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阳殿日前有突然登门的无忧髫年，乃是与我相熟交好的昌文皇贵妃之女，她膝下这女儿生得俏丽、秉性可心，不过那番行为我却看不懂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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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洗桐伺候在侧，倏忽又忆及此，向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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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兰公主前几日当真奇怪，我原以为她来寻你玩的，结果却向着我来，说着什么“不给糖就捣乱”，这是什么缘故啊？

（正替主子篦发理鬓的时辰，借着镜中侧影鉴照，又细细理着手上功夫。一面聚神于此，一面要答。）倒是有曾听闻，似乎是西洋处传来的什么节、这一日的孩子们装怪扮异，挨家挨户地索要糖果，若是不给，就要捣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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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犯难于簪上一支红玉蝉样的钗，还是小枝青绿的步摇，又半晌，才续上前话。）依奴说，恐怕是公主长久不见宝颐公主，思念姐姐，才又变着法儿便来闹您呢。

（这西洋节日听着滑稽，仿佛是给予孩儿们作乱的由头而设立的节日，不禁失笑。）原来是这么个缘故，大约是你姐姐清樾同她讲的，你姑母曾提及清樾在英吉利待过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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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尚未建府的皇嗣已不余多少，宝兰举动也说得通了。）是啊，我听说宝兰自打有了出宫的令牌，便更加坐不住了，就爱往宫外跑，大约便是去寻芽芽或是存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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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外，难免引得人忧心）你姐姐可有同你抱怨公主？

（除却长姐数年求学在外，长兄也是为着公差，耳濡目染了不少西洋风气。）我也正这样想。宫中能与兰公主作伴的血亲不多，想来也有这个缘故。（话又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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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是知道的，兰公主同礼王殿下分明是兄妹，却总爱同殿下攀比争先。前些日子为了一架秋千闹了多少是非，我姐姐也是没了法子，才想着提些旁的趣事，让公主宽宽心。（哭笑不得的。）谁知，竟闹到您跟前儿来。

（她之所求不过是些许糖果，搁心中也称不上闹，储秀宫自宝颐出嫁，也就她来能沾染几分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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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闹闹也没什么打紧的，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晓得她的脾气秉性。（旧事有所耳闻，也存惑）只是一架秋千，劳师动众要放在承乾宫里边儿，我也觉得不大好，好像同人置气似的，上了台下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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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边经由她的纤纤落下红玉蝉样的钗，镜中自己眸光一亮。）咦——这支钗，好像是我封嫔位时所得，合你眼缘？

（主子膝下两位公主，一位远远随额驸就任，一年之中也只有寥寥数语；另一位便是我的嫂嫂宝颐公主，虽说就在京中，只是也并不总能时时承欢膝下，也是亏得还有宝兰公主。）也就是您同文皇贵妃宠爱，公主是置气，也是撒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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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及手上钗环。）奴正纠结，这支绿的称您精神、红的更显气色，各有长处，一时拿不定主意。

（宝颐还在随意撒娇的年岁时宝娴已远嫁，经年来姊妹间的问候都写进了书信，撒娇的恣意宝颐从未在姐姐那处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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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年岁正合适这般的撒娇，只是事过了恐怕文皇贵妃也要罚她，届时委屈模样又要教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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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了侧发髻，迟疑片刻才开口）上了年岁的妇人再戴昔日的珠钗，怎么看都存着些奇怪，好像只余湖蓝、宝石绿之流的颜色才得入眼，换那支绿的瞧瞧吧。

（尚在闺中的女孩儿家，自然是如何撒娇卖痴都不为过的。何况宝兰公主肖似皇贵妃，自然是样样都好的。）一架秋千，说来也不算要紧。恐怕还是为着礼王殿下这一桩缘故......（不过说来也怪，礼王殿下到底干过什么天怨人怒得坏事，惹得公主总是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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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正当盛年，哪里奇怪了？若说宝兰公主那样的年岁，是懵懂孩气，您此刻可是正值芳华，怎能这样说。（只是却还是依了她的意思，将那支绿梅的簪比上她鬓侧。）

（虽有拌嘴牵扯，这二人的兄妹情谊在我眼中也能称得上好，究竟如何已非我分内事，更是赘言不得。）兄妹间大约都是这样相处的吧，你与伯符可有这么一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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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不喜红玉钗，却因身份要处处持重，将眷念的目光移开。）总要与其他嫔妃差不多才好，不显眼、不突出便少些闲话，就这一支绿的吧。

与我二兄伯符倒还有过，我懂事时，长兄已大了。并不爱同我们姊妹一处。（兄妹之间打打闹闹，也不失为亲近之举，只是像只斗鹰似的，就很鲜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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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些可惜地望向那支钗子，应道。）是。（将这支绿梅簪入鬓中，眼见着颇衬娴雅，才勉强说服了自己。忙不迭捧了面水银镜，自后照来。）您瞧，可是合宜？

学周忘之勤俭节约的分界线

“不紧着差事，聚在一道充社君呢？”衬着主子午后小憩的功夫，廊下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的小婢们也躲起懒来。素日本该睁只眼闭只眼的，只是今时却宽容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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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仔细些你们的皮。”低声敲打了两句，又估摸着时辰，才踅身向内，打了帘、预备伺候小睡的妃主起身。

（午憩后的陶婉妃蒙上一层幽怨，结出来的怨在愈发稀少的气力下化作了哀，道出苦水。）那安神汤的方子大约是不太好，往常是难以入睡，如今饮了醒来却疲惫不堪，还不如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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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休息不善生了好些白发，眼瞧着不舒心却又无可奈何。）还有浓茶吗？取一杯来，我醒醒神儿。

挽起榻侧两道丝帘时，便见皇贵妃已睁开了眼。只是眼下反而发青缀乌，竟生生毁坏了颜色。不由忧心道：“您这小半月都睡不大好，如今难得睡下，反而又增疲累——太医院那起子庸医！”恨恨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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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婢女闻声知意，忙捧了茶奉上，趁着这功夫，又使人浸湿了帕子，捧在皇贵妃榻前。
“娘娘且缓缓神儿。此刻天清气朗，若不然，咱们朝外头去？也算换换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