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醉药效逐渐消退后，吕彦希缓缓醒来。首先感觉到的是全身的沉重与乏力，意识还带着几分混沌。映入眼帘的，是病房里洁白的天花板和柔和却有些刺眼的灯光。稍微转动眼球，便能看到自己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眼角的余光看到妈妈睡在旁边的看护床上。
鼻腔里，氧气管正持续输送着氧气，带来丝丝凉意，管子在脸颊边轻微晃动，让人有些发痒却无力去挠。
手臂上，输液管连接着吊瓶，透明的液体顺着管道一滴一滴落下，仿佛在记录着时间的流逝。伴随着液体的输入，偶尔能感觉到一丝凉意顺着血管蔓延。尿管从下身引出，尿液顺着管子流入尿袋，这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体机能的变化，吕彦希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伤口处或许还插着引流管，用来排出手术部位的淤血等渗出物，管子周围被纱布固定，隐隐传来的刺痛感时刻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手术。
吕彦希想要挪动身体，却发现腰部以下毫无知觉，一阵恐惧瞬间袭来。她试图张嘴说话，喉咙却干渴得厉害，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呼唤着医护人员或家人。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让她感到有些许的恍惚。
这时王春燕醒了，她本来也只是想着微微眯一下就起来，很容易就醒。她醒来注意到旁边病床上的女儿有了动静，走过去看见吕彦希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王春燕见女儿醒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神色又紧张起来，赶忙冲向门口，大声呼喊：“李医生！小陈！快来看看彦希！”声音带着颤抖与急切。
不一会儿，李医生和吕彦希的责任护士小陈匆匆赶来。医生迅速来到病床边，目光专注地观察病人的神态，一边轻声询问：“感觉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小陈则熟练地查看各种监护仪器的数据，手指快速记录着。
妈妈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满是担忧，嘴里不停念叨：“她刚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李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安慰道：“别太担心，目前看情况还算稳定，后续我们会密切观察。”妈妈听了，微微点头，可眼中的忧虑仍未消散，紧紧盯着病床上的女儿，一刻也不敢松懈。
医生和护士走了之后，王春燕轻轻抓着吕彦希的手，安慰道：“没事啊没事…”
吕彦希的面色苍白如纸，她虚弱地微微转动眼眸，眼神中透着无助与对妈妈的急切渴望。干裂的嘴唇轻轻颤动，缓缓张开，试图发出声音，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只能徒劳地开合。
尽管声音微弱得近乎消失，那微微翕动的口型却清晰地传达着“妈”这个字。
“我在…我在…”
吕彦希很想问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尽管在她感知下以及刚刚医生进来检查的情况，她已经大致知道她可能瘫痪了。但是她还是想要明确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她身体瘫痪的程度又是多少。
吕彦希没过多久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看到护士小陈正在给她进行静脉穿刺。
小陈注意到她醒了。
小陈俯下身，轻声细语：“吕医生，您醒了？您躺太久了我扶您起来坐会儿吧。咱们慢慢坐起来，别着急。”说着，她一只手温柔地托住吕彦希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给予支撑。此时，吕彦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输液管、引流管纵横交错，像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生命线。小陈的目光始终在吕彦希的身体和那些管子之间快速切换，既要保证抬起动作的平稳，又要时刻留意不碰到、不扯动任何一根管子。
吕彦希微微点头，眼神中满是虚弱与无助。她想配合，却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小陈感受到她的无力，手上又加了几分劲，缓缓用力将她上半身抬起。
吕彦希眉头紧皱，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发出微弱的闷哼。随着身体逐渐坐起，一阵晕眩袭来，她差点又瘫倒。小陈赶忙稳住她，安抚道：“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同时，迅速调整床头角度，让吕彦希能靠稳。
终于，吕彦希成功靠在床头，大口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落。吕彦希微微扯动嘴角，用虚弱的眼神表达着感激。
“吕医生我待会给您喊李主任吧？”
“好…”吕彦希虚弱地回应她。
吕彦希感觉自己能稍微发出点声音，但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每一丝想要发声的冲动都伴随着剧痛。吕彦希虚弱地靠在床头，意识逐渐回笼，她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她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试图调动咽喉的肌肉，可它们像僵住了一般不听使唤。她眉头紧蹙，双眼因用力而微微瞪大，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颈部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每一根都在用力，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到声带。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她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微弱、沙哑的声音。
李主任拉着吕院长来了。
吕院长吕立峰已经是个七十好几的老头了，又是A中医药大学的院士。
吕彦希见他来了，虚弱地发出一丝声音：“老师…”
吕立峰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叹了口气，道：“伤得有点重啊。”
“彦希啊，以后都只能靠轮椅了，这怎么办…”

吕彦希想要回应他的话，但是被他打断了，“没关系…你现在啊就好好养病，别的先别想。”
之后病房门口有几位警官想过来找吕彦希了解一下车祸的情况，但被吕院长以她现在还需要静养为由回绝，还答应几位警官如果还有需要等吕彦希情况好点了之后再来。
吕彦希还说不了话，她妈妈来医院看她轻轻告诉她事情的经过，这场车祸是因为车主他的车失控而导致的，那个车主貌似是个富豪，挺负责任的，没有肇事逃逸并且承担了吕彦希的一切治疗费用及一笔巨额的赔偿。
吕彦希醒来这两周以来都不能正常进食，只能靠胃管进流食，等到了第三周，李主任开始指导吕彦希进行手部的康复训练，开始慢慢拔掉胃管让她自己用勺子舀粥喝。
王春燕轻轻托起吕彦希绵软无力的手，将那把专为瘫痪病人设计的勺子，小心地放入她掌心，然后温柔地把她的手指逐个搭在勺子上，试图让手握住。
吕彦希微微转动手腕，调动着仅存的微弱力量，带动瘫痪的手臂缓缓抬起。勺子在她手中如风中残叶般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挣脱掌控。
好不容易将勺子挪到餐盘上方，她尝试着下压，努力挖起一勺粥。可她的手不受控制，粥一次次从勺边滑落。彦希咬着嘴唇，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每一次失败都像重锤敲打着她的心。
妈妈在一旁轻声安慰：“彦希，别着急，我们慢慢来。”吕彦希微微点头再次尝试，这一次，她终于成功挖到一勺粥，颤抖着将勺子向嘴边送去。
勺子歪歪扭扭地靠近嘴唇，途中又有稀粥汤流到吕彦希的围兜上。彦希微微仰起头，努力调整角度，终于把勺子里剩下的粥送进嘴里。她缓缓闭上双眼，开始慢慢咀嚼，每一下动作都显得有些迟缓，却又格外认真。许久，她才艰难地将粥咽下去。王春燕眼眶泛红，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眼神里满是心疼。
“那孩子怎么样了？”
趁着李主任和护士来给她做常规检查的时候，吕彦希轻轻开口问。
那个孩子指的是吕彦希从车祸千钧一发中救下的孩子，她之前一直想询问自己的病程情况以及那个孩子的情况。但她一直没逮着机会，现在她可终于能说句完整的话了，这不就逮到了李主任。
“那孩子情况很好，没有受伤，你放心吧。”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以前吕彦希还在轮转科室规培的时候就经常跟她的这位李老师互开玩笑。
吕彦希不满地抬起那绵软无力的手，试图砸向李主任。可这只手在空中颤抖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好不容易落到李主任身上，却如同羽毛般轻柔，没有丝毫力度。
李主任微微一怔，随即眼眶泛红，他轻轻握住吕彦希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彦希，好好休息吧。”吕彦希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泪花，想要诉说，却又因喉咙的哽咽而难以出声。
谁又能想到一个月前她还是这个县医院里的一名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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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彦希作为一名外科医生，不仅在本医院医护几乎都知晓她，在本县城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年轻医生。本院的院长吕立峰跟她是同乡，在她本科期间就是她的老师，在他的带领下，吕彦希本科期间就发表过了SCI，到了26，五篇SCI成为大家羡慕的人。研究生规培结束之后她没有选择去大城市的三甲医院面试，而是留在了自己家乡县城的二甲医院。一是她想待在家能够跟家里人住在一起，毕竟她真的真的是个家宝女，二是她觉得她能在二甲院里谋一个好职位，并且她的老师是县医院的院长。这也是吕彦希能够在27岁的年纪当上主任的原因。
规培出来工作之后，吕彦希待在医院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做的手术越来越多了，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或许是出于责任原因，或许是出于看着自己的病人慢慢变好痊愈出院，更或许是出于升职所需。
吕立峰和她爸妈总劝她别那么拼，但她总说“哎呀这几年拼拼忙升职啦，这会不拼以后都拼不动了。”但其实在同龄同行中，她目前的职业生涯状况是算客观的。
那天吕彦希刚做完一场大手术，她答应了她诊疗的那个孩子要送她出院，医院大门口，小女孩挥着手跟吕彦希告别。就在这时失控的小车冲了出来，在小车快撞上那孩子的千钧一发的时候吕彦希拉开了那孩子，却由于惯性原因自己倒在了路中央。其实前天晚上她也才刚过29岁生日。
后来吕彦希听说那辆失控的车主正是来接小女孩的家长。那一家人本就非常感谢吕医生在医院对孩子的照顾，现在更是对她无以为报以及对车祸意外发生的愧疚。
彦希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缓了缓神，前段时间她还躺在ICU，除了父母和医护人员意外，其他人还没有得到机会来探望她，来了的也只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在窗外看了看她。今天上午妈妈把她的手机带了过来，说她的朋友们挺担心她的，但王春燕希望是自己的女儿跟她的朋友们说明情况。她已经很久没看手机了，费力地抬起那如鸡爪般蜷缩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几次尝试才好不容易握住手机。
她解锁屏幕，看到微信一连串的消息，都是听说她出事了但是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在问她的现状。她没有一条条回私信，直接发了条朋友圈：
“我没事的大家，我还活着🥺私信太多了就不一一回了，有空的来看看我吧爱你们🥺”
然后彦希就收到了好友沈妍欢的第N通视频电话。妍希接通了电话，妍欢的脸出现在屏幕那头，看到彦希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妍欢顿时吓了一跳，焦急地喊道：“彦希，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彦希很直白地说：“车祸瘫痪了。”
沈妍欢是一名小学老师，周末她会去蛋糕房兼职，她这会正好在裱花间里抹奶油蛋糕，身后的三个姐姐是她共事的同事，也是认识彦希的，以前妍希本科期间暑假在这边兼职的时候认识的她们，之后兼职虽然结束了，但之后还有来往，这会也是很担心她。
妍欢没有多说什么，她一会就下班了，说一会跟着美玉和陶凌姐来医院看她，另外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阿姨说她婆婆从下乡过来了要回去接待就没有跟着她们俩来医院。
当妍欢看到病床上的彦希的时候简直难以置信。
“天哪？怎么伤成这样啊？！”妍欢一把抱住了半坐班躺在病床上的妍希。
“哎呀没事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妍希抬起手轻轻拍拍妍欢的背安慰她没事的。
这些日子以来，前来探望吕彦希的人络绎不绝。但其实彦希想要的还是清净休养。
之前彦希还躺在icu的时候，她的妹妹彦清有偷偷来看过她。但当时妍希睡着了不知道彦清来过，后来彦希转到了普通病房之后她又来了一次，看着姐姐虚弱无力的样子，她有些害怕，彦清站在病房门口，脚步有些迟疑，走近床边，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她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姐姐…”
彦希看着这丫头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想要摸摸彦清的脑袋。彦清知道姐姐身上没有什么力气，赶忙凑近，将脑袋轻轻凑到姐姐手边。彦希那枯瘦如柴且微微颤抖的手，缓缓落在彦清的头上，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每次来探望彦希的人都是彦希在安慰对方，彦希真的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12月末，吕彦希已经在医院住了快两个月了，ICU也好，普通病房也好，她现在想出院了。吕彦希向李医生提出来出院申请。
“我可以回家了吗？”
“想出院？可以，但你这个情况还得按时回来做康复。还有啊……”李主任对着吕彦希说了一大堆出院之后的注意事项。
吕彦希缓缓抬起手臂用鸡爪手掌捂住两只耳朵，“哎呀老师您好啰嗦啊，您可不像是会跟我交代这么多注意事项的人，我还以为您会把病历交给我自己写呢。”
“死丫头…好心当驴肺。”
下午，吕彦希的父母来给她办出院手续接她回家。12月末，南方的冬天也变得寒冷，王春燕给女儿穿上了加厚毛衣加厚羽绒服加厚的棉裤，最后还戴上了围巾和帽子，脚上套上了棉袜和棉鞋，吕彦希还记得她上次穿的这么厚还是这个月份去北京的时候。王春燕推着女儿来到医院的停车场，爸爸打开车门，将轮椅与车身精准对接，吕彦希用仅能微控的肩部带动手臂，费力抬起双手，搭在车座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王春燕见状，轻轻托住她的背部给予助力。吕彦希借助这股外力，以胸口为发力点，艰难扭转上半身。每挪动一寸，都似用尽全身力气，额头汗珠滚落。接着，她依靠妈妈的辅助，一点点将臀部移向车座，双腿无力地晃动着。爸爸顺势抬起她的双腿，轻轻放进车内。
“其实今天彦清还闹着想请假来接你的。”王春燕坐上车后边给彦希绑上束腹带边与她闲聊。
“我们来接就好了，她请假也没必要。”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吕志斌开口道。
“对啊，毕竟高三了学业忙嘛，还是在学校好好读书吧。”彦希也附和她老爹的话。
吕彦清跟吕彦希年龄相差了13岁，但她这个妹妹吧，从小就很黏她，虽然有时候嘴上说着最讨厌姐姐了，结果从小屁颠屁颠跟着最多的就是姐姐。
那个引发车祸的车主斥巨资给彦希请了护工，从icu里开始就是那个护工在给彦希擦身、把shi把niao、换znk、半夜翻身。出院回家之后彦希没想把护工带回家的，但如果没有护工的话那这些事她爸妈怕是会抢着来帮她做。
回到家里，彦希发现家里已经进行过来改装，装上了完备的无障碍措施，特别是浴室和她的房间以及房间里的厕所浴室。
彦希要洗头洗澡，本来应该由护工来做的，但王春燕却说由她来帮女儿。
“妈，您这么累干嘛呀。”
“你是我女儿我帮你怎么啦。”
彦希说不过王春燕。
王春燕走到彦希轮椅旁，微微蹲下，她一手伸到女儿的后背，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女儿的腿弯，手臂发力，小心翼翼地将女儿从轮椅上抱起。彦希毫无自主支撑能力的身体，软软地靠在妈妈怀里。
王春燕抱紧女儿走向特制浴椅。到了浴椅边，她微微屈膝，上身前倾，将女儿轻柔地放在浴椅上，调整女儿的姿势，让她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她先调试好水温，拿起花洒，温柔地将温水淋在女儿头发上。随后，挤上洗发水，用指腹轻轻揉搓，泡沫在女儿发丝间泛起，王春燕的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女儿。洗净头发，又拿起沐浴球，蘸上沐浴露，细致地擦拭女儿的身体。
彦希不禁咽哽，她想到以前中学的时候看着妈妈给还是婴儿的妹妹洗澡，没想到到了现在还要给自己洗澡，觉得妈妈实在是太辛苦了。
擦拭完毕，王春燕拿起柔软的浴巾，轻轻包裹住女儿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女儿绵软的四肢垂落着，王春燕抱得稳稳的，一步步走向房间。
来到床边，王春燕轻轻把女儿放下，先拿起znk，抬起彦希的腰臀，迅速垫好，整理妥帖。接着又给彦希床上了睡衣，然后给她盖上被子，在她的脚底还放了个热水袋。
彦希哭了，明明在医院这么多天，身体那么痛苦，任由护工摆弄，她都没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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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太辛苦了，好不容易快退休了，彦清又长大了，您明明可以好好休息了，现在还要来照顾我…”
“说什么傻话，别想那么多，你先好好休息才是对的。”
其实比起疾病带来的痛苦，她更怕爸妈因为他更加辛苦。
“你一直是我跟爸爸妈妈的骄傲，你很勤奋努力，爸爸妈妈都知道你背后的努力付出，但其实我们家有底给你们姐妹俩拖着啊，你说你这两年工作那么辛苦又为了什么呢。”王春燕坐在床头给彦希整理被子让她盖得更紧凑一些。
“妈…”
王春燕自己也是医务工作者，以前是卫生院的护士，虽然现在只是在药房抓药，但是她临床经验丰富，看过彦希的报告单就知道她现在这个状况也有劳累过度的一部分原因。
“事情发生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再去逆转它，我们现在更重要是放平心态好好调养身心，积极地面对生活。你啊，其他的就别想了，辛苦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就好好放松休息，昂。”
停了一会，王春燕又继续说，“虽然有护工，但是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就由爸爸妈妈来吧，我们没有觉得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是我们女儿，我们照顾你这是合情合理的呀。”
“我本来想辞职回来来照顾彦希的。”王春燕看到女儿听她这么说马上想开口反驳。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反对。”王春燕叹了口气，“我想着我跟你爸过两年也就退休回家领退休工资了，就不辞了。”
“好了，睡觉吧，今天折腾一天肯定累了。”
“好…”
王春燕正准备关灯离开，彦希突然出声喊住了她，“啊…妈。”
“怎么啦？”
“那个，快过年了，过些天我们跟王姨（护工）说让她先回家过年吧，爸爸过两、三周也就放寒假了，爸爸会在家王姨不在应该也没事的。”
王春燕刚开始还愣了愣，随后笑道，“好啊，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连爸爸妈妈都舍不得麻烦，那又能麻烦谁呢？药房那边我请了一段时间假，过年啊，我们一家人好好过年。”王春燕也是怕王姨一个外人在这边过年会太麻烦人家，她也不希望她跟彦希爸爸在她身边的时候彦希却只能依靠护工。
晚上11点，彦清下晚自习回来了。
“姐姐呢？”彦清看到坐在一楼客厅的爸爸问道。
“睡下了。”
“我去看看。”彦清放下书包，轻手轻脚往2楼姐姐的房间走去。
“哎呀你别去，别把你姐姐吵醒了。”吕志斌赶忙跟在她后面。
“没关系我会很小声的。”
“哎…”吕志斌还是没能拦住彦清，他只好跟在她身后一起去看看。
父女俩悄悄打开彦希的房间门，从门口偷偷看着熟睡的彦希。
“快走快走，你也快去洗澡睡觉，明天再看你姐。”
“好啦，我知道啦。”
深夜，彦希静静地躺在床上，四肢无力地瘫在身侧，呼吸声微弱而平稳。
王春燕轻手轻脚推开房门，之前在医院是王姨来给彦希翻的身，今天她开始她想自己来照顾女儿。王春燕走到床边，她俯下身，伸出双手，一只手轻轻托住彦希的肩背，另一只手稳稳地放在彦希的腰侧，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托住肩背的手微微用力，缓缓将彦希上半身抬起，每一个动作都很慢，时刻留意着彦希的表情，生怕弄疼她。腰侧的手也配合着，帮助调整身体重心。
接着王春燕挪动脚步，微微侧身，借助身体的力量带动彦希往一侧翻转。彦希的身体随着妈妈的动作缓缓转动，妈妈顺势将一只手垫在彦希身下，确保她躺得舒适。
翻好身后，彦希妈妈仔细整理彦希的睡衣，抚平褶皱，轻轻捋顺她凌乱的发丝。又伸手探了探彦希的后背和身下，看看有没有硬物咯到她。随后，她拿起被子，轻轻给彦希掖好，确保被子边缘贴合身体，让女儿能暖暖地安睡。
清晨，阳光轻柔地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彦希的卧室。
王春燕轻轻推开房门。
“彦希，该起床啦。”
“嗯…我知道啦。”
王春燕走到床边，俯下身，接着，妈妈将双手伸到彦希肩下，一只手稳稳托住肩膀，另一只手环绕至背部中央，缓缓发力，将彦希上半身抬起。彦希四肢无力，王春燕的动作极为小心，时刻留意她的反应，避免弄疼她。上半身抬起后，王春燕用膝盖抵住床垫，增加支撑力，同时将一个厚实的靠垫垫在彦希背后，让她能舒适地半靠着。
王春燕转身来到床尾，轻轻抬起彦希毫无知觉的双腿，将其移到床边。她蹲下身，把彦希的双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起一双柔软的袜子，先将袜口撑开，再轻轻套在彦希脚上，仔细抚平袜子褶皱，防止磨到皮肤。
穿戴好袜子，王春燕从衣柜里挑选出一套舒适的衣服。她拿出一件白色的保暖紧身毛衣，这是一件有蕾丝裙边下摆的毛衣，她把毛衣从彦希的头上套下去，轻轻抬起彦希的一只手臂，小心地穿过衣袖，温柔地将手臂拉到合适位置。随后，以同样的方式帮彦希穿上另一只袖子。外面还要再套上一件浅蓝色的连帽棉衣，因为这件棉衣没有拉链，是从头上套下去的，王春燕又再一次重复了上面的动作。

下装是一条宽松的深蓝色牛仔裤，妈妈先把裤子套在彦希腿上，拉到膝盖位置，然后抬起双腿，顺势将裤子拉至腰间，整理好裤腰。
王春燕准备把彦希把上轮椅。
“妈，我自己来吧。”
彦希先用肩膀发力，带动上半身向床边微微移动，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王春燕站在一旁，眼神满是心疼与担忧，双手不自觉前伸，想要提供帮助。彦希继续努力，她尝试用手臂支撑身体，可绵软的手臂不停颤抖，几次差点滑落。但她咬着牙，终于让上半身靠近床边更多。
然后她拼尽全力，利用腰部微弱的力量，带动下半身向床边挪动。这一步艰难无比，每一寸移动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经过一番艰苦努力，彦希终于成功将下半身挪到床边。此时的她已疲惫不堪。她看准轮椅位置，再次发力，一点一点向轮椅蹭去。在即将成功时，她因体力不支，身体一晃。妈妈赶紧上前扶住，彦希顺势成功挪到轮椅上。从床上转移到轮椅上后，稍作喘息，彦希便开始调整坐姿。她微微扭动着上半身，试图让自己的背部更贴合轮椅的靠背，以获得更好的支撑。然而，由于高位胸部截瘫，她的身体不听使唤，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吃力。王春燕最后给女儿系上了安全带防止她摔下。
随后，王春燕握住轮椅把手，准备推着彦希去一楼吃早餐。
“妈，我自己来转轮椅吧。”
王春燕看到刚刚女儿这么吃力还是不太放心，但她还是默默松开了手，轻轻点头：“好吧。”
彦希努力抬起绵软无力的手臂，双手颤抖着握住轮椅的轮子。她使出全身的力气艰难地转动轮子。每一次转动，手臂都止不住地颤抖。
王春燕紧跟在轮椅后方，眼神紧紧锁住女儿，双手微微前伸。
今天是元旦，爸爸和彦清都放假在家，一家人围坐在桌旁，享用着早餐。
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煎蛋在盘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牛奶的热气袅袅升腾，还有那刚出炉的面包，散发着麦香。
王春燕坐在餐桌一侧，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犹豫。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彦希，轻声说道：“彦希，往年咱们都去外婆家吃饭，可你刚受伤出院，外婆家虽说就十分钟的步行距离，但路途折腾，我想着不然今年就别去了吧。”
爸爸坐在一旁，手中的牛奶杯停在嘴边，没有喝下去，他的目光也落在彦希身上，眼中带着询问。
彦希垂下眼眸，其实她心里也是犹豫的，想去吧又不想去。她喜欢热闹，特别是这大过节的，她更希望是大家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但去的话肯定会有人问她现在身体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了，虽然他们前段时间来医院探望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接受过他们的“审问”了；不去的话怕外婆伤心过年少了他们一家人，即便她猜外婆可能也是跟妈妈一样的想法想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但想想过几周又是过年肯定避免不了年夜饭会见到那些亲戚。
“妈，别因为我一个人就大家都不去啊。我也不想因为受伤就把自己困在家里，况且我们也很久没去看外婆了。”
“妈，我能行的，坐轮椅出去透透气，说不定对我恢复还有好处呢。而且，我也想见外婆，想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过元旦。”
听彦希这么说，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表弟刘观棋来接彦希和彦清去外婆家。
“吕！彦！希—！”

吕彦希这会儿在二楼的房间就听到刘观棋在一楼喊她。
彦希和刘观棋就相差三岁，从小就经常在一块玩儿，是所有兄弟姐妹当中年龄相差最小也是关系最好的。刘观棋从来都不会喊彦希“姐姐”，都直呼大名，只有在向别人介绍彦希的时候才会说“这是我姐姐”。
彦清给姐姐辨好侧麻花辫后就推着她坐电梯来到一楼客厅。
“干嘛那么大声啊，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哎呀走吧走吧，我们去外婆家。”刘观棋一把抢过彦清推着的轮椅，推着彦希出门。
“哎你干嘛呀！这是我姐姐，我来推我姐。”彦清不服气上前欲要跟刘观棋争强。
“我是你哥哥你让让我。”
“那我不想让呢？”
“那你忍忍。”
彦希很无语地看着他俩争吵，忍不住打断了他俩。
“你们两个幼不幼稚啊，都多大人了。我自己来转行了吧，不要你们。”
“哎哎哎我来我来，你别动、你别动。”刘观棋听她这么一说赶紧推着她向前行。他听姨姨说其实彦希自己转轮椅是很吃力的，虽然他老是跟彦希斗嘴，但心里还是很心疼姐姐的。
“唉唉唉…你慢点儿…”刘观棋推的有些快，彦希有点没安全感。
不久，他们到了外婆家。那熟悉的小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刘观棋轻推院门，喊道：“外婆，我们来啦！”屋内，外婆闻声快步走出。彦希眼中满是亲昵，用微弱声音说道：“外婆，新年快乐！”
外婆眼眶泛红，赶忙走上前，轻抚彦希脸庞：“好孩子，新年好，你们来，外婆可高兴坏了。”
晚上，彦希坐在轮椅上，被家人簇拥在餐桌旁。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每一块都被精心烹制，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外婆精湛的厨艺；鲜嫩的清蒸鱼，鱼身上铺着翠绿的葱段和火红的辣椒丝，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散发着大海的鲜香；还有那热气腾腾的饺子，胖乎乎的，宛如一个个银元宝，象征着新一年的财富与吉祥。
爸爸坐在彦希的左侧，他轻轻夹起一块红烧肉，小心翼翼地放在彦希的碗里，轻声说道：“希希，尝尝你外婆做的炸猪肉，还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味道。” 彦希微微点头，嘴角上扬，轻声回应：“谢谢爸爸。” 她费力地拿起勺子，将炸猪肉送入口中。

亲戚们围坐在餐桌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分享着过去一年的趣事和新一年的期许。舅舅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他在工作中取得的成就，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舅妈姨妈则关切地询问彦希的身体状况，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怀。
“彦希怎么瘦了这么多。”
“都要瘦脱相了。”
“啊哈哈哈哈…没有啦没有啦…”姨姨舅舅舅妈你一眼我一语的，彦希夹在中间只能尴尬的回应打哈哈。
“前几天给她上称，都瘦到只有70斤了，能不脱相吗。”吕志斌看着女儿很心疼地说道。
小舅舅看她就吃那么点就不吃了， “多吃点肉，要补补啊，怎么就吃这么点。”
“哎呀其实根据医学角度来说，大病初愈之后不能大补特补，也不能吃太多，得清淡饮食慢慢调补的。”彦希解释道。
“啊这样子。”
“没事的，彦希自己是医生，大姐自己也懂医学知识，不用太担心。慢慢来啊彦希，会越来越好的。”大舅舅暗暗嘲笑他弟弟不懂，一边又转头安慰外甥女。
“好的舅舅🥺”
半夜，彦希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四肢绵软无力，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每一寸肌肉都不受自己的意志所掌控。彦希每两个小时需要翻一次身，她提前跟王姨和妈妈打过了招呼让她们今天晚上都不要来给她翻身，她想着总要学会自己翻身，她在睡觉之前给自己定了好几个闹钟，闹钟响了她就醒过来了。其实瘫痪以来她的睡眠都很浅，很容易醒过来。
起初，彦希尝试着调动那几乎失去知觉的肩膀，微微地耸动，试图通过肩部的力量带动上半身产生一丝位移。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天花板，额头因用力而微微皱起，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像是在与身体的极限进行一场殊死搏斗。可她那绵软的手臂，却仅仅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带动身体移动分毫都显得那么艰难。
她成功地让肩膀稍微抬高了一些，紧接着，她拼尽全力，利用这微小的力量带动上半身往一侧缓缓转动。可由于胸部以下几乎毫无力量支撑，上半身刚挪动了一点点，就仿佛失去了动力，停滞在了半途。彦希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消耗，但她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
短暂的休息后，彦希决定改变策略。她努力地将头部往一侧转动，试图利用头部转动产生的惯性，带动整个上半身的移动。她的脖颈因用力而青筋暴起，脸部涨得通红，随着头部的缓缓转动，上半身也终于有了更为明显的移动。可就在她满心期待能够成功翻身的时候，她的手臂却因为长时间用力而突然一软，整个人又重重地躺回了原位。
彦希很不甘心，咬咬牙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尝试。这一次，她先利用头部的转动带动上半身，同时，拼尽全力收缩腹部那仅存的一点肌肉，试图让下半身也能跟着有所动作。她的身体就像一个失灵的机器，各个部位艰难地配合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生硬和不协调。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彦希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丝变化。她的上半身成功地转动了大半，下半身也在腹部肌肉的带动下，微微地挪动了一些。此时的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整个枕头。
彦希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使劲，终于成功地翻了个身。她整个人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看似简单的翻身动作，对于常人来说轻而易举，可对于彦希来说却是一场艰难无比的战斗。
在门口偷偷看完女儿翻身的王春燕，不禁留下了眼泪，她还是放心不下彦希，半夜起来偷偷躲在后面看着彦希，万一有什么事她还能及时上去帮她，没想到她还是靠自己微小的力量完成了翻身，只是她又担心她以后次次翻身都会这么辛苦。

呜呜呜你们都不产粮，我只好自己产

彦希有好多天没出门了，也没有去医院复健。 这天周末阳光很好，沈妍欢拉着彦希出门来公园晒太阳。
“你别老把自己闷在家里啊，要多出来动动。”
“你不是学医的吗？！你自己应该也知道要出来多见见光才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天天把自己闷家里你都成吸血鬼了。”沈妍欢边推着彦希边唠叨着。
“你啰嗦了。”
这个时候沈妍欢突然想上厕所“哎你等会哦，我去那边公厕上个厕所。”
“去吧去吧。”
“你在这里好好的哦。。我我很快、马上回来。”
“哎呀快去。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
……
阳光斑驳地洒落在公园的小径旁，彦希坐在轮椅上，彦希的面色苍白，嘴唇微微泛白，双手垂在腿上，无力地搭在手机边缘，艰难地用指尖刷着手机。
她正专注在手机屏幕上，可手指却不听使唤地颤抖，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仿佛耗尽全身力气。突然，她的手一松，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彦希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手臂微微颤抖着，努力地想要够到地上的手机。然而，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她的身体只能微微前倾，指尖离手机还有一大段距离。彦希试图再往前伸一点，却因身体的无力，只能让上半身微微前倾，轮椅也随之晃动。
就在这时，一位陌生小哥路过注意到了彦希的窘迫，立刻快步走上前，轻轻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手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递到彦希面前：“给你。”
“谢谢你啊……”彦希抬头看着他。
哇去，好帅！帅哥！
“不客气。”
这时沈妍欢回来了。
“我回来了！——”
沈妍欢看着彦希面色不太好，担心地问她，“你咋啦！没事吧？”
彦希抬头看着她轻笑，“没事啦我没事，我们走吧。”
“呼——”沈妍欢松了口气，然后抓着彦希的轮椅把手推着她回家。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哎呀接了个电话，我妈又催婚了。”
“催婚？？不是吧，你比我还小两岁吧，我都没有被催婚你被催婚？”
“哎那也不小了，至少在他们老一辈看来28岁也不小了。”
“你呢？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沈妍欢把话题转向了彦希。
“我？算了吧我？我现在这个身体，结什么婚呢。况且又再说了谁看得上我一个重残。”
“别这么说啊，且不说我们彦希这么漂亮，漂亮只是你最拿不出手的一张牌，看看我彦希可是年轻有为啊，你去年都升副院长了，说不定再过个几年你吕老都把院长的位置给你了。”
彦希在县医院是编制内的，她的职位也还保留着，工资也还是照领，她老师吕老又本身就很照顾她，即便她现在重残了，她的事业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
“乱讲。”彦希蜷缩着手指往沈妍欢身上打。
晚上在饭桌上，彦希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依靠轮椅的支撑保持坐姿。她手中的勺子微微颤抖，机械地拿着勺子，动作迟缓，迟缓地在饭菜间挪动，眼神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爸妈坐在对面，看着彦希魂不守舍的样子。妈妈轻声问：“彦希，你怎么啦？吃饭老走神。”
彦希微微一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开口：“爸妈，你们觉得……我要结婚吗？我需要结婚吗？”
以前健康的时候，吕彦希恋爱是要一任一任谈的，结婚是从来都不考虑的，再加上她工作之后也一直在忙临床上忙的不可开交更没有时间和心思去考虑这些。但她现在身体重残，生活诸多不便，今天妍欢说到结婚这个事儿，她回来之后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彦希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继续说道：“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爸妈不可能陪我一辈子，以后你们走了，彦清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那我呢？我该怎么办？我能一个人独立生活吗？还是下半辈子都要依靠护工……”
“不会的！我以后不会结婚的，我会一辈子都陪着姐姐的！！”坐在彦希旁边的彦清听姐姐这么说急忙一把抱住姐姐的胳膊靠上去，她眼眶居然渐渐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你这话说的还为时尚早了，你看跟我同龄的那些，以前也是一样啊，说这不结婚不结婚，但一个个还不是，有早恋了然后就早结婚的，有到了年龄遇到合适的人也结婚了，再晚一点的还没结婚的实际上他们也正谈着恋爱准备结婚呢。”
“不会的…我才不会跟他们一样…”彦清哭的越来越凶越是抱着姐姐紧紧地不撒手。
“你这丫头，我都还没哭，你哭啥。”
“而且喊不结婚的那些人可是跟我一样，恋爱可没少谈，你以后也会有谈恋爱的想法的。好就算你以后真的不结婚也不想谈恋爱，那你也会有自己的圈子，能这样跟着我一辈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吕志斌放下手中的碗筷，语重心长地对彦希说：“你现在不用考虑结不结婚，我们以前从没催过你要结婚，现在、以后也更不会催。结婚不是必需品，若你想结婚，我们陪你找个真心待你的人；若不想，爸妈也会一直陪着你。”
“但是…”
“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没人什么人是真心待你、真心值得你信赖的。”
这句话彦希听过好多遍了，从小她老爹就是这么教育她，外面的人可以交，要保持好的关系但不能深交要有一定的距离。
“我反对！我也是真心待姐姐的！！我也可以是姐姐信赖的人！！”
吕志斌佯装生气地瞪了彦清一眼，“你也是一样的，这句话是说给你两姐妹听的，你后的任务就是好好准备高考。”
吕彦清不满地吐了吐舌头。
“彦希你现在就好好调养身心，别的事情也别想太多，我们家又没有经济困难，你有什么需求只要是合理的，我和你妈妈都能满足你。”
“况且你在医院是体制内的，你自己的工资又不低，都比你老爸我还要高。再加上有吕老在，他有多多照顾你，你以后的事业肯定是年纪越大越吃香的。”
彦希听着她老爸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跟她讲些道理，其实她心里安心了很多。
“那我要几个185大帅哥给我当男宠你们也满足吗？”彦希故意开玩笑说。
“可以啊，我有个朋友在隔壁大学当老师，听他说他们学校很多男生长的不错呢，让他给你挑几个过来。”
王春燕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
“那会怎么样，彦希喜欢、她想要就给她呗。”
“老爸你也真是的！…”
“但是彦希，你老爸说的对，你别老东想西想，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结婚什么的我们先放一边，你以后要是有喜欢的合适的人那肯定是好事，但要是没有那也没有关系。”
“你也别老是给我和你妈发钱，我跟你妈又不是没有工资，过两年退休了也有退休工资，你自己的工资你就自己留着自己花。”
王春燕跟吕志斌前一句后一句的，其实说到底还是心疼女儿。
其实彦希这么多年以来她攒了挺多钱的。彦希还在本科期间的时候在网上发她自己的日常穿搭，没想到火了，成了个穿搭博主，之后有品牌方找她合作，衣柜里的衣服和卡里的钱都多了不少。虽然后来学业忙了后没有再怎么接合作，但还是有收入。再加上后来她发表了sci，吕老很照顾她，她拿到的奖金也是不少。工作之后彦希住在家里、吃也在家里、物欲比在学生时期更低了，她的日常支出并没有很多。
彦希是个孝顺的，出来工作之后经常给父母打钱、发红包，包括妹妹的零花钱她也会给。虽然他们很高兴女儿能这么孝顺，但特别是吕志斌，还是把彦希当小孩，习惯性时不时给彦希发点零花钱，彦希每次都说不用不用了。
“彦清你也别老是找你姐姐要钱，你姐姐又没去义务养你，需要钱你找我跟你妈。”
“知道了…”彦清撇撇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