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冷,下着细细的小雨,夜空漆黑一片。
尽管你有多不情愿,你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人群中,隔着一条不算宽的马路。
他默不作声地在人群中走路,像一阵风,不低头,不微笑,面无表情(但你知道那就是他的表情之一,亦是他的习惯,你极熟悉)。他穿长风衣,不撑伞,你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睫毛上雨珠的模样。大风迎面而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拢长发,柔和的浅色发丝在他的指间像一片流动的海,他微微侧过头,你看见他映着灯光的眼睛里同样映出了你。
然后你们彼此沉默地对视,毫无感情的对视,就像的铺面而来的细密的冷雨。
你一点感觉的没有,你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见物品——你熟悉他就像你熟悉那些一次次重复的阴谋一样。你是爱他,但你厌恶承认,那是耻辱,这种爱令你恶心。
“我不是来开战的。”你说得很轻,但你确定他听得到。你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你只想在街上走走而已。
忽然你看见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温和的,疲惫的微笑,像此时街上暧昧不清的灯光(你记得这种微笑,一直记着,从最初看到开始)。
于是你横穿过马路向他靠近。他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是偏着头沉默而恒久地看着你,像过往中任何一次一样,但那“过往”离现在太久了。
“你想做什么?”你问。
他愣了愣,缓慢地摇头,“不知道。”他回答,声音平静,“我只是想在街上走走而已。”
你点点头。你什么都不说,也不离开。你只是看着他,只是看着他而已。
“为什么?”他问得很认真。
这仅仅只是一个疑问,你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或是说太清楚地明白他的语意所指。于是你回答:“不知道。”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讨厌这里,脏乱阴暗,令人恶心。”
他颔首表示理解,并微微一笑,说:“我也讨厌这里,可我除了这里再没地方去了。”
又是一阵大风过,他的长发拂过你的脸侧。
“你走,我不想在战场及阴谋之外的地方遇见你。”你皱眉,露出厌恶的表情。
“同感。”他说完,然后依旧面无表情地离去。
你忽然想起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梦:
『你走,我讨厌你。』
『我也是』梦中面目模糊不清的人语调冰凉,不带一丝暖意『可我除了这里再没地方去了。』
『那你过来吧。』
梦中你伸出了手,轻轻拥住了他。
『那你过来吧,天白。』
『到我身边来。』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