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宰垂下了手,走到刚才坐着的象牙台阶,还是一样,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这一回,子雯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下来。现在这样的姿势熟悉得很,习惯性地放眼朝夜空的方向望去,然后失望地低下头。抱怨起那万盏的灯火来,以前夜里两个人并肩坐着的时候,总是能看到满天的星星,这回却被火光夺走了光芒。
“有想过我吗?”黄子雯轻轻地问了一句,心跳顿时有些加快,对将会听到的答案又是期待又是紧张。李赫宰兀自笑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平生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真傻!”黄子雯嘲笑他,心里却甜甜的,刚刚还觉得这殿里冷冷的,一下子周围的一切都暖和了起来。李赫宰的手掌准确地找到了子雯手的位置,握住,像是能从这掌心的温度和力度里读懂他一般。无需再问他什么,子雯都明白,他们两人,心如故。
……
有他在身边,世间的什么事都变得无所谓了一样。缠缠绵绵地过了一夜,子雯以为醒来的时候还能抚摸到赫宰温暖的臂弯和胸膛,却发现身旁人虽在,双目紧闭,面已无了血色。
子雯头脑“嗡”地一下,坐起身子,摇晃着他的身体,喊着他的名字:“赫宰,赫宰,李赫宰。”他纹丝不动,嘴角的微翘,似有似无。
突然想起什么,翻身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颤抖的手胡乱地摸索着,又把它丢到地上。当她看到桌子上静静躺着的自己原本藏于袖中的玉瓶子的时候,绝望地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子雯把瓶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洒了一地,再站起来的时候刺进手掌里,脚心里,她也不顾,也不痛。
“赫宰……”黄子雯除了付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手背上。
“那一晚,我把头发浸在水里,听了一宿溪流,只为寻你的一点气息;那一月,我找出你的笔砚,墨了一池清水,只为触摸你的指纹;那一年,我每日必到山林,侧耳躺在地上,只为贴着你的温暖……”子雯用指尖触碰着赫宰的脸颊,不敢抚摸,是怕感受到那冰冷,声音有些哽咽。 她想起昨晚赫宰在她耳边说:“子雯,现在这个时候,山里的梨花肯定开了千树,我们回去看看吧。”
“好呀,躺在地上,让风把花瓣吹下来。会有蝴蝶闻着味道飞过吧,这次我一定要抓一只……”
“好啊,我不再阻止,哈哈哈哈……”
用清水卸了脸上的妆,子雯换上一身青色的素衣。果然和赫宰说的一样,这里满是洁白的一片。剑已经包裹好,从今往后,再无黄子雯这个人了。他人再问起,便说“我叫阿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星如雨,心如雨。
慕然回首,身后灯火阑珊,却再无那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