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蒙古王公们来一趟不容易，肯定是有人凑上去接待，热河行宫里我不过是陪衬的小卒一枚，自然是有什么功夫就躲懒了。因为是头回来这，少不得东看西看。相熟的同僚没来几人，因此这路不熟的情况就会迷路】
【好不容易遇见个人，上前一招呼】这位大人看着眼熟，咱们见过？
2.
哦，原来是杭津大人。
【待照面才觉得有几分眼熟，京里的世族大多数还是知晓名的，何况还是同殿为臣。当下遇见了个相熟的也不跟他客气，嘿嘿一笑凑上前去又问他】
我这路况不熟正缺人引路，那就劳烦杭津大人一下？看你们这忙进忙去的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3.
哦看开蒙古这次费心挺多嘛，我看好像有几个蒙古旗主的小子不错，是不是？
【我来这几日该听见的风声早知道了，就是不晓得怎么个安排法。理藩院、王公大臣们都有自己的事，我们这种陪衬就只能是管好自己，不过也是好奇这事】
咱们和蒙古的关系吧，不远不近的，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不要费心劳力的做什么。
4.
不过近来杭津大人应该也很辛苦了，我就不如你了。
【看样子除了我别人都很忙，我就不掺和他们的政绩了，又不是非要升官发财的，我能做到这个份上也够了。但还是客气的问两句表示下】
那待会大人是还需要去接待蒙古王公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
5.
【装作愁眉苦脸的模样拍了拍他肩，当然我不能表露出开心，人家在辛苦你在偷懒，还是不能太过分了。长叹一口气表示】
那好吧！杭津大人你继续忙，我去就先走了。今日多谢你，咱们回头再聚。
【热河里要忙碌的事太多，我看我就不拉着人唠叨了，还是趁早歇歇去】

1
【俏也不争春】
【宫闱深深有碧瓦玉阶，首遭踏入椒庭自然是要小心翼翼，我无暇欣赏所谓春光。一路行来循规蹈矩，未见宫中贵人我也松了口气，直至遇见了相熟的周家姐姐】
【眉山微挑，迎上去。一壁笑着同她打趣】
今天的周姐姐真好看，指不定哪位娘娘看中了你，就赐婚给阿哥做福晋了。
2
【杏眼圆睁的看着周荷越，我不知她有何打算，反正呢我也不过是来个过场，毕竟京中的媛秀众多，比不上、也不想比。这一大早的为进宫张罗许久，我到现在都犯困着呢】
【凑在周姐姐身侧，跟她絮叨起来】我们府里说这次无须担心，我年岁尚小就当来见识啦，这些事可轮不着我。
3
【春风醉倒在美人面，环顾四周的窃窃私语，我小心的探颈张望】
【周姐姐的话十分在理，凝视着她姣好的侧靥，这样好看的姐姐日后成婚了，也就没眼下这般方便相见。何况她温柔贤淑、待人又好谁会不喜欢呢？掩唇一笑】
我说了姐姐可别笑话我呢，我若是男儿郎就喜欢姐姐这样的。
4
【嫁人之事与我而言为时尚早，我更是求个顺其自然】
【周家姐姐心慈带着我见识一番，又引荐新认识了些京畿名秀，我在膺内感叹起：要做淑女实在是太难了。怨不得能出名的才女就那么几位，看来是要费心一些的。我笑呵呵的问她】
周姐姐啊，你可别帮着我了，自己的正事不着急吗？
5.
【黛眉弯弯，余光瞥见游园的帝女、闺秀，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大约这就是春心萌动吧？京中的八旗男儿相熟的也多，只是因为太熟实在是难觅夫婿。我也在心里期盼，大家都能有个好归宿吧！打趣道】
对了周姐姐，咱们要不要去旁边亭子坐坐，这儿太晒了，省的我害你晒黑了觅不到好郎君。

1.
【远眺青山重重，有三两人聚在一起骑马纵横。远离京畿的肆意写在脸上，毫不顾忌此行的真实目的。我看着篝火簇拥围绕着的年轻人，他们高歌、欢呼，为自己新认识的友人献上祝福】
【与我同行的杭津不过是刚入仕没多久，还有些愣头青的模样，笑着问他】
杭津大人怎么不去凑热闹，都忙碌了许多日子，是该松松精神了。
2.
【蒙古王公对大清同样是依赖的，否则也不会如此殷勤。姻亲联系一直是满蒙的基础，此行带来的青年才俊们，目的不言而喻。眸光扫一眼杭津】
⠀
理藩院为了接待他们，同户部抱怨不小，都不想他们来第二次了。对了你现下在什么地方任职，可不要去理藩院、或者是户部了。
⠀
【虽说是打趣的话，可也是事实。户部出钱、理藩院出力，当然不想再接待】
3.
【国朝如日中天，四夷臣服心之向往。怨不得前明向往汉唐长期威慑四海，镇南越、压外邦，原来成为中原地区的雄主，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争夺来去的天下，只会有一个主人主宰】
⠀
你想的更为透彻些，年轻人吃点苦不算坏事，反正现在的苦将来是甜的。杭津大人，那我在这里祝你前途似锦了。
4.
【武将当然是好战的，如果没有战事他们的才干将无法体现。可户部的银子从来不会只流向一方，这中间又有太多的考量。他想不到也很正常，只能是笑着安慰】
⠀
日子还长又不急于一时。
⠀
【马随着人而动，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什么人如果被牵着一次、就会一辈子被牵制】
⠀
反正你现在的收获，也是为你的将来做准备的。
5.
【蒙古王公们能收获什么我不知，但我想他们的将来，肯定是要寄希望于年轻人身上。或许是姻亲、或许是建功立业，否则大清又如何信任蒙古？眼下的诸君安然太平，那又如何】
⠀
【外札蒙古等长期未见天颜，他们又怀揣着怎样的心思，摇首感叹着】
⠀
未来是你们的肯定由你们说了算，就放开胆子去做吧。

【第九幕】
1.
【分明是开春的季节，冰消雪融一派花团锦簇之象。可惜所见之处是断壁残垣，空气中还弥漫着苦涩的味道，惨黑的痕迹也尚存。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见，点头应付存周】
⠀
好得很，这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比这还忙多了。你不知道，被害民人的尸骸得尽早掩埋，避免暴露是其一，久了疫病等问题是其二。
⠀
2.
【此间之事不算棘手，只是怕这疫病扩散了，这里的人又会染上重疾。皱着眉抱臂在侧绕了几圈，仔细看着其余人掩埋尸骨残骸，一壁提醒存周】
⠀
你多领一些人手，把他们分批次安顿好吧。【又顿了顿思忖】到时候户口什么的也要重新记录，不过都不着急的很，一切你自己安排着来便是。
⠀
3.
【掌心掩了口鼻，这样的气味的确是呛人难受。可在现场又不能撤退，自然是强忍着诸多不适。澹然一应】
⠀
对，就这么办。
⠀
【嘱咐左右继续跟进情况，存周也不是什么小孩子，这点安排还是有序的，且由着他继续做下去便是。又颔首点了点他】
⠀
受到创伤了你多费点心关注一下，慢慢恢复吧。

【第十三幕】
1.
【蜀地待了月余，还是颇为挂念北京城的一切。时值朱夏炎炎，闷得人仿佛浸在密封的笼中，饶是夜里依旧是汗湿湿。此刻我想回京的心达到鼎峰，但还是得同燕衡料理这人，长叹了一口气】
⠀
【皱着眉上前，低声询问起燕衡的打算来。我是不愿诸多纠缠】
⠀
那家伙嗓门真大，一直在吵吵，你打算什么时候审他？
2.
你随意。
⠀
【眼皮子一抬，打量了那人一番。的确是应着燕衡的那句话，就该先磨上几日，到时候什么话都会招了。掸了掸袖，未曾再以正眼分诸，轻描淡写的交代起来】
⠀
多的建议倒没有，惟有一条应该做，把他嘴给堵上，吵得我休息不好。何况太吵吵嚷嚷的，传出去影响也不好，是不是呢燕大人。
3.
【刑罚的事有伤阴骘，何况我又不是主角索性退一步，仍由他自己裁决。反正拢共是这点事了，燕衡哪里需要真过问我的意思，还不是那点客套话。睨他又问】
⠀
听说那马成义被找上门了还装糊涂？
⠀
【糊涂的人也有治他的法子，稍使了眼神一睇，他自是心领神会，随即颔首自离】

1
【绍武帝归宫静养后，只余下群臣在原地，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按理说，上个月才斥责了宝王，今日就命郑王监国，贤王、显王辅之，看来这圣意还是难以揣测了。】
·
嘉瞻大人，您觉得圣上的状况如何？今日我瞧着他显得格外疲惫，难道是因宝王之事而忧虑？
·
2.
【日前刚调任去了工部，正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故而倍觉疲累难以应付。前几日又有宝王被训斥之事，尔后就是三王辅政，桩桩件件来得极快，一时间倒未空暇出时间理一理】
·
【赐宴群臣又何尝不是一次试探之举？我的脑筋已经不如从前动得快，不服老不行咯。转眼遇见周钦，他倒是不避讳的询问起】
·
圣上看上去精神尚足啊，或许你说的也在理，除却君王以外——天子也是有别的身份。
·
3
【他说的没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比皇嗣们，能见到皇上的机会是少之又少，至于要揣测虚无缥缈的圣意，就更是痴人说梦。我凑在嘉瞻乾阳旁边，压低声量，用仅我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
虽说宝王的举止的确不妥，但毕竟还有血脉亲情，我看皇上的斥责也太重了些。
·
4.
【周钦凑了过来，又压低了声音同我道。仔细思忖着近期发生的事，畴昔为两位孙女议定婚事时，我对显王颇有青睐。宝王虽说不错，可也是沉郁严苛的脾性，是不及显王做事周全。他若被罚也就不奇怪】
·
【睨过他一眼，倒不遮掩态度】天子的训斥怎么都不为过，希望宝王也有所反思吧，都是圣上的儿子对吧。
·
5
【说来说去，这些都是皇上的家事，今日斥责了这位王爷，明日又贬谪了那位贝勒，都是平常事。可此事麻烦就麻烦在，宝王如今势力不容小觑，心思也多，至于那位皇上，早已是风前烛、雨里灯，还要如何管得住他呢？】
话是这样说，但毕竟宝王位高权重的，我只怕逼他太甚，恐生祸事啊。
·

6.
【自古生在帝王家，有些事就是注定会发生的，想要避开也没那么容易？何况是手握权柄、羽翼渐丰的皇子，他到底会不会动这样的心思？那可是大忌啊，若是一着不慎连累的肯定不止一个人。尸山血海实不忍见】
·
【挑了挑眉，注视着周钦】
·
你这么说可别让旁人听见了，宝王殿下若迷途知返便好，该不会给自己找事才对。
·
8.
【话都到了肯定都是打的这个主意，其实不用周钦说，加之宝王被训斥，动这样的心思的人必然是多了。抱臂看着他，谁不是想从中分一杯羹？咳嗽了两声】
·
圣上自有自己的安排吧，你看现在不都是逐渐安排三王监国了吗。
·
【可这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还得看天子的意思。即便是属意了谁，可没到最后一日都难料啊】
·
10.
【这小子来试我也没用，我知道的跟他的也差不多罢了。虽说这次是为了安群臣的心才设宴，可大家的心思分明是被撩拨起来了咯。左右看着交头接耳的诸君，大概都是我同周钦这样，笑了笑】
·
那当然了，咱们还是专注自己的事更好，这些事不碰最佳。
·
【话当然得这么说，私底下朝臣们早就是暗流涌动，可不太平啊】

1
【时维秋日，正是顺天府繁忙之际。近日要审的案子愈发的多，连回府的时间都是一拖再拖。呷口浓茶养神，孰料小吏通禀，是有人特地登门来访，还在思忖会是谁来我这庙门，只看沽寅已至，几步绕在前，心中也是大喜，拍在他肩】
·
不知道是兄长你来了，有失远迎。
3
那就多谢兄长，我还是比不得你。
·
【沽寅年纪轻轻就是封疆大吏，是我们同辈中的佼佼者。长辈们时常说要同他们学，不过一年也见不到几回，又如何向他们学习？眉间攒成川，眼底看过沽寅焦急的神情，这才发觉不对，连声发问】
·
只是看兄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5
这事啊，好的我现在记下，之后就派人查探。
·
【淮安漕运的粮款这事也不小，但看他样子应该干系比较多，否则也不会来请我襄助。不过我的帮忙可是有条件的，但此刻却不方便同他提，于是轻声咳嗽两下】
·
具体还有什么情况，还有劳兄长跟我详细说，我也好顺着继续查。
7
这样啊……
·
【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人参与，他也只是一些怀疑居多，咱们手上都没有证据。这就让我为难了，又该如何帮他？含含糊糊的先应】
·
反正兄长你放心就是，我一定会想出法子，然后尽快帮你解决吧。
·
【凝神想着该从哪方面去查，漕运的事我也不太熟悉，看来还是需要问旁人才行】
9
【原来还是有最近的漕粮账目，不算是寸步难行了。心中更是庆幸许多，还想同兄长继续谈下条件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反而被他几句寒暄揭过。最后点点头】
·
那行吧。
·
【只能是将人送走，费心思开始研究这些账目，为了之后跟他能讨价还价，还是得硬着头皮干吧！】

1
【回京城这些天，我早就打听了许多发生的事，不禁感叹起世事无常。眼瞅着离京的日子快到了，还是颇为想念全聚德的烤鸭。江南虽好，可这一口滋味还是京城更好】
·
【是以打算去六部衙门寻乾阳，不知怎的忘记他调去了礼部，还是给走到了工部去，摇摇头】
·
人就是这样你越记着什么事，越容易出错。
2
【打量着眼生的小吏，估摸着又是工部新来人的。都说是工部油水多，我瞧着人也没长胖啊？不禁摇头往外走，一不留神倒和进门的小子给撞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
【低眼一看】哦原来是小昭啊，你小子怎么还在工部差事。嗯，比从前看上去精神许多了。
·
【从前知道这小子在工部，就是不知道如何了，如今看来是大好啊！】
3
【反正时辰尚早，就同杨延唠嗑两句也好。工部、内务府主理着京中大小修葺，不知进展如何？都是三年了，这慈宁宫也没有入主进去，我估摸着这里面的事很多。一抬头问】
·
宫里面都如何，我听说慈宁可叫一个奢华？真有这事？
·
【咱也不知道这是表孝心呢、还是做给人看，哎反正各有各的说法呗，我就不管了】
4
【冷眼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大家都是心怀鬼胎，不过是在这世间讨巧的生存而已。至于巍峨的宫殿，遥不可及的权力，都不如一餐温饱来的妙。杨延这小子还是成长许多，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
未来还很长，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成了。反正你不做就推脱下去，总有人接！
·
【这话虽然不好，但本着为小辈着想，还是提点一番吧】
5
【不过京中这些琐碎事，翻来覆去也就这么点了，我都是听腻了。还是咱走马上任去江宁，待回头什么都不知道多好！他们愿意烦恼就烦吧，想到这里站起身】
·
好了我打算去礼部了，你要是空咱们就一道，不顺路就算了！
·
【这何尝不是一次邀约呢，不知道这傻小子是否能懂。说罢，摆了摆手先一步离去】

1
【安居京中的日子总是太平时候居多，无论是御史台还是工部，忙碌的也不过那三两件事，除了那几桩要紧的，其余慢慢悠悠做了，也不会叫上峰着急上火。自去岁去过一趟广粤之后，长龄顺着祖父的意思在衙门里猫了下来，不去理会那暗流汹涌的前朝，只将分内的事情做好。】
嘉瞻大人，您这是打哪儿来？
【结束一份书册，正打算出门遛个弯歇个晌，却见一位风尘仆仆的老大人站在门口，定睛一看，急忙躬身行礼。】
2
小子先时已去都察院走了一遭，开年吏部有了新的章程，这才调任回工部，这不凳子还没坐热，就见着您了。
【与这位老大人的交集还要从先帝十四年说起，算来也不过区区三年过往，而今场面上的人似都被施了什么遗忘的巫术，除却内廷仍在加紧修缮的殿宇，一切似从未发生过一般，尽数掩盖在波浪迭起的湖面之下，叫接连的涛声掩盖了探寻的路径。】
您啊，可见是久未来此了。
3
为宫内重修宫殿，工部自然是尽心竭力。
【正一品大员这样直愣愣的站在工部衙门口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可三两句里老大人并未说明来意，长龄也不好妄自揣测。他正打算开口问一问他老人家前来的因由，顺路将他引去对应主官所在处，也算是随手一桩好事，谁料他话题急转，却正打在工部那几件要紧事里顶顶首位。】
工部大匠着手，这屋子结实着呢，定不会再轻易走水。
【工部所行皆按制度礼仪，至于什么纸醉金迷、什么奢华无度——他念起朝上隐隐约约的争议，只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带过。】
4
为官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位老大人的用意了，倘若说是因着朝上争论来工部探一探虚实，那堂屋里的一品大员们可比长龄这样的副手知晓的更多。又若是借此机会摸一摸祖父的态度，却不必直入衙门，去自家豆腐摊子上光顾，说不定能叫长龄陪他喝上两盅。他按下翻腾的思绪，只觉一品大员们的高深莫测果不是他可轻易揣测，于仕途一道，正如祖父所言，他尚似管中窥豹，未得门径。】
您这话叫小子听来，受用无穷。改日您上我家豆腐摊，小子定得敬您三杯。
5
【无论老大人那几句话到底有什么打算在里头，人都到了工部门口，若是叫人这么转身走了，无论是为着上下官位，还是尊老爱幼，莫说是衙门里的上峰，就是长龄也觉得过分失礼。恰好营造司有图纸需得礼部核验规制，他一面叫人留步，一面进去拿了图纸油伞出来。】
这会儿日头大，您也没带个遮盖。小子正也有事前往，您且等一等，小子同您一块儿。
【俗话说得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伸着胳膊替老大人打着伞，溜溜达达往礼部衙门去了。正午的日头落下短小却浓郁的影子，恰攀上胡同巷口低矮的院墙。】

1.
【我打直隶回京师，都听说了诸多事。不过绕来绕去都是芝麻大的纷争，要说热闹的还是太后入主慈宁的事。咱们掐指算算，四年啊——还挺久的】
·
【于是，在族中长辈们的安排里我回到了京师。正盘算着哪边有利的时候，突然见杨延昭来了。冲着他招手】
·
小昭啊，你们家豆腐摊子如何了——
·
【哦我记得杨适公的夫人还在慈宁呢，没开张】
2.
【天底下奇怪的事太多，比如这慈宁宫的修建，我算来算去都想不通，修慈宁这么费时？后来才明白这是有意为之。我打量着杨延昭，颇为礼貌的邀他入座】
·
小昭啊，【因玩射覆游戏，故而叫他小昭】你在工部应该有不少内幕吧，怎么是你们工部不行吗。
·
【家里的意思是让我响应陛下的意愿，我琢磨许久认为在理】
3.
【慈宁宫到底有多豪华我肯定见不着，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花了四年修的。我琢磨着太后也不是圣上的亲生母亲，至于这么多费心，可多余的他们也不告诉我，总不能我进宫一趟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
【我叹了叹气又想】你说说慈宁宫的宝物到底有多珍贵，会被拿出来拍卖吗？
·
【宫里面都这样情况了吗，还是说这是故意上眼药呢】
4.
【听着杨延有一搭没一搭的讲，我心里也有个数了，不由想着何时上个折子附和一两句。虽然我这亲玛法被摘了太师，但咱们做臣子的该怎么做还得做。表面上也不能有怨怼，还得称赞您做得对。我摇摇头】
·
我其实搜罗了点宝物的，现在想还不如扣在自己手上的好。
·
【朝臣们为着自己的利益喋喋不休，那我不如等一个结果再行动】
5.
【不过我看杨延昭也是苦，既要在工部没日没夜的工作，家里一位也被褫夺了荣誉、一位还在慈宁呢，我有点想念豆腐摊了。汤匙舀起一口豆花】
·
不如你们家的。
·
【我看说是能省钱赈灾，但说了也白说，雪花纹银最进了谁口袋也未知。何须多此一举？算了我们不过是圣上的一枚棋子，试图揣测圣意是没答案的】
·
那你这是能者多劳了！好好干，前途无可限量。

1.
【都察院的日子本是比工部悠闲的，没有算不完的工程造价，没有画不完的设计图纸，甚至不用隔三差五往那荒山野岭的去处出外差，当真是富贵清闲。当初长龄决心调任此处，便是因着难得一见的祖母摸着他手上茧子泪眼婆娑的脸，以及圆圆偶然出宫对他毫不客气的评价——“你这头面便是京郊老农都不如，如何娶得上媳妇？”】
·
【她二人久居宫中，眼光定然比旁人高些。但媳妇是绝不可能不娶的，于是，他难得蹭了祖父的面子往吏部使了一把子力气，于三年年末重新调到了都察院。这会儿他正整理着小伙伴们的“心得”，打算给通政司好好上上强度，却见一位许久不见的“老大人”难得上门。】
·
嘉瞻大人，您——您若是上门，酒菜豆腐保管够。
·
【对于国舅爷的戏弄，任凭他杨长龄是多么少年意气的愣头青，也不能当场驳了面儿。】
2.
【一声招呼一点头，衙门内外不外如是。只眼下国舅爷明显不是兴之所至同长龄这般小辈主动招呼，任谁都晓得这话里话外是有事要问。他心知今儿是去不成通政司了，心中将那近日的大小事务转一圈，也不知这位爷从直隶回来是为着什么。】
·
大人您回来可晚了一步，【他这坚定不移的招呼明显就不是为着明面上的公事，倒像是某些朝堂上的难言之隐，不方便同祖父说道，转而找起了小辈来。】小子年前侥幸考评优等，如今正在都察院门下行走呢。工部如今的事儿，小子还真不清楚。
·
【工部，工部，眼下三年多已过慈宁还没个正模样，若不是为了这个烫手山芋，祖父也不会轻易点头为长龄疏通。】
3.
【若叫长龄如实说来，那十四年的大火将能烧的少了个干净，但历朝历代修缮的图纸还在工部档案室里好好藏着。有礼部将那礼仪规制管的死死，就算要在细枝末节上穷尽巧思，凭工部大匠们的本事，一年多也能得了。可实际上，自元年起这事儿上头的人都调空了大半。五湖水利、九州通衢，桩桩件件都是民生大事，你说该不该优先处理？再加上东南每夏狂风骤雨，西北秋冬干旱土裂，你说是不是迫在眉睫？】
·
【人员调动事急从权，一切合情合理应当应分，任谁也不能说出个不是来，可偏偏而今一合计，都过了四载了，那慈宁也不过将将完成了个壳子。】
·
陛下乾纲独断，自有定论。
·
【自家女眷一半在宫内，祖父前些日子又被申饬下了爵位，其中滋味儿一言难尽。长龄在都察院算是躲清闲，可不兴再涉浑水。】
·
况天家的宝物、天家的母子，说白了都是家务事，又何须我等外人指手画脚。
4.
【他刚感叹完一句便觉得有些不对，眼前正是皇后的嫡亲兄弟，最正宗的国舅爷，这家务事若是想掺和掺和也不是不行。可前头老大人是同祖父一块儿被申饬的，显然陛下看后族也不是完全顺眼。抿一口茶水缓过了一刻尴尬，再细品这位爷将长龄拦下之后话里话外，已有几分明悟。】
·
您有好东西还是自家留着吧，等宫里娘娘有了好信儿再献上不迟。
·
【当今御座上这位爷虽用着大半前朝旧臣，但显然仍是不能咽下十四年那口气的。俗话说得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眼下刀俎已经斩下，鱼肉便是不翻腾，也不必上赶着往案板上凑。】
·
咱们的日子可不得慢慢过。
5.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水旱天灾年年有，赈灾也早有了一套成例。朝堂之上虽为此事吵的热火朝天，可长龄观下头办事的早就按着原先的步调前行，并未因那还不至在何处的宝物而停下赈灾的步伐。那么大朝会上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哪里是为了灾民，不过是权利的交接仍在拉扯撕咬。】
·
那是自然，您改日往我们摊上去，那豆腐的水头包您满意。
·
【只要不耽误黎民百姓，又何必管他们喋喋不休里存了多少阴私算计。在工部时跑遍南方大小水利，长龄早就练就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本事，能按时完工不耽误，便不必计较其中的曲折。】
·
那小子便承您吉言了。

1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去岁长龄南赴广粤都察乡试，得见潮平两岸、风浪无波，尚可同郡王爷一道夸一句广州诸公勤谨政务，先筑房屋地坝，后平谣言风波，方得此等造化。固归京得见广粤主官言其为祥瑞之兆，虽有讶然终付一笑。然后半岁，南北多有天降祥瑞，地出宝物得上大肆夸赞，长龄方觉此事有异。】
·
微臣参见王爷，殿下日安。
·
【待得东南米贵、中原失洪，两厢论调将民间一系列神佛迷信串联起来，竟在朝中生成了一股不小的命运之说，乃至翰林、都察亦有不少附和。也不知是当真愚昧无知至此，还是将圣贤书读进了狗肚子，做那阿谀奉承的小人形态。衙门待得实在烦闷，长龄索性抬脚出门，巡查自家铺面。】
·
贵客难得临门，刚出锅的豆腐花您可要来上一锅？荤油、玫瑰卤子浇上都好吃。
2
生意也就这样，勉强能给我们爷孙挣点茶水费。
·
【自打祖母被宫内请入，又有圆圆为旨意召内，从前颇有些拥挤的杨府如今唯有祖孙二人和两位姑姑居住，难得有些空旷了起来。连带着杂食铺也有些冷清，少了祖母的忙前忙后，纵已雇了两个伙计也仍给人一丝寥落感。眼见着两个伙计见了贵客颇有些唯唯诺诺，长龄索性自己动手，替王爷上了咸甜二色的豆花。】
·
眼下京里京外尽数是查那祥瑞真假的小吏捕快，便是哪家母鸡忽得多下了几颗蛋都要好好甄别是不是伪造祥瑞。街上的百姓都不敢冒头，生怕惹了是非，这生意能不淡下去么？
·
【自家豆腐摊本就是平民小食，生就这皇城根下的胡同里，往来多白丁。本以为绝不可能惹到什么朝堂是非，却不想天上老爷们跺一跺脚，到底殃及了地下的无辜。】
3
【刚出锅的豆腐脑便是不加酱料也有扑鼻的香气，敬过了王爷，长龄自家闻着也是食指大动，盛上一碗加足了开洋香菜，又摁进去两块豆泡，那一口下去便是御膳在侧，也叫人顾不得。】
·
原不过是外任的偏爱夸大，总要弄些个吉祥名头才好向上邀功。眼下这流言竟是愈演愈烈，成了朝上明堂正道议论的话题，真真是……
·
【若叫长龄来说，喜事年年有、灾情也难免，吉不吉利的咱大清几百年也不是头一次见。都不是第一天入官场，是颂圣邀功还是真有奇异一看便知，真不值得掀起如此大的声势。】
·
也不知道这甄别祥瑞之事何时能够消停，您瞧着眼下是个什么路数？
4
【做豆腐脑水头最重要，讲究一个细、嫩、滑，要的就是一个舀而不散入口即化，再配上涪陵酱菜、郫县豆瓣，又或是关东大酱、江浙开洋，越是滋味丰富越是的人喜爱。一碗饮尽再盛一碗，配着鲜香可口的豆腐脑，团结的郁气也被香味儿冲散，叫人通体舒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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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能上三殿入内阁的都不曾发言制止，我等微末之言又岂能上得天听。小子只是心疼这京里京外的平头百姓，若遇着那些不省事的上官或是包藏祸心的小吏，又是一场无风而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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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食者想要借此宣称张目也好，排除异己也罢，这里应束于高阁的权力倾轧，不当影响最底层的劳苦大众。许是长龄仍过于年少，他始终放不下随夫子念书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念想，纵然宦海的波涛已叫他见过太多与儒家背道而驰的现状，他仍盼着能叫万民的日子平安康泰、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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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着那点子傻想头，弹劾的折子长龄都预备了好几本，单拣着那些张狂无忌的，就少说一掌之数。可写完再读时，他又不得不将这些折子压在案头——这每一位身后，站着的不是王府宗室，就是世家公卿，甚至颇有几分天家的手笔。一二恶吏可惩，然因此牵连身后大物，却更是为这些百姓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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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小子靠着这张官皮，还能为街坊邻居张张目，不叫那些不着四六的官差、无赖讹上他们。只盼着这事儿早些过去，能叫大伙儿安安心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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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吃多了烧心，但豆腐脑不一样，因着水头充足，三五碗也不过是个水饱当不得数。再替他盛上一碗，又吩咐了伙计留几份送到显王府上，这么优质的客户，不发展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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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还要用一些吗？铺里卤子共一十二味，样样都有特色。

1.
【千步廊下的各司衙门难得清净，步履匆忙的路人赶着归家。不知觉里走向正阳门外的市集，招客的幡子被风扬起，柳公楷的「陈」字招人眼，才发觉这是到了他家的铺子前。灵台里闪过一念，我忽然想到肃节公、杨公都被剥了荣誉头衔，这是天子又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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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延倒是不避忌家里的这些，袖口高挽，显然是忘了那句：君子远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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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懂行，就听你的安排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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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的夫人仍留在慈宁，但豆腐摊子倒没完全关门。我见杨延动作娴熟、神情自若，一点也未讲究官民区别，未在意旁人眼光。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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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还是不错？我看你都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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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听杨延陈来苦楚，四目相对之际，俱是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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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畴昔杨公下野，听闻就是这小小一方豆腐摊撑起所有。山水豆腐花固然佳、但还有他代写状纸和书信的苦劳。已是黄昏落日时分，正该炊烟起，家长里短的声音交叠成为背景。打量着两碟豆腐花，一壁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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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事历来是尽心的。【余光觑见横条竖椅】生意淡下去，税收就少了——不算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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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何时吹来的妖风，忽然间朝野内外都涌上献祥瑞的，且愈发夸张。至于天子什么想法？我看是多多益善。听到最后难免搭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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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祥瑞啊……若是真祥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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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嫩白的豆腐缀上短葱，我却伸手从他面前摘走瓷罐，红绿椒香各自都舀了丁点。不知杨延比起陈娘子的手艺如何？汤匙划破平整的表皮，正在做整齐的切割，未抬头澹澹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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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止是外任的，就算是京城里都是靡然向风，就像你说的但凡一点小事，都要去反复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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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当真开成了花，暼了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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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要是真祥瑞一切好说。假的也成不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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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必正因为得位不正的流言，新帝才会更为在意自己的正统。无论是修葺慈宁、还是崇儒重汉，都只不过是一时障眼法，他当然乐于朝臣献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