起来，带到后山去。”Mark扫了景博一眼，“拜拜，Kingsley。”然后带着紫葡萄和荧光绿出去了。
橙子红与湖水蓝把景博捆结实了，抬在肩膀上，向后山走去。
景博经常躺在上面的纸箱，被压得有些瘪。
Bosco开车，钟立文坐在副驾驶座上，用手指敲着车窗。
“昨晚又接到Kingsley妈妈打来的电话，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她交待。”Bosco苦着脸。
钟立文按着眉心，李柏翘也打过来电话了，情况很不妙，现在满香港的八卦杂志，封面都是景博与KC。李柏翘很生气地说，那几家杂志社宁可被请到警囗察局喝咖啡也不肯说出来谁给他们那些照片的。
故意放出来那些照片，故意要景博难看吧。又正值景博失踪的时期。估计说什么的人都有了。
真不知道景博知道了是什么表情！
话说其实他也没有见过景博有什么盛怒的表情，总是那样子淡淡的、笑着，公式化，虽然好看，但是，总是和人拉开了距离。
想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钟立文百无聊赖地拿起那张图表。
“笃——，笃，笃——”钟立文忽然一惊，忘记了自己是坐在车里，脑袋直接撞上车顶。
“我的车！租的啊。”Bosco大叫。
“K，K！是景博！”钟立文两眼放出光彩来，“国际通用莫尔斯密码。”
Bosco一个急刹。
“不会弄错吗？”Bosco说。
“当然不会！”Bosco说。
“很有可能只是巧合啊。”Bosco说
“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要试试啊。”Bosco说。
“现在信号都已经断了……”Bosco说
“拜托你试试吧！”Bosco脱力，“不要再让我翻译了，我要精神分裂了！”Bosco冲着Bobby摆出最可怜的表情。
Bobby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了一会，扭头吩咐把最后一次信号传送的地址查出来。
“Kingsley怎么会知道莫斯密码？”
“是莫尔斯密码。”钟立文笑了笑，“他十岁就到英国来了，英国小孩很流行的夏令营。”
Bosco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童子军夏令营！”
“你整一个海归，不知道吗？”
“我才不参加那种幼稚的玩意。”
“那你最好祈祷你不要被绑架。”钟立文转开头。
不过，如果是景博的话，他是怎么发出信号的呢？
“Mark。”
“Peter。”
“好久不见。”
“你混得很差劲啊。”
“比不上你，那是自然。”
“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当然，我也不敢劳烦你大驾来见我这个……”
“废话少说，你说Kingsley King在你手里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Peter，我记得你很在意这个人啊。给我那么多钱，不就是要我一直监视他，还有Aaren吗？”
“陈年旧事。”
“是。Peter，我书读得不好，但是脑子还是有的。尤其是嗅到钱的味道的时候。我前几天遇见老朋友来找我，就去查了查老朋友们的近况，原来在香港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Aaren居然不是失踪，也不是和Kingsley私奔，而是，在香港那个地方死了五年啊。”
“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Kingsley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他在哪里？”
“只要我一个电话，他就会在天堂。啊，不对，以他与Aaren的关系，应该是要下地狱的。”
“你要什么？”
“我已经展现了我的诚意，单独一个人来见你。你的诚意呢？”
“多少？”
“5万，英镑。”
“你真是狮子大开口。”
“Peter，相信我，值得的，一劳永逸，永无后患。”
“3万。”
“Peter，不要闹了。跟我讨价还价，不是掉了你的身份吗？”
“你的账号。”
“我已经发了短信给你，瑞士银行的哦。Peter，你看，我一直很了解你。”
“哼。”
那不是太糟糕了吗？Mark。


24
获救
“咳咳，呼呼——”
景博感到脑子一阵一阵地膨胀收缩，咬咬牙，肩膀又使劲。
他的肩上搭着一个人，血淋淋的，已经没办法自己行走，只能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拖着。
“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观察过星星了，这个方向是没错的。很快可以到公路上了。”
身上的人没有答应他。
景博一个踉跄跪下了，膝盖的伤砸到地面尖锐的石头，一个深入骨髓的刺痛直接从伤口刺入心脏。景博感到自己的泪水下来了。
景博知道自己这时候一定非常狼狈，脸色难看，浑身是血。他动了动身子，又是将那人扛起来，“你叫什么名字？跟我说话。”
问他最简单的问题，让他回答，让他保持清醒。
“Mark……Mark——”
“你今年多大了？”
钟立文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心才回到胸口。
他要蹲下去检查，被警囗察阻止了。
阿文站起身，Bosco还在一边祈祷，感谢上帝保佑。
他盯着路面，有一条拖曳的痕迹。
“Bosco，走！”拖着他就跟着痕迹去了。
那些叶子上面的血，不是景博的吧？
“Pe，Peter……”
“你说什么？”景博已经几乎麻木了，拖着那个人走彷佛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个下意识行动。他只能懒懒地回应了一句，再无其他力气说话。
“It’s   Peter。And phon……Photo——”
抬眼，隐隐约约的，坡下的树叶中露着柏油马路的色彩。
景博想要胜利地微笑一下，却只是脚一软，整个人便带着那个压在身上的人，一齐咕噜噜滚下坡。
“景博——”
失去意识之前，有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绕啊绕啊，钻进了脑子里。
“Kingsley！”Bosco拍打他的脸，“天，这么多血！”
“Bosco，马上把Myka找到这里来！”
Bosco连忙跳到马路边上，找到一个信号稳定的地方开始打电话。
“景博？景博？”钟立文将他的头抱在膝盖上，试探了呼吸，听了心跳，咬住了嘴唇，小心翼翼地把景博平放到地面，去检查另外一个人。
已经没有了呼吸心跳。扒开眼皮一看，瞳孔已经扩散。
他死了。
Bobby这时候带着人过来了。
Bosco与钟立文两个人坐在后座上固定景博的姿势，Myka将国道当成F1赛场开。
“Kingsley，身上有多少伤？”Bosco说着要去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他的脸色差到极点，平日里笑嘻嘻的桃花眼皱成一朵苦菜花。
“别动了。我简单检查过。都是擦伤。膝盖的伤口要深一点。”钟立文说到，按住Bosco的手，“现在我更担心的是他的意识。”
“那个人是谁？”Bosco说，“和Kingsley在一起，死掉的那个人。”
“大概就是山坡上那四个尸体的老大，Mark。”钟立文抿着嘴，景博，你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好好的一个大学教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扯上了四条，五条人命。
他不由得伸手去擦他脸上的血。
Bosco看着，咬住了下唇。
“医生！”Bosco正要起立，发现钟立文早已经跳起来，随便拉着自己的衣领冲过去了。
“Kingsley King情况怎么样了？”
“有轻微脑震荡，脸颊上有瘀伤，膝盖的伤口比较深，已经缝了针。不会影响韧带和以后行走……”
“简单点！”
“他的麻醉还没有过，过了就会醒。”医生鄙视地看了这两个人一眼，拿起病历就走了。
Bobby走过来，“他醒后，我们需要做一个笔录。”
Bosco点点头，钟立文却走向正被推出手术室的景博。
他还是闭着眼，眼睫毛在惨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嘴唇干裂得厉害，一道一道的口子，但又被护士用棉签沾着水滋润过，透着水光。
不到半个月，感觉这个人瘦了一整圈。
“好的，阿姨，我会好好照顾他的。”Bosco挂了电话，才走过来，“景妈妈的电话，我告诉她Kingsley没事了。”
“她要过来？”
“本来是。不过，后来她说，她要先把香港的事处理好。”
“那些照片？”
“那些八卦杂志。毕竟景妈妈是教育界的权重。”Bosco叹了一口气，“这回的事，让她好受了。她主动辞掉了温莎学院中学部院长一职了。”
“景博醒来，不知道要怎么自责了。”钟立文缓缓地说。
Bosco无奈地一笑，“从我知道在Kingsley身边死掉了五个人，我觉得，他活着最重要了。”
“嗯。”


31
Gigi的请求
“喂，PC，好了，不要瞒我，我知道李柏翘要你们去监视景博！”
“是李sir！”PC笑着回应，摆明默认。这两个损友闹别扭，闲杂人等还是不要插手好。
“现在在哪里啊？”
“你又在哪里啊？”
“我们还不是……等一下，Gigi出门了。”
“Gigi，她住到韦昊家里了？呵呵。你们要盯着的是韦昊，Gigi就别管了。”钟立文的声音透着令人起疑的满不在乎，分明还在生李柏翘的气吧。
阿笨在旁边拉了一下PC的袖子，他抬头看见景家的大门开了，一辆宝马开了出来。
“不说了，上着班呢。”然后挂了电话。
“犀利妹！”阿文抓住方向盘，“你在这里盯着韦昊，有什么动静打电话给我！”
犀利妹被赶下车，还没有站稳，就看见钟立文一溜烟地开车走了。
她在后面扮了个鬼脸，扭头看了一眼韦昊的办公大楼，耸耸肩膀，走进一家糖水铺。
“Gigi。”
Gigi循声望过去，看见景博起身向她点头致意，她笑了笑，对着侍应生说，“我朋友在那里。”
侍应生引领她走过去。
景博为她拉开椅子。
“喝点什么？”
“柠檬水。”
景博把菜单递给侍应生，“柠檬水，一杯蓝山。”
“Hi~~”
“喂，小文哥，你在这里干什么？”PC吃惊地问到，笑得痞痞地钻上自己的车副驾驶座的，正是钟立文。
“你监视你的Kingsley King，我监视的是嫌疑人的未婚妻。真巧啊，他们原来约好了。”嘴里调笑着，但是钟立文心里一点都不轻松。
他知道景博要干什么。
虽然提醒Gigi能够保护她，但是，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钟立文还在犹豫，没想到景博倒是先他一步行动了。
这时候阿蠢已经进了咖啡厅，选了个靠近二人的桌子坐下。
监听器过滤了一部分杂音，让他们可以听得清楚一点。
“Kingsley！”Gigi吮了一口柠檬水，然后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你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景博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脸，“是吗？”
“对不起。”Gigi看着他。
“Gigi，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景博急切地说到。
“Kingsley，lady’s firsт.”她笑笑，“那个包裹寄给我之后，我把它交给了警囗察。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传播得到处都是。我听说你的母亲辞掉了工作，你也被停职了。”
“Gigi，这不是……”
“Kingsley，让我说完。”Gigi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似的，“我准备和韦昊结婚了。”
景博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我们结婚后就回去澳洲定居，永远不会再回来香港。”Gigi眼神坚定，“Kingsley，你能祝福我们吗？”
景博咬住下唇，然后艰难地开口，“Gigi，你知道我在英国被绑架了吗？”
“Kingsley——”
“还有，包括Mark，Aaren当初的那个舍友，还有另外四个人，都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Kingsley！”Gigi提高了声音，语气却软了下来，“我一直对韦昊不公平。我依赖他在我身边，却没有付出相应的爱。Kingsley，你懂的，你知道得不到回应的爱有多痛苦。Kingsley，你，你加在Aaren身上的，的，的，痛苦，不会想由我来给韦昊吧。”
景博面如死灰。
“我决定了以后好好爱他。我们不会回来了，不会出现在你面前。”Gigi语带哭腔，“Aaren希望我得到幸福的，他的留言里写道，如果你能幸福，那么我即使要在死后受地狱之火，也是心甘情愿的。Kingsley，你能帮助他实现这个最后的愿望吗？”
“Gigi，Aaren死了，他死了五年没有人发现，他的尸骨曾经在那个山洞里呆了……”
“我都知道！”Gigi已经泪流满面了，侍应生站在几尺之外犹豫着要不要过来问问情况。景博抬头向他摇摇手，“对不起，我能处理。”
“Aaren死了，过去了。Kingsley，我是个自私的人，女人只是希望自己爱的人平安而已。我已经失去了Aaren，你还要看着我失去……”
“Gigi，你知道什么！”景博盯住了她。
“你不要管。Kingsley，回答我，你能祝福我吗？”
“小文哥，这个女人知道韦昊是凶手？！”PC惊讶地说出声。
钟立文却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盯着咖啡厅里景博的侧影，竖起耳朵听着监听器里传来的沙哑的声音。
如果不答应，那就不是景博了。
“我，祝福你们。”
景博按住额头，“Gigi，他真的爱你吗？你真的知道，这样子是值得的？”
“Kingsley，我知道。”Gigi站起身，景博也随之起身。
她踮起脚，吻在景博的脸颊上，“我保证不会再有伤害了。”
“保重。”景博抱抱她，“给我请帖。”
“Kingsley——”
“我得替Aaren，看着你真的获得幸福。”
Gigi仰起头，“那么，我的结婚誓词由你来写吧。Kingsley。”
“嗯。”
Gigi由景博送着走到了咖啡厅门口。
“Gigi！”
“嗯？”
“韦昊，他是不是有个外号？你知道吗？”
“呵。”Gigi浅笑出声，“Peter Pan。因为他在英国的时候怎么也不肯改个英文名，又喜欢带着他的朋友们到处登山探险，所以他们叫他天真的彼得番。”
看到景博的脸色不是很好，Gigi有些困惑，“Kingsley，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做个确认而已。”景博艰难地笑了笑。
“喂，看起来我们的嫌疑犯要跑路了！”PC看着景博与Gigi分头离开咖啡厅。阿蠢无奈地走出来。
“是啊。”钟立文叹了一口气，“Gigi最清楚，谁最有可能寄那个包裹给她了。”
“她一直在包庇他吗？”
“我不觉得。不过她大概是感觉到很多东西了。”钟立文按摩着肩周，“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女人的直觉……”
“现在怎么办？”
“通知李柏翘。”
“李sir。”PC纠正。
“景博答应，我们可不能答应。”


32
凶器
“你今天去见了Kingsley？”韦昊一面脱掉外衣一面与Gigi说话。
她笑着站起来，“是。我的中文不是很好。拜托他帮我写结婚誓词。”
“怎么，他的中文很好吗？”
“他妈妈是个出色的教育家。我想，他总好过我吧。”Gigi靠近韦昊，将头靠在他背上。
“Gigi，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Kingsley和Aaren的关系，他毕竟是那个罪魁祸首……”
Gigi的脸色有那么一会的闪烁，然而又是笑靥若花，“昊，换种方式来讲，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遇见你。”
“Gigi，我感到自己，不知道，嗯，你在我身边真好。”
“呵呵。”Gigi走开，看着韦昊拿起来的行李包，“你今天不是去上班吗？搬了什么东西回来？”
“我办公室的一些摆设，你知道我非常喜欢它们。既然要去外国定居，那就要开始打包了。我们的婚礼一个星期后就举行了，教堂，然后直飞澳洲！”
“昊，你的父母会不会……”
“傻孩子，那也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非常支持，你放心好了。等我们安定下来，再接他们过去好了。”韦昊轻轻拍拍她的脸颊。
“昊。”Gigi欲言又止，别开脸，若无其事地笑了。
“一个星期！”李柏翘愤怒地丢下几份文件。
“而且我们除了几个弱到忽略不计的时间证据，没有其他证据可以阻止他离境。”PC耸耸肩膀。
“动机、时间、凶器！”钟立文抓起韦昊的资料，“我们再过一遍，把疑点全部搜出来。我就不相信一个杀人犯可以毫无破绽。”
“对。他又不是职业杀手，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犀利妹也亢奋起来。
“我爱你，也知道你爱我。
我全然信赖上帝拣选你做我的丈夫。
这是我的祷告，也是我的渴望，你将发现，我就是上帝特别安排来帮助你的，因着对你的信赖，我愿意顺服你，就如同我顺服主一般。
因此，我承诺成为顺服你、对你忠实并且爱你的妻子。
你往哪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我将这个戒指给你，戴上我的喜乐与爱心。
我选择你做我的丈夫。从今以后，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护你、珍惜你，直到天长地久。
因此，我承诺对你忠实，让你看见我的爱，正如同基督为教会舍命牺牲的爱一样。
我将永远爱你，正如同爱护我自己一样，因为在上帝眼中，我们是合而为一的。”
景博看着电脑上打出来的几行字，默默地念了一遍。
门被敲响了，景妈妈走进来，俯身看了看儿子电脑屏幕上的东西，笑着问，“这是什么？”
“结婚誓词。”
“我儿子要嫁给谁啊？”
“妈咪！”景博笑着起身，让出位子给母亲坐下，“这是写给Gigi的，就是……”
“我知道了。Aaren那位前女友。”
“妈咪——”
“真好，她终于也找到了她的幸福。”
“妈咪！”景博按住妈妈的肩膀。
“Kings。”景妈妈转过头看着儿子，“你也要开始一个新的生活，知道吗？”
“我在开始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景妈妈拍拍儿子的手，“Aaren已经死了，我是说，真真正正地死了。”
“妈咪，我并不是因为Aaren才，才不交女朋友。我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
“有人说，知子莫若母。”
“出自《韩非子》《管子•大匡》，不过，妈咪，那句话是知子莫若父。”
“别贫嘴。”景妈妈爱昵地打了他一下，景博意思意思地躲了一下，“做母亲的，只是想要儿子找到一个可以爱护你的人，照顾你、呵护你，代替妈妈爸爸的爱。”
“妈咪，你们的爱是不可替代的。我答应你，我会用心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的。”
“尽快！”
“要不要勾小指头？”
“天。你赶紧找一份大学外的工作吧。你再呆在象牙塔里一定会变成老小孩的。”景妈妈笑笑。
“啊~~~~要是让我逮住韦昊，我一定要他把这些资料全部抄写一百遍！”犀利妹趴在桌上，手里还抓着一张A4纸。
阿文抬眼笑了笑，目光又放回资料夹上韦昊的照片。
五年前，拍卖会，古董。
印第安人木刻、水晶头骨。
“你们记得法医怎么描述凶器的吗？圆润的硬物！”
钟立文噌一下跳起来，“犀利妹，你去查一下当年的拍卖会那个水晶头骨！”
“什么？”
“被韦昊拍到的那个水晶头骨！”钟立文音调由于激动显得刺耳。
“那是什么东西？小文哥，你太累了！”
“它是我们，可爱而又神秘的凶器！”钟立文笑得灿烂自负。
“你没发烧吧！”PC作势要摸他的额头。
李柏翘嘴角一扯，笑了笑，“犀利妹，去查。”
“停止庄文希尸骨的认领手续！”钟立文跟在犀利妹后面叫到。
PC愣了愣，说到，“幸好我们的办事效率不高。”
“啥意思？”完全云里雾里的阿笨问。
“死蠢！”阿蠢拍了下他的脑袋，“尸骨还没有被领回去火化啊。”


35
死胡同
“站住！”钟立文拦在景博车的前面。
“文sir？”景博从车窗探出头来，“你干什么？”
“应该我问你吧。”
景博一个得逞的笑，“你果然在监听我吧？”他伸手去摸摸自己身上，“窃听、监听器在哪里？”
“你！你是故意的。”钟立文跳到他车窗那里，“你！你故意表演给我们看，给韦昊看？”
“Bingo！”景博换上认真的表情，“你说过，我不是一个有始无终的人。”
钟立文眨眨眼看着景博，他一直觉得他太温和，现在，好像一朵午夜的昙花盛开，他正在看到景博越来越多的样子。
“你要逼韦昊狗急跳墙！”钟立文还是意识到危险。
“是。”
“他可能会伤害你！”
“最好是这样！”景博说到，“伤害我，而不是Gigi。”
“他为了她可以杀那么多人，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文sir，我不敢拿Gigi的命来开玩笑，所以，你们要保护她！”
钟立文掏出对讲机，“喂，李柏翘？”
“知道了，我们已经跟着他们回家去了。路上，刚上高架桥。”李柏翘无可奈何地说到，这一个个的都造反了。有谁可以听听他这个督察的话啊。
“谢谢。”景博眨着眼睛看着钟立文，“你一直都很相信我。”
“哼。”钟立文吐出一口气，“为什么要这么铤而走险？”
“因为《搜查令条例》。”景博按住眉心，“你们定不了韦昊的罪。”
“李柏翘？”钟立文又冲对讲机吼。
“他说得对。”李柏翘再次无可奈何地叫道，“到底你是警囗察他是警囗察！”
“这是个死胡同。”景博说到，“我查过了，你们需要证明水晶头骨是杀人凶器才可以申请搜查令去搜查他家找出水晶头骨，但是你们要证明水晶头骨是杀人凶器必须先拿到水晶头骨去与尸体上的伤痕作对比，光是照片不行。但是韦昊不会主动拿出水晶头骨，如果你们采取不正当手段，则就算是证明了水晶头骨是杀人凶器，也没有办法入罪。”
“因为搜查手段不合法，取得的证物不能作为呈堂证物。”李柏翘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Kingsley，送那个笨蛋一程，你们赶过来韦昊的别墅。”
景博微微歪着头，笑得得逞的样子看着钟立文。
钟立文敲敲车盖，“你知道怎么去韦昊家吗？”
景博愣了愣，笑着爬到副驾驶座上。
“少爷！”佣人过来接过Gigi和韦昊手里的东西，“老爷夫人去了陈先生家，今晚就你们两位用餐，想吃点什么？”
“Gigi？”
“我不太有胃口……”
“那就煮点粥吧。”韦昊吩咐，“去给我准备一下洗澡水吧。”
佣人退下。
韦昊扶着Gigi的肩膀，“Gigi，你看起来脸色真的不好，怎么了？Kingsley真的没有做什么吧。”
“没有！”Gigi尖声地说，“他会做什么！”
“那就好，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可以先去房间睡一下，我先去洗澡。吃饭的时候叫醒你好么？”
“嗯。”Gigi温柔地抚掉韦昊的手，向楼上走去。
“他们进去多久了？”景博苍白着一张脸问，带着喘气跳上来他们的货车。钟立文跟在后面。
“十分钟。”
“没有动静？”
“嗯。”
“Gigi，不会有事吧？”
“暂时没有动静。”李柏翘看了景博一眼，“我们已经加派了人手看着别墅的各个方向。”
景博抿着唇，一咬牙打开车后门就冲下去。
“拦住他！”李柏翘喊到，钟立文跳下去追过去。
景博甩开他的手，“我身上有你的监听器对吗？”
“是，你要干什么？”
“我不能让Gigi有危险！”他挣脱钟立文去按了门铃。
“钟立文，回来！不要暴露！”李柏翘对着对讲机喊，阿文只好退回来，目光盯着景博一个人站在别墅的大门口。


37
交锋
“叫支援了吗？”李柏翘低声吼道。
“他们马上——”犀利妹还没有答完，由远而近的警笛声传来。
“这些笨蛋，不会关掉警笛吗？”李柏翘怒吼，然后望向别墅，夜色中它彷佛一只巨兽，就要吞噬胆敢靠近的人。
“拉网，悄！悄！靠近别墅！”他气冲冲地下命令。
韦昊听见警笛声，脸色一变，推开景博去抓Gigi。
“韦昊！”景博大叫，“不要伤害她！你看清楚，她是Gigi！你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韦昊！”
Gigi也不反抗，只是由着韦昊揪住她的脖子，韦昊的供述等于告诉她，自己心爱的人，是因为自己才被杀的。
韦昊盯着Gigi，又看着景博惨白的脸色，忽然嘴角一挑，丢开了Gigi将景博抓进怀里，将枪囗支抵在他的太阳穴处。
景博绷紧了身子，心却松了。
韦昊与景博向门口挪去，韦家的佣人张皇地跑上来，“少爷，警囗察上楼来……”看见韦昊挟持着景博的画面，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韦昊听着楼梯“嚓嚓”的脚步声，一咬牙，直接带着景博上楼了。
身后传来枪响。
钟立文一枪打碎了玻璃门，用肘部拨开玻璃，钻了进去，看了几眼Gigi，冲着对讲机喊，“二楼卧室，女人质安全，景博被韦昊带出去了！”
“天台！后面有楼梯。”Gigi失声叫到，半趴在地上。
钟立文点点头冲出房间。
天台已经完全被夜幕掩盖，即使只有五楼，望下去也只是黑压压一片。
韦昊靠在围墙上，手里的劲道没有放松。
“累了吧？”景博淡淡地说。
“景博，你知道吗？有你垫背，我不算输。”
“就算我死了，我也赢了。”景博轻轻地说，“我对着KC的尸骨说过，我会给他一个答案。”
“你还真多情。”
“那是对一个朋友的承诺。”景博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因为这一连串的变故，但是依然坚定，“你知道你最大的错是什么吗？”
“Peter Pan，你不了解爱情。”景博浅浅一笑。
“难道你这个GAY懂？”
“你错了，我和KC的关系没有到这个阶段。他喜欢我，但是我没有接受。所以，他放开我，让我走。韦昊，你说你只要Gigi幸福就好，你知不知道，Gigi要的幸福是什么？”
韦昊想起来庄文希那张苍白激动的脸，和他一字一句的话，“我不是抛弃Gigi来找Kingsley。我只是，只是来跟他做个告别。”
不是的。
“用你来教我。”韦昊动了动枪，“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不是，我怕。我怕痛，也怕死。怕是人的一种自然情感。”
“那你还那么多事！”钟立文拿着枪，站在那里，指着韦昊景博二人。
“文sir，对不起！”景博声音里真的充满愧疚，“我，没有遵守诺言……”
“待会跟你算账。”钟立文的枪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眼前突然亮起来，原来李柏翘让人打开了天台的照明。
“韦昊，你已经杀了六个人，还要继续吗？”钟立文说得很慢，盯着韦昊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
“景博的命可不一样。”韦昊吃吃地笑，“他值钱，对吧？那六条人命，也都是他害得。”
“你想怎么样？现在到处是警囗察。”
“我想杀了他。”
“让Gigi恨你一辈子？”
“反正她已经恨我了。”韦昊的声音有那么一丝颤抖，钟立文咬住下唇，“不。如果你杀了景博，那她绝对会恨死你！现在她在楼下，你要问问她的想法吗？”
“不行！”景博出声了，他不允许Gigi再出现在这个疯子前面。
“你闭嘴！”
异口同声，钟立文与韦昊互相带着几分诧异看着对方，钟立文忍不住嘴角一咧。
景博闭上眼，清了清嗓子。
“我爱你，也知道你爱我。
这是我的祷告，也是我的渴望，你将发现，我就是上帝特别安排来帮助你的，因着对你的信赖，我愿意顺服你，就如同我顺服主一般。
你往哪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我承诺对你忠实，让你看见我的爱，正如同基督为教会舍命牺牲的爱一样。
我将永远爱你，正如同爱护我自己一样，因为在上帝眼中，我们是合而为一的。”
景博慢慢地背着，一字一句，带着隽永的磁性声音渐渐侵染这个夜空，好像是战场上硝烟退散时那第一抹晨光。
现实再丑陋，只有纯洁的爱情一直那么美好。
韦昊有那么一刻失神，钟立文抓住时机囗，一枪射出——
韦昊勒住景博的脖子往后一带，子弹穿过景博的左肩，射中韦昊拿枪的手臂，停留在他肩胛里。
钟立文冲上去，伸手按住韦昊拿枪的手，韦昊死命挣扎，景博于是也帮忙抓住韦昊。
枪被钟立文夺了过去，韦昊猛地一挣扎，竟将景博撞得翻过围墙掉下楼去。
景博想要抓住围墙，可是他的手中了枪根本无处着力。
钟立文把枪往外一丢就扑到围墙上去抓他——
“景博！！！”
钟立文看着他掉到黑暗里——
“扑”的一声后，听见了楼下传来嘈杂声。
“接到人没有？”
“有有有！”
在景博瘫在充气垫上的同时，钟立文瘫在了地上，靠着围墙闭上眼。
韦昊坐在那里发愣，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李柏翘走过去给他戴上手囗铐，然后由犀利妹和PC带下去。自己走过去踢了钟立文一脚，“喂，景博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你要不要一起？”
钟立文抬起头失声地笑着，“当然要，我哪里都伤哪里都疼。”
“是啊~~~”李柏翘抓起他的胳膊，“这个口子可不浅！”那是他破玻璃门而入的时候割伤的。
钟立文借着他的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