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
人总是被一定的认知所束缚而活着,这就是现实。
而这种认知本身又是暧昧不清的东西,现实也许只是镜花水月。
——《火影》
巴别塔是《圣经》里的幻影,姿态通天却形躯残败,那影里却分明含着我们,我们这些彼此不通的现世人群。或散漫不经,或惴惴不安,
窥伺是非、杯弓蛇影而却听不自知。喜怒哀乐,虑叹变悊,姚佚启态。种种情绪日夜相代却无法溯源,于是眼唇干涩而不知所云。
宇宙于众人也不过生死两极,而世间也止于风雨如晦的境地,吝于慈悲。
由北非开始,摩洛哥的荒山一隅,一支日本游客偶然馈赠的gun,在牧羊孩子的纯净笑颜中,射向一对婚姻危机的美国夫妇。bullet悄无声息的存在,
冷血无惧地开始一场并非蓄意的残忍。平衡震荡,肢解崩塌。而温软的童心从错愕起始,渐渐僵冻,在人性的幽暗森林里挣扎着去触碰被隔阂的光芒;
美国夫妇孤立无援,妻子生死未卜而丈夫无所适从,遗落在第三世界的他们,衣冠楚楚而满面惊魂。他们同于现世,彼此不通。
来自东京深处,关于gun的来历,牵动一个日本家庭,过往与成长,希冀与痛苦同立并存的生活。母亲自杀,女儿无声,在青春的震颤光景里,
反叛着,渴望着,愔愔无声中,光影交错,分明少女的眼眸与声响重叠,有无比明晰的存在。而我们无法捕捉,它们立于现世的盲点处,胶着
漆黑,无力参透。其父肃立,失却颜色。我们,在外在与内心的探索中,在这个故事的脉络里,穿行于明晦变化之间——窥伺是非,听不自知。
关于边境与疆界的规则,强弱分明。墨西哥保姆只不过态度单纯的穿越边境,参加儿子婚礼,却人在北美,身向全球,成为政治边缘不经意映出万般
重叠镜像的一方明镜。北美野外一宿,她在梦靥里成为不幸,不明就里地丧魂失魄。不过出入,何曾算计过国境所含的深意。她于此刻,惴惴不安。
“上帝没有权选择高处,而把低处留给我们,所以我们会建造高塔,并于塔顶设一偶像,要他手持利剑,并摆出向上帝宣战的样子。”这就是来自古典的
妄图通天的人类,这也就是全球化的当下,资本与劳动力,强权与第三世界,现代化与社会关系紧张的夹缝里,苦心求存的人性对于私欲与野心,最
透彻而决绝的惩戒。于其中,所有的隐瞒都立于现世的盲点上,都在深重的绝望里生存;于其中,所有线索和人物,被强迫着关联而无从安放,彼此不通
而又深切仰赖,无法理解而又极其相似;于其中,所有情绪都最终在观者心上喷薄而出,突兀而来,变化无端。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在最终之后,很久很久的时间再过去之后,我们所得所感,也不过轻如羽毛,莫之知载。
只愿日落黄昏处,月出微凉时,有一个浅润如玉的笑容,念起古旧的诗篇—— “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冷暖互知,相濡以沫。
无从所得,无从所闻——世人的盲点,不过各自心上一点,却在耿耿秋灯之中,忽隐忽现,有如镜花水月,珍重却易碎,而雨声连催,镜像也就暧昧不清。
如同路人含义不明却意味深长的微笑。
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