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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战闻录夏祭·云之章】入围作己《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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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摆渡


IP属地:上海1楼2024-08-11 17:47回复
    01
    在早上,铃仙会做的事情有去村子送药、去森林或竹林(偶尔会去到更远的妖怪山上)采药、剪碎或者风晒或者煎干各种药材,晚上会做的事情有按处方抓配明天会用上的药材、读那些又重又厚的大部头医书、剪碎或者熬制或者煎干各种药材。每三天一次打扫永远亭卫生,每周一次去村里用药材换取各种东西,每半个月一次修剪打理庭院。
    永远亭里栽着一棵名为月之树的小树苗,蓬莱山辉夜说那是这个世界上生长最慢的树,每一百年才能生长二十厘米。她在树苗上做上记号,接着忘了这件事,等再回想起来时,铃仙对比了记号和她读完的医书厚度,结果医书的厚度还要薄一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她似乎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这天,在工作途中被竹林的骚乱声吸引的铃仙,循着动静见着了自家公主与藤原妹红斗殴现场,尽管这两个人打架对她来说也已经是介乎于见怪不怪到有点腻了,但总归还没到视而不见的程度。
    可这回似乎这两人越打越凶狠起来。
    围观看热闹的兔子们越来越多,其中一个叫着“又开始啦,又开始啦。”呼朋引伴地驻足观看这一回的马戏,一直到不知谁的血溅到脸上才叫它回过神来,身边的兔子一个个要么抬着眼睛青着脸瑟瑟发抖不敢出气,要么直接趴在地上捂紧耳朵一动不动。出事了!那兔子想要去叫人,可软绵绵的双腿里仿佛已经没了骨头。
    人很快就到了,毕竟动静不能说不大,可白头发的八意医生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青头发的白泽老师也面露难色。后来人越来越多,红色的博丽巫女也来了,可见着那两个红了眼睛的你死我活架势,没人想掺和进去。
    “很危险啊,能让她们到别处去打吗?”巫女说。
    “给您添麻烦了。”医生说。
    “真抱歉,我之后会好好说她的。”老师说。
    巫女叹了口气,一边抹掉飞过来的流弹一边把围观的家伙们驱散。
    最后,武斗剧变成了惨烈的血浆片,以一方将身上已经流出来和还没有流出来的血全部点着火,朝着另一方全力撞过去发出震天的爆炸声后,失去意识的两人被各自的“监护人”带回去作为结尾。
    这也是一如既往的光景,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一天。
    本该如此。
    可微妙的变化还是发生了,准确的说,是铃仙想起来了。
    此时此刻。
    想起过去的事,过去的自己。
    很久以前的过去。
    全部想起来了。
    更准确的说,被迫全部想起来了。
    这并不是见景生情,想起了不经意间丢失的往昔回忆这样温和的事情,相反的,这是随着某种强烈暗示的出现,本来被封锁的信息决堤一般重新倒灌进脑子里,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距今几十年前的自己,作为月都军队中的精英领受了追回逃亡罪人任务的事情,那个无论是保密级别、重要程度还是危险评估都使用了S+级别的任务。
    铃仙想起当时定下的是自己作为卧底潜入永远亭,等到关键时刻进行里应外合的作战。为此自己甚至在月之都中接受了极端的特殊暗示催眠,那是种在关键时刻来临之前绝对不会被解除催眠手段。
    而解除的契机则被设定为了……公主蓬莱山辉夜的生命垂危的时刻。
    “***,为什么能在这种无关紧要场合的时候搞出生命危险啊……”厘清头绪的铃仙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IP属地:上海2楼2024-08-11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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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那本来是个在最为危机的关头,从背后捅刀子的肮脏而有效的作战。
      但战场上没有卑鄙与高尚,在被催眠之前她在脑海中无数次预想了在逃亡者与月之都势力对决的最关键时刻,自己该如何以最高效的手段将局面一锤定音,拿下任务的头筹,成为月之城的传奇。
      可眼下,既没有军队中的同伴在场,也不是Last battle中的压轴时刻,她只是倚着竹子和兔子们一起一边以消遣的心态看着那两人的打斗一边算计着今晚的药材活计,突然就被解开催眠了。
      铃仙觉得如果现在有人从第三者的角度客观审视她的处境,绝对会因为自己凄惨和窘迫的状况而发笑。但她甚至希望有人能够,哪怕以嘲笑的角度理解现在的自己,那也能让她心中的绝望与无助被多少分摊一些吧。
      不过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她脑袋中不断罗列的桩桩件件,能理解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想要大喊大叫,用劲跺脚,抓乱头发,折断一片竹子或是朝身旁的家伙挥起拳头,但睽违已久回到身上的源自军人的纪律性阻止了她将事态继续恶化。
      可还有办法变得更糟吗?她想。眼下的情况与任务失败基本已经划上等号,不如说在很早以前就了失败,在作战规划里她的用于获取敌人信任的时间应该是从数月到几年,最长也不该超过十年,但是眼下已经过去了大几十年了。
      与其说是暗示催眠意外的被解除了,不如说是意外的坚持到了现在。
      月球上的家伙们到底在做什么?时间观念未免太差了吧!
      她不由得在心里哀叹。
      不不,到这儿份上绝对不会是——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搞错时间了——这种情况,作战肯定在更根本的环节上出现了错误。她拼命思索着。可现在似乎也没有任何能够获取月亮上信息的办法。
      “喂!喂!”
      突然一声呼唤将铃仙吓一了跳。
      因幡帝正在一旁拍打着地上口吐白沫的小兔妖的脸。
      “啧,完全吓晕了,这帮兔崽子也是安逸日子过的过头了,见点儿血能吓成这样,真没出息。”
      她叹了口气,把其中一个扛了起来,扭过头对铃仙说。
      “来帮忙搭把手,至少得给她们拎回窝里去。”
      “……”
      “愣着干啥,你也吓傻了吗?”
      “没有,哪能呢。”
      因幡帝上下扫她一眼,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又用胳膊夹起一个小兔妖便往竹林里走去,铃仙也只得左边右边各抱起一个跟了上去。
      搬一趟还不够,等到了兔子窝,帝又招呼上了些兔子一起回到现场,把剩下的也抬着扛着抱着回去了。
      这是眼下自己的该做的事吗?铃仙心里不禁打起问号。只能说像是以前的自己会做的事情……以前的自己?非要说的话,目前的自己才是以前的自己,几十年前的自己。
      但随着这些记忆的复苏,铃仙发现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记忆反倒格外鲜明起来,而一个小时以前的还在这里的,在这里生活几十年的自己反而开始变的模糊了。
      是什么来着……那个极端的暗示催眠。她努力回忆着。
      那时候,在自己带上那个连接着无数缆线的覆面头盔装置时,一个声音说:
      “深呼吸,Reisen,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在你摘下头盔以后就不会记得了,当作为了转移注意力去听就可以,这个装置会锁住你大部分的记忆和人格,只保留下最软弱,最消极的部分,这是我们考证出最容易接近她们的□□,并且,你的身体和□□□□□□□,还有可能□□□□□□,要注意□□□□□,□□□□,□□□,□□,□□□□。”
      后半部分记不起来了。
      “最软弱,最消极的部分……”她喃喃道。如果是多重人格的她倒是有对应的知识,但是只剩一部分人格是什么情况呢?
      总的来说铃仙并没有觉得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那个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但回想起来又感觉像在伸手抓住快要消失的梦境,大部分都记得,但是记不清楚,诸如记得每天早餐有四样,但除了牛奶、鸡蛋、培根外还有什么却朦朦胧胧怎么也想不起来。
      等把晕过去的兔子都弄回窝里后,铃仙顺便做了简单的诊察,检查瞳孔、舌苔,简单的听诊号脉,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在月亮上那会儿并没有这些技能,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因为记忆的模糊而忘掉。
      她告诉帝基本上只是惊吓过度,多休息放松就会能恢复,但对方似乎想要自己多留一晚观察一下。
      离开兔子窝后,铃仙又特地打开随身药箱检查起来,各类只在地上生长的药材的产地、药理、加工和保存的方法都能清楚的记忆起来。虽说要是这些内容也朦胧不清,肯定会让她觉得麻烦,但能够记得清清楚楚也叫铃仙有点不解。


      IP属地:上海3楼2024-08-11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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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铃仙回到永远亭比平时要晚的多。
        虽然今天有些突发事件,但这归途本身也让她相当踌躇,即便头脑的混乱基本平息,但眼下举棋不定事情要多少有多少。
        要说任务失败的话,即刻选择撤退才是明智之举,但实际上且不论能否找到回到月球的办法,自己现在可是登记在册的逃兵,知道实情只有极少数人。简直像是最俗套的警匪片里被舍弃的警方卧底一样,几十年过去外加考虑上各部门的人员流动,铃仙实在想象不出怎么找到愿意帮自己说话的人。
        那把任务继续下去的话,凭借认知上的先发优势,一鼓作气想办法搞定那两个人,打出绝境的逆转……想什么呢。
        铃仙甩了甩脑袋。
        在战场上最先死掉就是觉得靠气势能解决问题的家伙,正因为觉得从正面对抗完全没有十足把握,所以才会制定了这种几乎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作战。可本来作为需要压倒骆驼最后稻草的登场的她回过神来却发现只剩下自己这根稻草了,再怎么慷慨的赴死也要有个限度吧。
        再就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想。
        既然已经这样生活了几十年,那么干脆就这么继续下去好了。
        并非推脱,但造成眼下这个局面说到底并不是自己,至少主要不是,没有任何可以指责自己的立场,也没有任何会指责自己的人。这或许才是眼下最为明智合理的考量,作出如此判断的铃仙心底却不由感到些抵触。
        严格来说,那并不能叫做继续下去,而是重新开始吧。
        虽然已经多少放慢了脚步,但回到永远亭时她并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要是她们不在家就好了,多少能让自己喘口气,但进门便钻进鼻子的消毒水和酒精刺鼻气味让铃仙的愿望落空了。她循着气味走进手术室,八意永琳正摘下满是血污的医用手套,似乎刚完事,她向手术台看去,见那蓬莱山辉夜被纱布缠得像木乃伊一般。
        “公主…她没事吧。”
        “没大碍,中途死掉了一次。”
        不要随便死掉啊,铃仙在心中叹道。
        “你也知道公主是蓬莱人体质,就算完全放着不管早晚也会恢复过来的,不过烧伤的情况要是感染了会很麻烦,而且机会难得,我想收集点数据。”
        见永琳态度的轻松,她忍不住问道:
        “公主她…以前也有死掉的情况吗?”
        “嗯……最近是比较少了,不过在很早以前也有整天换着花样死掉的时期。”
        “……”
        看来那个的作战在定制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有根本性的错误啊。她想。
        可该把责任算在谁头上呢,这位公主的信息在月球上可是保密中的保密,就连自己接受任务时得到的也只有蓬莱山辉夜这个名字和一张算不上特别清晰的相片,在此之前甚至连这个人的确切存在都无从知晓。
        “对了,优昙华。”
        突然被叫起这个称呼让铃仙背后一紧,连忙把今日晚归的借口又在心中过了一遍。
        “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家里有些东西不够用,我列个单子,明天记得去村子一趟。”
        永琳转身走向案桌,坐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眼下她正背对着铃仙,银色的长发被利落的绑起束好,白皙修长而均匀的脖子上渗出些微汗珠。
        毕竟把人包成那样肯定不是个小工程。铃仙心想。
        不过,她此时才注意到,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自己好像是初次在对八意永琳进行“观察”。比起那些只要稍微一思索就能从脑海中浮现的熟悉的药材知识,眼前这种信息的摄入却带有一种陌生新鲜感。
        个头比自己高一些,但是肌肉量的水平一般,身体比例匀称,体温现在略高于正常,呼吸却很平稳。
        而其中最让铃仙瞩目的是,眼前之人的姿态完全没有一点防备,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姿态——她停下笔,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接着写了起来。
        视野角落就有锋利的手术刀随意放着,不,连那个也不需要,这个距离的话,就朝着对方的脖子,在一秒钟之内自己就能完成全部的动作。
        铃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她们一个没有防备,另一个现在也没有能力反抗。尽管还没有拿定主意要怎么做,但眼下的机会或许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舍身和顾忌在铃仙脑海中碰撞,焦虑在坐失良机的感觉中不断加码。
        不管了,现在就先——
        “优昙华,”永琳突然出声让铃仙的心提到的嗓子眼,可对方并没有回头,手头的东西似乎也才写到中途。
        为什么停下了。
        “你心跳的好快,”对方转过头来,带着些许关切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咦?没…有…吧,会不会是不小心着凉了…”
        听铃仙这么说,永琳起身来到近前,用手掌贴上她的额头,又将自己的额头压了上去。
        “体温还算正常,真没哪儿不舒服?”
        铃仙连忙否认,又慌里慌张编起些忘记吃饭,低血糖发作蹩脚理由来,对方没再多计较,往手里的单子再添上两笔后交给了她,接着又嘱咐了些早点休息之类的话。
        铃仙回到自己的房间,读起永琳写的单子,上面都是些常见的东西和数量,大部分她能够想到是做什么用的,她又读了一遍,等第三遍读到一半的时候,她才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手心里全是汗,右脚腕隐隐有点抽筋。
        简直像个新兵蛋子头一回上战场。她想。明明在战场上杀死的敌人和躲开的子弹一样多的数不清了,即便在完全以运气决定生死的拆爆弹剪引线的任务里自己似乎也没有这样动摇过。
        是这几十年的“空窗期”让自己变得生疏了吗。她有些丧气的扑倒在床上,或许是大脑剧烈活动的负荷,倦意如潮水涌来,她就这么沉进梦乡,甚至还没来得及想起刚刚自己把一切交给直觉后所作出的那个决定到底是什么。


        IP属地:上海4楼2024-08-11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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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还在月球上时,她的全称与现在的铃仙·优昙华院·因幡不同,在军队中的月兔不会有超过三个音节的名字,战场上分秒攸关生死,以一个拗口的称呼作为死因并不奇怪。
          以“Reisen”作为称呼月兔并不罕见,她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她对这上口的名字还挺满意。而在更正式的场合下,军队给月兔的名字后面加上编号用于分辨,或许应该说,在军队中,编号比起名字更能象征那些月兔的存在。
          铃仙只记得最开始她的编号是一个以4开头的四位数编号,但那东西变的很快,每个月都不一样,等她在军队中完成了一次对外战争和三次内部战争,把身上能替换都零件都换过两遍后,编号也进入两位数的前列。
          军队给月兔的路无非两条:要么逃走,然后在余生的每一天祈祷不要被抓住;要么去完成那些残忍的任务,然后想办法活下来。
          她对此并没有什么疑义,甚至乐于看见自己的编号不断提升。
          只是,在以最年轻的成就升上个位数编号,拥有能指挥一小纵队的月兔士兵的权限以后,她才注意到,哪怕是编号为“1”的月兔,也不过只是军队当权者的鹰犬而已。
          而那些真正处于权力圈中的管理者们,都是有着富有格调而拗口的长名字,却没有编号的月人。
          所以,当那个前所未有的,连月人也不曾完成过的级别的任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铃仙并没有多少犹豫就接受了,她直觉般的认为做成这件事能为她带来黑夜中的黎明。
          而永远亭的黎明有些特殊,在这里居住的几人生物钟都各不相同,所以并没有像是大家互道早安然后一起吃早饭的环节。
          铃仙属于浅眠派,到了时间自动就会醒过来,这点目前似乎没有变化,天刚蒙蒙亮她便起床了,本以为或许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昨天意外睡的不错。
          缠得像木乃伊的公主被移到病房里,八意永琳似乎也已回房休息,不过幸运女神不会第二次抛出硬币,既然第一次没有抓住,那么铃仙还是选择押注在万全的准备上。她更衣洗漱,准备早餐,然后出门工作,在某些令人在意的事情弄清楚前,还是静观其变为上。
          顺带一提,早餐牛奶鸡蛋和培根外的第四样是鲜红的苹果。
          果然,重要性按下不表,最令她在意是自己的“前一任”为自己留下的各种事物信息差异性。
          比方说竹林里复杂曲折的宛如迷宫般道路在她的脑海中了如指掌,但来到村子里却只能勉强记起几个标志性的地点,甚至不像是自己每周一次亲自来过而是只听人简单描述过的程度。
          比方说对自己房间里厚厚的医书和一摞摞写满的笔记还算印象深刻,但对于自己周围的人认知则很模糊,长期在军队中生活的自己有看见别人就会下意识的观察记录对方面貌,身形体态,特殊的特征,惯用手等等具体的信息的习惯,而现在脑海则满是诸如巫女是红色衣服和红色蝴蝶结发饰,魔女是黑色帽子骑着扫把这种抽象的概念。
          遍历这种莫名其妙的错位感甚至让铃仙觉得,自己曾在这里生活过几十年并不是事实,而是某种记忆篡改的手段让自己产生的错觉。但在通过一些自我检查和验证校正的手段后,又确认这猜测是错误的。
          好在和日常工作有关系的大部分内容都还算清晰,除去在村子里问路额外花去的功夫,这天的日程基本上都顺利完成了。
          ——也不尽然。
          还有一个令铃仙意想不到的事实,那本又厚又大没看完的部分比看完的部分还多得多的医书,根本看不进去了。


          IP属地:上海5楼2024-08-11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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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仙翻开一摞摞笔记本,上面的内容稳定而持续的记录直到自己“想起来”的前一天为止。既然自己几乎每天都会读书做笔记的话,桌子上甚至有自己规划的学习计划,只要往桌子前一坐就自然能进入状态了吧。虽然她这么想但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简直像是每天出海的渔夫突然开始晕船一样。
            试着沉下心去看读,但比起书上面的文字,进入心中反而是外面穿过竹林的风声,气温,湿度,药物和消毒水气味,从其他房间传来的书写声,玻璃容器、剪刀、镊子和钳子发出的响声,以及蓬莱山辉夜轻轻的呻吟声。
            铃仙越是集中精神反而越是分心,最后只好焦躁的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却发现这个房间也突然让她觉得点莫名其妙。
            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的东西少之又少,而家具与其说是少,不如说是家具不足——床、矮桌子、小凳子、储物柜、衣柜、衣帽架便是全部,四墙上干干净净,没有挂饰,没有镜子,没有窗帘。
            在细枝末节也上散发出一种违和感,好像在故意让人挑毛病一样——用来写字的笔掉落的四处都是,却没有看见笔筒,茶杯缺少杯垫而在桌子上压出难看的划痕,堆在桌子上层层叠叠的医书上的书签密密麻麻,而衣帽架只孤零零的挂着一件明天换的衣服,储物柜上清楚的贴满了各种药材的制作日期和储存时长,但床头乱七八糟摆着的功效为治疗失眠、抗焦虑之类药瓶药片似乎早已过了使用期限,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她从衣柜下落满灰的箱子里翻找出了一些本该在“特殊时刻”派上用场的东西,但那些装置设备多半都因为长时间疏于保养而彻底停摆报废了。
            什么啊,难道自己的那一部分人格是偏执医学狂吗?铃仙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
            可目前的自己并不是“另一半”人格而是包含了那一部分的全部才对吧?似乎并没有那样的痕迹留在自己的身上,幸亏八意永琳似乎并没有布置学习方面的硬性指标,就算短时间不学也未见得会出什么问题。
            铃仙随着夜幕悄悄溜进的竹林里,比起读书制药眼下自己的身体素质要更让她在意,对比记忆中的自己,身体明显存在着“空窗期”。
            至少要先恢复到曾经的七八成吧,她想。
            于是蹑手蹑脚溜出房间在整整绕着竹林障碍跑一整圈以后铃仙才返回永远亭休息睡觉。
            接下来的一天也是如此。
            起床,工作,打扫,然后锻炼。
            竹林间的路七拐八绕,地面也不平坦,白天走着还好,但晚上视野差,稍微加速就会变成对身体平衡和注意力的考验,她轻快而有条不紊的迈动双腿,毫无踌躇的前进或转弯。
            经过一处小上坡路,铃仙停了下来。
            更具体的说,她硬是停下了奔跑中向前伸出的脚,然后收了回来。
            她打量着眼前的道路——说是道路,其实也就是被踩的平整些的林间土路——泥土和杂草在依稀可见的月光下实在没什么惹人注目的要素。
            “……”
            但铃仙还是察觉到了,被巧妙隐藏的起来的陷阱的形迹。
            经典的落穴陷阱,只要在下面放上尖锐物,就是战场上简单而有效的生命收割装置。
            布置陷阱的人不难猜,问题是,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吗?至少昨天经过这里的时候并没有这个陷阱。
            一如既往的恶作剧,还是别有用心试探。
            要是几天前的自己准会毫无防备的踩上去吧,眼下将计就计要比较好吗,她考虑起来。还是免了吧,自己并不擅长演戏,况且这些事情即便自己亲口说出去也只会被人当成睡昏了头,所以也未必就得遮遮掩掩。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心中此时生出一种新奇而久违的感受——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以这种程度的手段来试探自己,未免太小儿科了。
            于是她目估了一下陷阱的大小,微微俯身,接着一跃而起。
            倒并非是自负,在战场上这类夺命机关她可见的多了,即便她跃过陷阱的瞬间有落石砸下,有飞剑射出,有尖枪来袭也无妨,再怎么说陷阱从被触发到命中目标也需要时间,而自己的动作一定比那更快。
            话虽如此。
            在她发现那对准自己要害的凶器之时无论怎么看都有些为时已晚。


            IP属地:上海6楼2024-08-11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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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并不是需要她触动的,而是等着她自己撞上来的——布置在一跃之高处的锋利钢丝线,静静地横在竹林间的阴影之中。当然,那横跨在通路之上凶器不可能从头到尾全藏进阴影里,在等到其中的一截恰好将月光反射进铃仙的眼里,距离她的咽喉只不过剩下一次眨眼的功夫了。
              换句话说,如果她稍微放松了戒心,可能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不会有。
              紧张和恐慌的人体时候会通过大量释放肾上腺素瞬间提升自己的集中力和反应力,而训练有素的士兵甚至能够在这些情绪产生之前就让身体做出反应。
              几乎在同一时间,铃仙以让脖子脱臼的程度将脑袋甩向一边,连着身体在空中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还没等她为自己的脖子检查伤势,一张讨人厌的笑脸如定番展开一般不知从何处钻进她的视野里。
              “咦,你居然躲过去了。”
              “***是想杀了我吗?!”
              尽管没有能作出安全的落地姿势,但好在地面也不硬,还能正常讲话就说明应该没有什么事,不过起身以后铃仙还是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哎呀,本来我预计你会直接掉下去的,明明我比平时多花了点心思在那个坑上,真是让人捏了把汗呐。”
              所以是自己没有老实掉下去的责任吗?
              因幡帝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那自然而然的态度简直就像是真的没有察觉自己问题的单纯幼童一般。
              才怪。
              她居住在竹林深处,一般人类难以得见,因而被很多人视作是能带来好运的兔妖,但这无疑是一种错误的观点,就像以为看见四叶草便能走好运一样。要铃仙来说的话,真的罕见只有她那毫无道理可循的行动原则和问心无愧作恶的精神状态。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面前是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啊。”
              虽然过去也有很多被整的记忆,但这次要说是恶作剧也实在恶意过头了吧,已经超出让人生气的范畴只能让人觉得困惑了。
              “我相信铃仙你不会让那种凄惨的情况发生的。”
              “相信别人之前,一般还要其他事情要做吧?”
              “比方说…背景调查吗?”
              “比方说领悟到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是因为有脖子把脑袋和身体连在一起啊!”
              “哦,对了,我其实在找你来着。”
              “?”
              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世间是否存在着使用杀人陷阱来找人习俗,但铃仙知道和眼前这家伙继续掰扯常识什么也一定不会有结果。


              IP属地:上海8楼2024-08-11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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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起身看向帝,却发现对方摆出了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
                “那个,铃仙,其实你现在状况我和师匠已经知道了。”
                如此说道。
                刚放松下的精神又紧绷起来。
                铃仙完全想不到她们是以什么方式通晓了那些事,不过接下来的话更要让她出乎意料。
                “发情期很正常啊,都是兔妖我能理解,别说你,我的那些兔崽子们也因为被那事儿刺激,好多都提前进入发情期了。”
                话题对于铃仙有点太过跳脱了,让她产生了现在到底是在说什么的思考。
                说起来在面对危险时候,身体不仅会释放肾上腺素,还会释放荷尔蒙来着,对于某些生物来说在遭遇危险或者感到威胁之后会激发繁衍后代的本能,从而进入发情状态,想来对方在说的该是这回事吧。
                “等、等一下,发情期?我?你、你搞错了,”
                “好啦好啦,不用害羞,在兔子们里已经传开啦,说半夜有人不睡觉红着眼睛在竹林寻找猎物,再这样下去都要上新闻了……我嘛,虽然不反对你去找我那帮兔崽子,但是万一弄出新的兔崽子的来,那咱们到时候辈分可能会差的有点大,我倒是不在乎,怕等会师匠那边可能不太好交待……”
                “我,那是在……锻炼身体。”
                “是是是,锻炼身体,那我听师匠说你那天直勾勾盯着她,心砰砰跳得都快震开房顶了也是在锻炼身体?”
                “……”
                因幡帝一脸“哎呀,哎呀”的表情凑了上来,用手肘了一下铃仙的胳膊。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嘛,不就是年上控吗,我的性癖是小男孩我也从来不藏着掖着啊!”
                还真是一点也不想知道啊。铃仙想,可也不能反驳说自己当时是想给对方后脖子来上一下吧。
                “而且师匠知道你脸皮薄,让我转告你,可以去找她哦。”
                “啊?可以?什…什么可以?”
                “嗯~还能是什么。”
                因幡帝带着坏笑,比了一个下三流的手势。


                IP属地:上海9楼2024-08-11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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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实际上和因幡帝那套说法相反,月兔们基本上都是性冷淡。
                  在月球上资源稀缺得紧,土地、饮用水、空气都得精打细算,人口管理本就是头等大事。月兔们的数量也被掐得死死的,于是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她们都被朝着高度自律的方向教育。
                  但要说到铃仙心里的想法——在因幡帝给出那个露骨的暗示之后——其实她是有点心动的。不过相较于那种肉体上的渴望,八意永琳本身才是最大的诱惑所在。
                  在与因幡帝的对话当中,最让她在意的还是对方在背对着她的情况下掌握了自己的视线和心跳。
                  当时两人的距离是四步…不,三步半吧。
                  如果调换身份,自己做得到的吗,在背朝对方的状况下。铃仙忍不住思考。不,更重要的,是让对方以为自己毫无防备这件事,而且,那多半并不是刻意在自己眼前露出破绽,而是顺其自然般让自己看走眼了。
                  换句话说,即便在自己占尽先机的场合下,也已经犯下了足以致命的错误,眼下自己还活着说不定只是运气好。铃仙作出了这个让她有些沮丧的论断。
                  她甩了甩脑袋。
                  即便一切如自己所想,难道在电光火石的近身战里就一定没有自己的胜算吗?
                  这样说服着自己的铃仙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永远亭。
                  “优昙华,过来。”
                  刚换好鞋,房间里便传来八意永琳的声音。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循声而去,发现是从手术室中传来的。走进手术室中,却见八意永琳带着口罩,穿着手术衣和外科手套。
                  “来这种play会不会太高级了啊!”
                  “在说什么鬼话,”八意永琳微微蹙眉,“我要给公主换药,你换好衣服过来帮忙。”
                  “哦。”
                  铃仙转身走向更衣间。
                  咕唔。
                  那个王八蛋原来在诓我吗!她忍不住在心中大喊。不愧是无论什么话接在杀人陷阱后面都能让人觉得有几分道理,这恶作剧确实高明的令人火大.
                  等换好衣服回到手术室,八意永琳已经在进行将木乃伊公主一层又一层拆开的作业了。
                  流程比想象中还要繁琐,医生用手术刀轻盈而精准的剖开木乃伊身体各处的束缚,进行片刻的评估后,或是对坏死的部分进行切除,或是对淤积的新肉开口放血,或是涂上特制药物,或是在指挥铃仙往返各种药械的间隙飞快的在本子上书写下什么。
                  那些手术器具在蓬莱山辉夜的身体上进出之后竟变得热的烫手,铃仙不得不将那些镊子小刀剪子缝针一遍遍的冲洗冷却,此外还得不断清理伤口的大量出血、调整手术灯照射的角度或是固定患者的体位。
                  要不还是去门口贴个招聘护理的告示吧。


                  IP属地:上海10楼2024-08-11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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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仙心里忍不住冒出向对方提出这个建议的念头,这场手术的强度让她全力以赴才勉强跟得上,不,她其实能感觉到八意永琳其实已经有意放慢了节奏——或许需要三人份自己才能让对方毫无顾忌的运转吧。
                    而越是观察就越觉得奇妙。
                    和手术台上那位仅仅用一天两夜就从半块焦炭恢复成重度烧伤患者的一目了然的异质不同,八意永琳身上丝毫没有闪耀着那些在月球的街头巷尾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近乎完人的光环。
                    但正因为那是豪不闪烁光芒的宝石。
                    正因为那是从不打开蚌壳的珍珠。
                    才会格外迷惑他人。
                    才会格外吸引他人。
                    在并不宽敞的手术室中,来回忙碌的两人不时有些微妙的肢体交集,八意永琳似乎对此毫无避嫌,但感受到对方那明显低于自己因劳作而升腾的体温时,铃仙的心头不住的有些加速跳动。
                    换弃的黑红白色纱布慢慢堆积成一座小山,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铃仙确认了一下时间,她体感上似乎经到了后半夜,不过实际上只过去了两个小时。八意永琳摘下口罩和手套,眼下似乎在进行最后的记录,蓬莱山辉夜也从原本的木乃伊变成了只露出一只眼睛和嘴巴的绷带人,但似乎还没有恢复意识。
                    “那师匠,我先去休息了。”
                    “嗯——”
                    但与预期的不同,回应她的是一个别有意味的哼声。
                    怎么回事?
                    在铃仙如此心想的时候。
                    对方这才放下了笔和本子,看向自己。
                    “优昙华。”
                    “什么事?”
                    “今天工作这么努力,不想要点奖励吗?”
                    “……”
                    “你先去洗澡吧,去你房间还是来我房间?”
                    八意永琳语气平淡,以要喝咖啡还是喝牛奶般的口吻一样抛出这个选择题。
                    “那个……”
                    比起思考今天工作的努力程度和以往相比,值不值得到这种级别的奖励,铃仙痛彻地发现自己心中的矜持小兔已经被欲望小兔打的举起了白旗。
                    修行还是不够啊。
                    她感叹道。
                    要是未来有一天自己因为这件事上了月球军事法庭,又该如何辩解。
                    ——我不是因为抵挡不住身体的诱惑,而是为了获取重要情报才这么做的!
                    ——毕竟,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身体上的交流嘛!
                    在铃仙地观察中,八意永琳身形体态与一般的月人并没什么两样,按理说,她的身体机能应该远不如身为军人的自己。可就以这两个小时为例,在自己已经有些感到疲惫的情况下,对方的气息、体温、心跳乃至动作协调性和意识专注度几乎都没有多少波动。
                    这实在无法不令人在意。
                    难道是传说中东方之国在体内运转所谓“气功”的秘法吗?只要自己在零距离的肉体缠绵之中占得一些主导权,说不定就能弄清楚这背后的秘密。
                    如此在心中写下自白书的铃仙,为了获取最大的优势选择了在自己的房间进行主场作战。


                    IP属地:上海11楼2024-08-11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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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第二天,八点。
                      铃仙捧着茶杯坐在院子的藤椅上。
                      通常来说这个时间她已经开始每日的工作的了。
                      但今天,她意外的对于身边的事物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疏离感。
                      眼下她心思不再被琐碎的事物牵挂,而是飘向了人生,抑或是整个宇宙存在的意义。
                      因幡帝从外面边打着哈欠边走了进来。
                      她见着了铃仙。
                      “我操,你的眼神怎么那么清澈,”
                      她大惊失色般后退了两步。
                      “你…你,不是真的跟师匠做了吧?”
                      “啊?”
                      “啊?”
                      两人声音同步。
                      “啊,我、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在那边了!”
                      “***把话给我说清……”
                      因幡帝一边叫着虽然性癖是自由的但是吃窝边草是在有点接受不了啊,一边跑掉了。
                      被她这么一激,铃仙才终于回过神来。
                      “……”
                      结果而言,那份自白书是派不上用处了——拿不出成果的话什么样的说辞都会被当作狡辩。
                      算什么啊,那个。
                      铃仙在心中喃喃道。
                      昨晚她洗完澡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果然不该选自己的房间,过于缺乏情趣了,这个房间——已经完全达到了会让对方说出“诶,今天突然没兴致了。”那种程度的缺乏情趣。
                      说起来药柜的某处有风干处理过的药用玫瑰花瓣来着。
                      “……”
                      不行不行。
                      那种宛如在肉包上插蜡烛的场面光是想想就叫人如坐针毡。
                      说到底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样的桃色场景啊。
                      最佳情景应该是……在八意永琳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从阴影中狠狠将对方扑倒,由此彻底掌握主导权。
                      “……”
                      不行不行。
                      那已经不是恶作剧的级别了,已经直接迈过了社会失格的红线了。
                      铃仙反复否决了冒出来的各种念头。
                      结果,在八意永琳裹着浴巾进入铃仙的房间时,她(姑且还是对房间做了最低限度的整理工作)只是乖乖的坐在床边等待。
                      嗯,该怎么说呢?
                      难以想象仅仅只是提高的一些露出度,前后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反差。无论是像仿佛被突出强调的胸部,藏在浴巾下引人遐想的腰肢,与臀部曲线完美契合光洁大腿,还是隐约闪耀着水光的秀发,从微微泛红的肌肤上似有似无的药香味,此刻似乎都成了全新的,崭新的,新鲜的讯息体验朝着自己的五感倒灌下去,带着某种甜腻而挠人的热量流进自己的腹部。
                      我莫非是为了这一刻的体验才出生于世?
                      这样的想法在铃仙的心头悄然升起。
                      不光如此,这个世界莫非是为了让我体验这一刻才延续至今?
                      八意永琳径直走向铃仙,在她身边坐下。
                      “有生理需求很正常,但不管怎样工作的时候不要分心。”
                      “是。”


                      IP属地:上海12楼2024-08-11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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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口说话,眼前之人才似乎多少变回了她所熟悉的八意永琳,只是她现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别说肉体上的主动权,连语言上主动权都没有占到。
                        说起来好像还没想过怎么具体流程,应该是要从前戏开始吧,这种情况要接吻吗?她想道。
                        “优昙华,你放松身体就可以了。”
                        “嗯?”
                        什么叫放松就好了。
                        并没有理会铃仙的困惑,八意永琳从容不迫将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大腿,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上,然后轻轻向下划过胸部,来到偏左肋部分。
                        “优昙华,你是第四世代的月兔吧,那一代月兔在出生的时候会被基因注射编译,压抑一部分身体的内啡肽和性激素的分泌,但只要对这个部位……”
                        “诶?那、那、是什么意思?等一xi——
                        身体一热。
                        后面的事情,她就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隐约感觉自己在五光十色的摩天大楼之间漂浮不定,时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向着无垠的星河攀升,时而失重下坠于地面,与拖动着红色尾焰加长跑车擦身而过。
                        直到某只讨厌的兔子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所以到底算什么啊,那个。
                        铃仙忍不住再次喃喃道。
                        她将手伸向自己的左肋部。
                        是这里吗?怎么做来着?她回忆着。
                        她用力戳了戳,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嘟——嘟——”
                        一个有些耳熟的电子信号音响起。
                        靠,难道我被打开了奇怪开关吗?
                        她想道。
                        但那并不是从身体内部传来的声音,她很快就注意到了。
                        那是从她的衣服下往上数第二个纽扣里传来的——在月球上的军队中,月兔士兵们专用的特殊频率通讯信号。在一天以前,铃仙曾试着用它发出信号,可结果毫无反应,她想要么自己处在一个无法收发的状况中,要么这个东西和那些被随意丢在储物箱角落里的设备一样报废了。
                        这个仿制成纽扣的装置是专门为那个机密任务的特制款,并不存在误接收其他频段信号情况,换言之,这个通讯的信号无疑是冲着自己发出的。
                        居然会在这种时候。
                        她感到些许踌躇,但无论是依照何种判断都不存在无视这个信号做法。铃仙扭头查看——即便这个通讯就算在别人面前接通也无法被泄露出去——确认四周无人后她启动了纽扣。


                        IP属地:上海13楼2024-08-11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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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对方没有先出声,她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这里是铃…Reisen。重复,这里是Reisen,收到请回…】
                          【你居然还活着啊。】
                          那声音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熟悉。
                          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无论是长官的诘问、同僚的关切或是冰冷的机械语音,然而经由纽扣中的电信号特殊转换的音频在她脑海中响起的时候,还是让她出乎意料。
                          【十三号。】
                          前辈直接以后辈的编号称呼对方是军队中尊卑次序的体现,十三号并不一直是十三号,但她是与铃仙走的最近的月兔之一,她们曾一同参加了战争,一同活了下来,一同被选入了被称作特殊作战局的机构,铃仙去了执行部门,十三号则去了情报部门。
                          【还真是叫人怀念的称呼,Risen前辈,可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经不是十三号了,只是眼下就延用这个称呼吧,毕竟现在前辈你,也没有直呼我目前编号的立场。】
                          不知对方是在指摘自己目前的逃兵身份,还是说她的编号早已排在自己前面了呢,铃仙印象的十三号还活在几个月以前,但现在对方眼中的自己到底如何,她确实不得而知。
                          只是对方的态度,即便透过地月万里之遥也清楚的传达到了。
                          【我还活着似乎让你很遗憾,十三号,我曾经以为我们关系还不错,看来是我的误解吗?】
                          【哪里的话,我是真心感到遗憾,毕竟现在才发来通信,就是说前辈你你一直以那种样子活到了最近,这两件事哪一个都比草草横死来得叫人感到扼腕,不是吗?】
                          这一说法铃仙无法彻底否定,她并没有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喜悦。
                          虽然她无法否定,但还是作出了反驳。
                          【想抱着过去的遗憾哀声叹气还是等到退休以后吧,还是说你已经到了那个年纪?十三号,我要提醒你这里是最高级别的通信频段,所有的对话都会被记录,你那些无聊的感慨就到此为止吧。】
                          【……停,停一下,】


                          IP属地:上海16楼2024-08-11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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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9楼2024-08-11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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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1楼2024-08-11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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