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第一章 山居
浙西临安外几十里，有一座不知名的青山。山腰处一座茅屋掩映在青竹中，炊烟袅袅升起，在这初春勾勒出一幅山居小景。
“爹爹，这棵树上的鸟窝里有三只小鸟！”六岁的陈平踮着脚尖，扒着树干往上张望，圆圆的小脸蛋因兴奋而泛起红晕。
陈远山放下手中的柴刀，大步走来。这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虽是一身粗布，却掩不住举手投足间的沉稳气度。他将儿子轻轻托起：“平儿，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鸟？”
“是...是画眉鸟！娘亲教过我的。”陈平得意地回答。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母亲，“娘亲，我说对了吗？”
李玉梅正倚在菜园竹篱边喘息，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如同一轮圆月。听到儿子的呼唤，她撑着腰直起身来，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平儿真聪明，连叫声都记住了。”她微笑着说，却不自觉地揉了揉酸痛的腰身。
陈远山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妻子身边：“你且歇着，这些活我来做。”
李玉梅摆摆手：“无妨，坐久了反而不适。”她轻轻抚摸着腹部，“这个小家伙比平儿当年还要活泼，成日在肚子里翻腾。”

陈平从父亲肩头滑下来，蹦蹦跳跳地跑到母亲身边。他好奇地看着母亲高耸的腹部，伸出小手轻轻触碰。“娘亲，小弟弟踢我！”他惊喜地叫道。
李玉梅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她扶着竹篱，面色略显苍白：“是啊，你这个小弟弟，好像特别喜欢和哥哥玩呢。”
“娘亲，你的脸色不太好。”陈平仰着小脸，眼中满是担忧。
李玉梅强撑起笑容：“娘没事，只是你的小弟弟快要出来了，娘亲有些累。等山上的迎春花开了，你就能见到他了。”
“那我带小弟弟去看画眉鸟！”陈平欢呼雀跃，“还要教他认识山上的草药，就像娘亲教我那样。”
李玉梅腰间系着一个青布荷包，上面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针脚细密，栩栩如生。那是她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的，里面装着她用草药配制的安胎药丸。每当腹中胎儿闹腾，她都会含上一粒。

“平儿，先把今天的功课背出来。”李玉梅轻声道，一手扶着腰，一手握住儿子的小手。
陈平立刻正色，清了清嗓子：“立如松，动如风，守如山，静如水...”
陈远山在院中教儿子舞剑。李玉梅坐在门边的竹椅上，一边揉着发胀的小腿，一边看着父子俩的身影。她能感觉到腹中胎儿的躁动越发频繁，想必是真的快要临盆了。
茅屋内，一柄长剑悬于木架之上。剑鞘纹理细密，剑格雕刻精美，显是不凡之物。每日擦拭这柄剑时，陈远山的眼神总会变得深邃。那是他们夫妻二在江湖上仅存的一件信物，见证过他们的荣光，也目睹过他们的无奈。
夜幕降临，陈平早已入睡。李玉梅立在窗前，望着远处山下隐约可见的灯火。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那里传来一阵阵的胎动。“夫君，”她轻声道，“你说我们能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吗？”
陈远山搂住妻子的肩膀，目光坚定：“只要你我在一日，就定要护得平儿和这个小家伙平安长大。”
李玉梅靠在丈夫怀中，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腹中胎儿似乎感应到母亲的不安，翻腾得更加厉害。月光如水，洒在那柄悬剑之上，泛起清冷的光芒。这一夜，山风格外喧嚣，仿佛预示着什么。

第二章 血战
这一日，山中雾气较往常浓重。陈平早早醒来，却见父亲已在院中练剑。朦胧雾气中，陈远山的身形时隐时现，剑势绵延不绝，仿佛一条银龙在云雾中穿梭。
每一剑都凝重如山，又轻盈似羽。忽然，陈远山剑势一变，幻出漫天剑影，剑尖所指之处，竹叶纷纷而落。这一式“秋风落叶”，正是他当年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成名绝技。
“夫君，山雨欲来。”李玉梅扶着门框，满头大汗地移出几步。她双手托着已然下坠的腹部，面色苍白。自清晨起，她就一直感到阵阵腹痛，却强忍着不说。此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腹中胎儿不安地翻动，仿佛也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陈远山收剑入鞘，目光如电般向竹林深处扫去：“玉梅，你可听见了？”
李玉梅轻轻点头：“至少十五人，身手不俗。”她忽然面露痛色，扶着腰身道：“是不是...他。”
“果然。”陈远山大步入屋，取下那柄尘封的宝剑，又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包袱，交给妻子：“那本秘籍在此，若有不测...”
轰隆！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瞬间倾盆而下。
就在这电闪雷鸣之际，竹林中箭步冲出十数道身影，将小院团团围住。为首一人面带刀疤，手持一柄乌黑长剑，正是十年前叛出少林的霍天凌。

“陈远山！”霍天凌厉声喝问，“《太元剑经》在何处？十年前你在少林藏经阁盗走剑经，害死我师父和众多同门，今日便是清算之时！”
陈远山冷冷一笑，将妻儿护在身后：“霍天凌，你师父勾结金人，欲献少林绝学，我夺剑经正是为保武林气节。你这些所谓同门，皆是甘愿做金国走狗之辈，死有余辜！”
“好一张利齿！兄弟们，给我杀！”
刹那间，十五名高手同时出手！剑光刀影中，陈远山一声长啸，手中宝剑终于出鞘！剑身如秋水般清亮，一道凌厉剑气横扫而出，逼得众人纷纷后退。
“玉梅，带平儿走！”
话音未落，陈远山已如一阵旋风般冲入敌阵！但见他剑招变幻，身形飘忽，在雨中舞出漫天剑影。每一剑都凌厉异常，直取敌人要害。
“剑啸江湖”四字果然名不虚传！
“砰！”一名灰衣人被一剑刺穿咽喉，尚未倒地，陈远山剑势不减，又是一式“秋风落叶”，剑尖幻化出无数剑芒，将两名敌手逼得连连后退。
“好剑法！”霍天凌提剑上前，“但今日你必死无疑！”
陈远山不答，手中宝剑愈发凌厉。他脚踏奇门，身随剑走，剑招中暗含太元剑法的精妙变化。三名灰衣人围攻而上，却见他剑势一变，剑光如瀑，将三人同时刺穿！
“啊！”又是一声惨叫，一名高手捂着胸口倒地。

雨越下越大，陈远山一人独战十余名高手，剑法精妙绝伦。但见他时而如游龙般腾挪闪转，时而似猛虎下山般凌厉进击。每一剑都暗含杀机，每一式都直取要害。
转眼间，已有五名敌手毙命！
“该死！”霍天凌怒喝一声，“大家一起上，别让他有喘息之机！”
八名高手同时出手，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陈远山连出数剑，将众人逼退，忽见霍天凌一剑直取自己咽喉，当即一个横移，却不防另一人的长剑已刺向自己后心！
“叮！”陈远山及时转身，铿然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激战中，陈远山已然明白，这些人的武功远胜十年前那些秃驴。当年在少林寺前一战，他以奇招制胜。如今这些人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太元剑法第十八式：惊涛骇浪！”
陈远山突然爆喝一声，手中宝剑剑势大变，只见剑光暴涨，如滔天巨浪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这一式用尽他十成功力，竟将所有敌手都逼退数步！
霍天凌面色一变：“这太元剑法比我想象中还强。”
“砰！”又一名高手倒地。陈远山趁势连出三剑，剑剑致命！然而他面色已有些发白，显是内力消耗过大。

就在此时，余光向远处一瞥。
“不好！”陈远山心中一惊，两名灰衣人已经绕到后山去追杀妻儿！
情急之下，陈远山一个纵身要追，却被霍天凌和其余五名高手拦住。“想走？没那么容易！”
“找死！”陈远山目眦欲裂，手中宝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凌厉剑气！他已豁出性命，将平生功力尽数注入剑中，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电光火石之间，又有两名高手毙命！然而陈远山左肩也被一剑刺中，鲜血顺着雨水流下。
“哈哈哈！”霍天凌狞笑，“陈远山，你还是准备受死吧！”
“笑话！”陈远山将剑一抹，“今日我若不死，你等皆当毙命；我就是身死，也要让你们掉层皮！”
话音未落，他忽然一声长啸，剑势骤变！只见漫天剑影中，一道道凌厉剑气纵横交错，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一般！
这一式，正是太元剑法中的最强绝学：天地同寿！

第三章 绝响
山脚下，李玉梅拉着陈平跌跌撞撞地在暴雨中前行。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山顶传来，雷光中隐约可见一道通天彻地的剑芒冲破雨幕！
“天地同寿！”那是陈远山决死一击的怒吼。
李玉梅身形一颤，心如刀割。她知道，这是太元剑经中最后的绝学，陈远山没有修炼出完整的太元剑法，强行施用此招之人，必将油尽灯枯。她的丈夫，为了护她们母子周全，已然付出了最后的生命。
“夫君......”泪水与雨水混作一团。
李玉梅强忍着一波又一波的阵痛，几乎是咬着牙在奔跑。她能感觉到羊水已经开始渗出，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她把小陈平往远处一推。“平儿，往山下跑，不要回头！”她的声音因剧痛而颤抖。
“娘亲！”陈平扑过来扶住母亲。
李玉梅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平儿...娘要生了...快走......”她的声音因剧痛而颤抖，却依然温柔。
陈平摇头，泪水夺眶而出：“娘亲，我不走！”
“贱人！拿命来！”山路上传来怒喝，数道身影踉跄而来。正是从陈远山最后一击中侥幸生还的几名高手，虽然个个带伤，却仍紧追不舍。

李玉梅强撑着站起身来，将陈平护在身后。她双手按着剧痛难忍的腹部，染血的白裙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平儿，拿着这个包袱，一定要活下去。”她的声音已然嘶哑，“跑！不要回头！”
“娘亲......”
“跑啊！”李玉梅一把推开儿子，泪如雨下。
四名高手已至眼前，为首一人手持长剑，正是重伤未死的霍天凌。他狞笑道：“好贱人，临产之际还想护子？”
李玉梅不答，只是摆出“寒梅映雪掌”的起手式。她已顾不得腹中撕裂般的痛楚，将毕生功力凝于双掌。此时的她，浑身染血，白裙飘飞，宛如一朵在暴风雨中绽放的寒梅。
“杀！”
四人同时出手！李玉梅一声厉喝，迎着敌人冲去。她的每一掌都带着决绝，每一招都是拼命。“寒梅映雪掌”本就以柔克刚，此刻更因临产之痛而增添了几分狠厉。
“砰！”一名敌手被她一掌击中胸口，喷血倒飞。然而另一人的长剑已经刺向她的后心！
李玉梅不闪不避，硬生生承受这一剑，反手一掌将那人击飞。鲜血顺着剑伤涌出，但她已然感觉不到疼痛，唯有腹中一波波的绞痛几乎要将她撕碎。

霍天凌见状大怒：“贱人找死！”
李玉梅已是遍体鳞伤，每一个动作都在加剧产痛，但她的眼神愈发坚定。她知道，身后就是自己的儿子，她不能倒下，一步也不能！
“夫君，等等我......”她在心中轻唤，又是一掌轰出。
这一掌，倾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掌力如惊涛拍岸，将一名敌手震得口吐鲜血。然而就在此时，霍天凌一拳轰向她的腹部！
“不！”远处传来陈平撕心裂肺的哭喊。
李玉梅摇摇欲坠，她强忍着痛楚，死死抓住霍天凌的手腕，不让他抽手。另一只手，已然结成掌印。
“寒梅映雪掌·落雪惊寒！”
这是李家掌法中最强的一式，使出之时，要以自身精血为引，激发体内最后一丝力量。只见她周身忽然绽放出耀眼的血光，一股惊人的掌力自她体内爆发！
“轰！”
这决死一击，终于将霍天凌轰飞出去。然而李玉梅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在血泊之中。她腹中胎儿也没了动静。
“平儿......”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向儿子逃走的方向，“活下去......”
雨越下越大，仿佛上天也在为这对母子悲泣。李玉梅的身躯渐渐冰冷，但她的嘴角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她护住了儿子，像她的夫君护住她们一样。

陈平跌跌撞撞地在山路上狂奔，背后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死死抱着父母交给他的包裹，眼泪模糊了视线。
“不能停下来，一定要活下去！”他咬牙切齿地想着。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处陡峭的山崖。陈平心中一凛，望向身后的追兵。那几人已经逼近到跟前，眼中尽是杀意。
“该死的小鬼，把东西交出来！”为首的那人正是重伤未愈的霍天凌。
陈平环顾四周，除了崖边就再无他路。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裹，眼神一凛。
“不能让他们得手！”陈平心中暗想，顿时有了主意。
他猛地一个转身，对着崖边用尽全力一掷:“不给你，你这个坏人！”
那个沉甸甸的包裹划过天空，直直坠向山谷。
“什么？”霍天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
他连忙上前，看着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山涧之中。
“该死！”霍天凌怒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崖边，仰头痛骂，“你这个小**！”
陈平见状赶忙趁机向另一个方向逃去。他知道，只要自己能逃脱，那些包裹里的东西以后就还有希望找回来。
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但很快就渐渐远去。陈平偷偷回头，只见那些追兵全都跟着包裹下了山崖。
“谢天谢地。”陈平松了一口气，拼命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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