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1
厚颜无耻！
[敕书成筒，砸在案上震落悬挂的毫锥，于原地盘旋，发已要冲冠，冲座下之人怒道。]
我军将士为他吐蕃冲锋卖命，在西川攻川破县，却毫无嘉赏，而今东川围困，若非后援无济，又怎会使我将士死伤者达数万众！日东王？哈！好一个日东王！

【NPC甄帅】1
-。殿堂之上，君王雷霆震怒，百官愤恨难平，乃使国威受侵，焉能如此作罢。持笏出列，暂压身后说东道西。
-：君上息怒。
-。前线失利，总该对颓败的战事一个交代。
-：吐蕃弃毁盟约在先，乃背信弃义。欺压吾国在后，是恬不知耻。如此做派——君上看清此局，还打算与之联合？

南诏王2
[怒气未于几步间压制，堂下嘈杂的议论声反又助燃几分，正欲发作，一人跨步而出——乃清平官甄帅。听他几句指摘，心头火反倒冷静几分，哼声停步，却未往下接茬，只引他道。]
卿以为如何？

【NPC甄帅】2
-。与人谋交，尚讲究一个合作共赢，何况国乎。既吐蕃弊端已显，便该及时止损，天下强邦何止它一家。抬眼观君，火冒熄，归平静，循问而解
-：中原礼仪之邦，唐廷最崇礼义，待属国，重惠养，无苛求。不若摒却前嫌，脱吐蕃而重顺于唐，吾国即可免远戍之劳、重税之困，亦可重启交流、制度深通，方为南诏兴盛之道。君上以为如何？

[一语如惊雷，炸得天地在一阵死寂之后轰然爆裂，初嗡嗡如蝇，后愈加激愤，嘈声沸沸如过山之蜂。]
“我们背叛了他们，还杀了他们这么多人，汉人能放过我们吗？！”
“吐蕃驻军尚在城中，只怕不等我们归汉，性命就不保了啊！”
“汉人一样的虚伪！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强！”
“你说为什么？我看你是菌子吃多了昏了头了！”
“清平官说得有理啊！汉向来是礼仪之邦，何曾苛待过属国？”
“归汉！吐蕃吞象之心，就没有填尽之时，我南诏还要当他马前卒多久！”
“你想归就归？谁知道汉会不会借机吞并……”
……
[于沸声中踱步，步伐渐急渐缓，渐缓渐急，脑中呈现的是阿父阿祖的影，是满目疮痍的山土，户无壮丁的孱弱妇孺，和太和城中的德化碑——脚下遏停，缓缓仰首，朝天长长，深深一叹，虽背于人，却犹可见其形恸颤。]
[阿祖啊，多年前你刻下德化碑，判入吐蕃之际，又是何种心境？是异牟寻无能，一不能继往之强盛，而只得迫至苴咩留存，二不能为生民立命，而使饿殍四野……战，已不可再战，吐蕃也已非我诏之依仗，只有东土，只有东土，才能助我南诏享万世之太平……]
甄卿，
[嘈声不知何时已歇止，在无数目光之中抬了抬手。]
就交由你去办吧。

【NPC甄帅】3
-。于暴鸣嘈杂里寂默一瞬，首要思虑起南诏朝堂效仿唐廷，设立纠仪御使的可能性。各抒己见是必要的常态，可朝议并非吵嘴，不是谁嗓门大谁有理。若给不出可行性良策，与蝗灾过境有何区别。
——至于其中三言两语，别有用心，讨伐私怨，看来由不得我这“汉人”不表态。闻之一哂，冷笑
-：诸位——请稍安勿躁。自强是需要资本底气的，想想中原何以繁荣，难道其中就没有我南诏需要吸取效仿之处？无论蜀中为首的纺织商贸，还是长安的诗赋教育，乃至偌大东土郡县各具优异的工农业生产技术。本官欣赏尔等志气，只别过了头，成夜郎自大。不说附属优待，但昔日与唐持续作对的国邦下场，不需我来赘述吧。
-。收回适才凌厉眼神，移向阶上背影，形再颤，却是整个沸腾殿中的定海神针。我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我知，方才的一切，他都听进去了。音恢沉缓，续
-：中原有句古语：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没盖棺定论前，一切都是未知。今日朝臣所拟述的危机，都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凡人不是通古晓将的神明，臣所言，也要端看当今局势，结盟唐国，才好砥砺前行。但未见结果，臣不妄言此行的对错。
-。因为我也不知道。但看君上沉默良久，才松口，旨意已定，那便——
-：定不辱命。
——结戏。
（400）

———第六幕———
（甄帅背影未尽，使团就地休整待发，猎猎火光拨亮夜空，此城今日非进不可。皇子并使已是史无前例，足见父皇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心，然南蛮敬畏的不是我区区二人，而是血液流淌的天子血脉，喷薄欲出的剑南大军，国威既扬，便需足够的谋略和手段握紧旗帜。我朝历来屯兵北境，父皇派我横插一脚，必不想李伏声南地大起干戈，此为下策，既然要大获全胜，便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
王兄，夜深露重，不如进来说话。
（眯了眯眼睛，提着一口气坐回蓬中，暖炉拢进手心熏回几分光彩，神色倏然癯利。）
此刻吐蕃使者刺在南诏心脏，终究让异牟寻盘桓掣肘。（竖手为刀做了个砍的动作。）斩使断交，王兄意下如何？

-
（南诏与吐蕃，可真是有意思。但从唐人的视角看，这种意思最好不要有。）
（李伏因的话是真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但杀了使者后呢？探子所送来的信息，可不止羊苴咩城有吐蕃使者。）
：你忘了，这南诏境内还有吐蕃的驻军。

（斩草除根确是良策，李伏声手起刀落不在话下，但出行百人不乏文官，真有变数难以保全，南诏的烂摊子，何苦脏了我们的手。目光相触，他脸上灯光跳动，好像春日投于荒草的斑驳光点，将从中振翅四月翱翔的鹰。）
王兄可有十成十的把握？

-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道。）
：你在质疑我动手的能力？吐蕃使者敢乱我国事，我必杀之。
（杀使者简单，况且吐蕃使者只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南诏境内的吐蕃驻军，要是能顺手把吐蕃军消灭在南诏境内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这次是出使，没带大军过来。

（嘴角噙笑，眉眼微挑对视一眼共定良策，李伏声周身甲胄弥漫丝丝冷意，我拢紧厚氅凑去，身首轻巧靠在他肩，打了个呵欠。）
我不想死。
（一路王兄在侧总是安心，即便他眼里喷出杀气，即便不能笃定是否有我一笔旧账，自顾合眼，含混吐出几个字圈。）
兵戈之事我不管，反正哥哥要对我负责。

-
（李伏因靠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微微挪了挪身体，自小就不习惯与人亲近，最多就是跟徐偃勾肩搭背商量如何对付陆湄。对李伏因我还算是有点耐心，没再躲闪，毕竟上一个靠的这么近的陆湄，可是被我毫不留情的扔出了门。）
：你死了岂不是我无能。
（这话说出口我立马意识到了不妥，人在异国他乡，又有强敌在侧，不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换了副语气，像是真正的好兄长在安抚弟弟般。）
：放心，这是南诏，还有南诏王在上面顶着。
（随之胸有成竹般的一笑。）
：对付吐蕃人不必过我们的手。

我不怕死，怕死的不明不白。
（肉墙因他的后退些微松动，我不依不饶贴去，用发烫的额角蹭冰冷甲片，故乡夏日清荷的沁凉，指尖有一搭没一塔敲着腹甲。）
要是南诏人不愿意怎么办？

-
（我发现李伏因变的跟陆湄一样脸皮厚的不得了，但人在南国踩在刀尖上行走无法过多计较，若是回了长安还这样，只能选择把他也扔出去。）
：那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我们来帮南诏人愿意。
（若是按我的设想，让南诏王自己处理吐蕃使者，最好是连带着吐蕃军一起收拾了，吐蕃若是想发难，也是先冲南诏去。）
（狗与狗互相撕咬筋疲力竭时，旁观者再上去一顿好打，获利者必定是旁观者。）
：即便是吐蕃人做了缩头乌龟，我们也要向南诏王施压让他拿吐蕃驻军当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