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现做现卖，已经有五六个人在门口排队，还有人在陆续往这边走。
玉嫂正弯腰到水里捞豆腐，将一锅豆腐全捞上来之后，她就垂着眼用铁皮去切那些豆腐。当她偶尔抬起眼来望一下外面时，痕发现她神情恍惚。痕暗自思忖，莫非她夜里也听见了那种声音？

排在后面的“癞子”夸张地长叹一声，用猥亵的语气大声说：
“一个女人家，除了做豆腐生意，又要操持些别的买卖，难啊！”
他的话音一落大家就哄笑起来。痕站在那里也不知为什么就红了脸，幸亏没人注意他。他又偷窥玉嫂，看见玉嫂不但没生气，反而有些满足的样子，动作也活泼起来了。她熟练地将豆腐铲到顾客的篮子里，还说些俏皮话。痕心里隐隐有些失望的感觉。看来他是找不到人讲那件事了。

轮到痕买豆腐了。玉嫂脸一变，很不耐烦的样子，将十块豆腐用力往他的篮子里一扔，其中两块因而破碎了。

“破的我不要！”痕说。
“不要？只有这样的！！”玉嫂的双眼瞪得溜圆，声音一子高得吓人。”

连先前走开的两位顾客也回来了，他们还是邻村的。大家围成一个圈子，将痕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地指责他。玉嫂则坐在地上失声哭起来，边哭边口齿不清地骂痕，不知道咒了他一些什么恶话。后来痕就稀见糊涂地被众人推到圈子外去了。

痕提着豆腐回到家里时，满英已经在台阶上坐了一气了。满英朝他篮子里看了看，笑了起来。
“欺负人嘛。”痕说。
“是啊，你总是躲嘛。如果是我，我就不躲，搞个水落石出。这些年了，你总是躲，你不敢试一试吧？”她说话的样子很急切似的。
“你有什么事吗？”痕冷冷地问。
“没有，非要有事才来啊？邻居嘛，我是来劝你的。”她说完就转过身去，愤愤地离开了。

痕是上过她的当的。阿敏两岁的时候，伊姝要回娘家去，怕阿敏受不了坐船的苦，就将他留在家中。那一天，痕要去集市上卖辣椒，他本来想将阿敏放在箩筐里同辣椒一并挑去的，但是满英在路上拦住了他，让他把孩子交给她带。傍晚回来时，痕看见阿敏被脱得光光的坐在一推沙子里头，屎啊尿啊全拉在那里，一身臭熏熏的，还感冒了。他质问满英，满英满不在乎地说：“小孩子带得太娇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