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难逢吧 关注:14贴子: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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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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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4-09-03 07:11回复
    嘘——别呼嚎了。【在渐起的喧嚷中,素指挡在玉成痕秾艳的的唇前,甲缝沾上一捻朱红。】噪聚在此,引得娘娘们过来,可就含糊不过去啦!

    【但银烛已烧得极醉,磬管声,宝篆烟,围起了这座红尘凤阙,绛霞落照在碧砌之上,俊客妖姬们赴会的步姿如笔阵钟王,缛彩繁灯缀满此间,又不知迷了多少双眼睛。谁不想借霓裳一曲,博上个锦茵斗艳的头名,再被赋予胭脂殿魁的雅号,云雀踶甍似的青娥亦作此想——我亦想,但并不痴心妄想,所以刻下不似众钗燕惆怅,她们有人哀伤而垂泪,有人蓄怨想撒泼,使我不由衷地漏出个轻薄的笑。】

    【容我解释这无足轻重的闹剧:承乾宫中,几个美貌十分肤浅的女官,心驰一场风月绮筵,尽生出狂妄与大胆,为新妆添黛,把香腮扑红,也想占得天赐姻缘…但她们为首的,是个最怠惰懒散如顽如鄙的,在只欠一段东风的月夜里,怂恿众人推牌,一推即是一整夜】

    【如此荒谬怪诞的我,刻下又倦翘扇睫,扶着胶鬟装腔作势,说那如风过耳的话。】

    好姐姐们,请听我一言。今日,纵是洋绣裙不曾毁坏,绮宫之内,公主格格们妙舞骋技,各逞芳艳,诸位竟瞧不出各宫娘娘的心意…

    【在太羹玄酒的李府祖祠内,有一道遮盖虚伪的玉屏风,平铺直叙着几世帝王妃妾的荣辱,她们名讳被写进同个结局——皆诉说起,那座宫阙的温柔而又凄怆,以及镌进宫墙的镜花水月,青冢黄昏,能教封侯误死、仙姬陨命…我曾撞进这片荒渺里,未起顾怜心,却得一张极擅诓造的莲花舌,不出淤泥的莲,刻下正自以为精明绝了顶!】

    【这壁厢哄罢玉氏等人,掌一宫事的嬷嬷来召,与我指了指,相隔几根猩红绣柱的廊腰,文贵妃正伫在缦回处。我并不生怯地迎过去。】

    娘娘,奴才觉着应是天意呢!【天意是仅次于心意的谎。】翠绡舞嘛,就该着杭纱春绸,才衬得出草绿薄绢,西洋人的裙屐笨笨蠢蠢,人也显得不伶不俐。


    IP属地:上海3楼2024-09-03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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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武八年,浓绿的树荫日渐消减,丛丛碧色开始黯淡成斑驳的黄,在这样的轮转变化里,盛夏无可挽回地走向尾声,而初秋呢,则在一声惊过一声的雁阵里、一潮寒过一潮的白露里,踏着悠闲的步履,又一次信步于金英初绽的紫禁城)

      (经由足足两月的践习,六十个日夜的苦研,明日便是一众芳媛竞相献美的时刻,那些玉叶金柯、姣花艳蕊,将在灯彩煌明的漱芳斋共绣一幅绮光丽景……遄飞的神思未及深想,倏忽便被一条刺耳的探报打断,我素来知道小李格格的散漫与恣意,但从前都是些许微末小事,无伤大雅也无须挂心,我多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鲜少真与她声色俱厉地计较,不曾想镇日的宽纵太过,此次竟教她捅出了好大一桩纰漏)

      犯下这样大的错处,你还敢与本宫说是天意?

      (两道秀眉深深拧着,即使是在深沉夜色的掩映下,怒容也极彰明)从来天意都是人力不能及,所以才找这么个伪饰的藉口。但当真不能及吗?倘有人看顾,那烛火又怎会不偏不倚地将舞裙燃出个洞来?

      (圣意在上,而今中学与西风的融汇,早已是滚滚洪流、滔滔大势下必然的趋向,岳昭妃向中宫与慈壸进言举此西洋舞会,其意不正在应此吗,旁人都殚耗心神,竭费才思,哪怕不是为被拣选作皇室的良配,也至少要挣些许肯与赞言,偏我这位入侍不久的年青女官,还似糊涂浸在梦中)

      想来明日要作的舞,你应是已全都烂熟于心了罢,所以才有这闲暇的辰光、雅逸的兴致,推了一整晚的默和牌。


      IP属地:江苏4楼2024-09-03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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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5楼2024-09-03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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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贵妃鬓蝉乌密,风高月白的夜间,仍似凝脂浸过一般的亮,老人们讲这是福禄象征。我也如此想,她有绰约丽姿,也有婉娩柔情,而这些在紫禁城里并不珍贵,太液池冰里濯一濯,阆苑春风中拂几回,谁无艳骨?人皆艳妾。而她精心描勒的罥烟眉下,还有对眸子常怀悲悯,如素壁上所悬的丝绣观音,饶恕一切贪婪恣纵的愚人,尤是我这莲花座下最不虔诚的信徒,她从不苛求,怨憎苦乐,亦不在她的眉间停留。】

          【这是我所认识的禹尔贵妃,未必真,却极深刻,她一时的盛怒反倒像是梦幻空花。于是我如往常般,仍作笑,裴回的月赐下清辉在笑靥间溶开,月不纠缠,悄然地溜开了,我侧过胶鬟,也不沉溺那几许白。】奴才们推牌误事,是人祸——可若因此,成了宫筵里独一帜的艳色呢

          娘娘不觉得是天意吗?

          【在澹远的月色里,我与她有一次轻盈的对视,我不作半点伪饰,细唇轻轻地抬,向她侈谈一个淋漓颠倒的想法。】妙姬佳人皆扮异族娱戏,又甚么好看,反其道,仍是藕丝衫子柳花裙,未必不是耀眼。

          【赵阉宦使玄黄改色,谓鹿为马,应也是如此吧?】

          【嫩颜显露出洋洋得意,青螺弯成了弦,我斜倚朱阑,恣肆任性地指向玉成痕,如观火者,竟讥讽地笑叹】奴才晓得她们所想,【糊涂人有糊涂人的清醒。】蝉蜕高枝,饮露而飞。

          又能如何呀?公卿福晋,亲王宠嬖…可是娘娘,这样多的贵女聚在漱芳斋,怎么轮得着我们呢?纵是轮着了,怕还不及马吊牌的小像,末了伤心来笑一场,我可不要。


          IP属地:上海8楼2024-09-03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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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诡的是,分明从邃丽俏动的眉眼到常怀乐忭的心境,李法喜与我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是此刻,在静渺的秋月夜,在昏昧的灯光下,我透过她得意的神情、亮晶晶的双眸,竟然观照到了从前的自己。当然,那时的禹尔小园从不会像她这样,又灵动又娇俏又善辩又…带一点很好察觉的张扬。渐渐收敛了愠色,像是被她滔滔的陈词说服。但实际上,我又清楚地明白,真正令我动容的不是她似乎已洞悉实质的条分缕析,而是少女时期一贯谨小慎微的小园,对她投去的深深艳羡)

            (轻忽的几息很快流过,我半是训诫、半是叮嘱地又开口)后话先不作提,但你贪玩误事,“折损”了西洋舞裙,这一桩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吧?往后做事还是应遵循“周全”二字。这次算你侥幸,尚可以“改弦易辙”、换了衣装,下一次呢?未必还有这样的退路……

            不过,(忡忡的忧虑在月色的默照下,幽微地发散、蔓延,此刻才得以停驻。我望着她,嘴角弯起了很淡的一点弧度)于旁人而言是不得已的“退而求其次”,于你而言,倒成了刻意取巧的“反其道而行之”。也罢,本宫也该收一收这份无谓的担忧,且看明日一众英媛燕集里,你要如何“独树一帜”、艳别群芳。

            (至于旁的……她最后的慷慨豪言几是铿锵有力地凿下,刻画勾勒出小李格格不同于那些高门贵女的、独一份的皮骨,我应)本宫自然不是非要你去争那些,轮不轮得着,都是各人的造化罢了。只是你的言行好坏还关乎本宫的颜面,所以…不能出错,不能在末流。对啦,方才你说不要,那么咱们李女官,想要甚么呢?


            IP属地:江苏9楼2024-09-04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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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她早已洞察一个红闺少女的心思,繁弦妙语里别有一番南音,可李法喜的纯朴抑或说是痴,偏在此时泛滥,悟不出半分深邃的真理,漫把青泥来污雪,还真应了老道的解语,一棵带点儿愚蠢的雪里红。】

              贵妃娘娘,【故作起半羞半嗔地,一副惺惺的娇饶意态,说话却愈失分寸。】您总说奴才是偷了鹦鹉舌,和您比呀,奴才可真是口拙呢。我能想要甚么呀,不过是求您,多疼奴才一些罢了……【紫禁城的女人说话,都如幔钩绳,欲露还藏,要人慢慢品味,琢磨。】娘娘疼爱我,比那些侯门公子哥儿的蜜语,不知好多少。

              【我偏是最不怕露骨的。那些君子们最爱知情识趣、却会遮起多情隐羞面的女人,爱她们靓妆艳态的风流,又爱浓睫垂盖下的脉脉难语。话本里那些擅于深谋、制衡的士大夫,最是典型,不可谓不是阴谋啊——他们谋的是甚么,又制衡了谁,把满世的功业虚名都烧成灰,只有女人由他们摆布吧?我从不听他们欺骗,打小儿就不,那些痴情怨女的故事,全是瓦舍里胡吹乱侃,就如贵妃为我判定的,刻意的,反其道而行之,我总如此。小颗颗的朱唇,毫不留情地针砭起明日的雅筵,黛眉亦张扬如飞】

              奴才的造化,不在明日一场舞宴里。娘娘放心,真是沦落个末流,我就写信给父兄,去求太后娘娘放了奴才回家,不回松月斋,不让娘娘失了颜面。不过嘛,奴才还想在您跟前儿,多赖上几年呢

              【浑无赖似地挑起眉。】嗯,不能是末流,那得寻个人垫着才行。


              IP属地:上海10楼2024-09-04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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