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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双重生之我的一个将军朋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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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狠手辣野心家女主x芝兰玉树将军男主。
正常架空古代,只有男主是可以生子的例外(原因后期会解释)。


IP属地:山东1楼2024-10-05 21:27回复
    全文已完结,请见afd:南山有台。免费。


    IP属地:山东2楼2024-10-05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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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吕嘉鱼会想:她是怎么和任易走到今天的?
      他们明明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任易曾要她等他,等他孝期结束就来娶她。可她左等右等,没等来任易的提亲,却等来了他为岱山祁氏女痴狂的消息,从此一切都乱了套。
      她愤而嫁与旁人,但她那倒霉前夫不幸英年早逝,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久父亲去世,权倾朝野的焦邑吕氏瞬间四分五裂。为了家族,她又被迫嫁给同样丧偶的任易。
      此一时彼一时,她早就没了少女怀春之情,更何况眼前人是他们家族悲剧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任家站在吕家的对立面,千方百计阻挠父亲的大业,父亲怎会一病不起,含恨离世?
      婚后种种,无非是让两人的嫌隙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一辈子的仇人。


      IP属地:山东3楼2024-10-05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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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权臣之女,处心积虑如何cuan位。
        一个忠义之臣,坚定不移捍卫👑权。
        她深恨他,自然认为他也恨她。
        所以在他死后,她毫无心理负担,利用他的zz遗产,助她弟弟改天换日。
        只是焦邑吕氏的三个月天下,终究是黄粱一梦。
        梦醒了,她的族人们都死了,唯独她活了下来。
        竟是因为他的一个人情。


        IP属地:山东4楼2024-10-05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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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来一世,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他却一反常态贴了上来。
          “我要帮你。”
          “哪怕因此遗臭万年,背负千秋骂名,我也要帮你夺得天下。”
          “别胡说八道。我若平定天下,你便是从龙之臣,是会彪炳千古的。”


          IP属地:山东5楼2024-10-05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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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夏口郊外,干枯的杜梨树下。
            吕嘉鱼被一左一右两个士卒按在地上,华贵的衣裙沾满尘土,看不清原本的纹样,只有她还努力昂着头,保持焦邑吕氏的骄傲。
            赵丰翻身下马,他愈走愈近,最终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神色复杂。
            “成王败寇,你动手吧。”吕嘉鱼不屑地说。
            赵丰并没有立刻说话,许久他才悠悠开口:“任夫人。”
            吕嘉鱼浑身一颤,这是她最痛恨的一个身份,也是自任易死后再也没人喊过的称呼。还没等吕嘉鱼生气,赵丰又说:“我奉旨追讨焦邑吕氏的逆贼,而你是淮阳任氏的夫人,我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你说什么胡话!我......”还没等吕嘉鱼把话说完,赵丰一抬手,两个士卒按下她的脑袋,打断了她的话语。
            赵丰又走近一步,这次他的声音不大,但吕嘉鱼听得清清楚楚:“献武公曾救我一命,我不是有恩不报的小人,我会放你回任家。”
            献武公,献武公,又是任易!吕嘉鱼咬牙切齿:“冤有头债有主,你欠谁的就还给谁,还给我作甚!你不知道任易平生最恨我吗!”
            这一次,吕嘉鱼罕见地从他身上看出了欲言又止。赵丰好像很纠结,最终还是说:“很多事情任夫人并不知道。”他摇摇头,转身离开。
            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她不知道?任易背叛婚约,反对父亲,气死叔父,逼迫她嫁与他,又偷偷找外室生了个孩子,结果只管生不管养,那孩子临死前想见他一面都不能......桩桩件件,她哪点冤枉了他!


            IP属地:山东6楼2024-10-05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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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任易这个该死的夫君留下的财产还挺多的,再加上他只有两子一女,一子夭折,一子早逝,一女远嫁,孙辈只有宾儿一棵独苗,这财产更是花不完了。她不能留在建康陪宾儿,宾儿才十九岁,人生刚刚开始,不该被她一个造反失败的老婆子连累。于是吕嘉鱼回到了太平墅,这座任易生前最后的作品。
              任易在京口养病时就在画太平墅的图纸了,只是他身体日渐衰败,时常昏迷不醒,有点精神便构思别墅的细节。她每每看到都会嗤之以鼻:“房子盖得再好也得有命住啊。”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揶揄他的机会。听到这里,任易总是咳嗽几声,再淡淡地反驳:“这是给你住的。”她便笑嘻嘻道:“好啊,你给我修个大湖,不许放鱼苗,我要夏天去里面游泳。”随后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脚步轻快地离开。
              她想不出任易不恨她的理由。
              十七年过去,姚惠高重叛乱,会稽首当其冲,淮阳任氏多人殒命,更有任璎千秋亭遗恨,太平墅也在战乱中破败。只是吕嘉鱼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她可以慢慢修葺。
              她本该死的,焦邑吕氏近乎灭族,她还有什么脸苟活于世?可是再一想,活着可以花任易的钱,住任易盖的房子,这都是他欠自己的。她还可以等,千年王八万年龟,她要看到所有人的结局。
              于是她看到了赵丰北伐,赵丰登基,改朝换代。她又等了两年,等到了赵丰去世,开心得她在得知消息后多吃了两碗饭。
              她继续等,等到任朔废帝拥立宜都王,两年后又兵败被杀。她察觉到一个时代落幕了,皇帝再也不是世家大族可以拿捏的玩偶了。
              她父亲没有做到,她弟弟也没有做到,赵丰做到了。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能做到吗?
              最后的时日里她想了很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这个祸害竟然比那么多英雄好汉活得都久,久到除了宾儿,她在这个世上没有熟悉的人了。她翻阅郑典郑法,努力探求赵丰成功的奥秘,不管怎么说,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嘉安四年春天,在仆人的搀扶下,已至耄耋的她拄着拐杖在别墅里散步,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湖边。杨柳依依,波光粼粼,恍然间她又看到任易在不远处的钓石上垂钓。
              这家伙倒是对钓鱼一往情深。吕嘉鱼暗骂几句,她还记得任易后半生身体不好,极其畏寒。可就算披着裘衣裹成球,在钓石上铺上厚厚的坐褥,他都坚持钓鱼,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吩咐仆人将扶她到那块钓石上,她坐好,才发现湖水碧绿清澈,却没有鱼。
              对了,这个湖是任易给她修的,没放鱼苗,他常钓鱼的湖在山的另一边。
              吕嘉鱼微微怔愣,许久才长叹一口气,手轻轻拍打石头:“任易,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不要再相遇了,对我们都好。”


              IP属地:山东7楼2024-10-0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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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女郎,女郎。”
                声音模糊不清,似在远方又似在耳边。吕嘉鱼迷迷糊糊地想:我都死了,就消停会儿吧。活了八十八年才寿终正寝也挺不容易的,怪累的。可是声音似乎不懂她的意思,仍然不依不饶地呼唤她。她被搅了清梦,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准备大骂一通。
                “女郎醒了!女郎醒了!”守在她床前的小丫鬟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抹了一把眼睛,高兴地向外面招呼,一大群人听见之后立刻冲进来,站满了不小的房间。有给她把脉的医女,有端着水盆手帕的奴婢,还有问她想吃些什么的嬷嬷。
                这是什么情况?吕嘉鱼茫然地环顾四周,她看向一开始呼喊她的丫鬟,怔愣片刻,这不是如风吗?如风打小就跟在她身边,陪她到顾家又到任家,她们感情深厚,只是吕嘉鱼太能活了,如风没能熬得过她。此刻她正双眼通红,关切地望向自己,脸蛋还圆嘟嘟的,保留着少女的婴儿肥。
                察觉到吕嘉鱼的迷茫,在医女说她只剩下皮外伤,内里并无大碍后,如风小声与众人说:“女郎刚醒,还需要静养,大家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顾。”
                吕嘉鱼这才意识到她的小臂、身侧、大腿、膝盖等等地方都火烧火燎的疼。人群散去,如风温柔地问:“女郎还有哪里不舒服?”
                吕嘉鱼苦笑:“哪里都不舒服,胳膊腿都跟火烤似的。”
                “府医说这是伤口涂了药膏后的正常反应。”如风说着,却皱紧眉头,声音也低沉几分,“都是那个该死的任七郎,若不是他,女郎怎么会受这般苦楚!”
                任易?
                她受伤是因为任易?
                吕嘉鱼灵光一闪,现在是盛宁五年!她重生了!


                IP属地:山东8楼2024-10-0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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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任易的父亲任煜和父亲关系极好,他酷爱饮酒,时常强迫父亲同他对饮,也是在酣畅淋漓的大醉后任煜有感知己难寻,想将这份情感延续到下一代,两人便醉醺醺地说要结为儿女亲家。
                  这或许是一句玩笑话,但也不全是玩笑。至少吕嘉鱼和任易在此期间培养出了青梅竹马之情。世家联姻看的是家族地位,具体到哪个人性格如何,具不具备才干反倒不重要了,吕嘉鱼曾经很害怕离开家嫁给一个陌生人,当她得知那句玩笑似的婚约时反而期待嫁给这个哥哥后,周围人也都心照不宣地认为两人会联姻。可惜任煜去世,任易回家守孝三年,再回来一切都变了。
                  上一世她听说任易爱上祁氏女后,趁着父亲在准备北伐,无暇顾及她,悄悄溜出荆州,一路策马到建康找任易要个说法,结果两人在争吵拉扯中摔下山坡,也好在那个山坡不是很高,她被自家部曲找到后睡了几天,醒来后除了皮肉伤也并无大碍。
                  想通一切后,吕嘉鱼的眼中迸发出神采,一切还来得及!这一次,她绝对要完成父亲,不,也是她自己的夙愿!


                  IP属地:山东9楼2024-10-0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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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好吧,吕嘉鱼还是托大了,说是没有内伤,骨头也没断,但光是这皮肉伤就够她喝一壶的。她不便走动,也就继续住在建康的宅邸。躺在床上养了近一个月,她也从头到尾捋顺了思路。
                    这期间她那俩不着调的哥哥还来看过她一次,不过因为她还未出阁,两个哥哥已经加冠,不方便进闺房,他们只隔着屏风说了会儿话。无非就是骂几句任易,说什么要替她出头,言语间却全是骄傲自得,听得吕嘉鱼头大。她知道,去年父亲因北伐之功加封南郡公,而他原本的爵位由郡公降为县公授给她的二哥吕益,得了爵位的二哥自然是春风得意,和大哥吕煦一起天天在建康纸醉金迷,说什么要帮父亲稳住朝中局势,呵呵,他俩要是能靠得住,猪都能上天了。
                    吕嘉鱼觉得头疼,父亲这几个儿子,除了尚小的五子和还没出生的幼子,其余四个没一个能成事的,她的四弟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傻子。而这长子次子更是重量级,父亲去世后,不满军政大权交予叔父的两人,竟然联合起来刺杀叔父,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提前发现,两人被废为庶人,被打包扔到了长沙。这场荒唐的分裂让吕氏再一次遭受重创,也就有了吕嘉鱼为稳固家族地位嫁给任易的事。
                    吕嘉鱼敷衍了几句,吕益最后说:“父亲很担心你,三日前从荆州出发前往建康,想来不日便会到达。”吕嘉鱼脑子飞速运转,上一世她见到父亲后情绪失控,表示自己必须立刻出嫁,嫁给谁无所谓,总之要赶在任易娶祁氏女前出嫁。父亲也很是气愤,当即拍板给她看合适的人家,结果就在这仓促之中,她被嫁到了顾家。
                    倒霉蛋,这是吕嘉鱼对她前夫的全部评价。两人还没怎么培养出感情,那顾郎君便一命呜呼了。这一次她肯定不会再选他了,那她要嫁给谁呢……
                    思来想去,一个名字渐渐浮现在脑海中,开阳李珝是个不错的人选。实际上焦邑吕氏和淮阳任氏都是新出门户,而开阳李氏却绵延百年,家传已久,是实打实的簪缨世家,更别提本朝建立全仰仗李领。李珝是李领之孙,嫡的不能再嫡了,而且上一世他便偏向吕氏,还因此被任宁所不齿,被迫与他的任氏女妻子和离。至于吕嘉鱼上辈子为什么没选他,一是李珝比她小三岁,二是李珝确实先天条件有点差劲,他,太矮了……
                    这可不能怪吕嘉鱼啊,她本就生得高,在男人中也不算矮小,如此情况下她怎么能看上个小矮子呢?但是李珝心思极深,又颇有气度,是个超级忍人,正是在他手里,开阳李氏渡过了中衰期,迸发出全新的光彩。
                    根据吕嘉鱼的经验,开阳李氏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家族,和重情到为情所累的淮阳任氏相比,开阳李氏真是一群政治动物,他们会自然而然地偏向强大的一方,只要父亲足够强大,再加上她从中运筹,何愁得不到开阳李氏的相助?
                    而且,吕嘉鱼忍不住坏笑,任易和李珝的关系极差,她嫁给李珝可是能气一气任易,若是把他气死就更好了!


                    IP属地:山东10楼2024-10-05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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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父亲赶到时,吕嘉鱼早已梳妆完毕,恭恭敬敬地在大堂等待。吕嘉鱼自觉重生这一个月来心情平复了许多,但是当她再一次见到风尘仆仆的父亲时,她还是没忍住,眼泪顷刻落下。
                      吕暖见到爱女哭泣,以为她还在为任易的见异思迁伤心,登时怒火中烧:“我这就去青溪里把任易绑来给你赔罪!”说罢他便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吕嘉鱼赶紧拉住父亲:“女儿不孝,让父母为我担心。女儿哭是许久不见阿父,想念地落泪。”
                      吕暖仔细看看,见吕嘉鱼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也是放心许多,顺着女儿的动作坐好:“嘉鱼,世间男子比任易好的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你若能放下心结,我和你母亲定给你挑一户顶好的人家。”
                      吕嘉鱼看着父亲,试探地问:“开阳李氏也可以?”
                      吕暖一怔,随即大笑:“当然可以,嘉鱼可是看上李家哪位郎君了?”
                      吕嘉鱼故作羞状掩面:“女儿听说当年高太尉为爱女选夫,可是委托门生去李家随意挑选。李氏子弟满目琳琅之名在外,想必女儿不会吃亏。”她虽已认定李珝,但若直接说出他的名字,会让父亲以为他们之间有私情,终究是不够稳重,所以换一种说法,见父亲若有所思,她知道她的目的达成了。
                      高照仅是流民帅出身,就能得到开阳李氏如此殷勤拉拢,何况是如日中天的父亲呢!
                      吕暖点点头:“我在建康还要多呆些时日,既然嘉鱼有此想法,这几日我便派人去李家跑一趟。”
                      得到父亲的许诺,吕嘉鱼便安心摆案,给父亲接风洗尘。两个哥哥也来了,一家人难得凑在一起。虽然父亲回建康的消息一经传出,拜帖便似雪花般飞进吕府,但是父亲今天似乎铁了心要做慈父,把那些邀约都推了,只和儿女们共享天伦之乐。
                      吕嘉鱼正在书房听父亲考校两个哥哥功课,突然侍卫前来通报:“明公,任七郎在府外求见。”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没等吕嘉鱼生气,大哥吕煦先怒瞪侍卫:“他小子还敢来?让他等着!”吕益在一旁帮腔:“就是,他跪等还差不多!”
                      侍卫看向吕暖,等待他做出决定。吕暖不置可否,侍卫也就这样去传话了。
                      “阿父,我瞧这任家也太嚣张了,竟然敢爽嘉鱼的婚约。如果不治治任易,还真让建康城里其他人把我们看扁了。”吕煦仍是怒气冲冲。
                      吕暖虽然同意他的看法,但又将话引到别处,似乎并不想在任家这个话题上太过深入。
                      吕嘉鱼冥思苦想许久,上辈子她活得有点太久了,久到早年很多事她记得不甚清楚。上一世任易也来过吗?好像没有吧,毕竟那时她还挺恋爱脑的,如果任易求见,甚至道歉的话,她可能就顺坡下驴了。她撑着头,父亲和两个哥哥的声音慢慢远去。


                      IP属地:山东11楼2024-10-05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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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随着轰轰雷鸣,天空愈来愈暗,乌云密布,终是雨打芭蕉。从书房的窗棂望去,园子里的竹林被洗刷一新,泛着清新的绿。
                        她到底怎么看待任易呢?
                        吕嘉鱼想,直到上一世死亡,她都没有参透赵丰的话,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难道在赵丰眼里,任易是爱她的?
                        吕嘉鱼苦笑,说什么爱,任易就算爱她,她的位次也在他任家利益之后。更何况任易外出征战时委托部曲扔给她个婴儿,也不解释。当然那时候她也懒得听他解释,她已经是任易一儿一女的继母了,再多养个孩子也没什么,无痛当妈,也省得分娩之苦。
                        只是那个孩子……唉,吕嘉鱼叹了口气,目光重新回到书本上。
                        又过了一会儿,侍卫再次通传:“任七郎已经在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了,下大雨也不肯走。”
                        啊?吕嘉鱼条件反射地问:“他干嘛不肉袒负荆呢?学廉颇也得学全套啊。”
                        吕益一拍掌:“好主意!你去花园里折几根荆条给任易,就照嘉鱼的说法做。咱还是抬举他了呢,蔺相如不如父亲,他任易又不是廉颇。”
                        吕暖的态度还是模棱两可,看来他也觉得任易的行为极大损害了吕家的颜面,不让他吃点苦头是不行的。
                        也许是知道外面有这么个人跪着,父子几人的心思也不全在功课上。吕嘉鱼心中烦闷,她不知道任易在发什么疯,他爱祁氏女就娶她呗,跑她门口跪着是什么意思?而且你要跪怎么不早点来?偏偏等着父亲回建康才来跪,搞得好像他是要嫁给父亲似的。
                        吕嘉鱼起身行礼:“阿父,两位兄长,嘉鱼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该回房休息了。”
                        三人点点头,吕益又补充了一句:“嘉鱼你可别心软,偷偷放他走哦。”吕嘉鱼微笑:“我恨他还来不及,哪能怜惜他呢?”
                        话虽如此,吕嘉鱼走出房门时看了看门口,雨似玉珠落盘,不曾停歇,光是打在身上就很疼,任易他还跪在那里吗?
                        任易的身体好像不太好。
                        上一世吕嘉鱼收拾太平墅时找到几堆厚厚的药方,似乎都是任易用过的。当时她为了能熬死所有人,对养生之道极为上心,学了些医理。随便扫了眼那些药方,她认出一半是治肺疾,一半是补气血的,任易好像气血亏虚,又虚不受补,明明他什么好药都能得到,却依然落了个盛年而卒的结局。
                        其实他小时候也挺健康的,吕嘉鱼不禁想。上树掏鸟下河抓鱼,他无所不精,每天活蹦乱跳,吕嘉鱼自己也是个人来疯,要不两人怎么能那么熟络,甚至产生好感?那都是一起调皮捣蛋时攒下的情谊。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任易便是副西子模样了?他面色苍白又泛着些微黄色,混在一起便像烧制不足的白陶,哪怕从军多年也白得反光。他还总是咳嗽,间或伴有干呕,常常夜不能寐。而雨雪天更是难受,时常卧床不起。她偶尔善心大发问他,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任易也不说,只将被子裹紧,身体蜷缩成一团。
                        他就这个身体状态竟然还能几清中宇。吕嘉鱼不由得佩服,如果真让他多活十年,她和她弟弟恐怕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就当是去看看这个让她上辈子人生不幸的罪魁祸首的惨状,顺便再笑话他一番。
                        吕嘉鱼招呼如风撑了伞,去门口看望。


                        IP属地:山东12楼2024-10-05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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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鞋子踏在水里难免湿了,吕嘉鱼的心情如同这湿鞋袜般黏稠,晦涩不明。其实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任易……
                          吕府门口修得极为气派,她还得踏出门槛,才能看到跪在石狮子边的任易。
                          想来她也有四十五年没见过任易了,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去世前奄奄一息的惨状。那时他已瘦骨嶙峋,病得脱了相,胸膛起起伏伏,好像很努力地呼吸,却又喘不过气。全身上下只有那双丹凤眼还是明亮的,但很快也随着主人一起熄灭,重归混沌。
                          而现在,吕嘉鱼看去,这是十八岁的任易,他还身姿挺拔、玉树临风,笔直地跪在雨水里,却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他虽绑了荆条,却并未脱去上衣。
                          吕嘉鱼以为自己活了八十八岁,已经看淡了世间一切。孔子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她比不得圣贤,最起码也该做到宠辱不惊吧。可一看到任易,她这具年轻身体便气血奔涌,脱口而出:“要学也学得像点,你怎么不脱衣服呢?”
                          听到她说话,任易抬起头,两人眼神瞬间交汇。
                          惊喜?悲伤?
                          或者说是夸父看到太阳近在咫尺时的惊喜与痛苦,是精卫面对葬身之所的执着与忧伤。
                          或者说比她上一次见到这双眼睛时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神采……
                          不,这不是十八岁的任易应该有的眼神!吕嘉鱼后退几步,如风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天地间只剩下她、任易,还有他们中间的大雨。
                          如果说开阳李氏琳琅满目,那淮阳任氏就是玉树满堂。吕嘉鱼见过最美的人是任宁的孙子任元,一颦一笑,顾盼生辉,完全当得起风华绝代的赞誉。而任易这支容貌虽不如任宁那支,但他也是眉清目秀,比起那些令人过目不忘的大江大海,他是潺潺的小溪,恬静中默默流淌独有的幽美。
                          雨水冲刷着任易的面容,他的眉毛天生有些淡,这下更看不清了。也许不只是眉毛,吕嘉鱼都快看不清他的脸了。
                          不知过了多久,任易突然嘴唇嗫喏,他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身子只颤抖几下,便如被风折断的竹子,颓然倒地。
                          吕嘉鱼这才回过神来,靠,这小子竟然在自己家门口晕过去了!他最好不是演的!


                          IP属地:山东13楼2024-10-05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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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解下荆条,把他抬到府里。”吕嘉鱼招呼门口的侍卫过来。如风以为她动了恻隐之心,焦急道:“女郎,您刚答应二公子的!”
                            吕嘉鱼看向那个倒下的身影,语气中满是无奈:“我知道。但他毕竟姓任,若把他晾在这里不管,明天建康城里到处都会说我们吕家刻薄对待世家子弟。”
                            或者说现在建康城里就正在悄悄传播一些闲闻轶事。吕嘉鱼在原处站定,两名侍卫跑到任易身边先取下他背上的荆条,再想抬起他。任易又改学黄盖了,不过穿着上衣绑荆条是什么行为艺术,这也不疼啊,怎么产生苦肉计的效果,现在的他还不至于弱不禁风吧。吕嘉鱼腹诽,对任易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一个侍卫抓住任易的手腕,一个侍卫抬起他的脚踝,正要起身,任易又醒了,他示意他们放下自己,然后按住其中一个侍卫的肩膀,颤颤巍巍起身,又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你可以多晕一会儿,这样你就能进府了。”吕嘉鱼还是没忍住,走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再看出些什么。只是任易已经过了最初的兴奋劲,现在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吕嘉鱼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烦躁地说:“既然你醒了,那就接着跪吧。”
                            任易对吕嘉鱼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他先捂嘴咳嗽几声,再说:“我可以继续跪。”说着,他费力地弯下身子,想要重新跪下。
                            吕嘉鱼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直接扛起他,任易也没有力气反抗。吕嘉鱼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想利用舆论?你等着吧。”
                            任易就这样被“请”到了大堂,吕嘉鱼让如风去书房禀告父亲和两个哥哥。她则慢条斯理地在案边坐好,让婢女倒上茶,她捧起茶杯小抿一口,祛祛寒意。余光瞥到任易,他又跪好了。这次他没有在门口时的从容,他似乎跪不住,只得身子前倾,双手撑在地面上,低下头,留给吕嘉鱼的只有他额前的碎发,看不清他的脸。
                            吕嘉鱼没再说什么,等到父亲和两个哥哥来时,任易收回手臂,重新挺直了身体。
                            父亲板着脸,声音如雷声般低沉,让人不寒而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吕公,小人知道自己酿成大错,您不愿见我是应该的,但是……”任易捂嘴草草咳嗽两声,继续说,“我必须澄清的是,和祁女郎有情的人不是我……”刚才没咳嗽到劲,以至于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咳嗽堵得说不出话了。


                            IP属地:山东14楼2024-10-05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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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任易,你把我们当***?今年上巳节临水宴饮,不就是你和祁氏女看对眼了?你俩互赠诗词,建康的狗都知道这件事。呀,真肉麻。”吕益讥讽的同时故意打了个哆嗦,以示恶心。
                              吕暖目光炯炯,像是要把任易盯穿,他想知道他还有什么说辞。
                              “祁女郎认错人了。那天我和我六兄穿着同色的衣裳,我们年龄相仿,身形也相似。临水宴饮中男女分开列座,中间还隔着帷帐,看不太清人脸,这才产生了误会。”任易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六兄也对祁女郎有意,回家后写诗赠予她,但又因为害羞,只在落款处写了任郎。不曾想女郎仍以为是我,两人就这么在误会中互通诗词。”
                              “如果真是个误会,为什么不早点澄清?你不知道这件事闹得有多大吗?嘉鱼和你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你和祁氏女有传闻的这段时日里,你知道大家怎么看待嘉鱼吗?嘉鱼是女郎,她的名声谁来补偿?”吕煦声色俱厉。
                              任易悄悄按上胸口,语气却是不慌不忙:“谣言刚传出时,我便开始查了。现在六兄和祁女郎的误会已解,正准备议婚。我确实早该来禀报,但我这段日子实在是,咳咳,起不了身,咳咳……”他努力做着吞咽动作,想要强压下这阵的咳嗽。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吕嘉鱼想,任家和祁家又不是毫无联系,怎么能给家中子女的婚事搞出误会?不过解释不在于多么完美,而是在于有一个解释,在于吕家有机会挽回颜面。吕暖的神情放缓许多:“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解释这个?”
                              任易行了大礼,匍匐在地上,声音闷闷的但宛如惊雷:“小人想求娶嘉鱼。”
                              糟了!吕嘉鱼立刻看向父亲。果然,他动心了,他果然动心了!
                              吕暖眼中已悄悄藏有笑意,但仍故作严厉:“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宁山的意思?”宁山是任易叔父任宁的字。
                              “婚姻大事怎能由小辈一人作主,这自然是叔父的意思。不日叔父便会返回建康,到时任家会来正式提亲。”
                              吕暖哼了一声:“我还以为宁山要跑了呢。你回去告诉他,要他亲自来找我!”
                              全完了。吕嘉鱼不禁扶额,她怎么能忘了呢,父亲太过重情,尤其像是太爱任家人了。他非常喜欢且欣赏他的现任司马任宁,引他为知己,丝毫没看出任宁反对他。如果她没记错,也就是在今年,任宁的四弟任众去世,他以奔丧为由趁机辞官离开了父亲,等他再回到朝堂,便是反对父亲的中坚力量了。
                              但是现在只要任易一开口,父亲便会立刻同意,毕竟任宁是他最想拉拢的人啊!
                              老天爷,你让我重生,我十分感谢,但是你没听见我的下一句话吗?我不想和任易有任何瓜葛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


                              IP属地:山东15楼2024-10-05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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