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影子斜斜地铺在青石板上，大伯坐在竹椅里，面前的搪瓷缸总盛着半透明的液体。老三春的玻璃瓶立在石桌上，瓶身上的红标签褪成浅粉色，像他泛着酒气的脸。
"来，陪大伯喝一口。"
他的筷子头蘸着酒，在我鼻尖晃悠。辛辣的气味刺得我皱鼻子，躲到大伯母身后。她正往晾衣绳上搭蓝布衫，指尖滴着水：
"喝喝喝，哪天喝坏了身子有你好受的。"
话音未落，晾衣杆 "哐当" 砸在地上，大伯已经眯着眼哼起小调，酒液在缸里晃出细碎的涟漪。那些年的黄昏总是带着槐花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酒气。
大伯母的唠叨像夏日的蝉鸣，绕着老槐树转圈圈。他总在饭后摸出酒瓶，对着暮色独酌，缸底的腌梅子泡得发胀，在酒里浮沉。我蹲在旁边看蚂蚁搬家，听他嘟囔些听不懂的话，直到星星爬上屋檐，酒气裹着鼾声漫过竹帘。
十九岁那年秋天，大伯住院的消息传来。消毒水的气味盖过了记忆中的槐花香，他瘦得陷在白被单里，手背上的针管连着透明的管子。床头柜上摆着个铁皮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老三春的瓶盖，红漆剥落殆尽。
"没能教会你喝口酒。"
他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聚成一团，像极了酒缸里泡发的梅子。送他最后一程那天，老槐树飘下第一片黄叶。大伯母抱着遗像，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酒瓶：
"他偷偷藏的，说等你结婚时喝。"
玻璃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红标签新得耀眼，瓶底沉着几颗饱满的腌梅子。如今每当我抱着酒瓶坐在墓碑前，晚风都会捎来槐花香。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时，总会想起那双蘸着酒的筷子，想起他哼到一半的小调，想起那个总在黄昏摇晃的竹椅。
石桌上的酒瓶不再孤单，两个搪瓷缸并排躺着，其中一个盛着泡了梅子的涟江牌老三春酒 —— 这次，我终于陪他喝上了这口酒。暮色漫过碑林时，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
瓶底的梅子轻轻晃动，仿佛三十年前那个槐树下的黄昏，从未走远。
"来，陪大伯喝一口。"
他的筷子头蘸着酒，在我鼻尖晃悠。辛辣的气味刺得我皱鼻子，躲到大伯母身后。她正往晾衣绳上搭蓝布衫，指尖滴着水：
"喝喝喝，哪天喝坏了身子有你好受的。"
话音未落，晾衣杆 "哐当" 砸在地上，大伯已经眯着眼哼起小调，酒液在缸里晃出细碎的涟漪。那些年的黄昏总是带着槐花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酒气。
大伯母的唠叨像夏日的蝉鸣，绕着老槐树转圈圈。他总在饭后摸出酒瓶，对着暮色独酌，缸底的腌梅子泡得发胀，在酒里浮沉。我蹲在旁边看蚂蚁搬家，听他嘟囔些听不懂的话，直到星星爬上屋檐，酒气裹着鼾声漫过竹帘。
十九岁那年秋天，大伯住院的消息传来。消毒水的气味盖过了记忆中的槐花香，他瘦得陷在白被单里，手背上的针管连着透明的管子。床头柜上摆着个铁皮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老三春的瓶盖，红漆剥落殆尽。
"没能教会你喝口酒。"
他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聚成一团，像极了酒缸里泡发的梅子。送他最后一程那天，老槐树飘下第一片黄叶。大伯母抱着遗像，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酒瓶：
"他偷偷藏的，说等你结婚时喝。"
玻璃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红标签新得耀眼，瓶底沉着几颗饱满的腌梅子。如今每当我抱着酒瓶坐在墓碑前，晚风都会捎来槐花香。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时，总会想起那双蘸着酒的筷子，想起他哼到一半的小调，想起那个总在黄昏摇晃的竹椅。
石桌上的酒瓶不再孤单，两个搪瓷缸并排躺着，其中一个盛着泡了梅子的涟江牌老三春酒 —— 这次，我终于陪他喝上了这口酒。暮色漫过碑林时，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
瓶底的梅子轻轻晃动，仿佛三十年前那个槐树下的黄昏，从未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