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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一直很奇怪,那些活泼可爱的女人是怎么忍受那些冷空气环绕的男人的。关于这个问题,阿雪和高渐离变成我研究的对象。高渐离话很少,活像座冰雕,阿雪则唧唧咋咋,经常抓着端木蓉或者我,说我家小高今天骑车撞死了一只老鼠,我家小高今天吃早餐吃出半只苍蝇,我家小高……听到这里我觉得那个高渐离真是衰神附体。
     其实高渐离只是和盖聂卫庄一样不爱在不熟的人面前有所表情,端木蓉也是,如果你不是她很熟的人或病人,你看到她只会以为自己欠了她多少多少钞票。
     阿雪是市芭蕾舞团的,高渐离则是那种西餐厅里弹钢琴的,都属于高雅的范围。这两人谈了几年恋爱,干脆合租,小两口一起打拼想要买套房,买了房就可以结婚了。不过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一定要买了房才能结婚。
     这天阿雪早上有排练,高渐离开了他的电动车送她。这电动车是阿雪鼓动,高渐离精确地攒出钱来买下的。阿雪说什么,高渐离一定会满足,阿雪也是,所以说这好男人是不能放手的。
     我也有车,自行车,每天上学放学都指望着它过。端木蓉有时候很没良心地让我载她,累了小半路只给我一个苹果的报酬。盖聂就崇尚走路有益健康的说法,每天宁可起早也要走着去剧团里翻跟头。至于卫庄,他不喜欢公交车,但每天都挤公交车,据说是为了和女朋友一起。
     说起卫庄的女朋友,我没见过,不过卫庄说他女朋友是个真正的女人,这个说法盖聂总不表示认同。盗跖也没见过她,总是很好色地想知道她长什么样。白凤对卫庄的女朋友不感兴趣，只是摸着他那只宠物胖大鸟在一边照全身镜。而讨论漂亮女人的话题,不用想也知道高渐离会躲到一边不参与。
     这层楼里男人多,女的就端木蓉阿雪还有我。所以女人们的谈资并不宽泛,通常情况下集中在阿雪那里,而她的话题除了高渐离还是高渐离。当她讲到她家小高今天又出了什么衰事的时候,我默默地走神,端木蓉默默地趁阿雪不注意吃两口东西。不过也不是永远只谈高渐离,比如今天阿雪就调侃起端木蓉来。
     今天我怎么听见街口修车的班师傅叫你和盖聂小夫妻啊。阿雪盯着端木蓉,端木蓉对这种话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是每天问她个千百回。只见她淡淡地抬头,又淡淡地说,班师傅饥渴了。
     刚刚收摊的班师傅突然打了个饱嗝。


六.
     人生嘛,不外乎就是吃喝拉撒。盗跖对这句话的理解相当深刻,他觉得,人生在世几十年,不趁着年轻好好挥霍时光那就是笨蛋傻蛋大鸟蛋。这天,系里的训练提早结束。盗跖摸了下教练给他买的秒表,嘟囔一声说,我要在10秒之内跑到小少的学院去。
     小少的学院和体育系只隔着一条街,穿过去就到了。盗跖看见四周没车经过,一溜烟朝着对面冲。但他没想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跑步不看脚下。突然一个中空,盗跖连脚带身整个人摔进一只大黑洞里。过了一会儿,幽暗的地底隐隐嚎出一声怒吼,是谁修完下水道不盖井盖啊。
     白凤很不情愿又不得不去学校的医务室把扭伤脚的盗跖领回来。盗跖微湿的衣领上还泛着淡淡下水道的气味。白凤嫌脏,好几次想把盗跖丢在路边自己冲回家洗澡,手只要放松一些盗跖就死抓住他几乎攀到他身上。白凤只好一手扶着盗跖,一手捏着鼻子,骂他色字头上一把刀。
     朋友之类的话题,卫庄从来不谈。除了女人需要去征服,卫庄认为靠他自己就能在这世界上闯出一片天。至于盖聂,卫庄只当是无聊时的伴,反正这人挺无聊的,两个人一起无聊也没什么不好。卫庄今天又忘了带钥匙,这次赤炼有工作晚上才能来。卫庄觉得打110开门太损形象,干脆又敲开盖聂家的门嚷着我今晚在你这吃饭啊。
     盖聂听到这话赶紧关门,卫庄早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也用身体顶住门。僵持了一下盖聂宣布放弃,开了门让卫庄进去指了桌上的一包泡面说,你今晚吃这个。
     卫庄抱怨两声,被盖聂一道叫你来我家蹭饭的目光打住,闭了嘴呈大字型倒在沙发上看电视。盖聂打算洗衣服,今天阳光不错,他想想到阳台去洗算了。把盆搬到阳台上撕了洗衣粉的包装袋, 卫庄看到突然走过来伸手想抢盖聂的洗衣粉。
     你干什么。盖聂警惕地护着自己的洗衣粉,卫庄坏笑一下,帮你洗衣服嘛。盖聂知道这人不老实,坚决不给。卫庄又抢了一次,两个人拉拉扯扯几下,洗衣粉一不小心顺着被撕开的口子哗地洒到楼下。
     啊呀是哪个衰小子倒洗衣粉到老娘头上。盖聂和卫庄一听到玲珑的声音赶紧从阳台跑进屋里。
     白凤好不容易把盗跖拖上楼,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得咚咚几声响,玲珑从楼下冲上来指着他和盗跖。是不是你们两个小子作弄老娘。
     大胖鸟今早拉肚子,不小心掉了些到玲珑的阳台。白凤以为是这个事情泄露了,瞪大眼睛指着盗跖,是他。盗跖不明所以转头看了一下白凤,还未反应就被玲珑骂了一通。等玲珑气消走人,盗跖愤怒地想掐死白凤。白凤扶住盗跖进屋,突然一副得逞的样子,哼,谁叫你今天害我衣服变臭。
     朋友吧,有时候还真毒。


十.
    生活真是一团糟。卫庄认为凭他这样的条件,女人该是大把大把地向他靠,他唯一的女人却突然对他说,你不够好。卫庄很郁闷,他哪里不好了,不就是不那么有钱,不那么帅,不那么浪漫,不那么干净……好吧他承认他不够好。这天卫庄又提出让赤炼辞掉车模的工作,他就是这么小气,自己的女人整天被别的男人盯着哪个男人能不小气。


    赤炼沉默了好久,直到卫庄不耐烦催她,她才莫名其妙地问卫庄一句,那你会为了我乖乖到公司里上班吗。卫庄愣了下本能地摇了摇头,赤炼突然生气转身跑得远远的,卫庄只当是她发小脾气没有去追,女人心海底针,像卫庄这样的男人是永远不懂的。

    端木蓉熬不过家里的狂轰滥炸,同意跟她妈妈安排的人相亲。端木蓉的妈妈给她安排在一家咖啡厅,见面的日子是今天。端木蓉没相过亲,也不想相成亲,事先让我帮忙计划破坏相亲的办法,我给她出了一损招,就是破坏自己的形象。端木蓉有些不愿意,也有点担心,问我万一没用怎么办。我只好联系了下小静,出了道杀手锏,端木蓉看起来挺满意。
    相亲对象到了,我坐在远处的桌子观察情况,小静已经在剧团里待命,端木蓉想到这里松了口气。对象是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叫颜路,形象气质佳,大学老师,钻石王老五。我有点害怕端木蓉被这男的迷住,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还是好的。我远远地看着他们,端木蓉和他说了会儿话,就照我教的,又是脱鞋抠脚又是假装挖鼻孔。但这些好象失败了,我看到端木蓉皱着眉头快要哭了的样子暗自为端木蓉默哀。
    端木蓉无奈地放弃了这么损己的方法,给我发了条短信,这男的没反应,给我出杀手锏。我兴奋地打电话给小静,没多久就看见盖聂噌噌噌冲进来。端木蓉看到盖聂,觉得救星来了,盖聂也照着我们的计划,一个箭步冲到端木蓉身边粗鲁地拉起她的手。颜路皱了下眉,端木蓉满意地跟盖聂对戏。你都怀了还到处出来勾搭男人,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的儿子弄掉了我跟你没完。盖聂悲愤地吼出来,全店的人都猛地看向他。盖聂觉得丢脸,拉着端木蓉往外跑,等跑远了才放开手,自己一个人躲到角落里纠结,我的形象毁了啊……端木蓉不知什么时候去买了水果,默默地给盖聂递了根香蕉。
    乱七八糟的人生,果然只有吃是最令人欣慰的,盖聂低头吃起了香蕉。


十一.
    你说人生如戏吧,戏里的又不是人生。我算是损事做尽招了恶报,一不小心从端木蓉妈妈寄给端木蓉的东西里翻出一盒说是要送给端木蓉和颜路用的安全套,激动得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腿。端木蓉因为这事还笑了我一星期。
   盖聂自从上次帮了端木蓉一把,就好运滚滚来,一下子从只能跑龙套的小演员跃到最新一出戏的主角之一。盖聂算是高兴了,整天不是在剧团练习就是窝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我不知道盖聂唱戏就唱戏了,看动物世界干嘛,卫庄在一旁笑得快趴下,嚷着到时候演出,他请大家去看盖聂人生中的第一个主角。盖聂强烈地感受到卫庄的不怀好意。
   盖聂演主角这样的大事,小静很兴奋地给了我和端木蓉两张票,卫庄干脆央着她多买了几张,大家高高兴兴围成一桌好好看。盖聂有压力,偶尔在夜半三更或凌晨无人时咆哮两声,把隔壁的卫庄吓醒了才自己跑回床上睡觉。这样下来一个多月,盖聂挨了个熊猫眼去买早餐,卫庄顶了个鸡窝头去挤公交,两个人互掐得不亦乐乎。
   轰轰烈烈等到了开演那天,我临出去前还在看着电视,电视里有个叫大铁锤的农民工要跳楼讨工资供他弟弟读书,我觉得他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两眼,端木蓉却催我走了。到了戏院,这个就像是电影里北京那种茶馆似的戏台,我们围了个桌子坐下。高渐离搬出他负责买的好几瓶正宗二锅头摆在桌上,卫庄从口袋里掏出几包零散的中华烟丢桌中央,端木蓉买了好多吃的,花样挺杂,反正是不愁吃了。盗跖坐在我旁边,我用拐杖压着他的腿,他和我闹了下。白凤嫌这里人多,就没来,盗跖估计白凤这会儿正抱着大胖鸟在家自恋。阿雪调侃着端木蓉,说盖聂和端木蓉怎样怎样的,赤炼和卫庄也不知道是除了什么问题,卫庄打了好几次电话,赤炼都不接,卫庄干脆也关了机,专心看戏。
   大家七嘴八舌吵了两句,盖聂踏着呛呛呛地调子就上来了。今天这出是武松打虎,盖聂演虎,套了件虎皮衣服的盖聂翻了几个滚,就被武松吼了声骑在地上打。 阿雪紧张地扯住端木蓉的手要她看,高渐离在一旁自顾自脸黑。端木蓉瞄了下,没见着盖聂的脸,满眼就那套虎皮衣裳,干脆趴桌子上吃她的东西去了。卫庄和盗跖早就笑痛了肚子,我和小静却是激动得又喊又叫,后来想想盖聂这也挺心酸的,就没再嚷嚷。盖聂在台上滚来滚去,正脸没见几下,就谢幕了。小静拉了端木蓉到后台去慰问盖聂,我因为拄着拐杖麻烦就没去。其他的人收拾收拾桌子也各自散了,盗跖半扶着我走出戏馆,刚出门就有一辆警车呼呼从我身前开过去。我定眼看了下,车里坐着那个叫大铁锤的,还有我的同学阿纲。没想到阿纲是那个大铁锤的弟弟。
   阿纲貌似发现我在看他,嘴唇动了动,低下头去。


十四.
     吃一堑长一智。盖聂见识了端木蓉非人的厨艺之后,对因为手脚不方便只能靠端木蓉煮饭吃的我深表同情。这天,我们家的锅被端木蓉一个不小心烧焦了,端木蓉顶不住我哀怨的眼神,跑到盖聂那屋敲他家门。
     这几天你煮东西给我们吃吧。端木蓉一反常态地眨巴眨巴大眼睛,这是只对盖聂,而且是为了吃的事情找他时才会有的表情。盖聂想起那天那碗面的惊世骇俗,一道冷汗滑下来,想想不能也让别人惨遭横祸,就答应了。端木蓉心满意足地回屋等着盖聂,我暗暗担心盖聂的厨艺和端木蓉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实证明我是错的。当盖聂端着那碗酸梅汤走进来时,端木蓉的眼睛都瞪大了,一边说着天啊你一个大男人煮的东西都比我这个女的好吃,一边很不顾形象地低头狂扫酸梅汤。盖聂看到她这样子有些想笑,我在旁边一边吃着一边夸盖聂是家庭煮夫。端木蓉也时不时附和我,但她突然说了一句,能嫁给你这样的男人那真是太幸福啦。吓得盖聂失手把勺子弄掉到地上。
     阿雪从来不愿意和高渐离以外的男人独处。团长和她说,希望她能去和那个暴发户吃顿饭,保留住赞助,阿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天阿雪的心情因为这件事变得忐忑,打了电话让高渐离赶紧回来,却又只是拉着他的手去散步。高渐离问阿雪怎么了,阿雪也说不出,两个人沉沉默默走了好一会儿,阿雪突然莫名其妙地跟高渐离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高渐离愣在原地,定定地看了阿雪很久。阿雪被看得有些尴尬,赶紧说什么别在意别在意之类的话,高渐离抓住阿雪的手安静地握着。我想给你安稳的生活,所以,等我好吗。高渐离难得的温柔让阿雪脸一阵红。
     卫庄在赤炼楼下堵了三天,终于在赤炼去上班的时候把她逮住了。赤炼知道卫庄等她等了很久,也没挣扎。卫庄和赤炼说了很久的话,才明白原来是赤炼的父母下了通牒,如果卫庄不能找份稳定的工作,赤炼就得到北京去。
     卫庄脸都快塌成塌塌米了,要理想还是要女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赤炼看见卫庄的犹豫有些生气,一溜烟又跑了。卫庄赶紧跟上去,追到一半却被这小区的居委会大妈抓住,说他是可疑人员,在这蹲点三天了。卫庄想解释,*****还是把他带上了车。
     晚饭后跑步是盖聂每天的必修课程,这天的跑步却多了一个端木蓉陪着。端木蓉说她最近要减肥,盖聂看了看端木蓉的身材,你已经够显眼了,太瘦对身体不好。端木蓉撇了撇嘴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盖聂叹了口气跟上她。
     路上车多,但人不多。端木蓉跑跑两下子就累了,停下脚步要求盖聂陪她慢走。盖聂也不介意,拉住端木蓉的手臂让她直起弯腰的身子。端木蓉呼呼几口气顺了,慢悠悠地和盖聂走着。班师傅再次突然出现,骑个单车对他们说,小两口散步呢。奇怪的是端木蓉和盖聂都没啥反应。
     乱七八糟地说了一些话,端木蓉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和盖聂这样的闷葫芦分享。盖聂也很享受这样的沉默,悠哉地一会儿看看车,一会儿看看端木蓉。端木蓉突然觉得,要不谈谈恋爱算了。偷看盖聂两眼,试探着抬手去碰他的手。
     盖聂感觉到端木蓉在碰他,赶紧一把抓住端木蓉的手握着,还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问她,是那个对象在附近吗。他还没忘记自己要和端木蓉在颜路面前装情侣的使命。
     端木蓉嘴角抽搐,暗骂了下自己自作多情。算了,不跟这样的傻瓜计较。端木蓉无奈地笑了一下,也没有说清楚,任盖聂神经兮兮地拉着自己跑回家。


PS:*****是派(度你妹)出(度你妹)所(度你妹)民(度你妹)警.

回复：25楼
摸摸~~~
巧克力总有吃完的时候,我们要淡定

留言标记～手机看文有点麻烦，摸到电脑再看。完结了啊…感觉好快。内容我才只看了开头，表示暂时想法保留。

回复：27楼
恩恩~~~谢谢你支持哈><

原来已经完结了,有点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