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芙蕖, 开过尚盈盈。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我终究是遇到了你,那片树林现在想来就像是飘零了漫天的桃花瓣,说来是命运的调笑么?那日我和滑溜溜的鱼儿漫步于树林,随口说些什么“相信一见钟情吗”的零碎言语,那些闲闲说话时走过的路划向了猎人的陷阱,也划向了最后我的答案——“我相信”。到现在觉得,那三个玩笑般的字,似乎是一生中最清婉的声音。因为在那桃花林里,有人用最美的方式——我宁可相信是为了我,轻画了一柄桃花扇。早知“桃花扇”以血泪画成,自小便知是伤悲至极的,那会料想血泪从他人身上被用那么凌厉的剑锋蘸出,描出的每一瓣花都能赋予我一缕转瞬可能就会失去的生命?
——其实,就算是真的在惊异和茫然中就流尽那些红色的液体,若真有奈何桥,踏在桥上回顾前世,我也不会眷恋许久呢,不过是一天天淡如水的印记,浅浅留一个水纹就过去了,浮生本就在须臾之间,蜉蝣般的人,葭莩般的经历,太多太平常,不过走了条必然的路,无论得到失去多少,也不会很在意,轮回,一直都是解脱。
但是有美如芙蓉的少年没有给我解脱的权利,也只在看完那场桃花软雨后,突然很莫名地惧怕死亡,而且从那天那刻,也是你用了覆了冰霜的眸子淡淡看了我一眼以后,也是你用冷冷清清的话几近“质问”我之后,也是我们在黄山比武之后,也是那天房门洞开我们三人在客栈笑闹之后 ,也是我为了引到采花蜂第一次穿上红嫁衣之后,似乎发生了很多,但是那时我来不及用胭脂画太阳光,没有心思估计月光的温度,不记得衣服上是否淡褪了流光,阶前草是不是青葱依旧,原本如常的一切模糊到只剩了轮廓。只记得两件事,衣服有一次换成了红嫁衣,心里有隐隐的水波在慢慢散开,那鲜妍如蔷薇的颜色,鲜妍如蔷薇的胭脂,那时好像在幻想什么事情,美丽但是危险的东西,就像是,从冰山上采芙蓉。还有一次的月光,我将铭记终生,那很容易——因为那晚很美,我的一生很短。
那天暗夜里,凉亭。
你恍若冰雪雕成的一株芙蕖,开在一隅,淡静少语。想起那美如蔷薇的胭脂嫁衣,空中飘悠着绿酒的气息,把天边的牛郎织女星拈进酒觞里,饮进喉咙,一醉千年,多美。是出神了么?你踱到我身边我几乎没有发觉,梦呓般闲闲说了几句,那句话终究是在几乎不被我掌控的情况下冲破了薄唇,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亭里有我自诩为清婉的声音——美丽爱情和绝世武功的选择。
——就在话音仍在亭里悠悠回荡绕梁的一刻,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垂下我的睫羽,我看到,月光般霜白清冷的芙蓉,微微颔首。没有后来,就在那一刻的低头怜顾,我知道我的罗衣衣袂已经触到了冰山一角。不知怎么想起从那段时光飘来一句“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