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可能有点儿崩坏~
主打温情戏码~
所以那个……我还是别废话了，上文~

    “……喵，喵呜~~”猫儿仿佛迟疑了一下，居然真的松开了牙齿，却又开始围着他的脚畔急促地叫了起来，姜黄色的尾巴左右摆动着，仿佛想传达给他什么重要的事。
    “……嗯，”卡罗看了半天，犹豫着问，“你是不是知道卢奇在哪？”
    猫咪急促地叫了两声。
    “好，你带我去找！”
    但猫咪只是围着他的脚畔多转了两圈。
    下个瞬间，意识到自己在跟猫说话的卡罗不禁扶额道，“我真是个笨蛋。”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这只猫就紧跟着他，开始卡罗还准备无视，但事实上猫最不缺乏的就是毅力，它能上蹿下跳一瞬不落地出现在卡罗的视野里。卡罗只有默念如果一刀子干掉它，回来跟卢奇交代会更麻烦，以及它不过是只猫而已来麻痹自己，但持续不断的喵喵叫声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即便是他好心地拿了鱼和牛奶出来，猫也是连看都不看，打翻了盘子不说，还一如既往地睁着大眼睛围着他团团转，就在卡罗考虑要不要把它扔到窗外去时，门外传来响动，是李欧他们回来了。
   
    “找到卢奇了吗？”看到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卡罗不抱希望地问。
    “完全没有踪影，已经两天了，”李欧紧蹙着眉，“我们是不是该去报警？”
    “再等一天吧，”卡罗考虑了下，忍不住暗暗发怒，“那家伙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对了，”再次感到头痛袭来的卡罗又想起另一件事，“今天在卢奇房里发现一只猫，你们谁先拿去养着，它已经粘着我一个下午了。”
    “猫？在哪？”李欧立刻四处张望起来，欧尼也睁大了眼睛，只有左拉没反应过来似的稍稍有些茫然。
    “在……”转身过去，卡罗才发现，刚刚在沙发上试图撕碎他手中比赛日程表的姜黄色小猫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大概是跑了吧，”卡罗松了一口气。
    “总之明天就暂定我们四个参加比赛，”卡罗翻开日程表，“再下一场是在两周之后，真找不到卢奇的话，就让老大再派人过来。”
    “明白了，”众人应道，也不再多说，各自散去了。
（二）
    “卡罗，卡罗！”睡梦中似乎有谁在叫自己，卡罗转转身，那声音立刻变的恼怒起来，“卡罗你给我醒醒！”
    被吵到耳朵痛，放弃地睁开眼，月光映照的房间里，自己上方出现的是卢奇放大版的脸，吃惊中卡罗睁大了眼睛，“你在干什么？！”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沉默了几秒钟，其间制止了卡罗想要打开床头灯的手，回身坐在床侧的卢奇像是下了决心般缓缓地开口。
    “怎么了？”卡罗皱眉，面前的卢奇似乎跟平时有些不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没失踪，”卢奇似乎在设法整理自己的语言，“好像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突然的就，变成猫了啊。”
    “你在说什么鬼话，”月光清冷地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卡罗诧异地辨认对方的表情，“现在你不是好端端地在这……”
    卡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迫停下了，因为卢奇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其实即使不去触摸，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橙褐色的头发里隐约存在着两只非人类的，毛茸茸的耳朵，现在是无力地垂在头顶，与主人一张懊丧的脸相对应。
    面对这种诡异的事，卡罗莫名地出了一身冷汗。
    “开什么玩笑，”用力地把手抽回来，卡罗定了定心神，“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你在怀疑我？！我为什么要胡闹！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卢奇咬紧嘴唇，似乎说不下去了。


（三）
    早晨，卡罗第一眼就看到团成一团睡在枕头上的猫，开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瞪了那只姜黄色毛球一段时间，昨晚的事仿佛做梦一般。
    “喂，卢奇？”踟蹰地打招呼，卡罗忍不住冒出这种行为非常愚蠢的想法。
    毛球蠕动了下，姜黄色的耳朵从前爪下探出来，懒猫只把头抬起来，身子保持不变。
    “喵？”微弱的叫声，但意外的是，卡罗能听出这是个疑问句。
    “总之今天是我们队的比赛，有什么等回来以后再说！”着急从这种诡异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卡罗的话说的很快。
    “喵！”听了这话，小猫一下子跳了起来，咪呜咪呜地叫了半天，约莫半分钟之后，卡罗一脸黑线地应到，“……老大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喵呜~”猫儿松了口气，坐回床上。
    卡罗打理完毕走到门边回头叮嘱道，“你自己也想想原因吧，”接着把门虚掩，到大厅去了。
    床上的猫儿则注意到这一微妙的关照，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中午回来，跟老大报告了战况，众人坐在大厅里一起吃午饭，李欧他们也见到了昨天卡罗提及的那只猫，只不过后者一反常态决定自己替卢奇养起来。
    “队长不会是打算用这个报复卢奇吧？”李欧低声跟欧尼交谈。
    “只是猫而已……不过队长也说不用再去找卢奇了。”
    “果然是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吧？”
    “居然连比赛也不参加……”
    嘀嘀咕咕的声音自然传到卡罗和团在桌子一角的黄色小猫的耳朵里，前者不置可否地继续吃他的午餐，后者则假装没听见，而来回摇晃的尾巴却清楚地反映了他烦躁的情绪。
    回来时卡罗曾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但对方毫不迟疑地拒绝了，看来体型变小之后，似乎几天不吃东西也不会饿。
    下午卡罗让三人去练习场，自己则陪着卢奇小猫坐在沙发上。
    “你这是干什么，”卡罗把勾在沙发背上的猫爪子拽了下来，“想起什么有用的没有？”
    “喵呜~”收回爪子，猫儿低着头。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卡罗感到头痛，“我跟老大说你生病了，没法参加比赛，他似乎也不信，大概以为是我把你赶出去了。”
    猫儿晃了晃尾巴，耳朵朝卡罗的方向倾斜着，显然在听他说话。
    “我没有那么做的理由，”突然冒出这句，猫咪睁大着眼睛等他继续，卡罗把双手交叠在头后靠在沙发后背上，“你的实力不差，我们合作，赢了拿奖金，对我们都好。如果你老是跟我作对，到最后输了的话，不仅奖金拿不到，说不定还会背上一笔债务。你明白没有？”
    “喵~”姜黄色的耳朵抖了抖，猫儿低低地嘟囔了句什么，卡罗当然听不懂。
    沉默了一会儿，卡罗开口道：“总之你想不起来什么线索的话，我是没法帮你的。”
    卡罗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虽然卢奇缄口不谈那日他遇到了什么，但显然落到如此境地也不绝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卡罗想，我这边该做些什么，是不是从现象本身下手，或者把他逼到一定程度，让他自己解决？
    电视上播着美食节目，卡罗不感兴趣，但安静的气氛不适合他思考，或者说，只是他不想在那只猫面前露出认真为他考虑的表情来。
    随便换了一个频道，卡罗假装认真地看节目，把猫晾在一边。
    “喵！喵！”猫儿立刻不满地跳到茶几上，用卡罗听不懂的语言抗议着。
    “走开，”卡罗把猫推到一边，手刚碰到那柔软的身子，猫立刻发出低低的吼声，手指立刻被咬出一个细长的牙印来。


    “卢奇你这家伙！”忍不住暴走，昨天是不想欺负弱小，今天得知这不是只普通的猫之后，卡罗认定不需要对它客气。
    猫立刻从桌子上窜下来，跑到客厅另一侧的角柜附近，刷刷地跳上柜顶，站在最高处朝卡罗吼吼地叫，耳朵警戒地竖起来，尾巴也不再晃动，而是笔直地向后伸展着。
    卡罗想也不想就把身边的小刀拿出来，向那只欠揍的猫扔了过去。
    刀子擦过猫儿的皮毛直直地插在柜顶后的墙上，猫儿跳起来撞倒了一旁的纸箱，装着杂物的箱子唰地向外倒去，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伴随着卡罗的怒火，猫儿一瞬间窜到更高的窗台上去了。
    站在高处猫儿俯身望着，尾巴一左一右地摆动，卡罗盯了它一会儿，转身走开了。临走时咣当带上了门，大厅里便只剩猫儿一个了。
    听着震耳的关门声，猫儿泄气的趴在窗台上，平放的两只前爪托着毛茸茸的脑袋，耳朵微微低垂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直到傍晚才有人回来，众人交流了一下练习经验，照例各自散去了。似乎谁也没注意到卧在窗台上，一脸失意的猫咪，后者则由于三天没有进食，本身已经有些恍惚了。
    “喂，你要待在上面到什么时候？”睁开眼，猫咪发现客厅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了。
    本想再抗议的，可站起来时腿却软了下，摔了一个很蠢的跟头，下巴磕在了窗台上。
    还好猫脸红的时候，没人看得出来。
    “下来吃点东西，”卡罗说完就离开了。猫咪注意到桌上的牛奶和披萨，抖了抖毛，从上面跳下来，它不确定卡罗有多大诚意帮它，也不知道他们的约定，对那个人而言，有多大分量。
    跳到桌子上，张口咬了下去，却忍不住吐舌头，对于猫咪来说，披萨的味道，似乎并不是很好。
    围着盘子转了两圈过后，猫儿听见了窗框摩擦的声音。厚重的窗帘刚一拉开，皎洁的月光就照进客厅，映出了一片薄纱似的浅白，看起来轻柔而朦胧。猫咪怔怔地盯着窗边的月亮，白色的光雾笼罩了它全身，骨头便开始碎裂似的痛，只听“嘭”地一声，下个瞬间，他就看见自己人类的手和腿，还有那条多余的尾巴。
    “果真是这样啊，”暗处传来卡罗的声音。
    对这种玩笑没有任何好感的卢奇朝声音的来源怒视过去，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很尴尬。
    “我说了会帮你，”卡罗把手中的圆领厚T恤递过去，已经到了夏末，夜晚的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气。卡罗想的很周到，口气中却透着屏除了关心之外的，冰冷的温度。
    “切~”卢奇不以为然，却也接了过来。这件T恤，卢奇买回来时李欧就笑话他说买的太大了，几乎都到了膝盖，如今倒是正恰当，甚至能遮住他微卷的尾巴。
    两人间的空气再一次寂静下来。
    “怎么不吃东西？”卡罗看到桌上未动的披萨。
    “我不饿。”
    “要我喂你吗？”卡罗注视着卢奇，轻佻地说。
    “……”一时语塞，禁不住把视线别开，伸手拿起桌上的披萨，卢奇默默地进餐，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抗拒的气息。
    很受不了他这种无聊的倔强，卡罗言归正传：“那天你遇到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卢奇晃晃脑袋，头顶上的耳朵不安分地动了下，然后平躺在发丝里。
    “既然你这么没诚意的话，”卡罗的眉再次皱了起来，“就这么下去吧。”
    卢奇没有回答，但长长的尾巴在身后不安分地摆动，让人觉得他似乎很焦躁。


    望着神色泰然做出安排的卡罗，李欧心中升出一种没来由的焦躁感。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卡罗说了这句话，便转身走开了。
    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表达，李欧看着对方的背影，不自觉地咬紧下唇。欧尼从身后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快走吧，”欧尼催促道。
    “……好。”
   
    一整天的练习下来，李欧感到自己对新的跑法越来越娴熟了，他要做的是紧跟着卡罗配合他最后的冲刺，也就是说，在比赛中作为第一集团率先通过终点。往日里他很少做这种事，虽然组合队形里他也曾有出色表现，但大多还都是配合着卡罗和卢奇，让他们夺冠。
    卢奇，这个名字在他心底停顿了一下，莫名的感觉。不该担心的，他对自己说。他相信卡罗，如果卢奇的失踪跟他有关的话，应该只属于惩罚性质的，多半很快就会结束。他明白卢奇的性格，虽然一直四处说要把队长的位子抢回来，但每次比赛赢的时候，他比谁都高兴。他坦率的表情，连带他的阴郁一起，都是为李欧所熟知的，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经历了万难，甚至比朋友更为亲密——也就是说，如果卢奇是队长的话，李欧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卡罗，如果那是卢奇的愿望的话。
    但，这种太过直接的想法，在卡罗那边是如何被认为的呢？如果，他对卢奇已经出手的话，李欧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我该怎么做。
    卡罗在一旁宣布练习结束，走过李欧身边时并未注意到他那变幻莫测的表情。
   
    而当他们回到专属的大楼，打开门，看到大厅里的景象时，李欧压抑着的犹豫不决的心情，一下子爆发了。
    在往日里他们休息用的沙发旁，那只姜黄色小猫在玩神剑号。红色的流光，熟悉的队徽，2号的标志，是卢奇的车子。猫儿侧着脑袋站在地面上，用前爪拍着呈流线型的车头，尾巴高高地竖着，似乎还很高兴。正当李欧目瞪口呆时，卡罗走过去，弯腰把车子拿起来，猫儿有些不满地抬起两只前爪，似乎在进行无言的抗议。卡罗不管，只把赛车拿在手里，准备离开。
    “队长！那是卢奇的车子！”李欧喊出声来，卡罗转过身看他，很诧异的样子。
    “我知道，”卡罗说，“我给他放回去。”
    “为什么不让卢奇参加比赛？”再也忍不住了，李欧大声说到，“他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他能参加当然好，”无言地叹了口气，卡罗看了一眼踮起脚打算跟过来的猫，后者此刻也回望着李欧，不明所指地摇着尾巴。
    “别这样了，卡罗，”李欧无意间改变了对卡罗的称呼，他的声音变得急切，“卢奇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了解的是吧，有什么事要背着我们大家呢？”
    “不是我要背着你们，”卡罗环视着客厅里的众人，猫儿慌慌张张地一口咬在他的裤腿上，卡罗头痛地皱起了眉，“等事情结束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
    “真的是你把卢奇藏起来的？”欧尼很吃惊。
    “队长你在想什么？”左拉也问起来，那种声音与口气，俨然都是站在卢奇一边的。
    是因为一同长大的关系么？卡罗一边想一边带着嘲弄地回答道，“不跟你们见面是卢奇的意思，想见他就自己来找吧。”
    地上的猫儿被这两句话气的够呛，“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卡罗甩开用利爪纠缠着自己裤脚的猫，晾下众人独自回房间去了。
    猫儿懊恼地望着卡罗离开的方向，却不期然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
    力道很轻，跟平时被卡罗拎来拎去的感觉不一样。猫儿抬头，看到的是一张包含着犹豫与隐忍的脸，需得承认的是，尽管李欧常常打扮地让人误会他是女孩，但借此说明的俊俏是不言而喻的。而现在，那双眼睛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猫儿不由得有些紧张，背上的毛也因此膨胀起来。
    “你知道卢奇在哪吗？”李欧低低地问，“不会你也被卡罗收买了吧？”
    “喵呜~喵呜~”急切地叫声，翻译过来就是，你们少给我乱猜啊！
    “别再跟着卡罗那家伙了，”李欧把猫抱在怀里，“我来照顾你。”
    “喵？”猫儿震惊的一抖，紧接着不遗余力地从李欧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一溜烟朝卡罗的房间去了。
    “……你也好，你的猫也好，为什么都只看得到那个人？”手中还残留着温暖，李欧微微地蹙眉，显得有些伤感。
    “你怎么知道跟卡罗有关？”欧尼对这种场景感到有些无法理解。
    “你们，是站在谁那一边的？”李欧没回答，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欧尼问过之后，就觉悟似的闭了嘴。
    “如果卢奇被卡罗排除掉的话，你们是打算找他出来，还是就这么不管不问地继续跟卡罗组成团队？”李欧急促地说，强烈的情感使他的胸口起伏的很厉害。
    但左拉和欧尼都没有马上表态。
    静默了几秒，欧尼试探着说，“我觉得卡罗不会做出这种事。”
    “卢奇不会那么容易被排除掉的，”左拉说，他的表情却比欧尼要关切许多。他，卢奇，李欧，在进意大利队之前，就是一起的伙伴，虽然不能说有什么羁绊，但与卡罗比起来，卢奇无疑占了更大的分量。
    “我要把这事告诉老大，”李欧说，“卡罗擅自地……”
    “老大不会管，他只关心比赛，如果你说的话，说不定他会把我们全都换掉，”欧尼制止道，他很不满李欧这种意气用事的行为，“老大那儿可不缺像我们这样的队员。”
    这个是事实。李欧把手攥成拳头，他很生气，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但总之，他对卡罗很生气，跟平常那种只要赢得比赛就可以的悠闲心态不一样，他脑海中总有什么比比赛更重要的东西在跳动着，他抓不住，但它就在那儿。

（五）
    再一次夜幕降临的时候，卡罗开始后悔没有在之前狠心把猫儿关在外面，一旦恢复了原形，那专属于卢奇的抱怨便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卡罗你下午说的是什么话，他们会以为我被你囚禁起来还是怎么着，你装不知道不就行了吗？真是的，现在事情越变越糟了吧？！”卢奇坐在床上，尾巴拍打着床单，不满地说。
    “你给我立刻把这种诡异的状况结束掉！”卡罗忍无可忍地吼道。
    “如果知道我就不会在这儿了，”卢奇嘟囔着。
    “你不知道？！”卡罗跨了两步来到卢奇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还想骗我这蠢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以为你是谁？不知道原因你能这么镇静？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早就去死了！”
    “你说什么？！”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来，卢奇毫不犹豫地举起拳头朝卡罗挥了过去，躲过了他的拳头，卡罗也不客气地反击，彼此都毫不留情。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也不知道身上挨了多少下，直到两个人都累了，这场战斗也就毫无声息地宣告结束，卡罗拿起桌上的水杯朝饮水机走去，卢奇则斜靠在床边，两人的目光有瞬间的交汇，是同样坚定的眼神，谁都不打算退让。
    这个夜晚好像还是要无功而终了。
    “你去客厅睡，”端着水杯折回来的卡罗开口道，卢奇闻言瞪视了过来，卡罗补充道，“我不像你白天也在那儿趴着，没那么好的精神。”
    “切，”卢奇站起身，抱着头一晚卡罗扔给他的被子，耳朵和尾巴都竖着，“那么想让我死的话，直说不就行了。”
    “你这种敌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卡罗皱眉。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卢奇毫不客气地回嘴道。
    “的确，”卡罗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卢奇，“像你这种人，死了比较干净。”
    “卡罗！”卢奇从牙缝中咬出这两个字，对方则依旧以冷冷的目光直视他。
    数秒后，卢奇移开视线，他觉得想要依靠这个人是完全错误的，起先只是觉得队里只有这个人或许会带给他些奇迹，看来，讨厌的家伙始终还是讨厌。他下定决心抱着被子朝门口走去，察觉到背后追随而来的目光，更令他觉得愤然不已。
    他在嘲笑我吧，嘲笑我这狼狈的样子，会指望他我真是蠢到家了！
   
    用力带上身后的门，卢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了，从今以后！
    可是，刚刚吵到昏头的两人都忽视了一点——从宿舍房间到客厅的走廊上是没有月光的，还未等卢奇咀嚼完他的誓言，“嘭”地一声，他又变回姜黄色的小猫状，抱在手里的被子和身上的衣服一股脑掉下来砸到他头上，卢奇一下子就怒了。他伸出脚爪在被子上用力地抓挠着，不期然被前爪勾出来的丝线，缠住了他的指尖，令他感觉更糟了。
    这时，身后传来开门声，猫儿抬起头，那直视自己的目光依旧是不胜其烦的。可恶！它唯有低头去甩被丝线勾住的前爪，想要从这窘境中解脱出来，却感到身子一轻，显然是被人从背后被拎了起来，用猫的语言没法抗议，只有发出吼吼地威胁的声音。
    卡罗在犹豫，是不是把这个麻烦扔回他自己的房间。昨天吵了架之后，这个笨蛋居然就在客厅睡上了，结果半夜三更还要自己拿被子给他盖，而且第二天还得起早给他收拾残局。依照他刚才的变化，应该只要在月光下就能维持人形，虽然卢奇房间的窗户向北，光线不太好，但月光肯定是有的，还是放回去比较令人安心。
    这样想着，卡罗一手拎着猫儿，一手抱着被子与衣服，走到跟他隔了两扇门的房间，拧开门，走了进去。把猫和其他东西一起丢在床上，卡罗去拉窗帘，月光果然透进来，在地面上柔和地散开一片。“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猫儿又可以生龙活虎的了。


   
    “你真的想让我帮你？”卡罗突然这么问道。
    “什么意思？”背后的猫儿警觉起来。
    “如果是我的话，与其让讨厌的人帮我脱出困境，倒不如自己挣扎着死在里面，”卡罗转过身，背对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被讨厌的人救了，恐怕会连他救回来的性命一起厌恶，不是么？”
    “从来没听说过那种事，”卢奇把话顶回去，但语气却没那么坚定。
    “既然你不在乎，”卡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了两折的纸，递给卢奇。
    后者打开看，只见上面写着：“你说的情况，科学上的确无法解释，因为不属于返祖或是其他变异现象。但浪漫一下，认定是受到法术作用或者受到诅咒的话，考虑就很简单了。从以往的经验中，遇到这种情况，解决的方法只有三种，一是等法术自己失效，二是杀死施术人，三是实现施术时定下的契约。这是不是也算正确答案呢？”
    “这是什么？”卢奇浏览了两遍，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找人打听的，”卡罗说，“大概就是这样。”
    “你跟人说了？！”卢奇立刻紧张起来。
    “我说是跟人打了赌，对方出了很难的题，人为什么会变成动物，还有怎么办。”
    “谁会回答你这种问题……”卢奇显然不信。
    “我答应她回答出来就接受她的采访。”
    “不会吧？”卢奇难以置信地说，“老大不是禁止我们接受采访吗？”
    “特意选了不怎么受到关注的一家了。”
    卢奇不再说话，他思考的不是卡罗刚刚提供给他的解决方法，而是他真的会为自己的事出去忙活，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时候的事？”不甘心地继续开口。
    “昨天下午。”
    那是两人吵了架，自己跑到了窗台上的时候。
    “……谢了，”不知为什么，只知道这两个字非说不可。
    “谢什么？”卡罗抱起手臂，“三种方法你要用哪一个？”
    “这个……”卢奇低头看字条，陷入思索。
    “一般都是多久失效？十天半个月？如果是杀人的话，不好办吧……最后一个是什么意思？”卢奇看了半天，依然没有头绪。
    “就是约定发生什么事会让诅咒解除掉，”卡罗回忆道，“达成某种条件，就能破解。”
    “什么条件？”
    卡罗摇头，“我不知道。”
    卢奇迷茫地看着卡罗，后者想了想说，“举个例子，比如在童话里，变成了动物的公主王子，恋人的吻就能解除诅咒。”
    “这算什么？”卢奇说，“很不靠谱吧？”
    “的确，”卡罗说着，但带着弱不可闻地嘲笑的口气，“你的话，大概配不上这种浪漫的方法。”
    “哼！如果我的诅咒也是跟谁有关系的话……”说到一半，卢奇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想起来了？”看到卢奇的表情，卡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听说这种诅咒，不可能是施术人是一个人订的，往往要得到对方的某种回应，至少也得跟受诅者面对面……你自己做了什么应该清楚吧？”
    “当然！”卢奇反驳道，“只不过……”
    看着陷入新一轮纠结的卢奇，卡罗突然觉得很累，扶额道：“那就快点解决问题，没什么时间了。”
    “……不可能那么容易吧，”卢奇嘟囔着，他的耳朵伏在头顶，看样子并不为事情有所进展而感到高兴。
    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卡罗便不再追问，事已至此，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不知道，”欧尼拿起车子把开关打开，车轮飞快地转动，马达发出悦耳的声音，“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他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车子一落地就飞快地向前奔驰而去，欧尼起身跟上，身后的长发随着他干净利落的动作飞扬起来，他的话语跟他的身影一样云淡风清。他从不要求什么，常常一句话都不说，但也从不违背卡罗的命令。
    卡罗沉默地看着自己的三名队员，如果可以的话，只想跟他们保持现在这种合作的关系。赢，就得到奖金，输，就接受惩罚。就这么简单。
    具体的了解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去做。
    但是，如果有什么意外想要把这种合作的纽带扯断的话，他，有必要去维护么？
    因为是队长，还是，以卡罗这个身份？
    “跟我来，”卡罗拦住打算回房间的李欧，对方一脸迷惑加防备地盯着他，卡罗继续说，“我带你去见卢奇。”
    卢奇的房间离李欧的很近，只隔着一扇门，李欧不明白卡罗带他来的理由。径自坐在沙发上，卡罗回头望望在窗台上安然入睡的猫咪，说“在这儿等他。”
    关上门，卡罗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那种人，就该让真正关心他的人去想办法，交给自己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不肯说实话的。
    没问题吧，转动自己房门的把手时，卡罗犹豫了一下，那也是活该，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跟那家伙没必要坚持什么约定。
    但烦躁的情绪围绕着他，卡罗将手覆上前额，坐在沙发上，仰躺着向后靠去，下意识间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卡罗确信自己不是什么敏感的人，对感情那种事也绝不上心，但他还是能察觉到李欧对卢奇的迷恋，甚至比当事人看的更清楚。
    那种专注的眼神与态度，注意到的时候，难免会觉得可笑。
    不过，对卢奇而言，有这么个人帮他解开诅咒还是很不错的吧，那家伙大概一开始就在期待这么个机会，却不肯说也不愿做。
    把真实的想法藏起来，说着相反的话，做着相反的事，他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样，即便是他这个队长也不可能明察秋毫。
    起先一直认为，遇到这种事，他的压力应该很大，却仍不肯向自己透露分毫，是他的自尊心在作怪。但越到后面越觉得，他似乎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正在悄悄地变得冷血。“没有需要温暖的人——”自己用惯了的借口，来冲淡自己的迷惑。而他又是用怎样的借口，来解释他心中的动摇的？
    他不可能告诉我，因为从一开始，他对我的敌意就太明显了，卡罗想到，为什么会那么抗拒我，其他人也是，为什么都要离我那么远呢？
    因为我待人很冷，一个人跑在前面？我帮那些人实现愿望，结果却是如此吗？想不通的事就接受它，把它当成惯常的事然后忘记，自己的一贯的行为模式。
    我所追求的，跟他们追求的，可能不同……
   
    十分钟，二十分钟，四十分钟……
    “啪！”的一声，是房门打开的声音。“妖……妖怪！”李欧似乎在门口惊叫着。
    没关系，没关系，卡罗默念着，他控制住自己不要出门。
    “出什么事了，李欧？”开门声，然后是欧尼的声音。
    已经听到了吗？他会怎么办？
    “李欧！”是卢奇。
    “卢奇你回来了？”欧尼。
    “是的！”短促的回答，“李欧，跟我来。”
    “出什么事了吗？”左拉，应该是刚赶到。
    “没事，”混乱的脚步声，然后是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没事了吧，卡罗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抬手把手机关机，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前几天一直在做梦，可能是睡的不沉的缘故，总是梦到以前的事，隐约还有谁的影子，他看不清。


（七）
    第二天早晨，打开门，迎接卡罗的是一只全身毛发直竖、发出吼吼声的猫咪，一看到这种样子，卡罗不自觉地又头痛起来，“还没解决吗？”
    把猫从裤脚上扯下来，卡罗朝客厅走去，大家已经在那儿了，今天早晨卡罗稀里糊涂地睡过了头。众人正在等待厨房送来早餐，欧尼拿着本画报随意地翻着，左拉右手拿着车子，另一只埋在工具箱里不知在找些什么，李欧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低着头，听到卡罗进来的动静，一下子站了起来，扯动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似乎很紧张。
    卡罗把手里的猫放在一把椅子上，照例宣布当天的练习计划，众人只是听，并不反驳，欧尼看了看李欧，再看了看卡罗，显然对李欧的反应有疑问，却什么都不说。左拉却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卢奇呢？”
    没有一个人回答。
    “他今天休息，”还是卡罗下的断语。
    “哦，”左拉应道，李欧毫不关心的沉默令他疑惑。
    欧尼盯了盯卡罗，露出恍然的神情来，嘴边扯开一个暧昧的微笑。
    卡罗瞪视回去，显然想说他的想法错的没边了。
   
    吃完早饭，众人依旧去训练场，这次在场边停下来跟卡罗搭话的是李欧，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卡罗的视线追随着场上跑动的两辆赛车，颇不为意地问。
    “我怀疑你，”李欧说，“我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
    “就这些？”卡罗盯着李欧的眼睛问道。
    李欧看着卡罗，微侧着头，他不知道卡罗所指的是哪一部分，但这种状况令他不安。
    “就这些，”深吸一口气，李欧转身下楼梯朝赛道里走去。卡罗也不再追问，他又看了数分钟，转身从大门出去了。
    他想去某个地方看看，如果卢奇提到的地点没错，他只在那个小范围里看什么庆祝集会，那么去找找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转过两条街，卡罗走到了那个两侧都是商店，看起来就琳琅满目的地方。那天是商店街做的活动，从而聚了很多、也有一些临时的摊贩，卢奇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擅长闲逛的卡罗觉得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有种奇特的违和感，转了两圈，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却在拐角处看到一个灰色的帐篷，很不协调地搭在那里，就像一堆光鲜的玩具中突然出现了一块抹布，让人觉得既非此类又必然有特殊的意义。卡罗径直向灰色帐篷走去，打开门帘，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带着尖顶帽的老妇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水晶球以及一些灰蒙蒙的东西，放眼望去，帐篷的墙壁和屋顶上都被一些奇怪的字符涂满，昏黄，颠倒，诡异，如同时空在这里打了个漩涡，混沌不明。这种违和感让卡罗在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该怎么开口。
    “欢迎光临，”桌子后面的尖顶帽说话了，老妪的声音中，有种嘶哑而又狡猾的感觉。
    “这里是……”卡罗觉得他深入此地很不协调。
    “占卜屋啊，”老妪笑着，“一般都是女孩子来这里，男生很少见呢。”
    “那个，”卡罗努力把那种因不协调而产生局促感抹去，“我想打听一件事，你这里除了我之外是不是也来过其他男生？”
    “哦，打听人的吗？”老妪笑眯眯的。
    “和我差不多大，头发是棕黄色的，见过么？”
    “是，叫卢奇的吧？”
    “没错，他来过这里？他在这儿做了什么？”
    “呵呵，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呢……”老妪依然笑容满面。
    “是你把他变成猫的吧？”卡罗皱眉道。
    “变成猫了吗？”
    “把他变回来，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耽误在这些事上。”
    “那孩子是自愿的。”
    “自愿？”
    “他想得到些什么，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那是他自愿的。”
    “他想得到什么？”
    “这个是秘密啊，”尖顶帽笑的更开心了。
    “切，”卡罗感到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他转身打算离开。
    身后传来老妪带有笑意的声音，“不用为他担心，那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可没有担心他，卡罗心想，我只是在关心我的队伍——没有他的话……

    “我赢了，”卡罗说。
    卢奇则是盯着显示屏上的大红字体面如死灰。
    “你怎么了？”看着卢奇半天不发一言，卡罗凑近了看是怎么回事。
    原本为遮挡两只猫耳而带的兜帽早就落在身后，但卢奇低着头，卡罗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当他还在懊恼。
    “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走近了听见卢奇的喃喃低语，卡罗发现他居然在哭。
    他这是怎么了，卡罗很意外，于是他退到赛道旁休息用的一排椅子上坐下，等卢奇冷静下来。
   
    卢奇看不到卡罗在哪，从刚刚那一刻他的世界就像一下子变暗了似的，让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他不停地对自己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还有很多机会赢他的，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落下来。他觉得他似乎注定只能跟在这个人身后，每天怀抱着跟他有关的梦魇入睡，听着别人称赞他的话，直到身心都痛的要命。
    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那时他们都很小很小，如果不是那时自己那么喜欢他，大概也不会记得。
    那时的自己还不明白，不懂得，所以会因为大人们称赞自己的好友而高兴，甚至还会到处跟人炫耀。那时的自己追随着他，如同现今的自己一样，不同的是，那时的自己会因他的笑容而开心，因他的悲伤而痛苦，现今却相反，在足以吞噬理智的嫉恨中，自己越来越想看到他失败的样子，惊慌失措的样子，甚至，臣服于自己之下的样子。
    是不是就是因为我这样，卢奇咬着下唇想，上天才从来不让我赢过他。因为我是这样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不要让我再遇见他，看见他，听见他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偏偏还要我来这个世界杯？！让我对他的判断，甚至都无法辩驳……
    “混蛋！卡罗你这个混蛋！！！”忘情地大喊着，甚至忘了当事人其实就在身边。
   
    “我听不下去了，”卡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扯住他的一只手臂让他把头转过来看着自己，“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别管我！”卢奇用力甩开对方的桎梏，“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你不可能不见我，除非你退出比赛，”卡罗眯起眼睛，“滚回你那垃圾堆去。”
    卢奇的身体猛的一震，挣扎的力量也减弱了很多，卡罗凝视着他，“到底有什么事，跟我说。”
    “我不想输给你……”卢奇低头道，“我不能输给你，输给你我就变不回来了。”
    “那怎么不早说？”卡罗很诧异，“我可以让你赢。”
    “你以为我会要那种胜利吗？”卢奇苦笑，“我不可能要的啊……”
    卡罗盯着卢奇看了半晌，冒出一句，“你真麻烦。”
    “说我？！”看着卡罗面带嫌恶的脸，卢奇禁不住暴走了，“昨天的事我还没问你呢？！”
    “昨天？”卡罗说，“我不是在给你帮忙么？”
    “那也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吧？！”卢奇嚷道，“我不是说了别让其他人知道吗？……尤其是，李欧……”
    “你们两个之前有什么吧？”
    “卡罗你怎么能这么八卦？”
    “我听人说，像这种事情，童话里那套最管用。”
    “你肯定被别人灌输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我可是很认真在帮你——为了我的好处。”
    “别再提你的好处，你都已经违约了。”
    “那我到此为止不管你了。”
    “……”
    “……卡罗你真认为李欧可以，那个，帮我变回去吗？”


    “……跟我说说你怎么跟人立下这种誓约的吧？”
    “……”
   
    那天卢奇他们去看商店街的庆典，人太多，后来就走散了，结果卢奇一个人就稀里糊涂地进到那顶帐篷里面，当时帐篷里有很多人，花花绿绿地看着也挺有趣，尖顶帽带着笑容招待着每一位客人。卢奇好奇地看着那水晶球，仿古的书和扶占的沙盘，不知什么时候，尖顶帽凑到了他跟前。
    “这位客人，想占卜些什么吗？”
    卢奇摇摇头，“我只是随便看看。”
    “可以来试一下，我这儿不仅可以占卜，还能帮人实现愿望。”
    “实现愿望？”
    “是的，不管怎样的愿望，只要能说出来就有实现的可能。”
    “我的愿望……”卢奇立刻想起卡罗，“打败某个人吧。”
    “什么程度上的打败？”
    “杀了他，”卢奇露出天真而邪恶的笑容。他想让这个尖顶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以，”尖顶帽微笑道，“在这个沙盘上写下你和对方的名字吧。”
    “就在这儿吗？”卢奇仍旧是毫不在意的态度，“我写好咯。”
    “神会听到你的愿望的。”
    “什么神啊？不会是万能的耶和华神吧？”
    “不，是地狱之神，路西法。”
    “……”卢奇看着沙盘上自己和卡罗的名字，突然觉得很不祥，他用手把沙子拂乱，“什么啊，我不玩儿了。”
    尖顶帽只看着他微笑，并不回答。
    “切，我走了，”卢奇逃一般的想要溜出去。
    这时尖顶帽在身后问道，“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喜欢什么动物？”
    “动物？啊，是猫吧？”卢奇随意说道。
    再回头看去，尖顶帽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说完，卢奇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卡罗的眼睛。
    “所以解开诅咒的方法就是，让你来杀了我？”卡罗冷笑道。
    “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今天去问了，说不定我打败你就可以，神哪有那么认真的——”
    “你不能少给我干这种蠢事吗？”卡罗咬牙说。
    “我又不知道到真的会变成这样——”卢奇一脸恼怒，“而且我不是没动你吗？”
    “是的，很好，”卡罗点头，“那接下来呢？”
    “你不是说李欧可以……我可以试试，”卢奇抱有一丝希望。
    你把别人的感情当什么，卡罗很想这么说，但语言刚在脑海中成形，就有一个声音闪过脑际，卡罗我祝你孤独，并且长命百岁！
    是谁会说这么没有营养的祝词，或者说诅咒来着？
    犹豫了一下，卡罗开口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卢奇一愣，别过头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说过我冷血？”
    “你本来就是吧还要人说？”
    “我最近总在做一个以前的梦，总觉得梦里的那个人是你。”
    “你的梦我怎么会知道……”
    卡罗不再说话，卢奇也低着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先走吧，”卡罗打破僵局。
    卢奇嗯了一声无条件答应，他猜卡罗已经明白了，这么多天他的犹豫意味着什么——杀掉对方，不过是一时的戏言，是想也没想过，更是绝对不会做的事。然而，如果自己真的那么恨他，为什么不亲手了结他的生命，然后就不会再有人说起他，不会再有人拿他来跟自己比较，自己就完全的，不会再生活在他的阴影下。
    被这种想法蛊惑着，卢奇看着卡罗的背影，眼神稍稍有些迷离。
    卡罗回头看他没有跟上，就走过来，见卢奇在发愣，就伸手把他身后的兜帽拉起来盖到他头上，两只猫耳顿时被隐藏起来，这一刻两人离得很近，可能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过，甚至能觉察到对方的呼吸。卢奇瞬间陷入某种错觉中，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人从孤儿院把他领走的时候。
   
    那个人是个退伍的F1车手，英俊，潇洒，阳光，他很喜欢孤儿院里吵吵闹闹，笑容甜美的卢奇，常常来看他，后来更是为他办了领养手续。
    记得走的那天，卢奇跑去跟卡罗告别，“我要走了，你会记得我的吧？一定要记得，我叫卢奇……”
    而对方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既不为他高兴，也不说一句再见之类的话，虽然平常卡罗的话就不多，但也不见得这么沉默，卢奇着急地摇晃着他，“呐，会记得我的吧？”
    “不会，”卡罗很冷淡。
    “怎么这样……”卢奇急得都快要哭了。
    “我不会记住任何人，因为没那个必要，”卡罗抱着一个几乎跟他一般大的球，上下抛了抛，很不在意的样子。
    “呜呜~卡罗你真是个冷血的人，”卢奇真的用小手擦着眼泪哭了起来。
    “别学大人们的样子说话，”卡罗不耐烦地打断他，看来这话他是听多了。
    “卡罗你就是，冷血的人！！！”卢奇鼓起嘴巴大声喊着，“我不跟你说再见了！”
    卢奇转身跑开，过一会儿又跑回来，“卡罗，我祝你以后孤独，而且长命百岁！”
   
    卢奇记得教自己说这句话的那个人，听他喊出来后，笑得前仰后合，接着就蹲下来，把自己身后的帽子扣到头上，还细心地在外面系了条围巾，动作很轻柔，就像卡罗现在这样。
    “你在看什么？”耳边响起问话，卢奇才发现，他居然盯着卡罗的脸发起呆来，顿时觉得很尴尬，一抬手把卡罗帮他系系扣的手打开去，径自朝门口走去。
    卡罗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微微地叹了口气。

    “不，”卢奇摇摇头，冲着那三人继续说，“既然也知道我们是参加世界杯的，就不要太过分了，我们没必要让队长出场，这种游戏，我们这边有人参加就行了吧？”，卢奇指着自己，“我来就行了。”
    “哦？有意思。你打算代替他参加比赛？可以，我们同意，”赤膊面对卡罗，“看来你这个队长也是有人恨有人爱的嘛，哈哈哈哈。”
    不理会他们的嘲弄，卡罗低声说，“我不同意。”
    卢奇却回过头来，“你不要管我！”
    那就去死吧，卡罗心中爆发了怒火。
    “那么，时间就定在三天后的现在，我们会在那里等你们送上门来——”
    事已至此，卡罗指着李欧手上显然很碍事的装饰品说，“把那东西打开。”
    “钥匙在这儿，来比赛的话自然给你们，”红外套晃了晃手中的钥匙，那种伪装的笑容让人恶心。
    “咱们走！”赤膊的男人命令道，三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对不起，对不起！”李欧拼命地道着歉。
    卢奇摇了摇头，这件事，说起来他们三个人都有责任。
    “没必要跟他们进行那种比赛，”卡罗说，“弄不好真会出事。”
    “大不了再输，”卢奇嘟囔着。
    皱眉哼了一声，卡罗撇下二人转身离开了，卢奇怔了下，微微有些丧气地低下头。转过身才注意到李欧出神地盯着他的耳朵。
    “我们回去吧，”卢奇说。
   
    第二天，入夜，卡罗推门进来时看到卢奇心神不定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怎么了？”他怎么总是这副样子到处跑。
    “该我问你吧？！”卢奇怒道，“你去哪儿了？”
    “跟你有关系么？”卡罗瞥了对方一眼，认定对话的结果只会吵起来，他明智地选择沉默。
    “……你去赛场了？”卢奇放缓了语气问道。
    “比赛的日期，是明天，”卡罗说，“我不会去看。”
    “我也不想让你去。”
    “是晴天，月亮会很好。”
    “我知道，没人看的出来。”
    “赢吧。”
    “……当然。”
    两人相互凝视，微微一笑，无言之间似许下了某种承诺，别死掉啊，其实只有这么简单的愿望而已。
（十）
    比赛的夜晚。
    月光如水地洒在地面上，牛乳般很轻柔。卡罗没有来，李欧他们三人陪着卢奇如约到达赛场。周围一片静默，只听见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呼啸着让人不寒而栗。
    李欧的手铐上反射出银色的光亮，卢奇走向指定的车子之前，先向他们要约定好的钥匙，对方扬了扬手，示意赢了就可以拿回去。
    对方三人的脸上都露出兴奋到狂热的笑容来。
    卢奇坐上车，他学过的，曾经在罗马的时候，那个笑容很阳光的赛车手，驾着从垃圾场里拼凑的车，整天耀武扬威地乱逛，仿佛他还是曾经那个举世瞩目的冠军，他的笑容能感染到每一个人，记得自己无时

    “卢奇，你想死吗？”脑海中卡罗的声音。
    “才不会让你如愿，”执拗的心声，连带着用力的双手攥出的汗意，“我不想害怕，也不会害怕，因为……”
   
    因为……有你在等我。
   
    李欧惊呆了。
    在对方车手的速度明显慢下来的情况下，卢奇的车却以更快的速度冲向悬崖。
    下一个瞬间，车腾空而起，像是想冲到月亮上去似的，飞也似地冲向了茫茫大海。
    紧接着对方车手的车也在悬崖边失控坠崖。
    翻腾的海浪瞬间把一切都给吞没了，连同那巨大的声响。
    只是在一瞬间。
    怎么会……
    不可能……
    卢奇他……
    不……
    怎么可以……
    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一直都是。
    即使你不看我，我也……
    不能……
   
    很早以前，有过这样的对话。
    “呐，卢奇，我们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最糟的啊？”
    “是啊。”
    “是吗？”
    “经常过哪一种生活都会厌烦的，这样也好，那样也好，只要去过了，就是最糟的。”
    “那有很多钱，有房子住的人也会这么想吗？”
    “当然，都是一样的。有钱也好，没钱也好，看别人的生活都比自己的精彩，住的安稳的人想要去冒险，流离失所的人想要有个家，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
    “那卢奇你喜欢哪一种？”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
    希望什么的，都不去管，过哪种生活都可以的，不用这么累的，听命于谁。
    就算过上了最好的生活，人还是不会满足。
    我想明白了啊。
    可是……
    卢奇……
   
    那夜看到卢奇狼狈的样子，拼命跟自己解释的他，懊恼得不得了。
    他说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我很快就没事了，你别为我担心。
    他知道我会担心，知道我会为了他做一些蠢事，知道我一旦了解，就会慌慌张张地把什么都办糟。
    我不是卡罗，不会在什么事面前都冷静无比，都能迅速想出办法，都能化解一切的难题——如果我是你，也会喜欢上那个人吧。
    你悄悄地透露，卡罗说喜欢的人的吻也可以解除诅咒的，你侧着脑袋看我，我只能低下头，不去回答。
    因为那个人不是我。
    你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和阳光般的笑容，让你坠落的更快，渐渐变得和我们一样狡猾。
    因为你说过，“我要试试，背对着光明走，会怎么样。”
    纯粹的反叛里，你会因做了不被允许的事而乐不可支。
    你的正义感，跟随便哪个人的都不一样……
    那只是你自己相信了的，能给你带来幸福的东西——就如同现在你站在那个人身边，一同，赢下一场场比赛……
    而我，只能看着你的方向，看着你的生活，后知后觉，想变得和你一样。
    所以，你不能有事，否则我会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到

（等一个小时了，百度也没审核完，我重发，等下吐出来的话，希帮忙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