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下意识扶住他的腰,而他,无意间听到了他的心跳。
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
从此,从此……是今生?还是来世?
有点,混乱。
展昭脑中有些痛,隐隐有一丝记忆画面闪过,那是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亲爱的,为了庆祝香港回归十周年,让我们拥抱吧。
香港,又是那个梦吗?
然后展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说:“展昭,你最好马上离开。”
“去哪里?”梦里的自己似乎也曾这么问过,然后呢?然后……
然后,展昭的回忆被一个低冷的声音打断:“去哪里都好,就是别踩在你五爷脚上!”
呃……咳咳……呵呵……
展昭很尴尬,展昭是一个依靠理性生活的人,理性告诉他,方才的处境很尴尬,所以他退了几步,尴尬地笑了笑。却不清楚是尴尬在白玉堂怀里发呆,还是尴尬发呆时正踩着白玉堂的脚。
白玉堂却不,白玉堂是全凭心性生活的人,他相信自然界的逻辑:当两只强壮的雄性生物相遇时,相斗才是他们的本性,而不是相视一笑泯恩仇。
所以,画影出鞘了。
展昭一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心性:踩我?砍死你!
好在,展昭是一个轻功超绝的人,同时展昭还是一个不肯无故械斗的人,所以展昭只是躲,躲画影的试探,躲画影的凌厉,躲画影的不甘心,却躲不开白玉堂定要巨阙出鞘的纠缠。
展昭了然,逼巨阙出鞘,白玉堂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但是,巨阙最终还是没有出鞘。
因为,不能。
展昭不能。
巨阙不能。
因为展昭,已忘剑招。展昭,已是失忆的展昭。
展昭的内力依然浑厚,展昭的袖箭依然精准,展昭的燕子飞依然绝世,甚至,展昭的巨阙依然在手。但是通天窟一梦,巨阙在,已若不在。
剑,是剑客的莫逆知己生死之交。展昭,生为守护一片青天。巨阙,上古神兵,生不为展昭,却一直默默守护着展昭,守护着展昭的生命,守护着展昭的骄傲,守护着展昭生命中的全部意义。
如今,剑仍在,剑客却已不再,展昭痛失巨阙的知己默契,有如莫逆擦肩,相见不相识。
展昭当然有理由迁怒白玉堂,毕竟这一切都是从通天窟底开始。更何况,画影已将展昭逼入死角绝地,燕子飞已无用武之地,袖箭已尽,内力……内力?是了,还有内力。
当展昭的右手流云一挥的时候,竟然连自己也讶异了,那催动了内力飞射而出的柳叶,竟能似铁刃飞刀,吹毛断发,在白玉堂的面颊上留下一条殷红的伤痕。
红迹一抹如墨画,破了相了!
很久很久之后的某只白老鼠如是说,猫儿,你得负责到我家祖坟里了。于是展小猫说,好,我就在你隔壁,有事烧纸。
却看展昭,牺牲左臂才堪堪护住自己心脉。好在画影急收了些内力,否则……白玉堂望着重创了左臂的展昭,不禁面上更青,冷声道:“展昭,你如此托大,当五爷是摆设吗?”
展昭本已心内烦乱,臂伤更痛,却听白玉堂仍是纠缠不休,不禁也有些恼了,回口道:“摆设?展某岂敢将白兄当个东西看。”
白玉堂低沉一笑:“小猫爪子不利索,口倒是利得很,敢骂五爷不是个东西。你的命五爷记下了,记着,巨阙自会有出鞘之时。”白玉堂收了画影,竟还丢给展昭一瓶金创药。
展昭凝眉,握着药瓶诧异于白玉堂的性子,不肯与他打他恼怒纠缠,骂了他他反倒是乐呵痛快了。转念又笑自己少年心性,刚刚何必迁怒白玉堂呢?失足跌落通天窟是自己的大意,怪梦是自己发的,记忆是自己失的,剑法是自己忘的。方才相斗,若不是白玉堂急收了内力,自己怕是已然危已,哪还能调侃于他?
所谓君子,说没有怨艾情绪那是假的。但是君子知自省,往往能够律己宽人。而展昭,正是君子。
哎,要不怎么说老实人挨欺负呢?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了。——这倒不是展昭当时心中所想,而是展小猫看清某只白老鼠的真面目后,日日夜夜的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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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13 回复 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