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腹背受敌(中)
在刚刚过去的时间里,横江铁链如一条巨蟒缠上了英军纵队指挥舰“惊骇”号的船底, “惊骇”号在河口中心几番挣扎,却被横江铁链越缠越紧,濒于搁浅,陷于进退维谷的危险局面。而西班牙战舰又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形成夹攻之势。“惊骇”号两舷的炮台同时开火,黑色硝烟向四方弥漫,一波又一波连续运作,几乎来不及装填弹药,在雨水的浇淋下,铁质的炮身仍热得烫手。特里又令两排火枪手列船舷两边,外侧一排开枪完毕后迅速退后装子弹,他们身后的执枪水兵跨前一步顶岗开枪,这样轮流射击,枪林弹雨中,特里不挠地做困兽之斗,也抵御不了西班牙舰船的围拢。
起风了!特里仰起头,乌云在高空翻卷,徐徐的风吹过河面,水上的雾气开始消弥。
混乱的战场上,一艘轻快的海盗船游梭而来。特里眼尖,瞟了一眼即认出海盗船的身份,“这是——赛斯克的‘薇露塔’号!!”
只见“薇露塔”号沿河岸而上,直接杀向控制拴着铁链一端浮台的西班牙驳船,驶到近处,船上的海盗们按照赛斯克预先布置的行动方针,向驳船投掷火把,木质的船身立即燃起熊熊大火,水兵弃船而逃。赛斯克趁火抢夺到铁链的控制权,跳上岸,解开固定横江铁链的钩子,粗重的铁链立刻沉入河底。
“惊骇”号迅速借着风力逃出重围,向河口方向撤开一段距离。水手们死里逃生,欢呼和口哨此起彼落,特里爬上高台,向赛斯克挥起头巾表达谢意——这是海盗同行间致意的方式。赛斯克一手握着船边绳网,高高地站在船舷边,微风吹拂着他的黑发和郁郁寡欢的脸。
细雨纷飞,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不受控制地发凉。
特里看到站在“薇露塔”号高处走廊的兰帕德,又惊又喜地大叫一声,忙令舵手向“薇露塔”号靠近,还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沾着烟灰的手弄得脸上黑乎乎一片。来不及等兰帕德走下接舷板,将兰帕德一把拉向自己,紧紧抱住,像个小孩一样开心地哇哇大嚷,傻兮兮却真情流露。
“可以了,我没事。”兰帕德拍了拍特里的背,漠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柔。
特里木讷讷说不出重逢的关心话,疼爱地端量兰帕德俊俏的脸,想亲又碍于公众场合不能亲上去,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他,走到冷眼旁观的赛斯克身前。
“看来我没有白白在你身上花心血。关键时候还要靠你!”
赛斯克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因为你是我的老师。”
特里点点头,补充说:“还因为你是女王的海盗。”
“我不是,我不为伊丽莎白卖命!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死而已!”赛斯克激动地反驳,高八度的声音响彻甲板。
特里恍然大悟地拍脑门,“哎哟哟,我差点忘了,你是西班牙人。和自己的同胞对抗,为难了?”
赛斯克短促地哼笑一声,“我自找的。”
瞭望手忽然高声传报特里:“前方情况危急,需要增援!”
特里叉着腰想了一想,对赛斯克说:“你不帮我,就别牵扯进来。”
赛斯克躲开特里期许的眼神,越过特里的肩膀,看见兰帕德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赛斯克抓着后脑的头发,不停自问: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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