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光来时，我正将一应证据与供词累于一处，但到底拖着一身病骨，左肩贯穿的伤口正在愈合，此时正麻痒的分散我本就难以集中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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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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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叹了一声——自我养伤这些时日无一不数着日子，看她和文真谁先憋不住来叫我“坦白”，门扉的扣响声叫人讶异，故作轻松地差人清理好纸页，还不忘同她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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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喝，我饮茶就是，可你……何时进我的屋要敲门了？都有些规矩的不像你了。

成日里被数落迟钝的人向来是我，李游心显然已料到我兴师问罪之意——但见她面容苍白，伤痕未愈，哪里又真舍得刁难？遂将油纸揭开，要先替她包一只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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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遇上什么不敢得罪的大人物，我再一时收不住手，将人打得鼻青脸肿，”我真想过这么干，然而终究不能真遂愿，只得对着烤鸭一通发难，“真要如此，估摸着你得比宗正寺先杀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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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少吃得如此讲究，将薄饼卷得有棱有角，递至她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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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还热乎呢。”

你口中“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呢，是当朝御史台台首，为了近日里这起子事正忙着，没空搞什么白日那什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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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审官员本就是御史职责所在，至于夜半无人私语时如何如何，李含光自然想象不了。张嘴咬住了她递来的卷饼，让满嘴甜腻的酱香与酥脆混合，满足地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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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我知你对他动手是替我不平，即便心疼他，却也不会因此怨你半分，我还不是不分好恶之人。再者说，“大人物”蹲过宗正寺的大狱，定然不想让你也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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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满心的愧疚与感动平缓地说出，大抵我不需要再隐瞒她了，李含光见过我为此痛哭失态，再欲盖弥彰只会显得我不够义气。）

“不听不听，”再冠冕堂皇的说辞也抵不过亲眼所见，“反正我瞧他不顺眼，从头到脚哪儿都不顺眼——还白日什么事，他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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忿忿然地掰下一只鸭腿，只见油珠淋淋而下，想是用力过甚。好容易来一趟，气全撒在一只烤鸭身上，委实不应该。见李游心吃得心满意足，遂而又夹起一块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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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算什么，你可连棺材底都躺过了。下回绝对不许再这样了……否则我就把你们那些事儿全都告诉李文真！”

（无声思忖了半晌——他们理应就刨我的“棺材”那日才说上几句话，或许在此之前还有李既明掌掴我这件事在先，但也不至于此，思来想去都得不出答案，由是我只能将疑惑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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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日可有得罪过你，或是……你们找我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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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腿被她“肢解”而下，即便再提起棺材，提起那一日的惨烈，面上已然看不出多少张皇恐惧，但我亦不想叫李含光得知数着自己心跳等死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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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回了，这回我绝对不会食言，你别同一只烤鸭置气，将油都蹭到衣袖上了。

“就是这儿，”显然未有瞒着她的意思，“我敞开门进来，就在你的寝阁里，活生生地站着一个人。他好话说尽，却连你的刀都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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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波澜不惊，然而要义已然彰明，李游心当然明白我到底缘何气愤至此。素来见不得姊妹们受一丝委屈，谁人胆敢如此待她，定少不了要迎面挨我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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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我听话。这烤鸭好吃，待你伤好了，我再同你出去吃，”笑道，“也不知如今，我们宁朔公主是否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来赴我一个闲人的约。”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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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在口中的一口茶被此言惊得喷出，几乎将我呛的再度闭过气去，种种缘由，源头依旧在我，一时间只觉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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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平素挺规矩的，那日大约是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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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中的怅然难以掩藏，再替李既明说话只会适得其反，于是我适时止住了话头，只将头亲昵地靠在了她肩上，试图凭借事实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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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要去的，我们还有一场切磋，不过要你等我伤愈，而且——而且若只有你一人，是无法那么快找出来我在哪的，你就看在他的确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别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什么规矩人能对亲姊姊有非分之想，”好话赖话此时也尽成了袒护之词，“你问问李文真，她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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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本意并不想李游心左右为难，只是替姊妹愤愤不平而已。偏头同她靠在一处，最终还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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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区区燕王，仅凭那副身板，无需使枪，大约都不能扛得住我一刀。我不同他过不去。”

可是含光，是我先对“区区燕王”动了非分之想，你到底是在责备他还是责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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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不觉失笑，对于李含光而言这便已然不算是生气了，我亦懂得何为见好就收。佯做委屈般撅起了嘴，转而将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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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是我们成英亭主的对手呀，待我全好了，再同你好生比试一二，看我究竟能接住你几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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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着眼笑道，与她再次做了新约，到底将一场左右为难尽力化解。）

世界名画：李小鹅与我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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