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要抽,”程亮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喧嚣的环境中一字不漏的传进他耳里,“你们乐意留号码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一定要奉陪的。”
话是这样说。
王启杰现在看着程亮杯垫边那一叠白纸,终于忍不住问了个问题。
“你每次就在这些电话中抽一个……带回家……?”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王启杰一向自负魅力超凡,风流无边,也对程亮的没节操有些微词。
程亮的手指很长指节很细,有点像是钢琴师的手,指头带点尖,又有点像是画师的手,骨骼沾点柔。
他的手指按在那叠白纸条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压着。
“我从来没说过要他们留。”醉意已经深重,程亮慢慢俯低在吧台上,眸子黑黝黝,深不见底,灯红酒绿间,什么颜色的光进了他的眼,也是溶成一片黑,“留不留有什么区别……”
反正他又不会真的去抽一个。
只是讨厌一觉醒来时,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
寂寞像个厉鬼,把黑夜和恐惧都会吞得不剩渣。
昏沉的睡死在喧闹的环境中,反而会觉得安全。
“三少,”熟识的侍者从吧台内递了程亮的公文包和西装给王启杰,笑着提醒他,“麻烦你,Alfred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是我?”王启杰本能抗拒,看了眼身边已经醉得有些迷茫的人,没有去接。
“因为坐了三小时没有伴,不是你三少的风格。”吧生笑着顺手把程亮手边那堆电话条揉着一团,扔进吧台下的废纸蒌中,“Alfred身边这个位置从来没人能坐满三小时。三少,他很信任你。”
而且,你整晚也只看着他一个人而已。
吧生没有说下去,笑着把程亮的衣物再递过去一些。
于是,自己竟然头次清醒的从PUB中离开,先把东西扔进车的后座,再从夜店中搬了个醉鬼出来。
王启杰费力地把程亮搬到自己车上,喘着气怒视着这个人侧了侧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得更沉。
有人醉了就会哭,有人醉了会唱歌。
这个人醉了后就像个愿睡不醒的孩子,就连睫毛微颤,嘴唇嘟嘟的样子,也像个孩子。
王启杰认命的拉安全带把他固定在座位上,顺手抚了抚那软软的刘海,手掌下的额头有些冰凉,他蹙眉,从车厢后翻出保暖毯给他盖上。
“酒量差成这样也敢泡夜店。”自言自语抱怨着,王启杰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抱怨谁,“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想送他回家也不知道他住哪,于是带他回酒店。在员工通道过闸时,警卫很稀奇的发现王总经丅理竟然是清醒的——平时这种状态,应该是某个美人驾着车,副座上的王总经丅理烂醉如泥——想多看一眼副座上的人,却被王启杰冷冷一眼唬得赶快开闸放行。
认真的考虑平时自己回来时是不是也被人如此好奇的审视,王启杰吃力地把程亮扶进自己专属的套间,终于把他扔到床上,自己跟着也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的鼻息均匀而平丅和,王启杰转头看着程亮的睡脸,昏昏的床头灯光下,睡相恬静得像个孩子般的成年人,这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看着、看着也就来了睡意,王启杰合上眼,顺手扯了被子把他和自己一起裹住,模糊地跟自己说,睡一会儿就好,明天还有个会要开,好像约了人是十一点还是十二点……
华丽宽敞的酒店套房中,王启杰睡在平时怎么睡都觉得别扭,例行公事做完就想走人回家补眠的双人床上,沉沉地入了梦。
香甜安逸,一个人睡得有多舒服,可以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舒服到王启杰被清晨的日光刺到眼,揉着眼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后悔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拉上遮光帘。
一夜无梦的高质量睡眠,有多久没有过了。
压力,责任,数不清的工作与状况。
他半支起身体,看着埋在被子中的软软黑发。
手伸过去,把被子拉下一些,果然看到自己越睡越进去,直到把自己埋进被子的人脸涨得有些红,很委屈的嘟着嘴,呼吸声有些发沉。
轻轻笑出了声,王启杰平时都会低气压发作一次的起床气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心情极好的揉揉那头黑发,“程律师,起床了,酒醒了没?”
先是嘴巴不满的嘟起,然后抬手揉着眼睛遮住光线,唇轻轻撅起,露出粉色的、水嫩的舌尖。
程亮拿开手,半睡半醒的看向王启杰,眸子上好像蒙着一层水,迷惑中慢慢带着困惑。
“奇怪……”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抱着枕头脸埋进去,“你不正常的吗……”
“什么?”王启杰没听太清楚,耳朵凑近些,头一低便看见程亮衬衫下那好看的锁骨,精致而薄脆。
程亮叹了口气,回头有些诧异的瞟了他一眼。
一整晚,程亮在他身边睡得有多没有防备,他都不觉得是种诱惑。
程亮瞟完那眼后又重新准备补眠,他反正上午没事,这间套房睡得多舒服,“你有问题?”
唯独这一眼,在王启杰的心里点起了火。
程亮脸在枕头上蹭蹭,让自己找个更舒服的姿势,“你没兴趣就帮我拉上罩光帘吧,啊,谢谢。”
所以,不要怪我意志薄弱,只怪你的那一眼过分美丽。
王启杰掀开被子,把程亮一把拖入怀中吻住,热情激烈的缠吻中,用力扯开他的衬衫,心满意足地俯头狠狠咬上他的锁骨,程亮忍不住痛的想要抬身推开他,却被再度压过来的人吻到呼吸困难。
如同要被吞食一般,从舔弄,到深吻,似折磨,似欢愉,在无法忍受的极限又会享受到无边的热情,程亮只觉得脑中一窒,身上的衣物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身体被人极有技巧的抚弄,热得好像要融化掉。
“现在你还觉得我有问题?”恶趣味的在他已经涨红的耳廊上啃噬,手也顺势覆下去,一路滑到最隐匿的地方,王启杰将脸贴到他的脖颈上,轻吻着他激烈的脉动。
有些无助的攀住他的背脊,程亮侧过头失神地低喊,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诱人。
此时声音若好听,在床上能几倍的加分!王启杰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这句话的真谛。
自己那个会到底是十一点还是十二点……
王启杰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感谢今天太阳出来得早,自己醒得也早。
再度俯下丅身,强势地将程亮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