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中「高經十二丈、方經二十四丈頑石」就是一個「臺」字,按《爾雅、釋宮》:云「四方而高曰臺,陜而脩曲曰樓。」補天石高經十二丈,方經二十四丈,恰恰是「四方而高」的「臺」字。然後作者就用其制式的創作筆法把《毛詩、大雅、靈臺》經文「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衍化文字寫小說。「經始靈臺」是講:這本小說「經」的開「始」有塊通「靈」的「臺」石。「經之營之」則表述高「經」十二丈、方「經」二十四丈,就是寫「經之」,而煉石補天的動作就是「營」作,當作「營之」的隱喻。
然後是石頭與僧道對話「先是說些雲山霧海、神仙玄幻之事,後便說到紅塵中榮華富貴。此石聽了,不覺打動凡心,也想要到人間去享一享這榮華富貴,」這段話中隱含著有繁華富「庶」,說到人間等於是到「民」間,打動凡心是攻心為上的「攻之」。「庶、民、攻之」四個字都用白話巧妙的隱藏,這就是一部紅樓謎語製作的基本原則,也是反向解開謎團的鑰匙。
二仙作答「那紅塵中有卻有些樂事,但不能永遠依恃;況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八個字緊相連屬,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人非物換,」「不能永遠」、「好事多磨」、「瞬息間又」都是不確定的用語,保不定那天又會怎麼樣,就是在寫「不日成之」句。這種轉注的解法。
後接「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倒不如不去的好。」則寫「經始勿亟」句,說是與其到頭一夢不如開始就別急著去。
最後這石凡心已熾,乃復苦求再四。二仙知不可強制,乃嘆道:「此亦靜極思動,無中生有之數也!既如此,我們便攜你去受享受享,」攜去何處?當然是攜去繁庶民間,「庶民子來」謂是富庶民間讓你來享受。
天幸這一段四百二十四字在「甲戌本」保存了下來,否則一本《石頭記》不就成了無頭公案了?雨村口占五言一律脂評「這是第一首詩,後文香奩閨情皆不落空,余謂雪芹撰此書中亦為傳詩之意」,所謂傳詩,就是《毛詩、大雅、靈臺》。故第五回脂評「是作者具菩薩之心,秉刀斧之筆,撰成此書。一字不可更,一語不可少。」並非虛語。
《毛詩、大雅、靈臺》連詩帶序全文是「靈臺,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樂其有靈德,以及鳥獸昆蟲焉。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鳥翯翯。王在靈沼,於牣魚躍。虡業維樅,賁鼓維鏞,虡業維樅,於論鼓鍾,於樂辟廱。於論鼓鍾,於樂辟廱,鼉鼓逢逢,矇瞍奏公。」書中起造大觀園的工程就是這詩歌篇章。
第十八回寫「王夫人等日日忙亂,直到十月將盡,幸皆全備:各處監管都交清帳目;各處古董文玩,皆已陳設齊備,」是寫「王在靈囿」句,靈囿是「臺之下有囿所以域養禽獸也」就是園子工程了。特地抬出不太管事的王夫人來也只為一個「王」字而已,作者苦心極其明白。「採辦鳥雀的,白仙鶴、孔雀以及鹿、兔、雞、鵝等類,悉已買全,」白仙鶴自是「白鳥翯翯」,翯翯是潔白貌。鹿有雄有雌,當然是寫「麀鹿攸伏,麀鹿濯濯」,鹿群肥澤安處不驚。「交於園中各處像景飼養」就把「靈囿」指點明白了。至於「王在靈沼,於牣魚躍」十六回已交待「凡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裁花,一應點景等事,又有山子野制度。」十七回中屢有介紹池沼亭榭諸景點,自然也少不了魚滿而躍的。
接寫「賈薔那邊也演出二十出雜戲來;小尼姑、道姑也都學會了念幾卷經咒。」「虡業維樅,賁鼓維鏞」敲鼓打鐘像是雜戲班子;「於論鼓鍾,於樂辟廱」重複兩次,除鐘鼓外還加尼姑跟道姑頌經區分兩類,「辟雍」本是讀經書場所,儒釋道三教同源,「鼉鼓逢逢」更添加了些鼓音樂器。「又請賈母等進園,色色斟酌,點綴妥當,再無一些遺漏不當之處了,」是寫「矇瞍」有眼瞎子,用「色色斟酌」來表白。於是賈政方擇日題本。」題本奏事便是「奏公」。所以我們當然可以確信這部《石頭記》的主題補天石是「靈臺」了。也能理解到作者還是以謎語手法來作隱喻,並不完全依照經義的真正旨趣,而作者卻能從第一回直接跳寫到十八回,一口氣就把其餘四章三言兩語地交待完結,可真算是千里伏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