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抬起头。
赵林博明显听到身后两个**的抽气声,即便是昨晚已经见过他,此刻再看他的脸,却比月色下还要风华绝代,带着颓美与冷淡,连日光都黯下去了几分,无法融入他苍白的面容分毫。
付权渊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却尽是戏谑。
……
付权渊毫不意外地在下楼之前看到飞速冲入走廊的涤非,不由得撩起袖子向来人伸出手:“一天不见,你就不准时了。”
涤非擦着额前的冷汗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LONGINES腕表,银白色的精致表面泛着冷冷的微光,一如它的主人。忙不迭递上手中的纸袋:“少东,衬衫和领带是昨夜按照兰先生的意思买好的。他在兰生总部等你。”
身前的人接过纸袋便再没了回音,转身走入洗手间之前扔下一句话:“我换好衣服之前,让这三个人形生物消失,谢谢。”
涤非看着身旁明显压抑着怒气的三个**,没有片刻犹豫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
“权渊,里面好玩么?”明显年过不惑却风韵依旧的女人倚在兰博基尼的车身,对着从监狱大门走出来的付权渊微笑。香车美女的场景纵然老掉牙,却总是能吸引不少人的视线,只是付权渊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带着涤非擦着她的衣角径直走过去,黑色的风衣上下翻飞。
涤非回过头想要说什么,被付权渊看似随意的一眼吓得噤了声,只得对着女人做出“夫人”二字的口型,复又跟着付权渊迅速离开。
女人显是不甘心被无视,坐进车内重重甩上车门,加速冲上去赶上,直到与付权渊平行,女人放下车窗探出头,一丝不乱的头发逆风被吹得有些散乱:“我是专程从巴黎的Show上赶回来接你出狱的!对母亲就应该是这种态度么?”
付权渊摘下眼镜淡淡望了她一眼:“齐青滢,谢天谢地,这次你没让我骑着白马来接你。只是下次别扯出诸如不在你能力范围之内这种烂理由,渊影刀离开我两天两夜了,况且,监狱里不好过。”
终于得到付权渊的回答,被称作齐青滢的女人满意地拉开车门下车,抓着付权渊的手腕正欲说话,耳边却传来螺旋桨割裂气流的轰鸣声,深红色的裙角也被气流微微掀起,抬头一看,两架直升飞机正朝她的方向降落。
不满拍掉裙上沾到的灰尘,齐青滢抬头对上付权渊镜片后深不见底的黑眸:“Burberry的高级定制,不懂也不要暴殄天物。下次飞机降落的时候离我远一点。”
“最好永远也不要来见我,那就离得足够远了。”
“少东,医生到了。”飞机甫一停稳,客梯上立刻走下几个黑色西装的男子,走到付权渊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包,伸手要扶住他却被付权渊隐晦挡在离他三步开外的地方,“谢谢,最近辛苦你们了,走吧。”
付权渊从涤非手中接过脱下的风衣登上客梯,抬头的瞬间眼前一黑几欲跌倒,身后的女人适时跟上来,不动声色托住他的脊背,状似亲昵地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我在你办公室等你回家吃晚饭,你要是敢死在兰黎川那边,上个礼拜霍晴明送我当生日贺礼的SMAW38mm火箭筒,我会把它们的狙击目标全部对向兰生总部。”
付权渊回头看见齐青滢妆容完美精致的脸,她笑得无懈可击,倾国倾城。
“让陈机长回去吧,只是三十分钟的路程,没必要护航。”付权渊望着依然在低空盘旋的另一架客机,自身后握住齐青滢的手很快放开,低声道,“谢谢。”抬脚走进机舱的时候,听见齐青滢带笑的声音:“晚上想吃什么?发短信告诉我。”
付权渊抬手推了推眼镜,有些漠然地注视着身后跟上他的涤非,机舱门缓缓关闭,齐青滢的脸完全消失的瞬间,付权渊熟练地昏倒在地板上。
随后一拥而上的医生仿佛是司空见惯般抬起他放到早已准备好的病床上插上氧气管,雪白的床单分外刺眼:“快,通知兰先生。”这样的场景,在付权渊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已然不是一次两次的发生。
涤非手心握着的手机被冷汗浸透,屏幕亮起来,显示着“信息已发送”的报告。
发件箱里,是刚才发出去的,给兰黎川的信息:少东已经出狱,精神很好,半个小时过后与您见面。看在付家和遥天集团的情面之上,不要扫了他的兴。
而草稿箱里,静静保存着另外一条信息,是发给兰黎川短信的原型。然而他知道,这样的话只是一时冲动,若是真的发出去了,掀起的波澜决不是他能解决的。
“兰先生,少东的身体状况很差,可能已经是晚期。他很想你,监狱里的人说他在里面的两天都没有吃饭。请务必不要再惹他生气,谢谢。”
涤非揉了揉眼睛,静静拿起手机,对着草稿箱的信息按下了删除键。
百年付家创立下的遥天集团,堂堂正正地垄断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整个房地产业。
付权渊,正是在众人歆羡中降生的付家少主,遥天集团的唯一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