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避重就轻的意图实在明显不过,TiGi耸肩一笑,兜回原话题:“小宝宝,你比我想想中得更容易吃到哦。改天也给我亲一下。”
“嗄?!”方衫被TiGi一句话吓得一连倒退三步,脸色更红了,像朝阳一样,倒是很好看,青涩得让人很想捏捏逗逗。
在椅子上坐得微带倦意的安然垂眸,用纤细的指尖缓缓滑过杯口凝起的水珠,淡淡地浅浅地说:“连我也能吃到你,你就不必说大话了。”安然的语气依旧是平淡如水的,且他的语调控制得很好,多一分重量是责备,少一分则清淡得也如水了,“想在这里工作就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哦……我知道了。”方衫低下头乖乖认错,一副好宝宝的模样,“可是……”他嘟起嘴,过了许久终于很轻很轻地嘟囔了出来,“你也不用这样子吧……”
好吧,自己是太放松了,是自己错了……人家安然也是“一番好心”,就是表达的方式比较极端而已嘛!自己连TiGi都说了是很平板很无料的身材,应该没人要吃豆腐才对!安然还是小孩子,关心人的方式可能会比较极端……自己一定要明确地认识到这点,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要耐心地耐心地……耐心地……耐心地接受自己被安然莫名其妙地亲了的这个事实?
安然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继续:“如果我说……我只会做这些事情,那么这个答案能让你满意么?”这句话比起前些话更多了几分甜味,腻腻的甜,却让人觉得心寒。
“呃……”方衫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责备了一样。
他刚想解释自己没有怪安然的时候,就被丅TiGi插了话:“好了好了,安然就是这样的,刀子嘴豆付心。我说你啊你……”他向安然抛了个媚眼,“就不能说句好话么?还有小子你……看在我们家安然的面子上,勉强录用你了吧。不过——学坏了可不能怪我,我劝过你的喔!”他见方衫乖乖地点头了,就亲切地摸了摸大男孩那褐色的短发,“大家都叫我TiGi,你也这么叫吧。别总是大叔大叔地叫,我可是你的BOSS,再被我听见这个恶心的称呼可不要怪我没用你多久就把你给抄了哦。”
“哈?”方衫眨了很久他那闪亮亮的大眼睛,猛地一拍吧台,“真的吗,大叔?啊——!不对不对TiGi大叔!呃……?”
“喂喂!你还真一口一个大叔叫上瘾了?是TiGi,不是大叔……”TiGi无奈地用指尖戳着方衫的太阳穴,“还有啊,方衫小宝宝,即使你被录用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呵呵呵……”方衫傻笑着抓头发,脸上泛起一层清淡的红,“呵呵呵……一不小心太高兴了……不过如果明天我还找不到工作的话,就只能被老爸老妈架着再上那个没用的大学了……”
TiGi托住自己的下巴,饶有兴味地瞅着方衫脸上的红晕:“总感觉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算了,算了……”他拍拍自己的手,“以后就是工作伙伴了,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哦,好。”方衫不客气地坐在高脚凳上,双脚不安分地踢着自己的椅柱,“我叫方衫,正方形的方,衬衫的衫,今年二十,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工作经验,但是曾经在风华音乐大学进修过一年,也跟着乐团参加过一些义演,不过学校很无聊,我就没再呆下去。我会努力工作的!安然,TiGi,如果有什么我做的不好的,你们就尽管说出来吧!我会改正的!”
“我姓云,全名云安然。”安然漫不经心地说着,从吸管桶里拿出一个搅拌匙舀起杯中的冰块,漫不经心地看着它缓缓融化。
“你别看小安然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今年可只有十七哦!”TiGi笑着揉了揉安然的脸蛋,动作看起来相当温柔,实际上他只是在揩油罢了,“你叫他安然就行了,反正小安然也不在乎称呼这种东西。这酒吧里的人叫他什么的都有,也没见他真的计较过。”
安然好看纤细的眉毛皱了皱,似乎有些不快——嗯,称呼什么的……这种东西确实太无聊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不值得去斤斤计较。
况且——灵魂会因为肉体而变得黯然,肉体也可能会因为灵魂变得绚丽,然而一切从来都是与名称无关的——不是说他今天变成了云艳然,云灿然,云雅然,那么他的生活就会有什么真正的不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方衫惊讶地张大可嘴巴:“啥?你这么小?可……总觉得你比我还有成熟。”方衫停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你不读高中吗?”
“叮当!”安然突地松手,搅拌棒沉落杯底,发出一声并不响亮却扎耳到让人不忍倾听的清响——那声音并没有一种刻意或愠怒的感觉,却着实吓了方衫和TiGi一跳。
安然幽然媚笑,吐息间露出一缕浅浅的“呵……”声。他转动高脚凳的椅面,淡淡注视着方衫,吧台清晰而昏糊的橙光落在他密长垂下的眼睫上,看不清那是什么表情:“你觉得……是为什么呢?”安然的语速很缓,浅浅柔柔地带着一抹距离感,并不会给人带来尴尬的感觉。
方衫被安然直视,不自觉地低头回避,狭促地笑:“没……没什么……”
——刚才……是安然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第一眼——漆黑水润的眼眸里有星星点点零散的流光,目光清浅透彻却又深邃得宛若无底深渊。那眼神……和他的表情一样平静淡然。却有点……让他害怕。
方衫抬眼瞄了瞄安然,这才发现那个纤细脆弱的少年早已没再看着自己了。
安然正侧着身子摘耳环,动作简单得没过任何修饰,却带有一点美的感觉,不可亵渎的美感——至少此刻的方衫是这样认为的——安然的睫毛很长,也仿佛很沉,低低垂下着像个精致的娃娃,琉璃娃娃,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碎了坏了再也好不了了一般。而那个纤细柔软的少年又为何会在这种鱼龙混杂的酒吧打工……?
方衫怔怔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就强吻了自己的孩子,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像是要看穿什么似的。
TiGi的眼神不知因什么事情而晃动了一下,他看着安然的指尖,神态一贯得优雅,弯唇不知是怎样地笑了一笑。
“安然。”一只手拍了拍安然的肩,来人长相十分斯文,带着副金边眼镜,似乎有三十来岁,笑得相当和善:“安然,今天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