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门环磕在斑驳兽首上，惊飞檐角半巢麻雀。锦衣公子勒住嘶鸣的赤骝马，鬃毛间蒸腾的热气扑向掉漆乌头门——石狮左爪已然崩缺，裂缝里蜷着几茎枯死的迎春藤。
小厮攥紧秃毛笤帚往墙角缩了半步，青布衣襟下隐约露出中衣的粗麻补丁。他盯着对方抛来的鎏金名刺发怔，直到枣红马喷着响鼻踏碎阶前野枣，才慌忙用袖口擦拭石墩："家主…家主在墨沼轩。"
褪色锦帘掀起时，门枢断裂的吱呀声碾过整条空巷。公子解下麂皮护手，腕间朱砂胎记像道新鲜血痕，划过爬满霉斑的影壁。小厮引着人穿过野草蔓生的鹤颈游廊，突然被身后随从拽住胳膊："这墨沼轩怎不见半块墨锭？"
满地乱滚的松塔间，半幅未干的《寒山钓雪图》正在青砖上洇开。小厮踢开挡路的破陶砚，哑声指向梁间悬着的生锈铁钩："家主说，悬笔如悬命。"檐角铜铃骤响，公子腰间残损的螭纹佩撞在湘妃竹帘上，惊散了竹篾缝隙里簌簌落下的陈年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