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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魔戒长篇同人连载之天下第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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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笑语间,场上二人已经斗至了白热阶段。汗水打湿了二人的衣裳,费尔蒙特每一次挥剑,衣袖都会因为剑的反力而飘荡起来。当云雾十三剑的第六式再一次把迷雾逼退时,按照费尔蒙特的预料,迷雾会迅速地向左冲,并且向自己胸口处连砍四刀。
可是迷雾却不那么做——他当然可以这么做,往左冲,可以躲开剑的锋芒,连砍四刀,则意味着他有了反击的机会。攻击,在费尔蒙特已经预料到的角度攻击,只会白白让自己陷入被牵制的漩涡。
当费尔蒙特下一剑再一次逼退了他的刀之时,迷雾右臂回伸,左手接过右手上的刀,从左向上,将刀斜向上刺出,迷雾的刀锋在月光下透着琉璃火般的绿光,刀锋绿气森森,有如在树木间飞掠行动的蛇。
雪白的手,钢灰色的刀身,以及幽绿色的刀锋,诡异又美丽。
刀激起了劲风,如风雪般刺骨寒冷。
希伦屏住了呼吸,旁边的米塔亦是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二人都晓得,这一刀,迷雾已经将他最擅长也是最险恶的招式与他毕生对“刀”的领悟所融合,绝没有人可以躲得开这一刀,也少有人有力量接下这一刀!
来客突然道:“费尔蒙特终于出了一剑——真正的云雾十三剑。”
云雾降临了,属于春天的雾气来临了。
春天的温暖终将将冬天的残雪消融,就像光明终将战胜黑暗,黑夜的阴影终会被曦晨的光辉所驱赶。
费尔蒙特终于出了一剑——真正的云雾十三剑!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美丽与朦胧,他的剑并不快,甚至像慢动作回放。
但却没有人可以说得出,这一剑到底要刺向何处;
来客已经看出,这一剑只为防守,不为杀敌,所以这一剑并不包含任何杀机,费尔蒙特已经将全部的精力用作防守之上,所以这一剑不会伤到任何人。
暴雪消散了,冬天终将过去,潮湿温暖的雾气代替了窒息的风雪。
迷雾脸色变得惨白,好像坟墓里的死人。
因为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战意、杀气融入了那一刀,若是让他再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刀,他是再也不能了。可是费尔蒙特仍然保有余力——因为防守消耗的精力,总是少于进攻的,虽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可是最纯粹的防御,其目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非进攻敌人。
现在费尔蒙特只需要一剑,就可以打倒自己。


IP属地:江苏16楼2025-03-12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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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尔蒙特又出了一剑,这一剑不快也不慢,刚好让旁人认为自己没有放过机会,又足够让迷雾看出自己剑招的破绽。
    难道费尔蒙特的力气也耗尽了?不敢放过这个绝好的良机,迷雾立刻举刀还击。
    月牙般的刀,凝结水流般的长剑碰撞在了一起。
    场上回荡着金属碰撞的脆响,以及兵器被打飞的巨大声响。
    费尔蒙特的长剑飞了出去,直直飞过了场地的边界,狠狠撞击在了墙壁之上,剑柄嵌入了砖墙,好像匠人专门将其砌进去一般。
    人群发出了不安的嘘声和窃窃私语声。
    费尔蒙特依旧镇定地微笑,输赢在他心中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因为只有他和迷雾知道,刚才,风雪刀输了,云雾十三剑又胜了!
    费尔蒙特道:“恭喜你,表弟,你刀法大成,已经有了保护自己和康贝提夫家的能力!”
    迷雾苦笑道:“好厉害的云雾十三剑,好废物的风雪刀!”
    剑客的心,已经将自己远远胜过;这是一颗不为争名夺利、只为追求剑术极限的赤诚之心,这也是一颗永远将康贝提夫与普罗米斯家放在首位的心。
    迷雾现在才体会到,费尔蒙特的剑之所以无懈可击,因为他每一次挥剑都是为了保护别人,而不是为了杀死别人!
    守护的力量,居然胜过了杀死别人的力量。
    费尔蒙特救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迷雾——如果迷雾那一刀被他以别的招式破了,迷雾的刀招的反力,会打伤自己。
    只有局中人才能看出迷雾那一招的奋不顾身与险恶,所以费尔蒙特选择去保护他的表弟,去选择为表弟的理想让步。
    费尔蒙特轻声道:“我们自幼一同长大,生母为同一家的姐妹,你就是我的弟弟。”
    迷雾突然笑了起来:“好一场打斗,好精彩的云雾十三剑。表哥,我终于将你打败了!”他虽然是胜利者,可是声调中却透露出凄然与无奈。
    胜利意味着分别,意味着康贝提夫家就要与普罗米斯家分别,自此进入广袤未知的贝烈瑞安德。
    费尔蒙特说到:“表弟,你跟我说过,觅剑山庄好似天上繁星中的一点,而贝烈瑞安德却是整个星空。”
    迷雾再次抬头望向天空,已至深夜,星空被明亮的火光照得有些黯淡,硕大的北极星座指示着方向。远处,夜幕下的蓝色山脉漆黑一片,好像沉睡着的巨大怪兽的脊背。
    迷雾恢复了冷静,残酷又平静地说到:“表哥,给康贝提夫家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会按照约定离开,自此以后,你若是想要寻找康贝提夫家的人,你也得出觅剑山庄,深入贝烈瑞安德了。”
    “很好,今天是你刀法大成的日子,又是康贝提夫家正式独立的日子。觅剑山庄应该为此庆祝。”
    费尔蒙特的声音变得空旷而悠远。


    IP属地:江苏17楼2025-03-12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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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塔对着希伦说到:“我打赌输了,我该叫你爷爷才对!可是你下周就将离开,我这孙子却不能没了爷爷。”
      米塔又道:“希伦,我很不希望你走,尽管你脾气臭得像阴沟里的石头,但我也不能强迫你留下。你应该跟着迷雾走,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希伦大声道:“我也不想与我的朋友分别,普罗米斯。我答应你,我会踏遍贝烈瑞安德的大江南北,我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刀客!”
      米塔笑着说到:“到时候,我要找到你也很容易了,因为你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刀客!”
      当要分别的时候,两小童才知道彼此在对方心中多么重要!纵然他们平时会吵嘴吵闹,甚至大打出手,但他们早已将对方视作了家人与朋友。
      第二日起,康贝提夫家和普罗米斯家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迁家之行。两派虽然暂未分家,但言谈举止已远不如过去亲密,尚未分别,深深的裂痕已经在两者之间出现。
      两家商量好了分家的诸事后,便开始了忙碌。康贝提夫一去,觅剑山庄的半数人口就跟着迷雾离去,空阔的山庄顿时显得冷清不少,加之前些日子来客的话,费尔蒙特如古井般平静的内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于是他翻开了迷雾给自己留下的中洲图志,在中洲大陆的西北一角,亦是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名为贝列德卢因的海浪之城,数十年前,一伙人类迁徙至奈芙拉斯特的森林深处,以乌欧牟神殿遗址为中心而建立起来的新兴城市。
      面朝大海,背靠森林密布的山脉的城市,据说城市内还有河流流过,森林深处有着丰富的煤炭与金属矿区……越来越多的人前往这座新兴的城市,有的将部分森林砍去,开阔田地;有的走入山林深处,凭着铁镐,欲探大地之秘宝;有的人乘坐着船只前来,想要在西边的海面之上打捞出自己的财富……毫无疑问,这座城市并不拥挤,而且它很欢迎外人的到来。
      在康贝提夫离开觅剑山庄的第八天后,普罗米斯家亦开始了他们的迁徙。自此,觅剑山庄被抛弃荒废,任凭粉红浅白的梅花长满了庄园。
      第一章更新完毕


      IP属地:江苏18楼2025-03-12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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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进入第二章
        青衣素手,乌发朱唇,银花空中流转;
        玉指拂刀,珠泪坠地,已是无悔铸错;
        离,离,离;别,别,别!
        终究是,冲冠一怒,驽马难驯,千里天下任我独行。


        IP属地:江苏19楼2025-03-1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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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觅剑山庄不再,梅花在几十年内开遍了荒废的宅院,过去雄姿英发的剑客已经老去,转眼间,十多年已经过去。
          康贝提夫家初入中洲,便以其强大的风雪刀法和残缺不全的云雾十三剑在中洲一鸣惊人,大显身手,迅速跃至成为了当时最有名气的武林世家。
          无人知道这支古怪的家族从哪里来,他们崛起背后的资金又从何而来,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康贝提夫家在十年内迅速壮大了他们的势力,又用十年去巩固他们打下的基业,在这一切完毕之后,中洲大地上第一个也是最强大的一个武林世家,就如同明日的太阳般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中洲人之间都流传着一句话:“莫要在路上招惹带着长刀的男男女女,老人小孩,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康贝提夫家的高手!”


          IP属地:江苏20楼2025-03-1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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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自从康贝提夫入关以来,已经过去了十七年。
            红颜弹指老,老树枯死后又被新草覆盖,觅剑山庄再听不到铿锵有力的练剑之声,昔日里来来往往的潇洒少年也终将老去。
            风月流转,山川变易,沧海桑田,短短十几年间,康贝提夫家便又一处地方安下家来。
            老人病死,新人加入,这一家族,在入了中洲之后,迅速地在临近专吉斯特峡湾的一处岛屿定居下来。
            他们将其命名为杀手岛(The Killer Island),这正和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工作吻合。


            IP属地:江苏21楼2025-03-12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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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第一纪元460年,据史书记载,一处位于多松尼安的人类定居地被意外袭击。来袭者干得迅速又干净利索,他的腰间悬着一把银亮亮的弯刀,弯刀把上系着一枚叮当作响的铃铛。
              只有他一个人。
              叮叮当当的铃声在夜间凄清的空气中脆生生地响着,身着高调的雪白衣衫,在夜里如同一只细瘦危险的狐狸。
              山村里的人们都听到了这一阵如同呜咽般的风铃,以及在风铃中的刀声,呼啸的刀声,如同厉鬼嚎哭。
              这个村的村长已经活了五十多岁了,但他也没见过这种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人。唯一确定他不是夜间恶鬼的证据,就是他还会在冰冷的冬夜空气中呼出阵阵白气。
              村长才从冷硬潮湿的茅草堆上醒来,篝火已经燃尽,洁白的雪花从破窗的缝隙中飘落,黏在了炉灰上。墙壁是用泥抹成的,他没有点燃蜡烛,也并不需要——窗户被冬天冰冷的手无情地打开,皎洁冷酷的白月就照了进来。
              他睡不着,冬天太冷了,吃下的食物早已消化,化作了腹中空荡的饥饿,今晚的月光又是耀眼,让他难以睡着。
              他的脚接触到了泥泞的肮脏地面,他要将这扇晃晃悠悠的风窗给关上,当他的眼光无异向窗外一瞥之时。
              他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如同黄鹂啼鸣般的风铃声。
              叮铃铃——
              雾气之下,月光像是不可冲破的帷幕,黑灰色的黯淡远方,篱笆尽头,他见不到一个人,可是那阵清脆的风铃声却更加响亮了。
              是幻觉?还是自己过于饥饿,乃至于将风声听成了黄鹂的鸣叫?
              村长摇了摇头,啪嚓几声,几个小小的白色虱子从他灰白的头发上落下,他以粗糙肮脏的手指将这几只虱子拍开。
              他关上了窗,只不过是另一个难眠的饥饿夜晚罢了,冬天很冷,多松尼安的冬天湿冷难耐,快快睡去吧,等待着太阳出来,就会好很多。


              IP属地:江苏22楼2025-03-12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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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铃声突然停下来了,戛然而止,就像一个人发声发到了一半,就被旁人突然砍下了头颅,这个联想让村长感到不寒而栗。
                他突然感到一阵锋锐冰冷的目光刺着他的背后。
                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拴上的门栓被刀砍成了两半,如同死掉的蛇。门的边缘,冷冷地立着一位白衣刀客。
                刀客的眼睛明亮而锐利,他打量着吓得哆嗦不停的村长,又望望这一间肮脏简陋的房屋。泥抹的墙壁,空空如也的橱柜,简直比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的胃袋还要空!炉火已经熄灭了,雪花凄凉地点缀着冰冷的火堆,茅草是肮脏而湿漉的,月光肆无忌惮地穿过墙壁的裂缝,像针一般狠狠刺在了地上。
                刀客的眼睛里放出了奇幻的光芒,存活数十年的村长从中感受到了奇特的同情,刀客的面容虽然比湖底的坚冰还要冷硬,但他的眼睛却如同风中摇曳的蜡烛般温暖。
                刀客淡淡地说到:“我要向你问一个问题。”
                村长低声道:“贵客,你请问吧!”
                他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衣裳,刀客走进了屋中,带上了门。
                村长发现他的手指剔透而白净,手背洁白,左手握着一把有着火红刀柄的刀,刀柄下挂着一朵小小的银铃。
                刀客进了屋,登时反客为主,他命令着村长坐回他的椅子上,把他的刀放在了那张可怜的餐桌上。
                刀客道:“我的问题很简单,在几天前,是不是有一伙亡命之徒经过了你的村子?你一定知道他们到底去了那里。”
                村长道:“我知道,他们去了塔恩艾路因,他们要去那里暂时歇脚扎营,整顿一番后再继续奔波。”
                村长知道怎么回事了,那一帮不幸的逃命的人,是被像刀客这般可怕的人盯上的猎物。
                刀客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锭有他手掌那么大的金子出来,“砰”地一声就扔在了桌子上。
                村长又惊又喜,没想到出卖了他的朋友的几句话就为他赢来了如此多的财富。金子,意味着他可以把自己的储藏柜填的满满当当,从行路商人手上购置兵器与针线,他的炉火将再一次燃烧起来,他还可以用洁白的石灰将自己泥泞的墙壁抹平。
                刀客笑了起来,村长清晰地看出了刀客在不屑而冷酷地微笑。


                IP属地:江苏23楼2025-03-12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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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客道:“这锭金子,必须要用你的命来换!”
                  他话才说完,村长就看见摆在桌子上的刀跳了起来,鲜红的刀柄,银色的金属刀身,村长眼前一红,刀锋就精准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金子还好端端地摆在餐桌上,刀客抽出了刀,抖抖血珠,便离开了。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他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来过,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将要去哪里。
                  如果一个人可以为了金子就出卖了自己的朋友,那么他出卖自己也是易如反掌。
                  刀客的名字叫郑夺,他是近年来加入康贝提夫家族的外姓人之一,他领到了一个麻烦的任务。
                  追猎在多松尼安逃窜的贝奥家族的人,将他们从这块大地上抹除,不论死活。
                  郑夺翻身骑上了他的灰马,灰马抬起马蹄,如箭一般向塔恩艾路因的方向冲去。
                  灰马的脊背平稳而壮硕,灰色的毛刮着郑夺的手背,温暖的马背,和他自己,好像成了这沉寂的冬季森林的唯一活物。
                  郑夺不由得缓缓吐出一口气,呼出的热气立刻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了白雾。
                  “这个冬天真冷,灰灰。”他对着自己的马儿说到,“这个时候,岛上人们应该在温暖的房间里,裹着厚实的鹅绒被呼呼大睡着吧?真怀念我那个可以烧炭的小火炉呀。”
                  马儿的背、腿因疾驰而流下汗珠,火热的汗珠又立刻化为了挂在毛发上的冰渣,它不说话,只是激烈地打了个响鼻。
                  郑夺早已戴上了厚实的皮革手套,多松尼安实在太冷了,只有在他必须用刀去杀人的时候,他才会取下自己的手套。白袍内部缝着双层绒羽,领子处还缝着防风皮革,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森林里的寒气从他的脚底一直钻到了头骨深处。
                  天空是漆黑的,周遭没有篝火,所以天空显得格外纯净深邃,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钻石,天上的神明透过这块巨大的钻石,静静地俯瞰人间;此刻快速通过的森林里长满了苍翠的松柏,马蹄踩过松枝松针,发出清脆的爆裂声,郑夺甚至闻到了淡淡的松叶清香。松树也像睡着了一般,松枝被白雪压得低下了头,树根也盖着雪被。
                  郑夺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刚才他为那个村庄的窘境而感到同情怜悯,他又因为此情此景,心中泛起了一丝丝伤感。
                  寂静的冬天,睡着的松林,安眠的人们,唯独郑夺一人骑着一匹灰马,向着一处巨大的蔚蓝湖泊奔去。他腿脚灵便,他的刀锋锐无比,他的双眼可以看透雾气与黑暗,然而,在这个美丽寂静的雪夜,他必须去杀人,让鲜红的热血洒在洁白的雪地上。


                  IP属地:江苏24楼2025-03-12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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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夺已经进入了森林的深处,寒意和湿气更重了,他的耳朵都被冻得生疼,眼球因为冷气的刺激而不停地眨动,他深吸一口气,以自己的体质抵御着这严寒。他并不急着赶路,月亮甚至才过了中天,冬天的夜晚漫长难熬,距离天亮还有六七个小时,或者更长——北部的多松尼安,在隆冬之际,天黑得很早,亮起来更晚。
                    那十二个贝奥家族的逃亡者,是不是也像自己路过的村子的村民一样,过着那种衣不蔽体的狼狈生活?他们是住在湖边自己搭着的帐篷,还是湖上的一艘船上?他们睡得着吗?还是由于被自己追猎的恐惧,而彻夜难眠?
                    “如果你被追杀了,你会做什么?”郑夺问着自己,青年的声音像是教堂的黄铜钟鸣,被雪地吸收反射。
                    “我会找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躲起来,我会让我的同伴做我的眼睛,我们会轮流站岗,互相通知外人是否到来。”
                    “然而,”郑夺伸出手来,将透过松叶缝隙掉落下来的雪花接在手掌心里,“你的踪迹不能被完全抹除,篝火的余烬,你活动的脚印,生活的痕迹,还有你的马。他们不可能只靠一双腿就跑得那么快,他们一定会有马!马需要活动,喝水和吃草,它们站着睡觉,在空旷地里,比***一块巨型石灰石还要引人注目!”
                    郑夺不再说话,他取下了手套,刀客的手指精准地控制着缰绳,他将身体伏在马身上,示意灰灰快速而无声地行进,他已经瞧见了前方若隐若现的蓝,这意味着他离塔恩艾路因不远了。
                    出了森林,地势逐渐由高转低,郑夺能看到或干涸或被冻住的林间细流,如同嵌入地上的光带,顺着地势,一路蜿蜒着注入中心的蔚蓝色大湖。湖上蒸气氤氲,雾气光华流转,湖心部位露出几块翠绿的小岛,湖水无风自动,柔和的波浪声不绝于耳。
                    如果村长所言非虚,郑夺走过的这条路,就是那十二名贝奥家族的逃亡者走过的路。冬雪掩盖了他们的足迹,但没法完全抹除他们的痕迹。湖面上见不到船只,湖边也看不到哪怕一顶帐篷,这种天气,他们如果想露宿于湖边的芦苇丛中,那么他们只会获得一个优雅风流的死。
                    郑夺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他拍了拍灰灰的脑袋,示意自己的爱马可以自由活动了。


                    IP属地:江苏25楼2025-03-12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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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缓步行走,一步一步小心地滑下了山丘,在湖畔,他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想侦查的区域——湖边的天然容身之处。
                      他们不可能离来时的路太远,再往北走,只会是干燥荒凉的荒漠安法乌格砾斯,南归无异于自寻死路,东西两侧皆是崇山峻岭与茂密的森林,他们找不到可以安息的地方。只有这块清澈的蓝色大湖以及周遭区域,他们才能停下来补给、重整旗鼓,更何况,他们的状态也不允许他们走得太远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停下来后,一定会被猎杀他们的人所追上么?
                      当然知道!但如果他们不停下来休息整顿,还未摆脱强敌,他们其中的一半人就要死去。
                      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求生举动,所以他们会把自己藏得很好,竭力掩盖自己的足迹,生怕被人追上。
                      郑夺沿着大湖走着,他的脚步柔软轻盈,慢慢地抬起又放下。湖边的泥土湿漉漉的,在固态和液态之间取得了完美的平衡,里面时不时冒出一茬茬刚长出来的白生生的芦苇芽,以及,几段被人拦腰砍断的芦苇杆子。
                      切口很新,切口处的汁液尚未干涸,郑夺拨开了那一丛芦苇,芦苇的根部连同低矮的青草苔藓,被沾着泥的脚印踩得搅合在了一团。
                      他的呼吸因为找到目标的欣喜而停滞了一下,带着狂喜后的紧张与兴奋,他立刻打量四周,是否有人见着他了?他能看到什么?
                      他望更远的地方走去,被割断的芦苇分布并不均匀,东一簇,西一簇的非常随意,他抬头往往月亮,月亮朝着东方落下,天空底部,白昼开始侵染深紫色的夜幕。
                      天快亮了,光线渐渐多了起来,星辰随着黑夜的离开变得透明单薄,晨昏交际,光线似白似灰,不稳定地抖动着。
                      但是足够郑夺看清这一切了。


                      IP属地:江苏26楼2025-03-12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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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远处的深黑的洞穴中,一个高大的、衣衫褴楼的男子弯着腰,缓慢而警惕地从洞穴中走了出来。他的脸已经不年轻了,刻满了一道又一道苦难、离别、流浪与折磨的痕迹。
                        他的头发干枯苍白,眼神也有些浑浊了,但是他的腰依然挺得很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屈不挠的意志。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双蛇互相缠绕造型的戒指,蛇的幽幽绿眼注视着彼此,在它们圆圆的头颅上,有着一道华丽的金色花环。
                        从他手上闪烁的戒指上,郑夺立刻确定了,他就是他要杀的人!
                        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白气混着水雾,袅袅地在空气中上升。他轻轻地放下了火红色的刀鞘,银白色的刀身在月下映出了郑夺面无表情的脸,刀身底部开了几个小口,便于劈砍与放血。
                        郑夺默默地念着数字,一边向前迈着稳定而充满自信的步伐。
                        芦苇被他的脚压成了泥,长长的穗子被他分开,他的刀分开了这一片芦苇构成的树海。
                        老者终于回过头来了,但是还未等他抽出兵器,郑夺左脚一点,他便高高跃起,从大地之上飞越,飞过了泥泞与尖锐的芦苇,整个人的身躯在空中打转、飞旋,宛若弯月激射、飞矢离弦。
                        他的刀几乎和这冷酷明亮的月光融为了一体,当他落回地面,他的刀已经飞出!
                        这是何其刚烈狂猛的一刀,这一刀的刀气,将四周的芦苇瞬间削平,白花花的芦花如雪花般飞扬,掠过的狂风,压低了笔直的芦苇,在芦苇汪洋上传播,掀起了一片巨浪,巨大的浪花,一直到了芦苇荡的尽头才停下。


                        IP属地:江苏27楼2025-03-12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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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已经倒下。
                          血溅出,如喷泉,人体被割裂的时候,鲜血如同坏掉了的水龙头一样向外狂喷。
                          瓢泼的红雨,打湿了郑夺白净的脸,染红了他月白色的长袍,他伸出他雪白的手指,慢慢地抹去了刀身上的血迹。
                          刀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笔直的刀,笔直有力的手臂。
                          他不仅仅是一个伤人的兵器,更是他精神上的延伸,他的另一条手臂。可以说,郑夺的刀已经做到了形神合一,郑夺的刀,不仅仅是一把夺走别人生命的武器,已经成了郑夺生命的一部分。
                          郑夺的手指攥着刀柄,大步向洞口深处走去。
                          雪白的长袍,在黑暗的洞口消失,他的脚步是那么轻,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幽鬼。
                          在他的背后,戒指上的金色的蛇头染上了主人的血,蛇口咧嘴笑着,诡异的绿眼更显得妖艳诡异。
                          巴拉希尔之戒,终于尝到了主人的鲜血,在老人倒下的地方,雪白的芦花被他的鲜血染成了粉色,不断扩散。
                          叮铃铃——
                          叮铃铃————
                          叮——————
                          郑夺刀上的风铃声再一次漫长地响了起来,在最后一声尖锐的“叮咚”之后,世界再次回归了寂静。
                          郑夺走了出来,他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而他的刀也饱饮了鲜血,刀身上沾满了碎肉与断骨,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刚杀完猪牛的屠夫,而非一名刀客。
                          他仰头望天,估算着时间,不料,额头上的鲜血混着汗水一起滴到了他的眼中。


                          IP属地:江苏28楼2025-03-12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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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郑夺觉得自己有必要要洗一个澡,于是他一步步向湖心走去。
                            无风有浪的蓝色大湖,月光在湖面上流淌跳动,从湖心吹来了湿润干净的湖风,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吹散。
                            芦苇再次低下了它们沉重的头颅,郑夺用手轻轻拨开挡路的芦穗,穗花像是母亲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紧绷的肌肉和手背,让他的精神从那场杀戮中逐渐放松起来。
                            郑夺笑了起来,因为毛茸茸的芦花让他想起了用来恶作剧、搔人痒处的绒羽,他马上又想到,杀手岛上的人们,不也会拿芦花来编鞋子么?去穗后的芦花,工人们将它们一条条地压实、编制,不到半天,一双温暖结实的芦鞋就编好了。
                            郑夺这时候才发现,他还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那把刀,手上的青筋都因此暴了出来。
                            冰冷平静的湖水将他拥抱,郑夺会仰泳,所以他翻了个身,就躺在了这张冰冷浩大的水床上,刀客的身躯随着波涛起起伏伏。
                            他仰面闭上了双眼,双手依然紧紧握着刀。
                            郑夺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心,因为他只杀死了11个人,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


                            IP属地:江苏29楼2025-03-12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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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长日将尽,浪花淘尽天涯;明月入江,雾气茵茵,乾坤尽收眼中。”
                              随着一声激烈高昂的吟哦,一只小舟劈开了江面的波涛,乘船的艄公握着竹竿,在夹杂着泥沙的浑浊江涛中一拨一压,这小舟便窜出去好远。
                              发出这吟哦之声的人,头上戴着一顶草编的竹黄色斗笠,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青衫。青衣洗得略微发白,斗笠却是崭新的。他的腰间悬着一把收在了乌木剑鞘中的宝剑,腰带上插着一把弯刀,宝剑的剑穗上吊着一块碧绿的Ω状水晶,仔细一看,是一条弓着身子的灵蛇。
                              水珠打湿了他的斗笠,他就把斗笠给摘了下来。
                              男人并不算年轻,也不算太老。下巴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胡须,一对眼睛又大又亮,让人想到狡猾的灵猫;面如白玉,鼻梁挺拔,看得出来,他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依然是一个极有魅力的男人。
                              艄公撑着船,突然问到:“这是谁写的诗?客官随口吟出,怕是已经将其读了数千数百遍吧?”
                              男人摇头笑道:“我向来是不太爱看书的,只不过看这不知什么河险恶,刮起大风来更是波浪滔天,随口乱唱罢了。”
                              他正是二十多年前与米塔·普罗米斯论剑的希伦·康贝提夫,时光荏苒,当时那个充满斗志的孩童已经成长为一个潇洒成熟的男人了。


                              IP属地:江苏30楼2025-03-12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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