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盛夏的夜，雨后的空气中冒着湿腾腾的热气，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走在路上要把人蒸熟一般，亮着灯的教学楼里一个个白花花的小包子们正在刻苦练题。
“好困啊。”江边打了个哈欠，转动着手里的笔，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滴答滴答走到了9:59分。
“还有一分钟就放晚自习了！”江边兴奋地戳了戳右手边正在专心致志看题的小路，然后开始收拾书包，等待那悦耳的铃声响起。
“铃铃铃。”
“走啦！”江边拍了拍还在认真写题的小路，背上书包准时准点地踏出了教室，每逢晚自习响起，第一个溜出教室的准是她。
下了一楼，去学校北门的路上会路过体育组办公室，江边在老远看到那里居然还亮着灯，在黑压压的一排办公室中，其中一间亮着显得格外突兀。
奇怪了，穆老师还在加班吗？江边快速走上前去，临到办公室旁放慢了脚步，悄咪咪地探头往里看。
“穆老师？你还没下班呀？”
靠墙最里面的办公桌上，一席长发加一身黑色运动服的人儿正在低头伏案写着东西。
闻声，人儿抬起了头。
“江边？”
“下晚自习啦？”
“是的嘿嘿，老师你怎么还没走呀？都10点咯。”
“区里最近抽查，这不，忙着写教案呢。”
“嘿嘿，那要不要我帮你写呀？我可擅长写东西了。”
“得了吧，知道你语文好，但教案跟你们那作文能是一回事嘛？你写不对的话，到时候领导批评我可怎么办。”
“那我来替你挨骂～反正我脸皮厚，心理素质极强～～”
“哈哈哈，得了，我可不想工作丢了。快回家吧，等写完这篇我也关灯走了。”
“哦哦，那好吧，老师你注意时间喔～别太晚了～”
“嗯，回家路上慢点。”
“对了，明天体育课别忘了替我整队啊。”
“Yes sir！江边出马，您必放心。明天您就好好歇着吧～我带他们跑步训练～”
穆老师看着面前得瑟而去的小孩，不免得笑了一下。这应该是她带过的这几届学生里，她最喜欢的体委了，没有之一。
双手插兜，大步行走的江边别提有多开心了，虽说高二搬了年级楼后，班级离东门的距离不过50m，但江边每次都会特地绕一大圈走北门，为的就是顺便路过体育组办公室探头看看她喜欢的穆老师在不在里面。
虽然不是每次都能有机会搭上话，但光从办公室窗户外的缝隙里透过一点光看进去，就足以让她幸福一整天了。
这是正处于青春期的江边，第一次有过的悸动的感觉。
“明天要不要给穆老师带瓶牛奶呢，感觉她加班还怪累的。”
傍晚的风吹在身上没有那么闷热了，江边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开心地哼着小曲。
累了一天的高中生总是那么好入眠，梦里，穆老师在周末答应了江边想一起打篮球的邀约，床上把夏被踢到一边的少年傻呵呵地乐着。

（二）
“铃铃铃。”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不小心睡过头的江边踩着点踏入了教室的门，在班主任恶魔的注视下灰溜溜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
上午满课，安排紧凑的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下午第一节是江边最喜欢的体育课，当然，因为是穆老师的课。
“嘘————”
口哨声被江边吹响。
“立正、稍息、立正。这一列对齐。”
眼前腰背挺直、穿着运动短裤和白色T恤的小孩一脸严肃认真，颇有一番小助教的样子。穆老师站在一旁，忍不住嘴角偷偷扬起。
“向左转，起步走。”
“1、2、1、2”
江边自高一开始就担任起了体委，也带过不少次队伍出课间操跑步，所以班级里步伐一致、口号响亮的跑步习惯早已养成，这让高三才开始接手他们班的穆老师不免省心很多。
若不是上一任体育老师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已然训练不动即将高考的学生们，江边或许这辈子都碰不上穆老师了。
400m一圈的操场，除了江边这班外，还有两个班也在上体育课，其中一个是高三年级出了名的混子班，虽说他们班也有成绩好的，但总是被倒数第几那几个很皮的男生拖后腿。
江边带着队伍不慌不忙地小跑着，在吹口哨继续指示队伍第三排对齐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班的两个混子在嬉皮笑脸地对着穆老师比中指。背对着他们的穆老师自然毫无察觉。
“什么意思啊？”江边内心涌起一阵强烈地不爽，但还是忍下了情绪带着大家把800m跑完了。
“立正、稍息、立正。”
“好了，解散吧，这节课我们自由活动。”
“好耶！”得到了穆老师的批准，大家开心地欢呼，然后女生就走向羽毛球场地，男生挤抢着拿着篮球跑去占篮球场了。
“穆老师，那个班是几班啊？”
江边没有离去，指着那两个混子的班级问道。
“高三6班，怎么啦？”
“没事，您之前带过他们吗？”
“嗯，高一高二是我带的，但实在难管，后来调班调给夏老师了。”
夏老师是教导主任中的一员，也是体育组的组长。
“看来就算是换成教导主任，也没把他们教好。”
江边悄咪咪嘀咕了一句，6班是吧，你给我等着。

（三）
“喂，过来，我跟你聊聊。”
江边趁着穆老师被自班男生叫去一起打篮球的时候，偷偷走到了也在自由活动的两个小混子面前，两个不讨喜的男生正聚在一起打量着操场上哪个女生弯腰露“点”了，哪个女生发育得最“好”。
“你谁啊？”
其中一个让人看起来最不顺眼的小混子不明所以，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略高一点、一头齐肩短发穿着休闲运动装的清瘦女生，露出不屑的表情。
“别管我谁，你们刚才为什么对穆老师竖中指？”
“怎么了，关你屁事？”
“就关我事，她怎么你们了？你们凭什么这样背后不尊重她？”
“哦哟哟，牛死了，还凭什么？你是她狗吗？我对她竖中指，你还要护主人啊？”
“砰！”
江边被小混子吊儿郎当又欠揍的态度瞬间激怒，对着面前讥笑的人重重一拳捶了下去。
“****！”
那人一脸震惊地捂着鼻子，正准备还手之时，远处传来了6班体育老师的声音。
“喂！干嘛呢！”
夏老师及时发现这边的不对劲，跑了过来。
小混子根本不管前来阻止的教导主任，结果刚出手就被江边锁住胳膊卡着他喉咙让他动弹不得。这两个混混虽然嚣张至极，但平时也只是背后偷偷猥琐，不到170的个头和瘦削的身材让他们两个在打架中毫无竞争优势。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
夏老师拉开针锋相对的两人，眉头紧锁。
“你哪班的？”
“高三（1）班的。”
“你们体育老师呢？”

（四）
江边被夏老师抓住的时候丝毫没带怕的，就算被全校通报批评又怎样，老早就听闻这俩混混不是什么好人，她是在替天行道。再者说，临近高考关头，她作为学校专业名次排名一二的艺术生，学校是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对她进行停课处分的，毕竟她的成绩也影响着H市一中的艺术院校录取率。这是近年来学校很看重的一点，毕竟文化课的录取率一直保持在全市第一，额外重点在抓的，就是音体美的录取情况了。
“你们班主任是xxx对吧？你们仨现在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10分钟后，本该在操场上自由活动的几人，齐刷刷地站在了教导主任办公室里，一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除了自家班主任外，还有，穆老师。
“你怎么回事？”
穆老师面对眼前低着头有点不知所措的小孩，难免有些嗔怪。
“来吧，你们三个，说说事情起因经过。”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她！她突然来我们俩面前，一副挑事的样子，还问我...”
“喂！”江边担心混子抖露出有关穆老师的事情，向前大垮一步揪住这个身材体格并不比她强壮的男生的衣领，试图警告他不要再说下去。
“江边！”教导主任大声训斥，叫停了在办公室里还欲动手的江边。
“你为什么打他？”
看着气得面红耳赤的江边，班主任发话了。
江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唯一在想的就是，怎么样才能够不连累穆老师。
还没等江边开口，“铃铃铃”的下课声响起了。
看着气氛僵持住的几人，教导主任摆了摆手。
“还有10分钟第二节课就开始了，你们先回去吧，每人写500字情况说明给我，我这边会把你们家长都叫来，那个谁，你去医务室先看看有没有事吧。”
江边在心里松了口气，出办公室门之前不忘狠狠瞪那个男生一眼以示警告。
正准备回班里之时，穆老师突然叫住了她。
“江边，你跟我来一下。”

（五）
下午第一节课后的体育组办公室格外地安静，除了穆老师，其他体育老师都不在。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
穆老师边说，边揉了揉太阳穴。
“嗯。。因为刚刚打架的事？”
“刚刚这件事，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我。。。可是他们。。。”
江边犯了难，不知道该不该把刚刚这两个混子在背后对她竖中指的事情说出来。
她怕穆老师伤心。
“嗯？”
“他们俩。。看他们俩挺不顺眼的。。。走到他们面前居然还在讨论哪个女生胸大的问题，真恶心。”
“嗯。而且他们两个刚刚偷偷对我竖中指的时候，我其实余光都看到了。”
“啊？”
原来穆老师都知道。。
“但是抛开他们的错误来说，你觉得你的处理方式是正确的吗？”
“呃。。我。。”
江边一时间语塞。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无论是教导主任还是两位班主任，老师们都没有刻意去刨根问底极力追究双方的责任，高考前夕的紧要关头，老师还是希望大家以学业为主，有些学生之间的小摩擦，只要冲突情节不算过于恶劣，叫来双方家长告知并稍作处理就好。
“你是不是想着帮我讨回公道？用你自己的方式？”
“穆老师。。。”
江边有点错愕，为什么自己的小心思一眼就被她看穿。
穆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崭新的竹质戒尺，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下一节课上课，仅剩五分钟。
她拿着尺子在小孩面前晃了晃。
“你有什么想为自己申诉的吗？”
江边有点被吓到了，穆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把玩着这把很长的戒尺，看不见她的表情，严肃的氛围让江边不明所以，但又不敢多言。
“对不起穆老师，我确实是想去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至少知道惹你是会付出代价的。。”
“嗯。”
“我确实一时冲动了。。”
“校规怎么说的？”
“是不是禁止学生校内打架？”
“嗯？”
穆老师突然凶起来的三连问让江边更加不知所措。
“你忘了我们半个月前说过的事了？”
江边呆住，脑海里回放着半个月前她在体育办公组里嬉皮笑脸地问穆老师要微信联系方式的时候。
“老师～我们都这么熟了，什么时候给我一个你的微信号呀～”
“可以啊，向我保证毕业时能拿着H美院的录取通知书来看我。以及，在这最后一年的关键时期里，你的一些陋习，必须要改。至于什么时候能给到你，就看你这阵子的表现咯～”
“啊～什么陋习啊，我哪有什么陋习～穆老师真是说笑啦～”
“你呀你呀。”
………
“趴在这里。”
江边一脸诧异，她大概能猜到穆老师是要为此惩罚她了，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是以这种方式。
穆老师见江边不说话一副小鹿受惊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看了眼手上的表临近上课时间还有一分钟，她拿起戒尺点了点办公桌边，警告道：“下次，再有这类事发生，就不是骂骂你加吓唬你一下这么简单了。”
说罢，穆老师在空中甩了一下手里的玩意儿，戒尺夹杂着风声发出令人慎寒的声音。
“知道了么？”
“知、知道了。。”
“去吧。”
“那，那我就先退下了。穆老师再见！”
江边吓得后背两行冷汗，转头就踏出了体育组办公室，出门后还不忘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然后以火箭般的速度溜回到了教室里面。
“你没事吧？”已经在课桌前整理好了即将开始的这节课要用到的资料和书的小路看到江边一脸受惊的样子，感觉到无语又司空见惯。
“没，没事。下节课是什么课啊？”
虽说江边在半个月前答应穆老师的交易的时候，确确实实有想过自己犯了错会被穆老师惩罚，但她可是怎么都没想到过，会是以这种令人……羞耻………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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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长短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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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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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傍晚八点，江边在座位上打开了最让她头疼的数学习题集，开始强迫自己认真地读起题目来。而在离教室走路就2分钟的拐角处，江边的父母忙完手头上的事匆匆赶来班主任办公室，替她给对方家长赔礼道歉。
“不好意思老师，我这孩子从小就跟男孩子一样，性格冲动，小时候也没少跟人打架，这次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嗯，嗯，嗯..老师说的是。”
“我们孩子今天可是去医院了！看看你们家女儿打的。”
“哎呀...实在对不起啊..要不您看，我们这样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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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赔了他们5000？！他家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我看他那脸，那副欠揍的模样，再见到他我不得再给他来两拳！”
“好了！你也不对！哪有随随便就跟人动手的道理？你知道她妈妈怎么说嘛？跑去校长那里说要劝退你，还跑去报了警，说要把你弄去少管所咧！”
“我看他儿子才需要去少管所！打他是应该的！凭什么我们赔钱啊？”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客卧的门突然打开，那熟悉的黑长发和黑色运动套服...
“穆老师？？”
江边瞪大了双眼，她不敢相信，穆老师这个她平时做梦都想天天见到的人，此时此刻居然从她们家的客卧走了出来？？
“这件事情纵使是我们有理在先，可谁先动手谁就打破了规矩，谁就吃亏。”
“哦～江边，妈妈忘了说。你上高中以来我们就一直在忙生意上的事，一直疏忽了对你学业上的帮助和关心，刚巧妈妈今天在外跟廖叔叔一家吃饭的时候，聊到他家亲戚的女儿就在你们学校教书，呐～你看多巧，这么一问，刚好是带你们班体育的穆老师！快跟穆老师打招呼。”
“老..老师好...”
“穆老师家不在H市呀，平时开学了就住学校宿舍，宿舍那边肯定也没那么舒服的咯，刚好我们家有空的房间，平时我和你爸又经常出差不在家，所以就跟你廖叔叔讲，干脆来我们家住好了！反正有阿姨烧饭的，平时你们也可以一起上下学，但是就要麻烦穆老师有时候帮我照看你一下了！毕竟你这个小孩，生活自理能力上我不担心的，但是这个学习和这个性格奥！我有时候头大的咧。”
“妈.....”
江边担心妈妈再讲下去，自己在穆老师心里的形象就变差了，赶快小声制止。
“还是蛮麻烦阿姨一家的..廖叔晚上突然打电话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是纠结再三，不知突然就这样来借住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平时的生活，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哎呀小穆～我跟你廖叔叔关系好的咧，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好了，我和他爸爸平时很少在家，还要麻烦你帮忙看着江江咧，你廖叔叔说你性格很好，很懂事很独立，有你在我们家，平时我们做生意就不用老操着江边的心，阿姨感谢还来不及呐！”
“妈～”
江边觉得妈妈今晚有点过于话多了，赶快催她去休息了。
扭头偷偷瞄向穆老师的时候，江边心里的小鹿乱撞。这下可好，一直暗恋的人如今明晃晃地要朝夕相处了，不知是该紧张还是兴奋才好。

（七）
“早啊。”
穆老师一早就收拾好了一切，坐在餐桌前准备开始吃早饭了。
而江边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顶着两个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蓬头垢面地从卧室里出来了。
“啊！”
听到穆老师的这一声招呼，江边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一样，大叫着又迅速闪回房间了。
这，这也太丢人了吧！！
江边赶紧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和定型喷雾就把睡得翘起一边的呆毛给捋顺溜了，然后又把睡衣换掉，穿好了校服，端庄地坐在了餐桌前。
“你不刷牙？”
“哦，哦，刷牙...”
“噗。”
穆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屁颠屁颠跑去刷牙的小孩，不禁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很紧张却又强壮镇定的模样让她对这个可爱的小孩又多了几丝喜欢～
“其实，从高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
“啊？啊？”
穆老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江边刚吸进去的粥差点喷出来。
“我...不...不是什么打架逃课之类的负面消息知..知道的我吧..”
“不是。”
江边长吁一口气。
“客厅墙上的那副画？是你的？”
“奥～嗯～那副之前在H市艺术馆展了半年，拿回来后，就被我爸妈挂起来了。他们说看着招财。”
“噗～”
原来可爱是遗传的。
“是H市第二届青少年艺术家的展吧？”
“是诶，穆老师怎么知道？”
“我也很喜欢艺术，平时会去逛一些展。你这画，我之前在这场展览上看到过。”
“这么巧...”
“署名写着H市一中，江边。从那个时候，我知道的你。”
“哦～还以为是我在学校那么有名呢～穆老师都听闻过。”
听不出小孩是失望的口吻还是平常心的打趣，但出于敏感的神经，穆夏还是多问了一嘴。
“你很希望自己在学校出名吗？”
“也..也不是...”
江边埋头吃起了饭，不是很想再继续聊下去了。
自小学起，家里做生意赚了些钱从镇上搬到市里来后，这个三层大的别墅，除了会做饭和洗衣打扫卫生的阿姨，70%的时间里就只有江边一人了。
她最缺少的，就是关心和关注。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画画吗？”
穆老师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
“嗯..……因为画画的时候我不会想其他的事，只会沉浸在画画中。”
“其他的事？”
“该出发去学校了。穆老师。”
江边突然站起来，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穆夏有些不解，目光跟了上去，在刚准备移开的时候，她看到少年抬手抹了抹泪又迅速放下了胳膊。
墙上的画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可爱，画里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在黄金玉米地里牵着一个想要撒欢的放声大笑着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