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拓土开疆，以奠中原，然未竟全功，薨于讨逆之途。自随先帝始，臣常游于中原周遭。迄于今，臣侪势力亦有驻足之所矣。北至庆州、坊州、丹州，南抵兴州、金州、均州，西达陕州、河中、邓州，东及秦州、成州、泾州。忆昔岁，先帝率精兵约三十五万以出征，复调民夫近六十万以司后勤。初，其谋南下，欲平南蛮，光复中原。师次洛阳，困于山谷，敌纵烈火，全军几没。此役也，国之重创，近半丁壮亡焉，邦国之衰，自此始矣。今四海分崩，中原衰微，九州疲弊，凡城池皆伤气。中原颓势难以其害，今北方汉地竟为胡人草场，富朔江南尽为蛮寇之所。胡蛮残暴远胜秦隋，夫外寇者，非独欲夺吾疆土、戮吾黎庶，更欲毁吾文化也。其心，盖欲令吾侪泯于历史之河耳!今北敌与南寇，虎视眈眈。皆逡巡于远，伺吾国之内乱，欲乘隙以吞吾。此有名民存国债危亡之秋，到如今悬于一线矣。然而队阶极忠先帝有大志，诸将全善斗欲赴中原，未尝不顾己及。今众皆愿驱湖人及叛氏而出。盖先帝知其恩也。陛下宜广开言路，采众议而行。弘明先帝之留令德，赏用众人之志，勿自轻而惑于佞言，出言非妄听于人也。唯目见而实之，试之事，乃知其能而听之，请而蔽其目。夫信己而听人之言，则塞忠而谏路。文臣与武臣，其本一也，皆以利国为任。不宜强分畛域焉。文武之道，如鸟之双翼，车之两轮，不可偏废。文成武臣，猛虎利刃，用之失宜，反为所害。赏刑宜分明不可两用，赏则赏，罚则罚。不以罚而夺赏，无以赏夺也。一味之属，不可一味之严，当缓之即反。然而知趋舍，知为百姓之思，不可一味而知食。今吾方有渭水、沣河二水之量甚众，宜多设水利以垦良田。北方南方大山多积财，久知有铜、铁，先发其兵以给之，先有其甲兵不后，乃可图也。今中原荒芜，户口凋零，宜轻徭薄赋，劝课农桑，使民得以休养生息。国非所道，则众皆不能辅，不施于百姓者，则百姓不爱。及其乱离之后，可耕之处，非常之少，须极民翻田，复开方可植。先是，充国之利卑，故须易思，故视于末。虽乱法，然豪桀不通，宜减其税于末。是以其赋重在盐、渔，商贾虽富，然国之根本，在于农桑，不可舍本逐末。北狄善骑射在强于肉食，故其民体健而兵精。我朝当励农桑，广畜鸡豕，使士卒亦能饱食，方能与胡人争雄。今吾国之要冲，当在秦州矣。目下仅能凭险关以守，未可轻言出击。盖先帝昔率师出征，致使吾军元气大伤也。且不可徒恃险关为御，更当借山林之利，以察敌之动向。可遣人于山林广布绊马索、陷马坑。宜与成州诸地相为掎角，成互守互攻之势，保一方有难，他方即时赴援，无有延误。至于南方，防守之重在于陕州。此地乃直捣中原腹心之要地，万不可失。其地多平原，地势广袤，敌之骑兵可逞其能。故当于城池周遭广修沟渠，于城墙之侧多置拒马，以弱敌军之优势。泉州、乾州皆为长安门户，两州若丢则长安危矣，折选助手之将领需慎之又慎。若欲兴兵征伐，当以陕州为基，邓州、峯州为援，首取洛阳。由此向北，可定近畿；向西，则可克洛阳。继而以洛阳为始，渐次向外拓展。若诸事顺遂，天下一统，计日可待矣。自今计之始，南征之师，殆将旋矣。据前线战报，我军已克文州、利州、巴州、通州诸地。今既取兴元，汉中亦入彀中矣。待师凯旋，可先屯于秦州，遣官吏抚民，察其情状，酌行蠲免或减征赋税。如此，则百姓感陛下之恩德矣。若吾未返，当与民休息，缮甲厉兵以图进取。俟机至，可复南下，谋并全蜀之地。中原底蕴虽薄，然可用之才众多，郑渠、王邦、洪问可为王佐之才，既事似挺而好远，于物独见之理，得于一物而见来，其事如何？崔颖、崔斌、崔向、崔能，兄弟也，虽出寒门，才不通五经，唯能刚正。事以民为先，举之于前，身为小县吏，在其地颇有名。虽不能为未可以为长吏，然可以为谏官，眼毒螫，任之以明其眼。郭浩、赵金、陈祥、崔虎，皆少年名将之杰器，今可任大事者悉以老，或未年亦当与俱去。可任军国之功。黄毛、黄茂二兄弟虽大学无大成，颇有小知。遇事难履，或可访以议。一手税挥，或致千尔力。虽不尽才，然其志皆忠无二也。朕意有大小，或可与谋之，将何以处之？诸人皆有所化与改对者，皆以三分信、三分疑、三分究一分考。一人所奏，惟悉见接而信之。昔吾与先帝共治天下，举朝官吏，大抵亲民。然贪墨之徒，亦在所难免。欲减贪风，首当厚禄。夫官吏亦有亲族之累，人情往来，疾患之虞。若俸禄微薄，生计难济，安能责其不贪？古云：“千里当官只为财”诚哉斯言!陛下必不至圣人之法，一官不得圣。须时刻记贪吏终更甚于清官。盖贪官有把柄在陛下手，一旦不听话或散制，皆可处分，若为清吏无措柄诛之也。然至不是必用贪官，其能吏则须也。然臣愚以为非久长计。臣谓诚久宜为关内关外俱为一家，四海天下皆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