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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同人]《小团圆》作者:公路飞行(弱弱配,怅然若失,HE,哑巴vs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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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看惯了强强文,我们来换个弱弱配,搭配一下口味。文初与张家强,一个哑巴和一个傻子互相慰藉,互相取暖的故事。文初生理上已经不是哑巴,但是内心那一道坎,并非那么容易就跃过去的。本文对智障人士的生理问题会有直接露骨的描写,不适者请退散。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情有独钟搜索关键字:主角:文初,张家强 ┃ 配角:TOMMY,娇姨,张家美 ┃ 其它:戚顾衍生,张钟同人



1楼2010-12-12 18:23回复
      约会了一段时间以后,娇姨说刷油漆影响精子质量,让我找份别的兼职,我炯炯有神地答应了。  家强结束在家的无聊生活,还是因为一次意外。  那天赶上阿美的生日,他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好长时间了,先是去买了生日蛋糕,想来想去仍觉不够,就想为阿美煮长寿面。  问题就出在煮面上,溢出来的水扑灭了火头,他几次打不着火,回头满抽屉寻找打火机。总之等我发现他们家正在冒烟时,他已经被浓烟呛晕在屋内。  总算赶在我下班的时间段,总之等我踹了门进去时,他趴在地上,厨房的柜门都烧毁了,所幸整个小区都使用管道煤气,并未造成严重的爆炸。  阿美赶到医院时,家强已经醒了过来,左手臂和背上略微灼伤,正坐在床上抽泣。  阿美捏着他的耳朵骂起来,“你要出个什么事,我怎么跟妈妈交代啊!”  家强听她那么说,倒也不哭了,只脸上仍挂着泪花,“阿美,我想给你煮面,今天是你生日。”  阿美去拧他的脸,“谁要过生日,一年老一年。好在这里没烫伤,你也就这张脸拿得出手了,可要给我护好了啊!”  我和医生站在一旁,满头黑线。    14  房子烧坏了,要修整一番,我拉了装修公司的朋友来帮忙,材料也用的是一些客人废弃的边角料,精心搭配一番,至少从效果图上看来,厨房在修整完毕后将颇具后现代风格。  阿美到小姐妹家里去挤两个晚上,家强则要被送去大哥家里暂住。  结果才去了半天,阿美气呼呼把人带了回来,说是大侄子欺负家强,不住了。  家里还是一副烟熏火燎的样子,虽然卧室没有被烧,但是墙纸都烤黄了,必须要重贴。  怎么办?  “算了,反正我房间里的床够大,让家强先住我这边来吧。”  阿美求之不得,嘴上还要说,“这怎么好意思?”  “厨房修缮费用,还有兄弟们的工钱你不要克扣就行啦,当然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阿美把家强推到客厅沙发上,“文初哥哥这么小气,家强你一定要吃穷他才够本。”  我剥着手指头,“那食宿费就得另算。”  “男人这么小气,当心老婆都找不到!”  我大言不惭,“我对老婆自然是很大方的。”  家强起初还为我们的讨价还价颇感为难,见我们说话的口气纯是开玩笑的,他也觉察出气氛的融洽来,在那里乐呵呵地帮腔——自然,是帮我的腔,“阿美你不要欺负哥哥,哥哥不小气,哥哥对老婆大方!”


    6楼2010-12-12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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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0 14:2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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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2010-12-12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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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2010-12-12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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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10-12-12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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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钱也都是一点一点辛苦赚回来的啊。  恒生指数每天海浪一样波动,经过证券行我咬了咬牙去开户,幻想哪天一觉醒来突破三万点,然后买楼买车娶媳妇。  发财梦做不到两个礼拜,雷曼兄弟宣布破产,纳斯达克指数直线下跌,香港股市也受波及,我买的两支股票,一支连续五个跌停板,一支连续十天每天跌你一些些,我的钱于是大缩水。  算了,我想我没那个命,买彩票从来小奖都没有,商场促销最多抽中一个打汁机。  好在股票这个东西,扔在那里不提现,就不算亏,就当是固定存款吧。    36  打完最后一份工已经是深夜,但是家强为了把他每天的成果展示给我看,一定要等到我回家。  阿美怎么哄都不行,他就是不肯回卧室睡觉,宁肯在沙发上打瞌睡,被他烦得不行,她终于跟我商量,“你家钥匙给强哥吧,让他到你那边等。”  我累得要死,脑子跟车祸现场一样,整理思路考虑这件事的逻辑性合理性。  “你不会担心我们哪天把你家搬空吧?”  “当然不是担心这个!”她想哪里去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是觉得……挨,我没有不同意啊,我明天去配钥匙。”  家里的软陶成品太多了,堆得到处都是,阿美有空的时候就用数码相机拍下来,让她开网店的朋友拿过去帮着卖掉一些。  结果人家说照片拍得不过关,让我们把成品拿过去给她拍。  过了一个月,还果真卖掉两三件,只是收入不及店主拍照片所花的精力和时间。人家毕竟也有自己的生意要打理,我于是找了几间实体店和礼品店,半卖半送半恳求地托付人家帮忙卖掉一些,以弥补购买材料的花费。现在做生意的人都精的很,货寄放在人家店里,卖掉一件才算钱,还五五分账,他们提供一个A4纸大小的地方,随便挤挤就腾出来了,不花费什么,凭白地赚钱。  家强不知道这些,每天仍然开开心心地做软陶,因为现在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份工作,工作一定要兢兢业业。  上次足底按丅摩的工作丢了以后,他失落了很长时间,现在又告诉他软陶制作在亏本,他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  亏本就亏本吧,有什么办法呢?    37  使我下定决心给他投资开小店的契机,是有一天在刷油漆,当时户主要过来看看装修进度,这个人相当的腻歪计较,前期水电就返工了好几次,几乎事无巨细要过问。明明很有钱可以买得起别墅,偏偏抠门到一个钉子的钱都要算清楚,老板见他已经怕了。听说他又要来看工地,事先跟我们打好招呼,连着装都有要求。  户主是个中年男子,偏瘦,确实有些刻薄相。  看完一圈,他突然眼睛盯住我脖子,问我那个软陶挂件是哪里买来的。  我说私人定做的,有几家店在寄售他的作品。  他问清了店名,没说什么,就走了。  我对这个事上了心,幻想着这个有钱人一夜之间收购家强所有的作品,然后电视台报纸竞相报道,本市有一个天才雕塑家。  过了几天去问,家强的作品还是无人问津。  刷完油漆结账,户主突然说,“我真挺喜欢你这个挂件的,卖给我吧。”  我想了想,问他有没有去那些店里看过家强的作品。  他道:“看过了,除了蝴蝶其他都不怎么样,不会有销路。”  我失望极了,拒绝把挂件卖给他,因为那是我的生日礼物。  他又道:“我是搞艺术品拍卖起家的,其实他很有天分,但是这年头不炒作不出名,是卖不出艺术品的。街上卖的那叫工艺品。顾名思义工艺品,蝴蝶要像蝴蝶,花朵要像花朵,识货的人才愿意花大价钱买,可这个世界上往往识货的人不多,甚至,一个没有。”  我笑了,把挂件摘下来送给他,因为他识货。  本来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至少有两个识货的人喜爱家强的作品,但是我想了想,其实我还不算。  就在我几乎忘了这个事情的时候,装修公司收到了一张给我个人的汇款通知单,寄件人正是那名户主,附言说有一个欧洲老板买了那个挂件,花了五千美元。  汇款单上清清楚楚写着美金的“$”符号,后面不是整数的几个零,而是三个9,他收了一美元当中介费!  我头脑里迅速换算汇率,然后下定决心要盘一家店面给家强。  赚不赚钱都在其次,这个世界上哪怕只有一个识货的人,够了。家强会每天每天守在他的店里,等待那个命定的识货人上丅门。  我们被现实折磨得体无完肤,总允许小规模地浪漫一把。    38  阿美给我泼了无数盆冷水,不过最后她自动辞职,跑来店里帮忙,因为家强实在没有能力应付顾客,而外面请人工的费用,我们这家螺蛳壳小店还供不起。  其实她辞职的费用早就顶人工费了,她不会不知道。  除了软陶作品,小店本打算另外出售玉石——当然是假的,各种小首饰,小挂件。但是这样一来,弄得如同针对高中小女生的礼品店,怎么可能有识货人上丅门?  阿美忍无可忍,“先想想你的店能撑到什么时候吧?玩浪漫是要代价的。”  家强心无旁骛,继续捏他的作品,为了维持这间小店,我的钱哗啦啦流水一样填进去,月底结账——血本无归,亏空巨大。  所以我不适合做生意,只能当打工仔。  好在阿美的小饰品卖出去不少,勉强维持一个不倒闭的状态。  就在我为下一个季度的房租一筹莫展时,天无绝人之路,那位识货人让我拍些家强的作品,然后把照片发到他的信箱里。当天晚上他挑了十件让我打包发货到欧洲的一个不知名小镇,每件价格五百美金。


            15楼2010-12-13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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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  ri子如水般地流走,家强的陶瓷作品一个月能卖出一两件,其实他做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先期就被淘汰无数件,只挑出那么十件左右邮寄到欧洲去,其余全部销毁。至于那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件,估计没卖出去的也没能逃脱销毁的厄运。  有一些东西真的很漂亮,尤其是烧制好的蝴蝶翅膀简直晶莹剔透,可是一旦落选全成了碎瓷片,砸成粉末当建筑垃圾扔掉。工厂那边规定很严格,一件也不让流传出去。  我有时候也奇怪,一个筷子都插不好的智障,怎么能做出那么漂亮的东西来,结果阿美说,插筷子是一般人干的事情,我们硬要他照一般人的规则去做,当然做不好。但是制作这样的艺术品,就是他这样的天才能够胜任的。她一脸崇敬地看着家强,“我就说嘛,我哥哥张家强是个天才,只是以前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不过她忽略了两个事实:第一就是,那位识货人常常选择的是一些在我看来不怎么样的作品。当然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说,我这种人没有艺术细胞。  第二个事实就是,艺术往往是拿来唬人的噱头,不可否认家强是个有天分的人,但是能看上他的作品,那人的大脑结构估计跟智障也差不多,至少有部分是相似的。  我发表完这两个观点,不出意外得到了阿美的一顿暴打


              19楼2010-12-13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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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家强工作的时候浑然忘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对工作可以执着如此,哎,大概所有的艺术家都是这样吧,他们的大脑结构必须与正常人有所差异,接近于疯癫。  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就被教导,太阳是红色的,树叶是绿色的,鱼在水里游,鸟在天上飞,然后我们慢慢长大,创造力想象力艺术气质统统被扼杀殆尽,而家强奇迹般地保留了这一部分。  有时候我问他,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他煞有介事念念有词,“这个是鲨鱼,这个是小丑鱼,这个海豚,这个海龟,这个乌贼,这个大龙虾……”他看了一圈,到角落里拿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团团,“这个是海星!”然后他走到旁边蹲下来,一声不吭危机重重看着前面。  我拿起其中一个没有被他指点过的小玩意,“这个是什么?”  他还是一声不吭蹲在那里。  “家强?”  “嘘,我是一只海螺,现在不能跟你说话。”  我憋着笑走过去,蹲到他旁边。  他看了看我,“你又不是海螺,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好奇道:“那我是什么?”  “你是文初啊。”他理所当然地答道。  我忍不住想笑,好像海琳家的小儿子也很喜欢这种角色扮演类的游戏,并且一本正经乐此不疲。他这样高大的人却是一脸天真,过去我大概会觉得真可怜,这么漂亮的傻子,现在我尝试着用一颗童心去重新认识他。  我始终没有对他做那件在我看来十分邪恶下流的事情,他如果是个能正常思考的人倒无所谓,但他不是。我曾经尝试着用一根手指进入,问他的感觉,他无可无不可。  “TOMMY有没有……厄……弄痛过你这里?”  “有一次。”他想了想,“他用手指戳我的屁-股,我说疼,他就不戳了。”  钟孝礼都没有做的事情,我更加不能做,他是禽兽,我要是做了,那我禽兽不如。  


                21楼2010-12-13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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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0 14: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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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遗弃的人
                    49  家强的快乐是那么明显,我,他,还有阿美三个人在一起吃晚饭,他把最喜欢的鱿鱼丝夹给我吃,然后看着我笑。  阿美气呼呼地,“强哥你偏心!”  家强于是把筷子上的鱿鱼丝按到阿美碗里,“诺,给你吃吧,你不要生气啊。”  阿美嫌恶地拨回他碗里,“不要不要,你喜欢文初哥哥,你跟文初哥哥好,给他吃吧,别给我吃了。”  家强于是又把鱿鱼丝拨给我,然后咬着筷子看阿美,“你真的生气了啊?你不要生气了哦,那我不给文初哥哥吃鱿鱼丝了,你就别生气了吧。”  我瞪一眼阿美,“你别戏弄他了,他分辨不来你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家强“哈哈”两声,“我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啊,她只是嫉妒。”  阿美愕然,“强哥,你知道嫉妒是什么意思吗?”  家强努力思索,小心翼翼求证,“是母鸡的肚子吗?”  我“噗”一声把嘴里的饭粒喷了满桌子,“啊啊啊,我来擦我来擦!”  阿美拍下碗筷,无可奈何冲我说道,“我跟不上他的思维。”  “那说明你发育正常,好事好事。”  吃完我去刷碗,家强摸进厨房,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小的芒果,“给你吃,别让阿美看见。”  芒果被摸得光溜溜亮闪闪,接到手里还有他的体温,我偷偷藏到口袋里,“嗯,好的!”  很快他又良心不安,“我给阿美吃一包彩虹糖好不好?”  “没我的份啊?”我装着很失望。  他考虑了一下,“要不,半包?”  “那你吃什么?”  他叹气,忍痛割爱,“哎,那我今天只好不吃了吧。”  我的心里一阵柔软,回头看看阿美在看电视,那个角度她看不到厨房里,于是偷偷亲了家强一下。  他吓了一跳,回头看看客厅。  我知道是我逾矩了,成年人总是这样,制定一些规则让别人去遵守,自己往往要违反,这真是一个糟糕极了的不良表率。  我悄悄地告诉他,我家冰箱里有甜品店买的布丁,就是他最喜欢吃的那家甜品店里做的那种蓝莓布丁,等阿美睡了再拿出来吃。  “就一个吗?”他问道。  “两个。”  “那还是给阿美也吃一个吧。”  我本来想作弄他一下,告诉他只有一个,让他为难一番,想了想,还是说道:“哎,好吧,给阿美吃一个。”  “剩下的这个我们一人一半吧。”他又埋怨道,“下次你买三个嘛!”  “好。”


                  22楼2010-12-13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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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要过年了,家强的姐姐家慧从国外回来,五兄弟姐妹一起出去吃饭。那是他们的家庭聚会,我自然没有参加,不过下楼的时候,看见家慧打开车门朝我们三个扫了一眼。  听说她以前是律师,为了自己妈妈的官司销毁证据违反规则,搞得律师执照都丢了。后来她转向国际贸易法,为一些对外企业提供法律咨询,似乎赚得还比以前更多。这是个典型的女强人,那一眼扫过来我觉得就跟X光一样把人看得通通透透的,怪吓人。  他们家的人都是瓜子鹅蛋似的脸,瘦瘦的,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采,别具风情。  结果吃完饭就出了事,我不清楚家慧怎么套话的,反正她有心套家强的话,肯定易如反掌。总之我和家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败露”了。  电话是家美的手机打过来的,但是说话的是家慧冷冰冰的声音,“你过来一趟,**酒店7楼茶室,201包间。”  完全是命令似的口吻,隐隐带着即将喷发的怒火。  我忙跟老板请了假,匆匆洗掉脸上的油彩搭计程车赶过去,一路上心慌不已,手心里都是冷汗。我想我就是心虚了,我以成年人的手段欺骗一个智障和我维持不正当的关系,我卑鄙下流无耻龌龊变态。我努力回想当时下楼,究竟什么不适合的举动引起了家慧的怀疑。还是家强看着我的眼神很特别,那种依恋喜欢是满满地外溢着的,可是阿美几乎与我们朝夕相处,她不是没发觉?  算了,来不及去关注这个,我要考虑的是如何坦诚地恳切地表达我对家强的心意,并且希望他们能够将他托付给我,我愿意穷尽一生去照顾他爱护他。这样会不会太狗血太做作,跟唱戏似的?  “我很喜欢他,我们的关系仅止于……”哎,不行,说不出口,如果他们对同性性-行为持根本的反对态度,那么不管进行到哪一步,总之产生这样的暧昧感情就是错误的,更别谈身体上的接触。  我是一个正常健全的人,我告诉他们我爱上一个智障,他们能相信吗?  我说我的心是残缺的,难道我掏出来给他们看看?  胡思乱想着,计程车已经停在路边,我付了钱推门下车,然后抬头看七楼,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又视死如归地迈上台阶。  


                    23楼2010-12-13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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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  走到包厢外面,就听见里面在激烈争吵,家慧用质问的口气在训斥人,“他被黑社会性骚扰这么大的事,你一点口风也没有跟我们透露?当初是你信誓旦旦说要照顾他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要兜下去?张家美,你脑子又没坏掉!”  “算啦算啦,家美还小,也是我们的错,怎么能放心把家强交给她照顾,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说来说去,真是我们的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家里的大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想怎么把事情解决!”  实在是不好的气氛,但是别无选择,我定了定神,在外面敲了敲门框,然后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  一屋子的人几乎群情激昂地站着,家美涨红了脸梗着脖子,一副死不认罪的态度。而家强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臂,眼睛一会儿瞟瞟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正惊恐万分地看着兄弟姐妹嫂嫂姐夫一堆人在那里吵架。看见我走进包间,他几乎是反射性地跳起来,一下子冲到我跟前,“文初……文初哥哥……你叫他们别吵了……别吵了……”  他本来比我还高那么一点点,此时像个小鸡仔似的缩到我胳膊弯里,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然后又嫌弃自己粗手粗脚,一个劲儿只是退缩。  我走上前道:“对不起,这个事,我应该早点向你们坦白,由于我的懦弱无能优柔寡断,结果导致这个局面。我……”  话没说完,家俊上来就是一拳头,我鼻子一酸,捂着脸瞬间软倒在地上,并不想哭的,但是眼泪反射性地流了出来。  家强却像是疯了一样冲到我跟前,张开双臂护着我,“你们不要打文初!文初他没有欺负我!”他回头看看,想扶我起来,又担心一家人一起扑上来揍我,恐惧和勇敢同时交织在他身上,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只是这两句,“不要……不要打文初!文初他没有欺负我!文初他没有欺负我!……”  他已经泪流满面,声音都拔高了,近乎凶悍地嚎叫,“不许打他!你们不许打他!不许!文初他没有欺负我!”  我觉得就是被他们家的人打死,也值了。  于是拨开他走上前去,“我知道我要负全责,我真的很爱家强,希望你们可以接受我成为你们家的一员。”    51  三堂会审。  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程度,什么频率,在哪里,有没有采取保护措施,家慧完全是一种律师审问嫌疑犯的态度和口气。如果她随身带着录音笔,那么我的供词足以让我被判监禁,下场跟那个钟孝礼一样。  当然,这么多人在场,他们都可以做证人了。  我红着脸,万分羞愧极端难堪地接受审问,努力搜索尽量文雅隐晦的词语来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且试图使他们相信我真的从情感上喜欢家强,而不仅仅是性那么简单。  但是家慧的用词直接而粗暴,“**,**,**”诸如此类的词语一个一个不带感情的从她嘴里爆出来。与这个家庭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被请到了隔壁休息,但是家强的四个兄弟姐妹都坐在那里听审。家强听不太懂那些对他来说难以理解的词汇,但是他知道那肯定不好,所以只是慌乱地摇头,边哭边摇头。他几次要冲上来抱住我,被他的兄弟给死死地制住了,按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只能承受,这是我应该承受的,我胆小懦弱卑劣无耻,我满可以一早告诉家美,然后要求见他们的家人,主动坦诚这一切,以取得他们的信任和嘱托。都是我的错!  难道我潜意识里真的想逃避责任?只想风流快活一场?  审得差不多了,家美插嘴道:“我也要说几句。我跟家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我认识文初也很有一段时间了,我最有资格评论这件事。”  “你给我住嘴!”家俊喝骂她。  家慧努努嘴,“不,让她说。”  家美看了看大家脸上的反应,然后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说下去,其实她大概没发觉她说话的时候嗓子都有些抖了。  “家强被那个黑社会人渣非礼的时候,的确是我太大意了。但是你们放心,这件事对他造成的伤害没有很大。”  “还没有很大?他都让男人搞过了,以后他还怎么过正常的生活?”家俊又吼了一句。  家慧瞪了他一眼,“别打断,让她说下去。”  于是家美继续说下去,“我不歧视同-性-恋,这都什么年代了,我想你们也应该……”  这下家慧主动打断她,“别扯远,说家强的事。”  “事实就是,文初是个好人,他从来没想过伤害任何人,他对家强很好。而家强也喜欢他,依恋他,如果不是文初,家强现在也不会有这份喜欢又胜任的工作。文初当时怎么帮家强的,一点一点我都看在眼里。家强是个智障,但是他开心不开心,谁对他好,他还是知道的。你们觉得他真的能娶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很爱他,为他生儿育女,然后一家人过上我们所说的正常的生活吗?现在有一个人,他心地善良,勤劳体贴,他对家强好,爱家强,家强也正好喜欢他,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就因为他是个男的,他们以后无法生小孩?家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怎么照顾自己的小孩?这个小孩对他的意义有多大?这个小孩长大了,知道自己有个智障的爸爸,对这个小孩公平吗?”  “你是想推卸责任,不想照顾家强!”家俊气呼呼地指责她,“你不想照顾他你直说啊,我照顾他好了。”  “自己谈恋爱谈昏头不照顾哥哥的人,没资格指责我!”  家俊气得半死,“是我不肯照顾他?难道是我不肯照顾他?明明是你非要拉他出去和你一起住!


                      24楼2010-12-13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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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了你一个小姑娘照顾人高马大的哥哥不适合,你都没及他肩膀高。”  “好了,别吵了!”一家的长兄喝止了争吵,他回头跟家慧交换了一个眼色。  家慧清了清嗓子,面对着我说,却也是对着所有兄弟姐妹在说,“如果家强不是因为小时候摔的那一跤,如果他智力正常,他会接受一个男人吗?他会接受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性行为吗?”  家美气得跳了起来,“二姐!你是律师哎,律师会讲‘如果’?”  “好,不讲如果。”家慧点点头,她冷冷地看着我,“文先生,你今年几岁?年收入是多少?谈过几个女朋友?”  “我……”我觉得喉咙口有什么堵在那里,她问的这些,其问题的答案使我感到羞愧。  “你从小被父母离奇,收养你的人也没有完整的家庭,你年纪也不小了,学历不高,收入一般,经济条件可以说很差,也没有过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这些我刚刚都从家美那边了解过了。我不是说你因此就没有资格照顾家强。而是,现在你们两个被抛弃的人,这个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因为找不到女人就要凑合在一起过?人生还很长,你不觉得还有机会搏一搏吗?将来有一天你遇上了喜欢的女人,家强怎么办?”  我抬头直视着她,“即使普通婚姻中的男女,今后也可能遇上令自己心动的人吧?难道个个抛弃家庭抛弃责任另结新欢?”  她笑了笑,“好,你也挺能说。你有责任,不变心。那么家强呢?你就当他是弱智,一辈子必须仰仗你的保护?且不说将来医学发达了他能不能治好,就是现在,他在我们兄弟姐妹眼里,还是个很优秀很可爱的人,会不会将来有一个女人也看上了他的这些优点,愿意和他走到一起?他本可以有这样的机会,但是如果他和你在一起,这不是他能够选择的,总之他现在和你在一起的话,那么他的将来,有可能的幸福,就被你阻挡住了!就绝无可能了!他就是一个因为弱智,没有女人会爱他要他,结果只好凑合跟男人过的可怜虫。”  我的胸口“呯呯”乱跳,呼吸急促,冷汗直流,她的话,一句一句像刀子一样扎下来,几乎让我招架不住。    


                        25楼2010-12-13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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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娇姨来看我,帮我煮了皮蛋瘦肉粥,然后把我从被窝里□。  “文初,说句话吧。”  我用手语告诉她,我重感冒,头痛,嗓子哑了,不想说话。  “文初,说句话吧。”  我背过身去,十秒钟后转回来,坐起身抱住她,我憎恨自己庞大的身体,我希望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可以缩在她怀里哭泣。  她一遍遍摸着我的头发,“没事的!感冒会好的,嗓子也会好的。”  她喃喃地说着过去,“那个时候想过把你送走的,我一个单身女人拖个半大孩子,你又不是我生的,他们都劝我把你送走。可是你就跟八爪鱼似的缠在我身上,拍都拍不掉啊!哎,晚上睡觉都这样,睡到一半你猛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辨认我的脸,发现我不是你妈,你好像不肯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就那样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滚出来,横着流到枕头里然后抱紧我继续睡。  我就以为你睡着了,才想掰开你的手指头,结果你闭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地,跟叫妈妈那样,又叫不出声来。我的心都给你揉碎啦,我怎么舍得把你送走,这个就是缘分吧,我想不过给你一口饭吃嘛,反正我也不是你妈,养不好也不用那么内疚,我没有那么大的责任。谁知道你那么听话,早上起来把拖鞋给我放在床边,水烧好,粥煮好,连牙膏都挤好,我想,哎呀哎呀,你妈真是个傻瓜,我白捡了个这么好的儿子!还不用自己肚子痛一把!不过你妈也真是的,你才那么小,别的小孩那么小的时候还耍赖皮讨糖吃,你已经被她训练的小佣人一样,这个女人,算了算了,不说她了。”她推开我一点点,“我发神经,讲这些做什么?”  我用手语指责她——是啊,招我掉眼泪好玩啊,我都这么大一个男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她自己又是哭又是笑地捶我胸口,“就是嘛,都这么大一个男人了,还要我为你操心啊?娇姨都老啦,操不动心啦!你快好起来吧。”  我重重地点头,跟香港**那样给她敬礼。  她用纸巾擦擦眼泪,在我头上敲一记,嗔怪地骂:臭小子!    55  我报了社团参加义工,休息日到福利院给聋哑孩子教手语,给智障孩子教美术,其实他们都有专业的老师,但是他们更需要一对一的陪伴。我穿上小丑的衣服表演滑稽的动作,他们全体哈哈大笑,也有智障孩子突然就“哇”一声大哭起来,小丑满是油彩的脸也许使他害怕,或者我的难过被他捕捉到了,他跟着我一起伤心。  在香港繁华的背景下,福利院坐落在僻静的一隅,正常人很少知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没人领养的残疾孩子可能要在这里呆很久很久,很少有人来看他们。一些慈善家、社会团体、学生、心血来潮者,带着他们的财物或者爱心或者别有用心跑到这里溜达一圈,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这群人,而他们麻木地与之对视。没有耶稣,没有唱诗班,没有庄严的黑色长袍,没有白鸽,没有鲜花,他们不漂亮,不聪明,不健全,或站或坐或趴,他们静静地度过一生,最后被人遗忘。错了,没人遗忘他们,因为人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曾经存在。  我现在四肢健全,身体强壮,可以出去工作,所以没有理由自暴自弃。  家强有兄弟姐妹,他被人爱着,被人放在心上,他已经很好很好,好到我可以放心放手。  我觉得自己跑到这里来,从这些更不幸的人身上寻求安慰,很可耻似的,于是加倍努力地对这些孩子们好,即使他们傻得根本不知道。  工作的时候,我还是那么卖力,笑得阳光灿烂,让每一个人觉得我亲切和蔼热情开朗。  只是我又变成哑巴了。  


                          27楼2010-12-13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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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  阿美见我又回来了,八卦地跑来问战果。  我写了四个字给她——一败涂地。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是家慧啊,输了是正常的。反正你本来就是一副衰样,总不指望你突然力拔山兮气盖世。”  懒得多写一句——楚霸王也是输家。  其实我很茫然,家强不需要很多钱,也不需要很多爱,那么什么样的勇气可以使我和他在一起?  阿美说:“可怜的文初,你是让家慧绕傻了。她就是不甘心家强没人爱才选你,她要制造更多的机会供他选择。”  家慧的爱很霸道,也很强烈。  而我相形之下,那么卑微,那么渺小,难道我的爱永远只是“放手”这一种形式?  “如果家强没有选择你的话,……”阿美摊手,“他是我哥哥,我无条件站在他那一边。我们家的人,无比团结!”  我问阿美:“有谁可以打败你姐姐?”  如果有,那我要向那个人取经。  阿美道:“我妈妈。”  阿美的妈妈,没有钱,没有体面的工作,甚至做过那么多年的牢,而她可以打败彪悍的家慧,还有一切的苦难。只因为她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不离不弃。  有时候,我也希望有这样一个妈妈,能给我无限的勇气。
                            


                            29楼2010-12-13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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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0 14: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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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我有一瓶子砸到钟孝礼头上的勇气,但是我没有勇气砸第二瓶子。  我有勇气出柜,告诉娇姨我喜欢的是一个男孩子,并且能够接受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的事实。  我可以努力工作为家强提供过得去的生活条件,并且在遇到更好的人时,还可以担当起家庭的责任,绝对不抛弃他。甚至我觉得我主观上不喜欢生活有改变。  可是未来的变数太大了。  总以为家强是绝对的弱者,需要我的保护和照顾,但是家慧让我意识到,他的弱点仅仅在于智力低下。  他的生活基本可以自理,从个人卫生到收拾房间洗衣服,他都做得细致整洁。除了做饭有时候要出意外,基本上厨房以外的地方他都可以独立自处,如果家里有人,让他到厨房帮忙洗个菜,烧个水,KAN着锅里的汤,都没有问题。  生活之外,如果没有那些恶意的伤害,他本可以在餐厅当服务生,在足浴部当按摩师傅,诸如此类的工作,他认真负责。  他善良、宽容、坚定、执着,虽然爱哭,可是并不把痛苦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他有艺术天分,他制作的陶艺制品有识货的人愿意高价购买。  问题就回到了原点,我又成了阻挡别人获得幸福生活的绊脚石。  我没有勇气接受这一点,尽管我知道,家强对此毫无认知,出名不出名,是不是艺术家,有没有钱,于他来讲没有分别。  对我,却是个致命的变异数。  


                              30楼2010-12-13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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