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碰上一只兔子,我倒也不急着抓住它,反正它是铁定跑不掉,非成了我们晚上的盘中餐不可了。我不紧不慢的跟在兔子后面追,直追的这只可怜的灰兔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小兔小兔。不是我想强迫你做运动。你看看你,一身都是秋肥,要不把你跑瘦点儿,我吃的脂肪太多,可不等着发胖啊。”我嘻嘻一笑,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兔子也跑不动了。我赶上前一步,抓住兔子的耳朵把它拎了起来。
兔子已经累的抬不起头,被我抓住的时候一点不挣扎。
我志得意满,抬起头来。
这是……
我跟着兔子跑,竟然一直追进禁地里来了。
这是……这是什么?
高耸的塔身挡住了夕阳,长长的黑影投在地下,我站在阴影中抬头望,啪的一声,头上的木簪滑脱开来掉在地下。
乖乖,这塔谁建的?后世的摩天大楼一词,没准儿就是从这塔来的呢!
这么高!
有电梯没有?
我一脸黑线的往恶搞里想。
肯定是没有的。
爬塔还不累人个半死!
不让人到这塔处来,恐怕是担心众弟子爬塔爬到腿抽筋,望天望天帽全落吧。
我低头去拾木簪。这可是殷师兄送我的,不能丢了。
一手拿着兔子,不好扎头发。
我一眼看到塔边垂着条长绳,过去就地取材把绳一拉,绑在兔子脖子上。
叮叮的两响,声音茫而高远,和观里聚剑阁飞角上的铜铃声一样。
我抬起头看,长风如刀,发梢一下子卷过来抽在自己脸颊上。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道人影。
我大惊。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我虽然功力不够深,但是耳目却很灵敏。门里除了殷师兄,没有旁人能无声无息靠我这么近!
“你,”我退了一步,一手牵着绳头儿,一手拿着木簪:“你是谁?这可是禁地。”
那人眉眼俊雅,我从来没见过。他穿了一件不知道什么纱做的衫子,质料在夕阳下隐隐闪光如掺了宝石粉。
“你又是谁?为什么到禁地来?”
“我……我,”我亮亮兔子,这位兔兄真是害我不浅。
这位别是什么守塔高人,门中前辈吧。
最要拿命的是,要是个外道邪魔,少爷我就偷兔不成蚀条命了。
别介,我活了这十四年,还没下过一次山,没见过那万丈红尘什么模样儿呢!
不明不白死在自家后山,可够窝囊的。
“我来追兔子。”
他的目光移到兔子身上,可怜的兔子,不知道是不是绳子缠的紧,所以它一动也不动了。
“你是蜀山弟子吧?”
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要是他真是和蜀山有仇的什么邪魔外道儿,我一承认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你不用怕,我只是守塔人。”
我咽口唾沫:“那,你认识殷若拙不?”
“哦,他。”那人点一点头:“认得,他是现任蜀山掌门,我自然知道。”
“我,我是他师弟……”
那人淡淡的说:“蜀山弟子不许来此,你年幼误闯,没什么关系,快回去吧。”
我急忙答应了一声,胡乱把头发挽起来,用木簪一别。抓了兔子就走。
结果头发没挽结实,木簪顺势滑脱,啪一声又掉在地下。
我头发在晚风里,又一次披了满身。
都是师兄!说什么男子未满十六不要剪发,弄得我现在披头散发象个小鬼,当着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抓着一只狼狈的兔子,手足无措。
那人微微一笑,一瞬间竟然象是春花初绽,走近一步,俯身拾起木簪。我有些局促,伸手想接,那人说:“我替你挽起来吧。”
我愣了一下,很僵硬的转过身。
那人手法轻柔纯熟,很快将我的头发束成一束挽好,别上簪子。
“好了。”
他轻声说,暖暖的热气吹在耳朵上,我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半边身体一下子被电了似的,酥酥麻麻。
这人声音恁是好听。
“快回去吧,你师兄们恐怕会担心的。”
我转过头去,他背对夕阳而立,身形修长纤瘦,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你……一个人在这里守塔吗?”
他点了点头。
“那你不孤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