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吧,其实我们谁也躲不掉。我们必定是这样的相互依赖,必定是平静得有些淡漠的痴缠。你也是吧,无止境的等待和希冀,只是为了换来一次牵手,拥抱或者亲吻。谁知道呢,我第一次不是那么执著地找寻根源和理由,不是那么冷静得一丝不苟。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记不清了,因为太熟悉所以模糊,并不是因为时间也不是因为其间的改变,是习惯还是刻意呢,真的,已经记不清了。
“累么?”
“还好,精市你呢?”
“周助。”
“唔?”
“我喜欢你。”
和往常一样的黄昏,和往常一样的露天赛场,和往常一样的语气。幸村轻轻握住不二放在长椅上的手,手心因为握拍还有一点微微的潮湿,望着他的神情也那么平静,就像是说了司空见惯的话,比如你好吗,比如明天见。
不二回过头的时候,冰蓝的眼眸里有一丝惊讶的笑意,然后被对方拉近怀里,吻上嘴唇。“精市。”细微的空隙里不二喃喃念着幸村的名字,闭上眼睛,身后长椅的木质纹路清晰地传到大脑里,没有退路了,他告诉自己,这一刻选择默许,就是放弃了自己最后的一点残存的顾虑。
心里只剩下了长久以来被自己逼迫着止步不前的,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喜欢。只剩下这些,失去了除此以外所有的思考。
或者更早的时候,在街头被拥挤的人流冲到一起。跌坐在路旁的不二抬起头,微笑着第一次地握住了递到面前的手,真巧,他歪歪头说,谢谢你。
很自然地开始传短信,偶尔会讲几个短暂的电话,见面打几球的练习赛。从开始到现在,时间走得温文尔雅,不着痕迹。就算是再努力,也找不出一点纰漏。
有时候不二会忍不住问,当时你为什么要拉我起来?幸村只是笑,你脸上写着字,说扶你起来会发生很好的事情,让我试试看。第一次这样的对话,不二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紧紧地抱着幸村,把他肩头的衣服沾湿了一片。彼时他们气喘吁吁地躺在旅店昏暗的房间里,一切只是心血来潮,开玩笑一般的赌约,最终不了了之。事后会偶尔互相嘲笑,你啊你啊,衣服都不好意思脱,还不是你,稍微碰一下就笑个不停诶。
穿着着衣服裹在被子里的拥抱,比平时更温暖一点,除此之外,还能奢望什么呢。
我们都太冷静,所以就连所谓的最初的刺激或者新鲜感都没有,没有像别人一样策划着如何在人群里故意避人耳目地亲热,没有像别人一样在撕心裂肺的爱里面痛苦难堪。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为什么会喜欢你,会克制不住地拥抱着你说我爱你?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地认定离不开你,那么紧地握着你的手怎么也不想放开?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放不下了,从最初的轻描淡写到现在的想念、依赖,即使不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也想要一直留在你身边?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放得下端在别人面前的脸,才舍得用起自己那一点少得可怜的骄纵和任性呢?对不起,我不知道。
“精市。”
“醒了?”
“我睡了多久?”
“没有多久,不过再不回去的话下午的课就要来不及了,我送你下去吧。”
不二伏在幸村的胸口,紧紧攥住他的衣襟,“那就翘课好了……回去还会继续睡的。”
“以后不许这样折腾自己,听到了?”幸村揪了揪他的耳朵。
不二懒洋洋地把耳朵从他指间抽出来,“知道了知道了……”他把手搭在幸村的脖颈后,微微压低,扬起脸微笑着。
没办法,还是很迷恋这种细水长流的亲吻的感觉。若即若离的双唇总是在分开前的一刹那默契地回到原点。轻微撕咬的空隙里夹杂几句含混不清的对白,然后紧紧地闭上眼睛再一次深深地吻下去。时间可以变得很长也可以变得很短,好吧,至少让我知道你还在。
“精市要吃哪一块呢?”不二把塑料刀递到幸村手上,“字旁边那几朵奶油花我做了好久才做好的……不过尝试做的时候废掉的料子都被我吃掉了,好甜的。”略微骄傲的语气和干净的笑容在微寒的空气里绽放开。
幸村握着透明的刀柄望着他,“周助希望我吃哪一块呢?”
“过分诶,明明要你先选了还要问我。”不二故意装出埋怨的语气,“不如就这块好了,”他比划了一下写着幸村名字的部分,“把你自己吃掉。”
本来是没有笑点的话,两个人却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不二在幸村的肩窝上轻轻捶了一下,把脸埋进双臂间,只露出两只眼睛,调皮地眨了几下。
“那我要切了,”幸村想了想,把刀子放在蛋糕的涂层上,“其实比起我来说,还是这一块更好吧。然后吃掉……我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不二静静地看着幸村切蛋糕的时候认真的表情,垂下眼皮。
你说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我的爱是你的,你是我的,虽然只是切一个蛋糕就下结论实在是够牵强。可是你说,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