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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微光】     嗨,你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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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原创。
很喜欢的一篇短篇小说


IP属地:上海1楼2010-10-22 19:19回复
    1  
           “小瑾过来,给张阿姨问个好。”妈妈朝我招招手,身边站着个笑眯眯的中年女人。  
           “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嘛,”阿姨亲热地拉拉我的手,“一会儿初柔就到了,你们五六年没见,好好聊聊。”听到张初柔的名字,我舒心地松下肩膀。这是曲池的婚宴,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哥哥,比我大五岁。这场婚宴,给多年未见面的亲戚朋友重逢的契机,重识了很多人。我坐在座位上,随心地张望。  
           远远地便看到了曲池,今日的新郎,他在大厅入口微笑地接待来宾。西服勾勒利落的脊背,如小时候一样谦逊得体;也看到了夏戎。他依然黝黑,却早已不是小时候鬼头鬼脑的神态,穿着灰色的连帽卫衣坐在席间同人欢畅交谈。  
           “不好意思呀,”迎面传来了歉疚的女声,眼睛扫视一周算是跟桌前的每个人打招呼,“刚公司的事耽误了下。”头发染成深栗色,是时尚又利落的考究发式。熟练地蹬着高跟鞋,与地面撞出悦耳的声响。  
           是张初柔。  
           张阿姨笑着,无奈地数落几声。她伸了伸舌头,露出可爱表情。张阿姨推了推正欲落座的她,“坐到石瑾旁边去,你们好多年没见了。”  
           她扭头对我小,眼睛、鼻子、下巴全部近在咫尺,我完全可以将脑海里年少的样子与眼前这个张初柔重叠。心里欣喜地满涨起来,身体不自觉地朝她挪了挪,翕动嘴唇准备挑拣最亲热的话打开话匣子,思忖着用怎样的说话语气会令这份亲热显得更自然些。  
           “你好。”对方露出拿捏得当的生疏笑脸,点了点头。 


    IP属地:上海2楼2010-10-22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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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可不要全剪没了!”  
             “唔。”  
             “坏蛋!我一定不饶他!”  
             阳台外悬挂着几件短裤短袖,被竹制晾衣竿穿起来,轻微地左右晃荡。不远处弃置着一个破的啤酒瓶底,太阳照耀上去折射明晃晃的光。躺在我腿上的张初柔脑袋不敢乱动,腿不安分地踢踏着凉席。她的头发被坏小子夏戎用口香糖黏在了一块。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替她剪掉那一小撮。她眼角挂着几滴泪,气得咬牙切齿。  
             “别剪!”她突然一下子做起来,脸上满是得意的坏笑。我没反应过来,她便扯着我径直往外跑。在某个楼梯口停下来骄傲地叩门。语气甜蜜地对开门的中年妇女说,“阿姨好,你家夏戎经常欺负我和石瑾,不信你看。”  
             屋内传出下戎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后,张初柔得意地朝我挤挤眼,我们哈哈大笑。  
             父母太忙的缘故,记忆中每年暑假我都被送到爷爷家。爷爷是老家小镇上的一个中学的退休数学老师,所居住的大院子是学校的教职工家属院。张初柔同我的情况完全一致,她爷爷奶奶就住在我爷爷奶奶对门。每年暑假我们被送离各自所在的城市,在这个小镇的小小中学碰头,待上最炎热的两个月再分开。非常规律的分合,结成了奇怪又瓷实的玩伴关系。  
             最初我一年我们都非常小,被送去那所中学的附属幼儿园做暑假托管。同样被送去的还有夏戎。大家认识没几天,老师便安排了一场小考试。  
             我正认真地做题,夏戎在后排使劲戳了戳我后背,我端坐着超前挪了挪。见我没理他,又戳了两下,恶狠狠地小声说:“喂快给我抄,不然我扯你头发。”  
      “老师,夏戎作弊!”旁边传来了清脆的女声,转头便看到张初柔斜着眼睛藐视夏戎的厌恶表情。心里顿时对她生出亲切之感。  
             “夏戎!”老师大喊。  
             “我没有!”他死皮赖脸地否认。  
             由于老师没有亲眼看着,只好怒目作罢。夏戎转头对张初柔握紧拳头,恶狠狠地比画着。张初柔不以为然地转过去继续做题。  
             不一会儿,夏戎趁老师转身去倒茶的功夫,站起身子前倾,一边看我试卷一边拧我后背的肉。我心里害怕,紧张得差点哭出来。幸亏老师一转头瞅见夏戎站着,大喝一声:“夏戎干什么呢你!”  
             “……我裤子掉了,提提。”他站在座位上,顽劣地扭着屁股狡辩。我委屈地低着头,憋着眼泪。老师皱着眉头无可奈何,“算了算了,你给我老实点,别影响别的同学做题。”  
             “才不是!”张初柔又一次大声替我驳诉斥。“他抄石瑾的,老师你要把他赶出去!”  
             “我就是!我就是提裤子!”夏戎横着眼睛。  
             后来发生的事出乎所有人意料,传来大人小孩多年来的笑柄。  
             气急败坏的张初柔走上前去一下子扯下的他的裤子,厉声说:“那就掉下去算了。”光着屁股只穿着小三角裤衩的下戎“哇”地哭出声来。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人愣在那里傻了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年我们七岁。  
             因为该件事,张初柔成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戎唯一的克星,以后的学多年都是。而我也和她成为很要好的朋友。以后的许多年也都是。  
             那个时候的夏日,从来没有完整午后。  
             太阳烤得大地晕头转向,老师全在热浪里静默。连知了也懒得交换,挂在老树的肩膀上秋千似的轻轻摇晃。午睡时我们偷偷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擦过奶奶的碎花褂子,尽量把细竹床咯吱咯吱的声响控制到最低。冲到大太阳底下会和,一起在院子里消耗过剩的精力。夏戎变得不那么讨厌时,我们允许他也加入。我们不怕热也不怕晒,在废弃的垃圾堆里寻宝。翻出诸如勾勾伞柄、缺失的圣斗士拍画、玻璃弹珠的宝物。  
             院子最南边的小屋子住着奇怪的阿婆,总是在树阴下坐一整天都不动弹。她养了一群鸽子。鸽子们受到惊吓,变一大阵扑棱棱地飞起来。阿婆不骂,也不恼,轻声叫我们过去。我们斗着胆子跑过去,踩着细细碎碎的树阴并排站好。她便神秘秘地说些一本正经的话。  
             “生病了,千万别直接进补,去买一只凉性的小鸭子,喂它各类药材,养得肥肥的。等鸭皮油光水滑时宰了吃,所有的病都好了。  
             “走路脚步声很轻的人,别同他们交往,城府深。  
             “人独自走夜路,经常会感觉有人从身后拍他。别回头!那是鬼假扮的唷。人肩头都有两团火,鬼靠近不了。你一扭头,火便熄了。”  
             我们听得全神贯注。听到害怕处,张初柔会无意识地紧捏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IP属地:上海3楼2010-10-22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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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白痴张初柔。我缩着脖子尽量不让老师发现。电话那头是演唱会现场闹哄哄,手机信号也不好,基本只能听到电吉他走音时的“刺啦——”的怪声音,偶尔断断续续的一两句唱词。我静静地捂着手机不说话,也不挂断,只听。  
               她为了看这次演唱会,逃了课,还偷了家里的钱。回来遭到了顿狠狠的毒打。这当然都是后来知道的。  
               从来不管别人接不接受,不考虑是否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所有的喜和厌,皆源于最纯粹的内心,用外人看来激烈有直接的表达方式传达。  
               无所不能,气势汹涌。  
               就是这样,令人无奈又感动的人。  
               你和我,我和你,是全天时最完美的阵容。  
               ——这是那次挂断电话时,听到W乐队唱的唯一完整的唱词。
        6  
               高一暑假。  
               晚上8点多,正在家偷偷对着镜子敷面膜,接到夏戎电话。  
               “我路过合体撞见张初柔,好像在哭,拉她回去她也不理。你赶紧过来。”下戎早已不是当初处处欺负我们的小坏蛋,虽然依旧蛮横却分得清是非,“不要让大人知道。”  
               从小到大没见过有她处理不来的是,过不去的坎儿。一听到夏戎这样说我立马慌了神,甩掉电话后,忘记自己脸上敷着柠白的面膜便“噔噔噔”地冲下楼。锋利跑到街上心里反复念叨“张初柔,你可是张初柔……”全然无暇顾及路人咋一看我时骇人的表情。  
               赶到河堤,新鲜的草腥味扑面而来,伴着清新的夏风。虫鸣声、青蛙声此时起伏。路灯微弱的光衬得漆黑越发厚重,远处的星火寥寥落落。夏戎站在路边指指不远处的一团阴影,无奈地耸耸肩。张初柔穿着粉红色的T恤蹲在那儿,恨不得吧自己缩成一颗苹果核。  
               “初柔,”我小心地走过去,蹲在她旁边的,沉默了一小会儿“怎么了?”  
               她不说话,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从没见过她如此窘迫的样子,心里明白一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我扭头示意夏戎先回去。伸手摸摸她折过来悬在空中的手,果然很凉,推测她一定在这呆了不少时间。  
               “我跟曲池表白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带着哭腔发话了,但仍然一动不动,“他拒绝我。”  
               “……”一时语塞,我抬手顺着她的背。她喜欢那么多年,我一直在陪她经历,我比谁都明了。心里像被无数小刀细细切割的切肤痛楚,皱着眉安慰说,“那个,你也知道他比我们大太多,很容易产生代沟之类的……”  
               “我说‘不喜欢我也行’,”她顿了顿,“‘那你必须喜欢石瑾’。”  
               我差点被自己吞下的口水噎住,手僵了一下,“喂你……”  
               “‘除了我就是她,反正你不许喜欢别的女生’,我这样给他说,”她抬起哭红的眼睛扭向我,“他却甩下句‘没见过你这么幼稚的’就……”正对住我脸,她皱着眉头愣了一两秒,破涕为笑的“扑哧——”生生截断脸上悲伤的表情,哭肿的眼睛瞬间被挤压成饱满的水蜜桃。  
               “你跑过来,路上的人没受到惊吓呀。”嬉皮笑脸浮上面孔。  
        


        IP属地:上海7楼2010-10-22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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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心酸呐。。


          IP属地:上海9楼2010-10-22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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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 好能写的小孩子。鼓励你一下下。
            至少我码不了那么多字。


            10楼2010-10-3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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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0楼
              哈?不是我打的,复制的。
              有看吗?


              IP属地:上海11楼2010-11-07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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