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大街上缓缓驰来一匹白马,一位手持折扇白衣如雪的男子随意的握着缰绳,如果不认识他的人定当他错认成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站在门前的萧于儿很暗翻了一个白眼,这小子真当自己是来踏青的啊。随后听到清铃铃的铃铛声,不知何时一顶青呢小轿落在了上官府门前。掸了掸袖子,暗叹自己真是劳碌命,上前接待。
你说,这关她什么事啊,在怎么算,这接待的任务也落不到她头上啊,毕竟算起来她算是男方那边的人吧。可是,上官府只有两个“弱”女子,都不宜抛头露面,真要露也轮不上那二位,一位是新人,一位眼睛不便,再说了,新娘子出来接待不把众人的下巴惊掉下来,也该把大家的眼睛瞪出来,再说了,如果那位知道了,该又记上一笔与礼不合了。于是,在此她又不得不佩服一下某人了,而且她又被算计了。
和上官熠一阵寒暄后,就一直盯着那顶青呢轿子,还未近前就被上官熠一柄折扇给拦了下来,以一句话成功被萧于儿赏了几记白眼,看着轿子直接被抬进了上官府。
“破花瓶,你怎么不碎掉去啊。”萧于儿跟在上官熠身后拾级而上,喃喃道。进了上官府前院,青呢轿前站着一袭素衣女子,背对着大家,满头青丝被一根素带闲闲挽起,萧于儿望着她的背影,只觉这女子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如人所讲,非尘世中人。
那女子回头时,好一个‘芙蓉如面柳如眉’,萧于儿一赞,上前一步,道,“纤……”这一开口倒把萧于儿给难住了,这该怎么叫呢,纤媒婆、纤庙祝,还是纤姑娘。
纤雪倒也不在意,道,“总管不必客气,请直呼我纤雪。”
萧于儿露齿一笑,这个好,省了她的脑细胞,“那纤雪也不需要叫我那劳啥子总管了,叫我于儿即可。”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正堂,丁雪莲高居上座,满面笑意,碧霞罗牡丹暗绣流纹锦绣长裙换下了昔日的荆钗布裙,白玉莲藕荷叶形花簪换下了披头纱巾,越发显得年轻。
“见过夫人。”萧于儿请安时瞪了一眼站在丁雪莲左下首的楼雪城,却见对方眼神都没变一下,对着这张面瘫脸,她越发无力了。
“见过夫人。”纤雪微微微微敛衽参拜。
“免礼,请坐,上茶。”丁雪莲虽然目不能视,这些年受的苦都不能磨灭她身上的那种优雅贵气。
纤雪暗暗打量着上座上的丁雪莲,四十岁不到,姿容秀美,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那双眼一点都不像盲眼,假如不是那直愣愣的眼神。
收回目光后,看到婢女上了香茗退出,顺便扫了一眼对面坐得一男一女,女的是刚见过的萧于儿,男的,直眼望去眉如刀裁、目如朗星,身上是普通的家丁服,但是却是那样的特别,执杯的动作是那样的优雅,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都那么的不像一个下人。
楼雪城放下茶盏的时候,就发现旁边的女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你又怎么了。”
萧于儿微微倾身,“嘘,难道你没发现对面的人看了你很久了嘛!你说,她是不是一见钟情,爱上你了。”
楼雪城无力的看了她一眼,对面的女子的确是一直在看着他,他也感觉到了那目光,不过,那目光没有任何含义,只是随意的打量,对于那些艳羡的、嫉妒的、崇拜的目光他见得太多了,像她那样的目光不会让他不舒服,就如那佛陀视人,众生平等。
良久的安静让丁雪莲有点不适应,“来者想必就是纤庙祝吧。”
纤雪收回目光,“夫人唤我纤雪就好。小女子不姓纤。”纤雪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哦,抱歉。”丁雪莲道。大家一直都是庙祝庙祝或者直唤其名,的确,还从来没人用纤庙祝这样的称呼叫过,自己只当是自己没听过,没想到却犯了这么个乌龙。
“无事。”
纤雪微微摇首,“纳彩之礼马上就可举行,接下来的问名和纳吉二礼只是对对两位新人的生辰八字,走个场面罢了……要紧的是纳徽和请期……这纳徽就是下聘,不知道聘礼方面……”
“这个,你们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办。”丁雪莲答得流利,一派雍容端雅,“至于我们上官府,也会为燕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二人对答虽然不算快,但是也不算慢。
“于儿,仪式结束后,在府中设宴招待大家。”说这话时,丁雪莲正细细品尝着手中的香茗,让正处于恍惚阶段的萧于儿,如梦初醒似的点头答应。
外面忙得如火如荼,红花院的内室里,上官燕抱膝卷缩在卧室一角的软塌上,两只眼睛愣愣地瞪着绣满了彩蝶的纱幔,微风一吹,仿佛有千万只彩蝶在飞舞,但她只是死盯着。
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她不必、也不能参加,可是……仪式一旦开始了,她就真的要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