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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蓝,是明媚的蓝,蓝到心醉。
周末在家追剧,看了《小巷人家》。旁的不说,只说剧中的取景,那夕阳下暖黄的光景,一下子将我带回了我的童年。
我近乎贪婪地靠近了电视,眼睛一眨不眨。零食不吃了,水也不喝了。扫把斜靠在厨房的拉门旁,手里的湿巾攥在手心里……我屏息凝神,只盯着电视机,盯着那一幕幕似曾相识的场景,那蜿蜒的田野里的阡陌,那暮色中孤独伫立的碉楼,骑着车子你追我赶的少年们——倘若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这一刻,请将我吸进去吧!
我从没有那么一刻,渴望回到我的少年去。
回到我简陋的老屋。
尽管只是红砖黑瓦,尽管只是四白落地,尽管大衣柜的镜子裂出一条缝隙——好在是中间靠上,只上身照起来略有弯折。脸是平整的,腰身也不屈曲——尽管靠墙摆着的木板柜油气斑驳,尽管箱托的腿儿被父亲用铁丝缠绕着……
但是还是那么的好啊~
柜子中央摆着的那台小小的东华牌黑白电视机上,罩着妈妈亲手做的天蓝色罩子,在罩子的右上角,用粉色丝线绣着“东华”两个字,跟电视机机壳左下角那儿印着的一模一样。那一对儿陶瓷的小马,四踢腾空,一左一右摆在电视机两边,当太阳从窗外倾斜着照进来时,细细地光芒洒在小马身上,它们俩是名副其实的天马了。如果凑巧电视机里正在播放《西游记》中弼马温那段儿的话,我和弟弟两个一跃而起,各自手执一匹马,在大屋地上跑来跑去。跑着跑着,扒着炕沿儿翻身上炕,再上被垛——如果不是房顶挡着,我们也许就驾马上天,直上重霄了。
谁会因为悟空做过弼马温就小瞧他呢?!放牧天马,是多么威风的事儿!
屋角儿摆着的落地扇,只比我小十岁吧。
夏天的午后,在小院儿西边父亲搭建的简易洗澡间里痛痛快快冲个澡后,披着湿漉漉的长发站在这家伙面前,开到最大档,让那劲风吹起我的长发,口里不甘寂寞地哼唱着亚洲雄风——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嗯~亚洲,河像热血~耶~流~~~
身子扭呀扭,手臂挥呀挥,头发甩呀甩~声在高空中颤巍巍,心在雄风中乐悠悠,调子直接跑到我姥姥家去了。
它是多么结实呀,最大档开俩小时不带歇气的,呼呼呼,和着我荒腔走板的歌声,伴着我一个又一个长长的暑假。它一直吹,一直吹,直到今年夏天它还在为我们送来阵阵清凉,摇头晃脑一丝不苟。
谁说时光如水匆匆过?有它在,每一个夏天都会回来。


IP属地:河北1楼2024-11-04 14:54回复
    枣园铺路的几个师傅,年纪最小的已经六十七了,最大的那个只比父亲小三岁,七十多了。
    三个人都很瘦,蹲在白灰划出的两条线中,用胶皮锤儿一下一下,两天时光,锤了六千多块砖。
    这个活计胖一点儿的人干不了,蹲都蹲不下去,更别提砸砖了。干不多会儿就得呼哧带喘。
    第二天有点儿贪晚了,弟弟多给了两百块钱,让老哥仨吃个饭。一个人工一天是三百块,两天弟弟给了他们两千。
    他们是四外八庄干零活的人,一年当中从春末干到初冬,接下来的时光就是猫冬了。这样辛苦赚来的钱,会过日子的,给儿孙买了房,买了车,娶了媳妇。不会过日子的,歇下来去打个牌,将一年辛苦血汗打了水漂的也不是没有。
    他们不关心世界局势,也不在意钢铁煤炭的价格,更不会打听经济下行是什么意思。他们只知道干一天活给一天钱,一锤下去,就有钢镚蹦进口袋。辛苦是真辛苦,踏实,也是真踏实。
    回到家烫个脚,喝一两酒,吃块猪头肉,能睡整宿觉。他们上不愧天,下不愧对子女。用自己的血脉之躯,在皇天后土中讨生活,十分接地气。
    这世界上,不是哪儿哪儿都需要开山机、塔吊、机械臂去劳作。老百姓的生活是琐屑幽微的。是无论如何也缺不了人工的。他们只要干得动,就永远不会没活干,永远不会没钱赚。
    我不是在空泛的赞美他们,我只是,由衷地尊重。
    因为我的父亲,就是这么干过来的。
    我有点儿欣慰的是,我们的父亲七十岁之前就不做了。他的儿女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和安全感。
    弟媳的爸妈过来做小工,帮着递砖,铲沙土,跟着忙两天。弟弟,弟媳加上我爸妈也打个下手什么的。他们这一行人在那儿干活,我则在家操持了三顿饭。
    “想想我一天的工作量,跟他们比的话,我都有点儿惭愧啊。”汉堡说。
    我们其实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的社会角色不同。只要我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别无端生出什么优越感来,就是好同志了。
    我们对那些凭手艺吃饭,勤劳朴实的人,给出我们能给的最大的诚意和善意,大家各自安好,这就好了。


    IP属地:河北2楼2024-11-04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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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远房表妹给我打电话,哭诉自己的孩子被别的孩子打了。
      “感觉很窝囊,他不想上学了!我怎么办呐?”
      直觉告诉我,这个挨打的孩子,并不会平白无故挨打。细问之下,果然,又是属于轻下惹重下。
      这个母亲在没有仔细调研的情况下,本能的判定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继而联想到自己是外地人,在本地做生意很不易,于是得出了——本地人就是欺负外地人——这样的结论。
      她得出这样的结论后,直接传达给了孩子,结果使得这个孩子完全忽略掉自己的错误,一切因由都怪责到“我是外地人,就是被欺生“之上。
      所以我要先攻击,我是对的。
      “我不打他,他肯定会打我的。”孩子理直气壮。
      结果,被回击的很厉害。疼了,怕了,怒气转接到自己母亲身上,怪母亲不能替他出头。
      娘俩乱成一锅粥。
      “打伤了吗?”我问。
      “那倒没有。推倒了,浑身土。”
      “那你该跟孩子说,感谢那个同学,让你的孩子知道先去招惹人的做法是错的,是会挨打的。”
      我没客气。
      希望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不要来找我说了。


      IP属地:河北3楼2024-11-05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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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园的枣树被砍光了。在这之前的一天,我曾经去到那里做事,顺手给汉堡拍了一个视频,让他看看我是怎样穿行在远古深林里的。对,你没看错,是远古森林。因为那些曾经葳蕤的枣树大部分都已经干枯,人迹罕至造成了衰草连天,有的爬藤类的植被已经攀援到树顶,再披挂下来,像一个衰朽的老人披着件破斗篷。
        是毫无生机的荒烟蔓草,是几百年前的旧时光。
        然后忽然一天,弟弟请了伐木工人来,两天时间,接近四亩地的大园子就露了天。洒满牛粪的土地赤裸裸袒露着,再无一棵老树,再无一根杂草,黑黝黝任由秋阳肆无忌惮地朗照下来。
        我看着这方明净的天地,忽然想起它从前的样子来。
        那时候这座园子种了好多枣树。父亲从春天开始,就整天泡在枣园里。施肥,松土,浇水。枣树的品种并不单一,但无一例外的都很甜。由于土壤结构的原因,那些枣子各个都很结实,需要结实的牙口才能吃得动。暑期时候,父亲要在枣园除草。一个人起大早,赶着烈日升空之前先干一些,中午回家休息,下午热度消散一点儿后再去,直到天黑才回来。
        我不忍他一个人劳作,只要有时间就跟着一起去干活。
        不管什么人如何情真意切地美化农活,干农活就是很累人的。蹲在树行里,拿着小锄头,一点儿一点儿擦着地皮把那些杂草铲除,翻晒,归拢后运到墙边去——如果少一个步骤,一场雨后它们会顽强地活下来,根扎得更深。
        有时候遇到带刺的杂草,手臂手背都被划出细细的血印儿,汗水流下来杀得生疼。手套是有的,但戴手套干起活来不爽利。我做事情贪快,总想着快点儿干完就可以休息了,我多干一点儿,父亲就可以少干一些。
        秋天打枣的时候,大多也是我和父亲两个人去。胳膊上挎着只塑料桶,伸长手臂沿着细细的枣树枝儿往下捋,枣子就噼里啪啦掉下来了。采到一支又大又红的枣子是很让人快乐的,会选最好的一颗,在衣襟儿里侧擦一擦,塞进嘴里大嚼。阳光透过婆娑的枝叶泼洒到我的身上,脸颊儿晒红了,汗水沿着帽檐儿滴落下来,在劳累中感受到一点儿怡然自得。
        父亲摘累了,会在枣树下歇息会儿,喝一杯茶,吸一口烟。我透过枣树的枝叶,偷偷给父亲拍了一张照片。他背对着我,蓝色劳动布褂子上,汗水打湿一大片。花白的头发在帽檐下滋出来,他微仰着头,看向枣林上空的青天,头顶上有一线袅袅的烟。
        但枣树是需要精细打理的。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父母年岁大了,我们都没时间也没心思去管理,一不小心就长疯了。我研究过,枣树不会发疯,实际上就是枣树的病。而且,疯了的枣树是不能根治的。它还具有传染性。后来,大院租出去给人养牛,这样,没几年整个枣园的树没几棵好的了。
        不过,幸运的是,在枣树们盛年时,还是吃了些好枣子的。不但我们吃了,也给远方的朋友寄过一些——尽管运费是枣子的十几倍。
        如今,它们都没了。变成靠近墙角一垛一垛的木柴。
        过不多久,木柴也会没了的,被乡邻们拿回去填进灶膛,化作一堂熊熊的火,和天空上飘摇的炊烟。像一片云,轻盈地去往渺茫的远方。
        时光匆匆。
        “人生有时候就是太快。”人说。
        十几年一晃就过去了。
        明媚的秋阳还是那么明媚,只是我的枣园已经夷为平地了。
        弟弟说打算继续种树,这次要种一些李子树。
        啊,期待着。期待这座园子焕发新的生机,重现它曾经有过的那些鲜活的时光。


        IP属地:河北4楼2024-11-06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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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立冬
          尽管前几天已经开始供暖,但确切的冬天是从今天开始的。
          可是,这是冬吗?
          我还穿着单件的卫衣,骑车时加一件棉外套,到单位后一天都不用穿。昨天套了加绒牛仔裤,今天赶紧又换成不加绒的——不然一天都觉得燥热。
          站在八楼的走廊向外望去,天空湛蓝,不是记忆中初冬时的薄霾了。以我的视力,远处山脚那儿的人家竟然清晰可见——说明空气质量良好~
          那些人家的院子里大多都有一棵两棵柿子树,叶子几乎已经掉光了,但红彤彤的柿子悬在枝头,像一盏盏小灯笼,衬着苍黑的枝条,真好似古时那个穿素衣结高髻挥毫泼墨的画师画出来的一般。
          马路两边是金黄的银杏树,“霜重色愈浓”。当早晨明媚的朝霞与清凉的薄雾交融时,你去看,枫叶红似火,银杏黄如金,灌木丛绿的发青,橙黄橘绿,大地色彩斑斓,鎏金淌银。
          “我言秋日胜春朝。”古人诚不我欺。
          寒风乍起,我却没有丝毫冷意。我想,这一定是因为我心里有个你的缘故。
          情义无价,可抵御酷暑寒冬。


          IP属地:河北5楼2024-11-07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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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的晨风吹拂着我有点儿混沌的大脑,人清醒很多。夜里睡得少,精神亢奋,这是很久很久没有的现象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7:18分的时候,我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又有多少对新人进入婚姻的殿堂了。祝福他(她)们!
            一早醒来,我穿着厚的睡袍,围着被子坐在榻上,抱着本子写日记。那时,整个世界还没醒,万籁俱寂。电视里放着歌儿,身边茶几上有一杯热牛奶,我真是感到无比的幸福。
            我能从这样的点滴日常中体会到拥有的幸福感,我很欣慰。我要将这样的感受公之于众,希望我爱的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
            最近忽然对一些现象有了些不同以往的感悟——那就是我能很好的给人提供一些情绪助力,然后呢,我获得了实质的价值。
            这种好的情绪的提供,不仅是生活中,也包括在工作中。比如前些天,我很好的解决了一场看似不可能好好收尾的事件,但就是好好收尾各自为安了。当事人很感谢我,要送我东西被我拒绝后,送了锦旗。
            我通过付出我的情绪力,得到相应的酬劳——这个酬劳可以是等同的情绪,也可以是能冲抵的物质。我有我擅长的领域,我能通过这个擅长接应我的不擅长——比如赚钱能力——啊,所以说,情绪的工作也可以像其他工作一样,用金钱去衡量。
            这个道理从前我是不懂的。或者说根本感知不到。
            虽然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人给我这样解读过,但我就是觉得这个理念是错误的。
            你只是动动嘴皮子,动动手指头而已,如何能和真金白银去等价。
            人一次一次用行动证明这个理论,但,真的,远不是我自己感悟出来那一刻来得震惊。
            啊,但愿这不是我在自洽,阿门。


            IP属地:河北6楼2024-11-08 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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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1
              我有一只折叠床,是那年的年中大促买的。那些年,618,双11什么的,也曾跟着凑过热闹。但对于我这种跟数字有着与生俱来隔膜的人,是怎么也算不明白各种满减之类的究竟如何的——按着我朴素的理念来想的话,赔钱的买卖人家是不做的。到任何时候,买的总也没有卖的精——也就慢慢淡化了这个日子的印迹。
              从前买件衣服什么的,还会提前给自己找个理由。现在呢,先买了再说,反正理由有的是。实在没有,就现编一个。
              何必总是为难自己呢?我们的每一天,都应该尽量快活。
              去参加远房妹妹的婚礼,遇到弟弟的同学。我们都是一个村小的,住的也不远。小时候常常见,彼此可以说很熟悉。我一下子认出他,打个招呼,但他恍惚了半天才认出我来:“哦,大姐!”
              一声大姐,立刻把我带到了小时候的岁月。
              那时候他们几个男孩子可淘气,扎堆儿在村里疯跑。有时候到了饭点儿他们还不回家,我就奉命满村子踅摸他们的身影。他们本来在场院里玩“啪叽”——一种纸折的四方牌儿,靠着手拍地的风掀起来翻个身就算赢。各个灰头土脸猴子一样。老远看到我过来了,呼啦一下子跑开。我虽然只比他们高一年级,但在小学时候,男孩子总比同龄女孩子发育的慢,跑得也慢,我很容易就逮着一个——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大姐,大姐~~~”他忙不迭地喊我。
              他一直管我叫大姐。因为他是他家的老大,没有姐姐。前几年他忽然病了,一度病危,住了ICU。听闻这个消息很是唏嘘。昨天看到他,气色看起来还好。许是过来参加喜宴,着意穿戴了一番,显出些昂扬的姿态。
              我赞他:“气色不错,保养的很好啊~”他点头笑着,说如果我不打招呼他是不敢认了——大姐看着更年轻了呢!
              我也笑。
              人要走出去,到人群中,到集会中,到觥筹交错金碧辉煌花团锦簇中,真诚地赞美遇到的每一个可亲的人,也同样收获对方的赞美——这就可以更有力量应对萧瑟的秋和冷清的冬天了。
              弟弟和他聊天,我走开后回望一眼,他们都是妥妥地中年人咯,脸上依稀还有着小时候的影子,只是多了些微苦的生活气息。
              我呢,我不苦。
              阿桃夏天的时候送了我一小盒香水,一直放着。前几天拆开,在衣服里襟喷了喷。我不但喷了自己,也在同事的衣服内喷了几下,由是,我这几天都被一种暖香的味道包围着。轻轻呼吸,就有清甜隐隐浮升,像春天花海的微风,辨别不出什么花香,但就是很温馨,舒适。
              那天汉堡看我的衣橱,挂了好几件新衣服,便揶揄我——你穿得过来吗?
              我让他仔细看看我衣橱的颜色,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有哇,这件是三张红票票,那件是四张!”他笑。
              “你没发现我的衣服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有很多不同吗?”
              “是呢,颜色显得亮起来了,你终于不再买黑灰色的了。”
              到了人生下半场,我开始像个女人了。


              IP属地:河北7楼2024-11-11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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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们的当家子——本地方言,往上数几辈儿是一个祖父这样的。
                但如今这样的社会,甭说当家子,就是本家子,或者一家子,能够亲近的也并不多。同辈人或许还走得起来,隔辈儿的,能够互相认识打个招呼混个脸熟都算是和睦家族了。而如果出了五服——婚姻法都允许通婚,算不得近亲了。
                “你家竟然就在我太姥姥对门儿住?我怎么不知道哇~”他说,“我小时候经常去我太姥姥家玩的呀。我认识XXX,我跟他总一块儿玩~”
                “XXX是我大堂兄,我娘家就跟我大堂兄家住邻居。我小堂兄在我们对门。”
                “这话说的,这么多年我去了这么多次怎么就不知道呢?也没听我太姥姥他们提到过呀~我妈妈该管你妈妈叫大姨吧~你姥姥是我二太姥姥哇!”
                话说到这里,我小表姨过来,他一把抓住小表姨的袖子:“小姨姥,你咋没跟我说过还有亲戚在跟前住呢?”
                “哈哈,”我忍不住笑,“你管她叫小姨姥啊,她是我小姨,这下我还长辈儿了呢!”
                “是啊~”他也笑,'我辈儿小呢。还真不知道还有个姨住跟前儿。真没一个人提这个。”
                “关键,提我做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有你这个当家子啊~你一直住在本地吗?”
                “是啊是啊,我就在建国街住哇,离着你们真不远的,我开中医馆啊~”
                “那还真不知道。”我笑,“就算现在知道了,出了这个门,大街上我也不敢认的。”
                “是啊,待会儿宴席散了,走外边是谁也不认识谁了……”我从他的神情里读到一点点遗憾。
                他管我姨姥姥叫太姥姥,但应该也不是我姨姥姥女儿的孩子,可能是侄女啊外甥女什么的孩子,比我年长几岁的样子。按辈分儿来说,他应该喊我姨。他冲口而出说没想到我是他当家子,从这儿可以看出他对于这样的亲戚关系还是很看重的。
                可是非常惭愧,我心里是无感的。
                姥姥那边的亲戚们,这样淳朴的乡情还是有着的。我理解,并且好好地被滋养过。但我也清晰地知道,到我这一辈儿上,大概率渐渐终结,且永不会延续下去了。
                我为什么会有点儿惭愧呢?因为如果我想延续这样的亲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儿号召力的。只是,我如果操持这样的事情,势必会耗费很多精力。而我的精力除了奉养父母,教导孩子以及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儿外,不允许我再旁逸斜出。
                比如这个做中医馆的当家子,如果我拿出手机,一门亲戚或许就可以走动起来。
                但是我没有。宴席结束,我只朝着他挥挥手,微笑作别。
                我还遇到我小学时的一个老师,只匆匆打个招呼,本打算忙完再盘桓一会儿的,结果等我帮着统计完没来的嘉宾以及剩余的烟酒什么的转身出来时,人已经走空了,大厅已经将那些布景都拆除的几乎没有了。
                来不及的。
                时光这么快,太多的念想根本来不及。
                能够在人世半程的路上,匆匆会晤,已经算是有缘份的了。
                我们能怎样呢?
                就好好地,牢牢地抓紧触手可及的人事吧~
                柔和地爱。


                IP属地:河北8楼2024-11-11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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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朋友闲聊,说起孩子的学业。人是有两手准备的。其中之一是送出去读书。
                  只看到这样一句话,心底里忽然便生出细丝一样的不舍来——这还不是我的娃呢!
                  “长大后的离别就是一道单选题。它一定会发生。”人说。
                  “我不喜欢,可以不做这道题吗?”
                  “但是还有方法可以将来尽量的接近。”人说。
                  我应该还算是个有趣的人,但我骨子里是有点子悲观的。因为预设到会有那么一天,很多时候我都不想开始。
                  只要爱了,所有离别,都不喜欢。
                  但人生又如何可以不爱呢?
                  亲情,友情,爱情。
                  请问哪一种不是你的高期待?
                  或许我们得不到,但谁的心底没有向往?因为惧怕离别,就躲在壳儿里,一丝光亮都不想透进来,这可能吗?——亲爱,你别骗自己,好好想一想。
                  那我们可以将在一起的每一天,当做人生最后一天,去狠狠爱,好好活吗?这样是不对离别的恐惧就少一些了?这样是不是,人生的遗憾就少一些了?
                  就,别傻了。你怎么可能舍得今天是最后一天呢?
                  还是那句话说得好——人生只若初相见。
                  我们还有大把时光可以在一起,我们永远有乍见之喜。
                  我们根本没必要思虑将来,将来还很遥远。
                  即使明天不得不离开一下,那也只不过是为了下次初见做预演。
                  相信明天的明天,你会带着鲜花和笑归来。
                  为此,我今天就开始准备,启封我深藏的酒~


                  IP属地:河北9楼2024-11-12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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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的殿堂总是布置的很漂亮,漂亮到人间少有,似真似幻——让一对新人无法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从而可以在鲜花美酒音乐和掌声中,晕乎乎完成仪式。
                    但这些对于我来说是没关系的。我去参加了,看到漂亮的花儿和美丽的灯光,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老妈,给她拍了好些照片……
                    在她七十年的岁月里,从未有过专门为她准备的殿堂,那,借人家的光,留自己的影儿,也不是不可以的。
                    人很多,大家在各自的桌位那儿聊天。我拉着老妈一会儿在这儿拍拍,一会儿到那儿拍拍。还喊来弟弟帮我们娘俩拍个合影。我再帮他们娘俩拍一张。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害羞什么呢?借这样的光的机会,也并不多呵~
                    况且,我妈妈多好看呢!她笑着,手背抬起,轻轻靠近自己的下颌,眼睛弯成月牙一样,非常优雅!
                    前段时间我给老妈弄了顶卷卷的假发套,甫一拿出,她即刻后躲,摆手,像《西游记》中的唐长老见到人参果似的——快拿走,快拿走~~~
                    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妈妈这大半生,从未进过理发店。打从我小学三四年级起,她就是那种自己用削发器打理的短短的碎发。后来头发花白后,她竟然自己开始给自己染发。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换过发型。这让人不免产生错觉,仿佛几十年的岁月里,她从未变过。
                    然而怎么可能呢?她的头发变得稀薄细软,三两天不洗就贴头皮,隐隐露出头顶来。让人不忍多看。
                    曾经,她也是梳着两条油黑的大辫子,眼睛亮晶晶,笑靥如花的小芳来着呀!
                    如果她没有远嫁,在父母身边,在兄弟姐妹身边,她一定不是这样谨小慎微的性子,一定不会总是思来想去游移不定的状态。她那样明媚的姑娘,被家人好好爱着的姑娘,聪慧大方高中毕业的姑娘,她应该活得更加自信,展扬。
                    哪怕到了暮年,也是个亮亮堂堂的时髦老太太。
                    不过,妈妈这个生日之前,我一定游说她去烫个卷发,俗气些也没关系,一对要让她进理发店,一定要让她变变样子,一定要让她体验一下年轻时没有体验过的,关于卷发的事情。
                    我会成功的。


                    IP属地:河北10楼2024-11-12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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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其一
                      烟桥
                      暮云堆叠深山影,月沉长河觅无踪。
                      幽梦萧索何处栖,风吹梧叶似飘蓬。


                      IP属地:河北11楼2024-11-13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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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表姐最近娶了儿媳妇。这个儿媳妇哪儿都好,工作好,人性好,懂事大方。就一点儿不好——个儿矮。
                        表姐的孩子个儿高,身坯子壮,媳妇站跟前儿,还不到肩膀。
                        表姐是有点儿不满意的。
                        他们办婚礼的时候我去帮忙,没得机会跟我那外甥媳妇儿聊天,只远远看着。表姐几次附耳过来,喃喃:个儿太挫了……
                        “也还可以嘛!”我给挡回去。
                        前几天家族里一个表亲女儿结婚,我们大家又聚在一起。这次外甥媳妇不是主角了,我们跟着一起忙活儿,我也有机会跟那姑娘聊聊。嘿,这一聊天我发现,这个姑娘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思维敏捷,周到细致。我忍不住跟我那表姐夸:“你可真有福气啊,这儿媳妇找得好哇!我当下年轻人中少见的优秀!”
                        “你净俊着她说吧~”表姐谦虚。
                        “哪里哟!你相信我的眼光~我见过的年轻人多了!”
                        她笑了,“就是忒矮……”
                        “你可不能老是用客观去左右自己的主观呀~个头儿高矮与人品优劣不成比例的。”
                        噫!说完这句话后我就悄悄给自己点了个赞,怎么这么会说呢?!还,说得这么有道理!
                        我指的是前半句。
                        我们最常见的一句话是——尊重客观事实,不能主观臆断。
                        但过分强调客观,不也是一种自我主观表现吗?这其实是非常不自信的——对自己的判断力的不自信。
                        这世上除了一些对身高有硬性要求的职业外,普通人,难道不是好的性格更重要吗?
                        但绝大多数的人谈朋友的时候,第一直觉就是看外貌。也因此,这世上怨偶很多,离婚率高升。倘若大家都可以深沉一些,把好的人格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那人生会更顺遂吧。况且,年轻时的外貌是爹妈给的,但三十岁之后,就是自己养起来的了。如果你娶(嫁)了一个外表很平凡的人,但生活过着过着,诶~媳妇越来越好看,富丽堂皇的。
                        我认为这才是男人值得骄傲的地方。
                        如果一个女人,嫁给你的时候可好看了,结果,还没几年呢,黄脸婆了。
                        这男人,就,不要也罢。
                        我为什么只说女人该被养的更好看,更富态,更有活力。是因为绝大多数女人的原神就是奉献星球过来的。
                        而男人呢?
                        那还用说吗?自私球的呗~


                        IP属地:河北12楼2024-11-13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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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堡是个有点儿挑剔的人。比如我第一天榨豆浆放了麦片和红枣,味道就有点儿醇厚。然后第二天忘了放红枣,就少了这么一点儿滋味,他立刻就觉察出来,说不如前一天的好喝。
                          还比如我们的床单。有一次我买了那种老粗布的,我觉得睡上去有一点点粗糙是很舒服的,但他就觉得不得劲儿。为此我还特意给他讲了几遍《豌豆公主》的故事,他哈哈大笑。
                          和他比起来,我的生活粗糙得很。
                          饭软一点儿硬一点儿,没关系;菜咸一点儿淡一点儿没关系;衣服松一点儿紧一点儿没关系;感情,深一点儿浅一点儿,没关系……
                          没关系,我都可以。
                          我这样,是不可人疼的。因为不管把我扔在哪里,我都可以自己野蛮生长起来。为此,我的人生大部分时光是在为他人修桥补路,在出人出力。
                          话说到这里好像我还挺伟大似的。
                          但我不这样认为。
                          我又不是神仙,餐风露宿就可以活得很强大。我也是被滋养的好不好。
                          但我怎么会将自己力量的源泉露出来呢?我得藏着呵~
                          我得好好的藏着,藏在一个,只有我自己找得到的地方。


                          IP属地:河北13楼2024-11-14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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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多了是很累人的。今天更甚,一整个中午没能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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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不必每天如此密集地说。
                            工作其实可以偷偷懒的,我少说点儿没人当我是哑巴。可有来访者,我就得接待。我接待的时候要很耐心细致地给人解释一些条款——一些特别明显的很大字体贴在墙上的条款。
                            反反复复。掰开了揉碎了。理论结合实际。
                            心底里却深深明白:说了等于没说。
                            当代人,扭曲的思维模式,怎么这么多呢?好好的一句话,不是理解不了,就是给你解读出九曲十八弯来。
                            还是需要修炼自己,慢慢将自己从工作的漩涡中抽身出来。身不能离,心可以。


                            IP属地:河北14楼2024-11-14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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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半个月之前,不,国庆假期刚过没多久,汉堡就叨念着他的生日快到了。
                              “等找个礼拜天,我带你去吃豆捞啊!”他说,带着一点儿小得意。
                              关于这个“豆捞”,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听他说过至少一百次了。他最初的职业应酬非常多,第一次吃的时候,回来就跟我描述过。
                              “真是太好吃啦~比以往吃过的任何涮锅都好吃!尤其汤好喝!人均得两三百吧~等有机会带你去吃吃看啊~”
                              汉堡也许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吃到好吃的想要与我分享这点儿上,我还真挑不出不是来。这么多年,他也的确是带我吃过很多我自己是绝不会想起来去吃的餐饮。
                              我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那时候我每个月工资还没有两千块,那时候的汉堡三十出头。
                              人均二三百的餐饮,对当时的我来说,属于屏蔽范畴。
                              啊,走笔至此,想:人均二三百的餐饮,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几乎不会动念。
                              不动念的就不是遗憾。
                              汉堡每次去吃了什么餐饮,回来会细细描述给我,末了都会加一句——什么时候我带你也去吃一次啊~
                              就这样说着说着,二十余年过去了,他终于在前天圆了这个梦想。
                              我高兴地陪同前往。为此还专门化了淡妆,穿了裙子和皮鞋~
                              要知道,自从19年后,冬天里我就几乎没穿过裙子和皮鞋了。
                              我们是十一点之前到那儿的。
                              随着旋转门走进那家店,映入眼帘的装潢让人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从门头的招牌到店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设计师的匠心独运。整体装饰偏向现代简约。沙发座椅,原木餐桌,造型独特的银色花饰,三五成簇斜插在盘桓在餐桌旁的水渠中,水面氤氲着白色水雾,线条简洁、配色雅致,灯光柔和,让人感觉舒适而放松。
                              【豆捞是一种富有特色的火锅美食。它的名字取自“都捞”的谐音,寓意着捞财、捞福、捞运,寄予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许。豆捞的汤料相对清淡,更注重海鲜类食材,如鲜虾滑、鲜鱼滑、鲜牛滑等,这些滑类食品成为了豆捞的特色。】
                              待续


                              IP属地:河北15楼2024-11-18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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