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作家的正心修身之旅（三）
那次，我第一次将身穿跨栏背心、下穿灯笼裤、脚踩蓝拖鞋的男友领到家中，结果，父亲竟说啥也不回家吃饭，还对乘凉的邻居宣称：“啥他妈玩意儿！整个一日本鬼子进村”！ 他看不惯年轻人勾肩搭背，说那叫“不成性”！ 他看不惯电视中的街舞、迪斯科，说那叫“抽四六疯”！ 他听不了风靡全球的流行歌曲，说那叫做“鬼哭狼嚎、兔子蹦儿”！他看不惯的事情太多太多……别人看不惯能忍着躲着，而他不然，只要看不惯，总要破口骂之或武力除之。他不喜欢母亲在院子里栽花，便将那花连根拔起最后还要拧断花叶；他不喜欢家中黄狗忽闪着耳朵看家便拿起斧头将那黄狗的耳朵剁去一半；他不喜欢看人家抹口红便贬人家为“下外国的东西，吃死孩子肉了”！他不喜欢母亲因伺奉三嫂月子而迟迟不归，便在母亲踏入屋门的一刹那抄起粗粗的炉通条将母亲拖打至院外…… 上小学四年级时，因为看到隔壁二丫穿了件花裙子，“臭美心理”便催使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母亲索要。那天，正当我在西屋“哼哼唧唧”时，父亲提着正在打磨的斧头怒气冲冲的跨到我跟前，瞪圆了眼珠子嚷道“你***再哼唧！今儿我楔死你！”尔后，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随着父亲的大手落下，屁股便瞬感一阵阵生疼！上初三时，我整日埋在题海中，书本成了我的命根子。那天晚上，家里挤了一炕人，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七嘴八舌的聊天。当时我就趴在电视旁边的柜橱上写作业，期间，去了趟厕所，不想回来时差点儿把我气得背过气去——二哥家的小伟竟然将我的书给撕了！我拿着撕成一条一条的书气鼓鼓的嚷：“这么多人竟看不住一个孩子！明天起我不上学了……”话未说完，只见父亲老虎一般从炕上蹿下来，抡圆了胳膊冲我煽来，当下，从屋外进来的母亲三步并做两步挡在了我面前，于是，一记清脆的耳光重重的打在了母亲的脸上！愤怒着眼前的愤怒，我狠狠的将书包甩在椅子上，转身跑到了一直无人入住的冰冷的大西屋……第二天，赌气不起来、不上学了，母亲烙了饼揣在我的书包里一顿哄。三哥结婚那天，院子里聚满了亲戚，号称前来喝那被称之为“二八席”的喜酒。 因为我是小孩子，属遭人忽略的那种。所以，都午后两点了，也没人试图关照我吃饭。 嘈杂中，在人群中搜寻母亲，结果母亲吩咐我自己去浅筐中取碗盛饭，我蹦跳着拿起碗朝临时搭建的厨棚走去，谁料，由于碗边油腻，“砰”的一声，碗坠地——碎了！听到打碗声的母亲立刻跨过来将碎碗碴抄进了泔水桶，嘴里还念念絮语：碎碎平安！ 本以为收拾起残局便相安无事了呢！没想到，碗碎的声音同样被灌进了父亲的耳中！从他大踏步向我奔来的气流中，我预感到：“完了”！ 还未来得及思想拐弯，父亲便将我如拎鸡般提了起来，紧接着厚重的老鞋头便零距离的与我那可怜的小屁股相遇！一下、两下、三下……起初还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痛，后来就只剩一个感觉了——麻！ “有本事就打死我——哼！”这，就是我当时为什么不跑的原因。 后来，总算在众人的“强制下”父亲被架到了一边。 十多分钟过去了，父亲的粗鲁行为暂且被制止，可他的嘴却依然没有停下来：“该宰的东西！找他妈揳的玩意儿”！因为一个破碗便狂遭一顿暴打，可恶！！！心里，我愤愤然。 对家里人来说，父亲的坏脾气得谁跟谁发早已司空见怪。 还记得在卫校上学期间的一个礼拜天，我乘车回家碰了门，邻居告诉我说：“你妈爸去北园子耠地种谷子去了”。我当即借了辆自行车，环山找去。 “你瞎啦！往他妈哪儿走”！ 还没等我走到地头，父亲冲母亲的吼叫声便灌入我的耳内。 实话说，打小我便对父亲没什么好感，此刻听到他的叫骂声，再望一眼母亲低矮的身影在残酷的小脚下失衡的摇摆并吃力的拉着“扛耠子”，我满腔的愤怒往上涌：“妈！别干了！现在就跟我回家！不是有本事骂人吗？让他骂好了！” “你***！以后你少他妈给我回来！”父亲瞪着滚圆的眼珠子气急败坏！ “以为我爱回来呢？！要不是冲我妈，我才不回来呢！”我拉着母亲满是化肥氨味的手离开了地头儿。 回家的路上，母亲和我的泪一直在风中淌。 那一刻我在想：赶紧上班挣钱，好快点让我那受了大半辈子苦难的母亲脱离苦海！ 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再也不回家了！尽管母亲时常托人捎口信来让我回家并给我带这捎那！于我来说，父亲太过粗鲁，所以我们之间的讲话少之又少，严格地说，在我上卫校之前，我们的对话一年也不过几句而已。直到那一天—— 与我同在卫校上学的同村海英在从村里返校后对我说：“等车时看到了你父亲，他让我给你稍个口信——让你好好学习！”…… 也许获得父亲的“爱”亦或是“关心”属太久远的事情，以至于我竟没反应过来，那话是父亲他说给我听的！难道，在他内心也会涌升一抹或深或浅的悔意？从那以后，我回家的次数渐渐增多，尽管跟他还仍是只言片语。对于我们这个家庭，父亲他一辈子最大的贡献就是想方设法为我们兄弟姐妹八人糊口。每每想起这些，心底便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那次，我第一次将身穿跨栏背心、下穿灯笼裤、脚踩蓝拖鞋的男友领到家中，结果，父亲竟说啥也不回家吃饭，还对乘凉的邻居宣称：“啥他妈玩意儿！整个一日本鬼子进村”！ 他看不惯年轻人勾肩搭背，说那叫“不成性”！ 他看不惯电视中的街舞、迪斯科，说那叫“抽四六疯”！ 他听不了风靡全球的流行歌曲，说那叫做“鬼哭狼嚎、兔子蹦儿”！他看不惯的事情太多太多……别人看不惯能忍着躲着，而他不然，只要看不惯，总要破口骂之或武力除之。他不喜欢母亲在院子里栽花，便将那花连根拔起最后还要拧断花叶；他不喜欢家中黄狗忽闪着耳朵看家便拿起斧头将那黄狗的耳朵剁去一半；他不喜欢看人家抹口红便贬人家为“下外国的东西，吃死孩子肉了”！他不喜欢母亲因伺奉三嫂月子而迟迟不归，便在母亲踏入屋门的一刹那抄起粗粗的炉通条将母亲拖打至院外…… 上小学四年级时，因为看到隔壁二丫穿了件花裙子，“臭美心理”便催使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母亲索要。那天，正当我在西屋“哼哼唧唧”时，父亲提着正在打磨的斧头怒气冲冲的跨到我跟前，瞪圆了眼珠子嚷道“你***再哼唧！今儿我楔死你！”尔后，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随着父亲的大手落下，屁股便瞬感一阵阵生疼！上初三时，我整日埋在题海中，书本成了我的命根子。那天晚上，家里挤了一炕人，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七嘴八舌的聊天。当时我就趴在电视旁边的柜橱上写作业，期间，去了趟厕所，不想回来时差点儿把我气得背过气去——二哥家的小伟竟然将我的书给撕了！我拿着撕成一条一条的书气鼓鼓的嚷：“这么多人竟看不住一个孩子！明天起我不上学了……”话未说完，只见父亲老虎一般从炕上蹿下来，抡圆了胳膊冲我煽来，当下，从屋外进来的母亲三步并做两步挡在了我面前，于是，一记清脆的耳光重重的打在了母亲的脸上！愤怒着眼前的愤怒，我狠狠的将书包甩在椅子上，转身跑到了一直无人入住的冰冷的大西屋……第二天，赌气不起来、不上学了，母亲烙了饼揣在我的书包里一顿哄。三哥结婚那天，院子里聚满了亲戚，号称前来喝那被称之为“二八席”的喜酒。 因为我是小孩子，属遭人忽略的那种。所以，都午后两点了，也没人试图关照我吃饭。 嘈杂中，在人群中搜寻母亲，结果母亲吩咐我自己去浅筐中取碗盛饭，我蹦跳着拿起碗朝临时搭建的厨棚走去，谁料，由于碗边油腻，“砰”的一声，碗坠地——碎了！听到打碗声的母亲立刻跨过来将碎碗碴抄进了泔水桶，嘴里还念念絮语：碎碎平安！ 本以为收拾起残局便相安无事了呢！没想到，碗碎的声音同样被灌进了父亲的耳中！从他大踏步向我奔来的气流中，我预感到：“完了”！ 还未来得及思想拐弯，父亲便将我如拎鸡般提了起来，紧接着厚重的老鞋头便零距离的与我那可怜的小屁股相遇！一下、两下、三下……起初还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痛，后来就只剩一个感觉了——麻！ “有本事就打死我——哼！”这，就是我当时为什么不跑的原因。 后来，总算在众人的“强制下”父亲被架到了一边。 十多分钟过去了，父亲的粗鲁行为暂且被制止，可他的嘴却依然没有停下来：“该宰的东西！找他妈揳的玩意儿”！因为一个破碗便狂遭一顿暴打，可恶！！！心里，我愤愤然。 对家里人来说，父亲的坏脾气得谁跟谁发早已司空见怪。 还记得在卫校上学期间的一个礼拜天，我乘车回家碰了门，邻居告诉我说：“你妈爸去北园子耠地种谷子去了”。我当即借了辆自行车，环山找去。 “你瞎啦！往他妈哪儿走”！ 还没等我走到地头，父亲冲母亲的吼叫声便灌入我的耳内。 实话说，打小我便对父亲没什么好感，此刻听到他的叫骂声，再望一眼母亲低矮的身影在残酷的小脚下失衡的摇摆并吃力的拉着“扛耠子”，我满腔的愤怒往上涌：“妈！别干了！现在就跟我回家！不是有本事骂人吗？让他骂好了！” “你***！以后你少他妈给我回来！”父亲瞪着滚圆的眼珠子气急败坏！ “以为我爱回来呢？！要不是冲我妈，我才不回来呢！”我拉着母亲满是化肥氨味的手离开了地头儿。 回家的路上，母亲和我的泪一直在风中淌。 那一刻我在想：赶紧上班挣钱，好快点让我那受了大半辈子苦难的母亲脱离苦海！ 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再也不回家了！尽管母亲时常托人捎口信来让我回家并给我带这捎那！于我来说，父亲太过粗鲁，所以我们之间的讲话少之又少，严格地说，在我上卫校之前，我们的对话一年也不过几句而已。直到那一天—— 与我同在卫校上学的同村海英在从村里返校后对我说：“等车时看到了你父亲，他让我给你稍个口信——让你好好学习！”…… 也许获得父亲的“爱”亦或是“关心”属太久远的事情，以至于我竟没反应过来，那话是父亲他说给我听的！难道，在他内心也会涌升一抹或深或浅的悔意？从那以后，我回家的次数渐渐增多，尽管跟他还仍是只言片语。对于我们这个家庭，父亲他一辈子最大的贡献就是想方设法为我们兄弟姐妹八人糊口。每每想起这些，心底便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