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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袁羊肉味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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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新袁之地,前清时称仁和镇,后更名新集,集市乃成。百姓聚而贸迁,非日日逢集,似为隔日一集。农业社之期,新集者,泗阳境内运河南之巨集也。周遭李口、裴圩、高渡、卢集、黄嘴圩、陶圩者,乃至今之淮安地区之南吴集、头庄街,皆来此营商。彼时泗阳隶淮阴市辖。
当是时,此街有二大队,一为新集大队,一为袁集大队,遂名新袁公社。后复为新元乡,今为新袁镇矣。街衢迅速兴盛,今名新袁街,亦有人仍以新集称之,然唯耆老为之。
往昔为新袁乡时,值集之日,人潮涌动,摩肩接踵。今之人皆奔向外埠,求金帛以谋善食。改革开放,市廛活络,人心思变,不恋故土。或入大城,熙熙攘攘以求机遇者众。其间或有功成者,于外置业安居。镇民渐寡,独余老弱,守户以待岁暮。
今数校闭门,子弟就学皆赴县城,恐误前程。新袁镇之师者,或较学生为多。昔之集有牛行、羊行、猪行、花生行、粮行、鱼行诸般。今名已易。往昔牛行、羊行之业尤盛。贩牛羊者皆有行话,议价之时,以手入袖笼比划,此为肢体之语。虽语亦为春点,懂者为行内,不懂者外行,不得价之惠。
昔者新袁羊肉,非庶民可饱腹。惟逢年节,凑钱购二三两小羊肉解馋。小儿盼年节,大人于年节则心忧,所谓年关者,其为困厄之期也。昔岁遇荒,春时青黄不接,家贫者养白羊,大则牵之羊行售之,易油盐之资。羊至羊行,由行家定价且纳行钱。
地有盐碱与沙灰,瘠薄难种粟麦,草犹可牧羊。故老幼常牧羊,刈草晒干以饲牛羊越冬。牛羊不食之草,则交生产队沤绿肥,彼时生产队绿肥塘大,所产皆为有机之肥。
及冬草干,风卷沙灰,入锅碗水缸。往昔岁月,皆如此熬煎。彼时皆为大集体,壮者出工,形同劳役,田头盛而中荒。麦收之际,兔跃麦地清晰可察,穗上无几粒麦。岁岁需交公粮,尚有交余粮者,诚可笑矣。亦有食国救济者,多为官宦亲族。
牛为集体公有,羊为私家,鸡亦为私家,且有自留地,名小菜地亦私家。故养羊得天独厚。
农业合社之时,上派干部入队,派饭于民,交搭伙费,所食皆清汤寡水。众人皆为饿殍,所谓“民以食为天”诚不谬。有善屠羊者,偶杀羊而串乡售之,然不敢张扬,恐被目为投机,为官者佯为不见。
彼时之境困苦,然新袁羊肉未绝。
新袁羊肉者,皆售熟肉。其故何?冷盘者求九分熟,烧炖者需八分熟,炒盘者七分熟为上。此地虽贫,然善美食者必讲究,虽贫亦不苟且。美馔多出困厄之人,佳肴常为落魄者创。
新袁之地为冲积平原,史无久远。民多自各地徙来,血脉种族繁杂,来历纷纭。各地之人携不同身世、习性与人文思想,聚于此,交融而现文化杂交之优。败落之达官显贵、得罪权贵之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因挤兑而逃荒之贩夫走卒,诸般三教九流之人皆聚。名士云集,遂成繁荣之象。淮扬大菜生于斯境,因其做工精细,用料严苛,求原汤原汁原味,非精明之人不能为。
新袁羊肉之烹饪技法亦生于此。其技繁琐细致,若沈从文之文,字、句、段、篇乃至标点皆重。不精何以载誉百年,以得佳誉?
新袁羊肉烹饪技法不可失传,虽微损亦不可。偷减工料久而惯之,成式则传承于后。今新袁镇十碗八碟几近失传,不擅享美食,未护祖宗美食,缺地道传承之人。镇之厨师少,亟待培育,善烹地道新袁羊肉者尤寡。当解放思想,勿保守技艺。欲兴新袁羊肉,育地道技术人才为首要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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