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节】
已经复明的湘琴，似乎比从前更没有精神了，仿佛那几天的笑容只是大伟他们的幻觉。
不过她的胃口倒是蛮好，让支头坐在餐桌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吃饭的大伟都忍不住开口：“又没有人跟你抢，你吃那麼急干嘛？”
湘琴由于嘴里塞了很多东西，一时没办法接话，伟爸于是代替她说：“天使在增肥啦，你别那麼多事。”
湘琴点点头，继续埋头苦吃。
“要做一个胖天使啊？”大伟恶作剧地点点头：“嗯，很好。”
湘琴抬眼瞪了他一下，却仍没有停止口中忙碌的咀嚼动作。
“喂，我在想，你反正已经看得见，而且在我们家白吃白住已经三年，是不是应该稍微工作一下？”
“天使是吃我的，又不是吃你的！你怎麼这样？！”伟爸手中的餐叉已经横在大伟的脖子边。
大伟推开他的叉子：“不要学她这句口头禅可以吗？”这两个人真的很难沟通耶。“不然你是想继续闲在家，然后等你的头发出来吗？可是药你还是得继续减少分量的吃，直到完全停药为止，也得两年耶。”
终于吞下最后一口牛肉，湘琴开口问：“可是，我能做什麼呢？我都只会护士工作……”其实她是真的无聊了很久。
“对啊对啊，让天使到你们机构去帮忙好了。”见湘琴有兴趣，伟爸也跟著来劲。
“她都不会讲英文，帮忙个屁啊！”说到专业，大伟可是很认真谨慎：“何况她护士执照都没有了，根本不能从事护士职业。”
“什麼意思？”湘琴不明白：“意思是要把证书从台湾拿过来，才能在这边从事护士工作吗？”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大伟口中具有报复般的笑意。
“惨了！对了，我一直离开那麼久，那医院的工作怎麼办啊？完了完了……阿长一定恨死我了……怎麼办……？”湘琴像是才如梦初醒般内疚。
“哇……三年后你才想起这些啊？佩服。”大伟倒是笑得很开心。
伟爸则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瞪视，然后安慰道：“没关系，我相信你老公一定已经帮你安排好的。”
又镇定了：“对喔，我有直树啊！他都会帮我收拾残局……”但还是会不安。
“根本用不著收拾你的残局，因为你因先兆性流产住院的第二天，就被康南医院开除了。”
“什、什麼意思？”
“难道你忘记你用错药的事情吗？导致一个对青霉素过敏的小孩休克的医疗事故？那次事故的处理意见你不知道？”他的名字果然叫“恶魔”。
“我……我知道啊！他们告诉我，要我重新学习护理知识。”难道不是吗？
“确实需要重新学习，因为你的护士执照已经被取消，所以需要重新考，但你同时被禁止考试五年。”
看著湘琴复杂的表情，伟爸已经用手锁锁住儿子的喉咙，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要杀死你这个不肖的儿子！”
“我哪里……有……不肖……？”大伟被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难道他连这个天使也要一起孝顺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已经不是护士了……？
资格被取消了……？
就算她回台湾，也不可以帮助直树了是吗……？
正在打闹的两父子被湘琴脸上的悲伤吓住，大伟发现，哪怕是她眼睛瞎了，要暂时离开亲人，也没有过这麼绝望的表情。
没有哭音，只有沉默的眼泪。
大伟居然觉得不舍：“那、那个，其实也没什麼啦，护士执照虽然被取消了，但两年后你还是可以再考啊，反正考第二次应该更容易吧？”原来恶魔还是会心软。
“再考一次……？”忽然哭泣的眼神中闪过一线希望，她看向大伟，大伟正在给她递卷纸：
“你……专用的卷纸。”但却提前破梗。
湘琴接过卷纸，直接把鼻涕擦在上面：
“可是我当时考试是直树教我的，没有他的话，我怎麼考？”
“有我啊！”大伟是第一次那麼合作，因为这双泪眼。
“可是直树是天才啊！只有他才能教会我……”
“那算了。”大伟转身，决定不理这个笨蛋。
却被伟爸用双腿锁住了：“天使，这小子也经常被人叫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