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一动就可能让帐篷的钢骨架支持不住,我们并不知道上面埋了多厚的泥土和石头。”直树像是并未受刺激,反而提醒著。
“我知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这里等救援。”
“嗯。”
沉默才一会,大伟就又说了:“啊,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你害怕这种寂静?”
“你不怕?”大伟直接剖白:“现在耳边除了我们两个人的声音,就寂静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怕。”直树也直接说:“地震实在太可怕了。”想起四川地震后满目沧夷的惨状和灾后重建的艰辛,直树都觉得心有余悸。
“但我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直树叹了口气:“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很想大声喊。”
“喊你老婆的名字?”大伟笑了。
“答对了。”直树也没有要隐瞒。
“太大声的话,也会影响现在好不容易达成的力量平衡,也许我们会在你喊完以后毙命。”
因为清楚,所以直树才没有喊出口。但他真的很害怕:“不知道其他人怎样了?”
“你只想知道湘琴怎样吧?”大伟苦笑起来。
“是真的很想知道……”黑暗中,直树眼中的泪水,已经滑出耳鬓,那种恐惧,那种害怕湘琴不知道遭遇到什麼危险的恐惧。对于在梦里那个墓碑的清晰记忆,对于湘琴只留下他一个人离去的伤心记忆,让直树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努力地调整呼吸和音调,不让大伟发现他无法抑制的恐惧:“我真的很怕,不知道湘琴怎样了……”
“喂,你不会是哭了吧!?”可惜在这个密闭空间,只要有一点点声音,对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麼大个男人,别哭行不行?”他从没想过,会有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哭,何况这个男人是江直树?
“万一湘琴也被山泥压住,她一定会害怕得大哭,然后不停地喊我的名字……”没有办法抑制这些情节在脑海中涌现,直树一边想象一边吸著鼻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泪水:“万一……万一她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喂!你别想这些有的没有的行不行?你就不能想象只有我们两个人被埋吗?!”大伟也激动了起来,从他颤抖的声音不难察觉他的痛苦:“都是你!你不说我就没事了,天使那麼笨那麼傻,不是都说傻人有傻福,还说祸害遗千年,所以她肯定没事!”由于身处的危险让脑海里想象中的情节越发真实,让他们无法不相信,万一湘琴遇到跟他们一样的状况,她肯定会因为蛮撞而死掉。
两个男人啜泣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很真。
人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直树跟大伟,就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当然,对于直树来说,湘琴不算别人。
而这一次,是第一次,他们在别人面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