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祭。”
“嗯…干嘛？”祭的体温由于刚才的事而升得很高，以至于现在的脸蛋还是红扑扑的。
“还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啦！”
我爱罗有点判断不出来这是不是真心话，因为她一边说着的时候，还在一边笑。
“可是，你好像很喜欢这样啊。”
“我哪有……”祭像只灵巧的小兔子那样，钻进了被子里去，把脑袋都捂上了。
我爱罗一把掀掉：“我是认真的。”
“唔…”祭晶莹的眼睛眨了眨，却像在逃避他的目光似的，把视线移到了别处，“好嘛…你要怎样就怎样咯。”
我爱罗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不安呢？
整个过程里，即便表现出了和自己一样的需要和满足，可是始终像有什么事情在困扰她一样，不曾安心，不曾放松下来。
“不愿意的话，我不逼你。”
“没有啦…”祭笑了，光滑的手臂揽上他的脖子，柔嫩的胸脯顺势贴上了他炽热的胸膛，“人家想要。”
啊…这是你的真心话么，祭？
看她的神情…应该是真的吧。
夜晚的流光，在这种恣意的挥霍中悄然逝去。
……
然后日子就像流水账一样过了下去。
缺少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而已，其余的什么都和真正拥有了她一样。祭的厨艺很好，每天都做好不一样的料理等自己回来；她也很喜欢出去玩，没事的时候就约上自己的好朋友出去瞎转悠，回来了就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着收拾屋子…可是，还是总有一种让人不放心的感觉。
这到底是为什么……
有一次和她一起洗澡。看着被蒸汽熏得愈发晶莹红润的身体，忍不住就在浴室里把她按在了洗漱的台子上，她一直在咯咯地笑，小手撑着台子，把腰抬得很高，熟练地配合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可是，在一个抬头的瞬间，却猛然从镜子里看到了，她脸颊上滑落的，无声的泪水。
在哭么……
祭，你要把我弄疯了。
为什么不安心，为什么不快乐…啊，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因为你总体上来说，还是很快乐的。
但不安却是真的。
是因为我不许你再参加村里的任务，让你生气了，还是说，你已经厌倦了和我每天在一起的生活…又或者，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是我一个人在一厢情愿？说到这里，你好像从来也没明确地表示过，要和我在一起似的，只不过是在我强行占有了你之后，才乖乖地留在这里…难道说，你只是在害怕我么？
我到底该怎么做……


（十四）
我爱罗外出开会晚回来了两天。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情，路上怎么还不得有个下雨冰雹或者堵车什么的吗？更何况现在是和平年代，也少有没事找事的家伙行刺风影之类的。
可是现在，偏偏出了大麻烦。
大家知道，砂之国的气候一向不太好，隔三差五的就要刮沙尘暴，每次的规模还极其不等，不严重的时候，小孩子拿地上的浮砂滑旱冰玩，严重的时候，能把风影办公楼埋上。
这一次的灾情就比较严重。
让我爱罗头疼的是，各处的道路都被堵上了，信息传送也不是很通畅，所以各处的灾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还不知道，也曾想办法联系家里，让祭不要担心，但是怎么都联系不上，所以担心的反而是我爱罗。
好歹也是个中忍啊…不会被一个沙尘暴怎么样吧？
风影回来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整个村里，大家的精神都很振奋，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经过统一调度和齐心协力，虽然道路和建筑损毁的问题还没解决，但至少把埋在沙子里的人都救出来了，伤者有，死者没有，这着实是个好消息。
为了安抚一下受伤民众，我爱罗自然亲自去了一趟医院。医院没在这场天灾中遭到什么破坏是另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而且满走廊的床位上，病人和家属们的情绪都很好。我爱罗正跟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交谈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母亲，领着伤了一只胳膊的小儿子来了，二话没说，一把抓住了我爱罗的袖子。
我爱罗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演的是哪一出，幸亏这大嫂先说话了：“风影大人…请这边来一下。”到了之后才发现，在楼梯的这个角落处站了一堆人，表情都很焦急，看到我爱罗之后，纷纷围了上来。
“风影大人，我们有事情要和你说…请你千万不要激动。”“对对对，先听我们说完，再想办法。”“是这样的，大前天的时候，也就是沙暴最严重的那天，这个孩子被吹到了村口那棵千年古树的枝桠上卡住了，大家也试过上树去，可是风沙太大，怎么都上不去，而且眼看着那树冠就要被风拔走了，这时候……”“算了，我来讲吧，你真是啰嗦！风影大人，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夫人用绳标上了树去，把孩子救下来扔给了下面的人，然后树就拦腰折断了！”
我爱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是真的！”旁边的人还以为他不信，“后来我们也去找过那棵树，可是只剩下半截插在沙子里的树冠，上面根本就没有人！”“是啊，据大家推测，可能是夫人身体太轻，和树一起飞走的时候被卷到了别处去。现在所有伤员应该都被送到了这里来了，我们也留心找过，发现也不在医院里，所以风影大人……”
众人还要在叽叽喳喳地说下去，可是忽觉一阵风从眼前刮过，定睛看时，我爱罗已经不见了。


呵呵，将功折罪这是今晚一口气补的……么么大家！

亲们亲们！请允许炮灰回来把这篇文补完！时隔两年了啊捂脸！亲爱的姐妹们，这不是在挖坟，这是在补坑！所以，不要大意地给我两个耳光再亲我一口吧！放结局——

在哪里…会在哪里呢？！村子里里外外都找遍了，还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正是灾后重建的关键时刻，能用上的劳动力都在清理沙子，修补房屋，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手来做这件事情，而自己，又被一种叫责任的东西死死束缚在了村里，连一步都迈不出去，虽然别人一再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可是这种状况让人怎能不着急？！
“哗啦——”
我爱罗本意是想把桌上的文件扯过来，哪知一下子用力过猛，整座“山”都塌了下来，险些把他埋在里面。
这就是所谓的心烦意乱么……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年轻的忍者，脚底抹油了一般猛冲了进来，冲得力道太狠了，险些把我爱罗的办公桌撞翻，“风影大人！找到了！！！”
我爱罗霍然站起：“人在哪？！”
“已经…送，送到医院了！风影大人，快……”
没等他说第二遍，我爱罗就已经像他葫芦里的沙子一样，飞快地掠过去了。
祭，不要有事。
……
“现在是什么情况？”
“报告风影大人，好像是昏过去了！”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看出来了。”
值班大夫满头大汗：“说实话，我们也没检查出来是什么毛病，身上只有小伤，烧也退了，但不知怎么回事，一直醒不过来……”
“是在哪里发现她的？”
“村外，五里多的地方，想来是被风沙带出去的，好在落地时没有受到创伤。”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风影大人实在抱歉，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可能只有等她自己醒过来了。不过您放心，这就是个早晚的事，在此之前会一直输液供应营养的。”
事已至此，再为难大夫也没什么用了。我爱罗只能拖过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抱着双臂一声不响地陪着，周围的人见他脸色实在难看，纷纷作鸟兽散了。
就这样一直到深夜。
吊瓶换了一次，但是，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风影大人，我看您还是先回去，明天还要办公。有我们在这里值班，没问题的。”
“要怎样才能让她醒呢？”
“……风影大人，我说过了，我们也不知道，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
“那我就在这等。”
“呃，这……”大夫愣了愣，又看了一眼我爱罗，见他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能叹口气，抓一抓他的光头，转身走了。
我爱罗一个人继续坐着。
深夜的流光，在胡思乱想时逝去得很快，在苦苦等待时，流动得很慢。像这样，独自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天花板的经历，已经久违了。
曾经一尾还在身体里的时候，每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那时候脾气暴躁得厉害，看所有人都不顺眼，可见失眠对一个人的人格影响到底有多大。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来，除非是自己即将要毁灭的对象。不知道如何和人相处，不明白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总是认为所有的事从一开始是什么样，后来也会是什么样，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他觉得祭的事情也一样。
从她出现的那一天起，确切地说，从她选择了自己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应该是安排好了的。
虽然那时候她只是给她自己选了个老师。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她是属于自己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像她一定是爱自己的，没有其他的可能，然后就是简简单单地相处，让她给自己洗衣服，做饭，生孩子，而自己则可以腾出时间和精力，来治理这个村子。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么？
“风影大人？打扰了，已经不早了，需要毛巾擦脸么？”
思绪被打乱。我爱罗回过头，就看到门口一个十几岁的小护士，推着一车热毛巾和水杯、药瓶之类的，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
“那么多谢你了，拿过来吧。”
“是。”
“你们要值夜班么？”
“是的，要负责照看病人，病人家属有什么需要，我们也得帮忙。”
“请问，”我爱罗忽然想到了什么，“其他的家属都在做什么呢？”
“做很多事情啊，比如给病人换额头上的毛巾，量体温，喂他们喝水，吃水果，有时候还得倒尿盆……”
“但是，如果病人一直醒不过来，家属在一边能做什么呢？”
“那就只能一直陪伴他了，拉着他的手，和他说话，这样或许能快一点醒过来。”
“是么，那要说什么呢？”
小护士有些讶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想笑又不敢笑：“这个…应该由您自己决定啊。”
我爱罗抬起头，目光迎上她的视线：“可是我不知道。”
小护士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差点后退一步。天啊，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平时就是这样和人说话的么…好强的压迫感，让人从骨头里面生出畏惧，简直就像是…修罗的化身。
但是，但是从他的眼神来看，好像很认真的样子……算了，毕竟是病人家属，帮助病人家属是护士的职责！
小护士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鼓起勇气大声说：“您平常是怎样和自己的家人交流的呢？”
“你是指她么，”我爱罗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床上熟睡般的人儿身上，“不怎么和她说话，除非有什么事情。”
“那，她难过的时候，您是怎么做的呢？”
“什么也不做，她自己会好起来的。”
小护士有点生气：“也就是说，她可能连您喜欢她、关心她都不知道，因为风影大人没表达过吧？”
“这样的事情，需要表达的么。”
小护士实在忍无可忍，双手叉腰，嗓门提高了三度：“你们男人真是没心没肺！”

我爱罗愣住。
“要知道，有些话就算是废话，也一定要说出来，有些事，就算做了没用也要去做！生活嘛，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还不是鸡毛蒜皮，柴米油盐？女人一天到晚家里家外忙得要死，你们男人连管都不管，问都不问，人都躺在病床上了，你居然说不知道该和她讲些什么？我现在就教你，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我爱罗只能点头。
小护士清了清嗓子：“照我说的和她说：亲爱的，辛苦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别扭了，要知道这位熊猫眼风影大人从小到大还没有一次被人如此呵斥，而且还必须像幼儿园的孩子一样，重复老师说的话……
“祭，辛苦了。”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哦。”
“……好好休息，我一直陪你。”
“一直以来很感谢你的付出，要知道我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深爱着你的！”
“……祭，很感谢你。”
“诶？！后半句呢？不要告诉我你说不出口，当初是怎么把她追到手的啊！”
“一直在借鉴别人的方法，稀里糊涂地追到的。”
“唉…别人的方式，再好用也是别人的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算了，我还是先去别的病房送毛巾了，风影大人，您自己好好想一想，什么是你自己的方式吧！”
自己的方式…么？
什么才是自己的方式……
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体贴她、关心她，不会帮她分担家务，不会和她聊天…忽然发现，自己真是什么也不会。
心里确实是爱的，自己的女人怎么会不爱，可是要怎么表达呢？一直以为祭应该是明白的，既然明白，那为什么还要表达呢？
“祭，”仿佛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你真的不明白么？”
床上的人安恬地睡着，呼吸平缓而均匀。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祭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轻柔闪动。
“对不起，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让你不安心。可是我是安心的，因为你在。总想着只要在一起就好了，日子只要过下去就对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头上的灯光温暖而柔和，在她精巧的鼻子两侧，投下浅浅的阴影。
“现在想起来，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应该是不同的。姐姐的幸福，在于有一个能包容她，深深了解她心事的人，可是我没法做到鹿丸那样，我没有那样的情商。我也不是赤砂之蝎，给别人以压迫感之后，还能把他哄回来，我只会欺负你。”床边的人，攥着她的手，深深地，轻轻地叹息，“我能做到的，只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挡在你面前，用命护你周全，可现在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的头埋得很低，以至于，没有看到她的睫毛在剧烈地抖动。
“祭，醒过来吧，我需要你。”
“傻瓜……”
他的动作定格在那里，一秒钟后，猛地站起身来，攥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撑住身体，俯身到她上空。
有人在病床上，睁开了晶莹的眼睛，甜甜地笑了。
“真是傻瓜呢…你。”
“祭，祭！有没有哪里难受？”
她摇头，笑得灿烂：“没办法呢…肯为我死的人需要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偷懒了呢……”
“……我明天要帮你刷碗。”
“咦……咦？！”
（全文完）

算是给大家的新年礼物，祝大家新年快乐！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