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Sado咬紧牙齿。
她无法接受在与优子相互扶持了这么久之后,在彼此间如此深厚坚固的羁绊之下,自己仍旧是被当做外人一般,仍旧被隐瞒着重要的一切。
她忽然很恨。
优子看见床前站立的人影时,稍微疑惑了一下为何Sado来了却不开灯。
“Sado!”她如往常一般招呼着,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在门口还有东西……”
啪!
优子愣了几秒,慢慢抬起手捂住脸颊,被掌掴的皮肤刺痛不已。她茫然的看着Sado强忍心痛的神色,以及那双几乎藏不下泪意的眼。“Sado……”
而对方的回应只是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去。就在即将拉开房门的时候——
“Sado!”
Sado静静站着,右手紧握着把手,没有回头。
她在等待,等待优子主动开口告诉她那些出自真心的话。任何事情,哪怕是质问斥责,她也心甘情愿的接受。
她只是想听到那些真实的,而不是善意名目之下敷衍的谎言。
Sado用力握紧五指,可依然抑制不住哀伤。
她自认是优子身边唯一的至亲密之人,是真正的挚友。她坚信着这一点。所以优子的刻意隐瞒才会让Sado异常难过。
她需要优子亲口告诉她,她们二人之间长久以来相互支撑的情谊,无需开口便能心意相通的理解,对彼此来说几乎是这世间唯一且深厚的羁绊,这一切并不是她的自以为是。所以哪怕是对她此刻逾越行为的指责,她也心甘情愿的接受。
——就请您说出最想说的话吧。
“明天……你还会来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迟疑,Sado忽然觉得有股说不清的温热感开始在体内蔓延。
她眨了眨略微朦胧的眼睛。
“……会的。我会每天都来。”
Sado匆忙的打开房门,终于在内心情感宣泄之前落荒而逃。
学服走在去医院的路上。
她落落寡欢,以往如朝阳般明丽的脸庞在此时却黯淡而寥落。
她本是惯于理性计划的人,任何不切实际的事情即便有再大的诱惑摆放在眼前她依然不会鲁莽的付诸行动。这也是几年来在马路须加她可以独善其身的最大仰仗。
然而感情一事却从未有过可用来衡量利害的标尺。愈是理性之人,面对感情便愈是无措,愈是不懂应对。
就像她曾以为或许此生也不会有人能让自己体会到锥心刺骨的疼痛。却料不到真有一日,就有那样一个人正站在她人生路途的前方,让她亲近不得、无视不得。
那个人对待自己的抗拒与冷漠态度,如同一根细小却尖利的针刺一般深扎进心上的柔软处。每每触动,疼痛不已。
学服苦笑。
她想自己必定是遇上了难以化解的劫难。
通往医院的小路上,一道人影突兀的挡在前方。
学服蓦地收敛起流露出的情绪,公式化的笑容挂回脸上,已经全然是疏离。
鼠女悠悠的走近。“看起来你最近过的相当滋润。”
“哪里哪里。寻常生活罢了。”学服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并没有措辞上的谦和。
鼠女一声不响的笑了一会,忽然开口。“你知道暗算优子的是什么人吗?”
学服沉默着注视她。
“这里有幕后黑手的所有资料和证据。”鼠女盯牢学服的双眼,右手递出一个蓝色文件夹,“有了这个,喇叭叭想做什么都行了。”
对方没有出声。鼠女注视着学服没有丝毫表情的沉寂面孔,觉得这样一张脸像极了某个转校生。
“报酬呢。”学服淡淡的开口,她没有天真到会以为这个既阴险又野心十足的女子没有任何目的。
“你也知道前田那个转校生最近有多么嚣张。马路须加任何一位真命女都想要狠狠的教训她一番,而我又不擅长动武,所以……”鼠女细细的打量着学服,然而令人失望的,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变化,甚至某个人的名字也没能让她的眼神哪怕出现一点点波动。
——这个人的心思比预计之中还要深。
鼠女的心思千转百回,而话语上却没有停顿。“只要你肯出手教训一下那个转校生。这个就是你的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似笑非笑。
“这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寻常生活里的寻常事,对吧?”
学服不置可否。她淡淡一笑,神情却更淡了。由始至终她没有看一眼那个文件夹,只是一直盯着鼠女的脸。那份沉稳的淡然与静默,透着一种难以言诉的压迫感。
鼠女眨眨眼,脑海中快速转过无数念头。“你知道的,我跟喇叭叭的关系一直很僵,本来也没有义务去帮她们,这东西你若不要我便烧了它,免得落人口实。”
她的言下之意现下已经相当清楚——错过今日,你便再也不会知道始作俑者是何许人了。
“或者,喇叭叭可以揪出对优子虎视眈眈的那个人,马路须加也可以了结近期发生的事,给矢场久根一个交代,更可以震慑一下那位‘嚣张的’转校生。对吧?”学服环起手臂,悠哉的接了后面的话。
“一举三得,何乐不为?”鼠女赞赏的点点头,露出了惯有的笑容。
明知是计却不能不中,阳谋向来是鼠女格外偏爱的手段。她一贯自认是个不错的人,正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对于资料的真实性你可以放心。我可是个坦坦荡荡的人。”
“拿来吧。”
“合作愉快。”
鼠女与学服分别带着虚假的诚意爽快的达成了协议。
鼠女目送学服离去的背影。心中有那么一瞬间在替她的选择感到同情惋惜。
她对前田这个人寄予了厚望。然后此时的她虽然身体的力量强大,可是内心的力量却远远达不到要求。
被歉疚与痛苦煎熬,又因感情牵绊而踟蹰不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站到真正顶点的位置。
鼠女望着前方渐远的背影,心中想着对方绝对不会想知道的事情。
——有你在,前田永远都是一个力量强大却被懦弱的内心所束缚的普通女子,而优子也永远不会真正的正视她。
“既然你的心势必得不到你想要的,那么就用你的手将前田推到与优子相同的高度吧。”
她加深了笑容,喃喃低语着。
优子乖乖的坐在床上,看见学服走进来,她笑了。
这是自从昨日Sado离去,她第一次高兴起来。
学服走过去将文件夹递给优子,顺势揉乱了她的长卷发。
“像只饿肚子的小狮子一样。”她爽朗的笑着,毫不客气的取笑优子。
优子也不甘示弱,张口就冲着她的手腕咬过去。
笑闹了一会。学服忽然说,晚上要跟某个人打上一架。
“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比试,无论如何也不想输。”她这样说着。
“你很重视那个对手。”优子好奇的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对于比斗从来毫无兴趣的学服这样郑重其事。
“……真希望她也能知道……”
学服看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缓缓露出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