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我们已经走到了宿舍楼的地下,由于是晚上七点所以大部分学生都去活动中心和商店了,只有几间屋子亮着零星的白痴灯光,在暮色四合的夜里让人觉得有一种不舒服抑或不安的感觉。“发什么呆呢?冷不冷啊!快走啦!”良娴在几米外的楼梯口处大声对我说。
然而这种不安,在良娴把钥匙插进锁孔,短促而没有感情的“哗啦,哗啦”声后,门打开的下一秒便得到了验证。我下铺的床上晕染开一大片如开的鲜艳的蔷薇花般的红色,被子扔在地上,棉絮在周围散落。“良娴…良娴…”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门后的墙角里“我被子上…那…那是什么…”
“不用怕静本,只是红墨水罢了”良娴伸手沾了沾床单,把手凑到鼻前闻了闻转头对我说。“我想这就是朴源他们嘀咕来嘀咕去商榷的事情吧。”
“你确定么?”我从地上扶墙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良娴把被子推到床底下,走到朴源的书桌前熟练的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她的化妆品,一个又一个的从窗户上扔了下去。“今天上午他们在讨论的时候手里就拿着瓶红墨水,当时被你折腾的忘说了。”然后转过身看着我“静本,你今晚先凑合着跟我睡吧。明天我再和你去宿管办领新床单和被子。”
后来,那天晚上朴源发现自己的东西全都没了后,愤怒的看了我和良娴一眼后便带着与她形影不离的舍内另几个女生离开了宿舍,整整一晚都没有回来。夜里我睡在良娴身边,静默中听着她平稳而熟悉的吐息声,把头侧向朝着墙边的方向,看着墙壁上的影子无声抽泣,慢慢的把要趁趁势从鼻腔淌出的温热小心翼翼的再吸回去。我又想起了入学那天被良娴猜透的愚蠢想法“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将改变了”,然后闭上眼带着流浪归来的失望安眠。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让我做一个交换,我愿意把上天交付给我的特殊只换一场平淡的生和一次祈愿的实现,仅此而已。良娴。
6.
“我给你说过了昨晚我胃疼!就提前回宿舍了!”我把筷子“啪”的一声扣在桌子上,“我有我的自由,更何况我还是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才提前离开的,你怎么就这样呢!”我抓起身旁的包跑出了食堂,把陷入沉默中的良娴留在了原地。
时间倒回一天前。因为有市里的领导来检查,为了公开课上的朗诵班主任把班里分列成绩第一、第二名的我和良娴叫到了办公室,给了我俩一份文章,让我负责背诵上半部分良娴负责下半部分。然而,在当天我的胃病犯了,忘记了跟良娴打招呼就赶回来宿舍。事后,公开课上良娴一人勉强背诵了全文,结果却错漏百出,当堂遭到了领导的批评。下课后,虽然得到了掌声,但那掌声如鼓掌的人一样讽刺,朴源起哄“背的真好啊!你跟那个怪物学的越来越好了!”
外面下起了大雨,冰凉的雨水打在我单薄的身上。我漫无目的在宿舍后的人工湖边踱步,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幕幕不由的惭愧了起来“也许是我做的不好吧,太任性了把。”我躬身在湖边蹲下掩面哭出了声。从入学以来良娴就一直在什么方面都为我着想,保护着我不受朴源他们的欺负,妈妈 不在身边的日子她就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亲人一般,唯有她让我明白了友情的价值,唯有她从不嫌弃我,不叫我“怪物”。甚至——她让我以为自己是一个与别人一样的普通人。
“喂,怪物”就在我还没有从情绪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响起了一个被大雨模糊了的声音。我转身头看着雨夜里打着把伞,只剩轮廓的人说“你是…”
“再见吧!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话音刚落,一只脚朝我踢了过来。
在跌入湖里的一刹那,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好像要把一切真实全部残酷的撕裂般。明晃晃的光影落在那张精致到让人觉得虚假的脸庞上,那充满得意与狂喜却又要加以克制的做作的笑靥让我永远也忘不了,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