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是雪，我在一片刺目的白中醒来，身下的积雪被压得瓷实。
依旧记得那年我扶住踉跄的若曦，一深一浅，走到两相白首，也是在一场大雪里，当时她才十四岁，娇憨明媚，羞怯的脸是那样柔软的红，不时偷瞄却不敢正眼看我，算尽一切都没有想到，我们俩的结局是都那样悲戚。
这是哪里，阴曹地府么，清晰记得喝下了十三弟给我的毒酒，可为什么还是感到刺骨的寒冷，迷蒙地睁着眼，僵硬地抬手，红成一片，痛成一片。
远处忽然有了声音，惊喜而激动地传来，“在这里！在这里！找到了！”
我抬起眼，睫毛翕动着抖下雪花，慢慢地看清，两个人影踉跄又急速地跑向我，嘴里喊着八哥八哥。听出来了，是十弟和十四弟。
他们？他们！不是还在人世吗？我这是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
我怔怔地趴在原地等，清楚地听到踩雪的声音愈发脆亮，终于，两双绒靴离我只有半尺的时候站定，积雪深厚，仍在茫茫地飘落，靴面都已陷进了。
“八哥！”十四弟叫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明的愤怒和责怪。
我本想问他许多，想发声才发现喉咙一片刺痛，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挣扎了半天，才勉强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两人也不管不顾，七手八脚地扶我，或许是被冻得太久，我腿很麻木，站不稳，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我，用身体扶着我站起来。
我一起身，雪簌簌往下掉，低头去看，雪已比地面高了三两寸，而我刚正在躺在这三两寸里，不知道多久，身下是完整的一个人形，像极了躺在天地打的棺材。
我脑子很乱，连想都不知道该想什么。木木然的抬头去看记忆中的那两张脸。
“噗呲”老十看着我率先笑出来“十三弟你看八哥就连眉毛上都是雪，脸上鼻子上通红，像不像描了女人的那些脂粉，要我说啊，八哥现在活像只花猫！”
十三弟虽然没有笑，面色也是松动下来，眼里的怒气散去换成了另一种不明的情绪。
老十依旧是这样，多么肃穆的场合他都似乎不受影响，反倒一两句话就能融化气氛里的冰。
在狱中那些时候，我什么都没资格想。想皇位，不甘痛恨吞噬我的理智；想若曦，遗憾万般不知从何说起，想若兰，不尽悲戚盘旋；想起明慧…
明慧自十四岁跟了我，寒来暑往数十载，无情亦有亲，我眼睁睁看着她在大火中寸寸消逝。自此，我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荡然无存。
喝下毒酒的那几分钟里，我脑子里却源源不断地涌入那些粉碎的美好的瞬间。
我想起若曦变着花样踢毽子，脸上的光泽比最好的羊脂玉瓷瓶还要细腻。
我想起若兰，轻蹄快马，衣袂飘飞，风轻抚过的碎发，她眼里骄傲明昂，像只不向这世间任何低头的孔雀。
想起明慧，大婚那日，她端坐在床上，我拿着秤杆挑起盖头，她慢慢抬眼，眼神亮过四面烛光。我本虽不愿与她成婚，那一刻心底还是募地生出些柔软。
也想起了十弟，作为我们这几个人里最稚气自由的，我时常庆幸他愿意跟我，不仅是为了他母家的势力，在若曦来之前，他是我这个柔奸成性的人身边少有跳动着的火光。
我跟着也笑了，虽没有镜子照着看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就算是在黄泉路上重聚，能再次听见十弟的笑声，这一路，也不会再这么难走罢…
“八哥”十四弟开口“今早皇阿玛对你来没上朝的事十分恼怒，朝上跪了一地，我帮你掩护今早身体不适忘记上奏了，皇阿玛斥你不守规矩目无王法。唉…八哥，你一向心思缜密谨慎，是我们的主心骨，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糊涂了呢，竟然..竟然一大早不管不顾发了疯似的跑来后山雪地里躺着。我们下了朝就立马来府上找你。现在太子刚废，人人自危你为什么要……”
太子刚废？太子刚废！我莫非不是死了吗，现在究竟是何时？
我急切地抓住十四弟的衣袖，指甲几乎抠破布料，想问些什么，刚张了张嘴，意识抽离，又陷入一片黑暗
依旧记得那年我扶住踉跄的若曦，一深一浅，走到两相白首，也是在一场大雪里，当时她才十四岁，娇憨明媚，羞怯的脸是那样柔软的红，不时偷瞄却不敢正眼看我，算尽一切都没有想到，我们俩的结局是都那样悲戚。
这是哪里，阴曹地府么，清晰记得喝下了十三弟给我的毒酒，可为什么还是感到刺骨的寒冷，迷蒙地睁着眼，僵硬地抬手，红成一片，痛成一片。
远处忽然有了声音，惊喜而激动地传来，“在这里！在这里！找到了！”
我抬起眼，睫毛翕动着抖下雪花，慢慢地看清，两个人影踉跄又急速地跑向我，嘴里喊着八哥八哥。听出来了，是十弟和十四弟。
他们？他们！不是还在人世吗？我这是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
我怔怔地趴在原地等，清楚地听到踩雪的声音愈发脆亮，终于，两双绒靴离我只有半尺的时候站定，积雪深厚，仍在茫茫地飘落，靴面都已陷进了。
“八哥！”十四弟叫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明的愤怒和责怪。
我本想问他许多，想发声才发现喉咙一片刺痛，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挣扎了半天，才勉强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两人也不管不顾，七手八脚地扶我，或许是被冻得太久，我腿很麻木，站不稳，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我，用身体扶着我站起来。
我一起身，雪簌簌往下掉，低头去看，雪已比地面高了三两寸，而我刚正在躺在这三两寸里，不知道多久，身下是完整的一个人形，像极了躺在天地打的棺材。
我脑子很乱，连想都不知道该想什么。木木然的抬头去看记忆中的那两张脸。
“噗呲”老十看着我率先笑出来“十三弟你看八哥就连眉毛上都是雪，脸上鼻子上通红，像不像描了女人的那些脂粉，要我说啊，八哥现在活像只花猫！”
十三弟虽然没有笑，面色也是松动下来，眼里的怒气散去换成了另一种不明的情绪。
老十依旧是这样，多么肃穆的场合他都似乎不受影响，反倒一两句话就能融化气氛里的冰。
在狱中那些时候，我什么都没资格想。想皇位，不甘痛恨吞噬我的理智；想若曦，遗憾万般不知从何说起，想若兰，不尽悲戚盘旋；想起明慧…
明慧自十四岁跟了我，寒来暑往数十载，无情亦有亲，我眼睁睁看着她在大火中寸寸消逝。自此，我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荡然无存。
喝下毒酒的那几分钟里，我脑子里却源源不断地涌入那些粉碎的美好的瞬间。
我想起若曦变着花样踢毽子，脸上的光泽比最好的羊脂玉瓷瓶还要细腻。
我想起若兰，轻蹄快马，衣袂飘飞，风轻抚过的碎发，她眼里骄傲明昂，像只不向这世间任何低头的孔雀。
想起明慧，大婚那日，她端坐在床上，我拿着秤杆挑起盖头，她慢慢抬眼，眼神亮过四面烛光。我本虽不愿与她成婚，那一刻心底还是募地生出些柔软。
也想起了十弟，作为我们这几个人里最稚气自由的，我时常庆幸他愿意跟我，不仅是为了他母家的势力，在若曦来之前，他是我这个柔奸成性的人身边少有跳动着的火光。
我跟着也笑了，虽没有镜子照着看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就算是在黄泉路上重聚，能再次听见十弟的笑声，这一路，也不会再这么难走罢…
“八哥”十四弟开口“今早皇阿玛对你来没上朝的事十分恼怒，朝上跪了一地，我帮你掩护今早身体不适忘记上奏了，皇阿玛斥你不守规矩目无王法。唉…八哥，你一向心思缜密谨慎，是我们的主心骨，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糊涂了呢，竟然..竟然一大早不管不顾发了疯似的跑来后山雪地里躺着。我们下了朝就立马来府上找你。现在太子刚废，人人自危你为什么要……”
太子刚废？太子刚废！我莫非不是死了吗，现在究竟是何时？
我急切地抓住十四弟的衣袖，指甲几乎抠破布料，想问些什么，刚张了张嘴，意识抽离，又陷入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