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罕见的彩色照片拍下了1917年冬天在意大利前线的奥军突击队员)
当奥匈帝国军队于1914年参战时,各部队采用了在和平演习中训练过的战术。基于1870年普法战争的经验,军队的精神是以攻势为主。所有的战术手册都受到这种精神的影响,总是强调进攻或攻击是战术情况中的最佳解决方案。主要是步兵,被认为足够强大,即使在没有炮兵或骑兵支援的情况下,也应该执行这些进攻。
1914年夏秋在奥匈帝国东北和东南进行的大规模战役正是以这种方式领导的。对于单独的团或营而言,这种战争意味着始终向估计的敌军位置方向迅速前进。一旦确定敌军位置,就应立即发动攻击,甚至在行军中也可以没有准备地发动攻击。这种类型的攻击被称为“recontre”。起初,奥匈帝国部队没有意识到塞尔维亚人,尤其是俄罗斯人,用强大的前哨巡逻来确保他们的主要阵地。在战斗中,这些前哨通常在大范围的步兵攻击中被击败并撤退。对奥匈帝国部队来说,这看起来像是胜利,单位开始跟进。当他们到达主要的敌军位置时,奥匈帝国部队经常处于完全混乱的状态,突然面临密集的机枪和炮火。此时,急需己方炮兵的支援,但“新”的目标大多超出了射程。因此,炮兵开始前移,并在遭受攻击的步兵最需要炮火的那一刻开始缓慢移动,最终导致了战机的贻误。
在这段时期,对个体士兵来说最糟糕的是,敌军——尤其是俄军——通常在战争初期就已经掘好战壕,看不见。进攻部队现在被固定在敌军壕沟前,无法前进或撤退。伤亡不断上升。在1914/1915年冬季,情况发生了变化。虽然比西线要晚一些,但是双方都开始系统地进行堑壕体系建设。双方将障碍物放在战壕前面,并在主战线后部署炮兵。通常只建造一条战壕线,当然是所有进攻企图的主要目标。如果敌人能够突破,防守方将被迫撤回整个阵线的部分区域,以防止整个阵线的崩溃。为了避免这个问题,奥匈帝国高级军事指挥部(Armeeoberkommando - AOK),主要受到在德国西线的经验影响,开始重新组织奥匈帝国军队的部署方式。在第一线的后面约100米处,建造了另一条战壕线,与第一线和第二线的距离相同,形成所谓的“第一阵地”(1. Stellung)。在两三公里的距离处建造了第二阵地(2. Stellung),由三条战壕组成。在第二阵地的后面部署了主要的炮兵。在四到六公里的距离处计划建造第三阵地(大多数情况下并未完全建成)。
这种“线性”战壕系统当然改变了战场战术。只有在支援炮兵能够摧毁第一阵地的障碍和战壕,使步兵能够进入敌军位置时,进攻才能成功。为了实现决定性突破,还需要占领第二阵地,特别是背后的炮兵区域。如果不是这样,防守方就能够通过炮火对敌人进行封锁,阻止其为攻击部队带来支援和后备力量。他们遭受沉重的伤亡,大多数时候无法坚守他们夺取的目标。防守方的反击通常将敌人击退到最初的位置。如果反击失败,防守方就简单地将之前的第二阵地改为新的第一阵地;之前的第三阵地就成了新的第二阵地。
这一过程导致需要大量的炮兵和充足的弹药,因为必须摧毁两个主要目标,即第一阵地和第二阵地。进攻必须进行良好的计划和准备,因此在俄罗斯战线上,长时间是相当安静的。这个时期的大多数战斗是低强度的战斗,包括巡逻队试图占领敌方前哨或在无人地带互相交战。俄罗斯军队在这个时候有专门训练的士兵,称为“狩猎特遣队(Jagdkommandos)”,成立于1886年,负责在团级进行侦察。这些特遣队一直非常成功,对奥地利阵地进行打击,总是造成伤亡和对士气的严重打击。为了防范伏击和突然袭击,从1914年年底的喀尔巴阡山脉地区开始,驻扎在第一阵地的奥地利步兵团和骑兵团(此时已不再骑马)也组成了自己的“狩猎特遣队”。AOK没有下达建立这样特殊部队的命令,但它们还是被组建了起来。在一些地区,特遣队的数量迅速增加。这些特遣队的战斗在文学中被浪漫化地描绘,但实际上这当然是一项艰苦而危险的工作。
在西线,堑壕战早在1914年就开始了。双方都意识到,按照旧的步兵战术,敌方阵地无法再被攻占。德国地方指挥官制定了基于战斗巡逻队(Stoßtrupps)的新战术。他们装备轻型机枪、手榴弹和剪刀,任务是穿越战壕之间的无人区,进入第一个敌人的战壕,并在近战中清理它。后来,他们的任务发生变化,集中在消除通路障碍,为随后的步兵提供通路。
这意味着参与这些战斗巡逻的士兵一方面应该接受步兵训练,另一方面应该接受工程师训练,以清理障碍区。1915年3月,第一个特殊分队启动,由两个工兵连和一个37毫米炮连组成。该分队以其指挥官的名字被称为“Sturmabteilung Calsow”。经验相当不成功,因为更高层指挥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特种部队。因此,它们被部署为普通步兵。情况发生变化,当恩斯特·罗尔(Ernst Rohr)上尉于1915年6月接任指挥时。他重新组织了这个分队,现在包括两个战斗工兵连、一个37毫米炮连、一个机枪排(6挺机枪)、一个迫击炮排(4门小迫击炮)和一个火焰喷射器小组。到1916年3月,分队的总体命令如下。只有分队的50%可以在前线执行任务,其余必须进行培训,以训练常规步兵进行特殊的突击战术。这些课程在Beuville进行,持续14天。渐渐地,“罗尔”分队壮大起来。又并入了另外两个突击连,在武器上也进行了一系列的升级,因此罗尔的部队不再是一个分队,而是一个完整的营,名为“第五突击营‘罗尔’”。渐渐地,所有德国军队都组建了突击营,以培训其军官和士兵进行突击战术和战壕战争。总共,在一战期间,德国建立了17个突击营。
(德军突击队日后演化为著名的“暴风突击队”,为德军在1918年的突破立了大功)
然而,在1916年,当德军突击队在凡尔登大显神威的时,奥匈帝国高层将领仍然只是沉迷与单纯的防守反击作战,而不愿意去培训步兵的主观能动性,加上奥军内部民族众多,士气良莠不齐,在6月,勃鲁希洛夫麾下素的轻步兵几乎在俄军炮火压制后移的同一刻攻入奥军阵地,于是奥军在勃鲁希洛夫攻势中自然一败涂地,蒙受了自1914年加利西亚战役以来最严重的打击,奥军减员达到100万人(其中有40万人被俘)。
(迫击炮是奥军在堑壕战中的重要武器)
奥军总司令部(AOK)在此前已经意识到有必要加强步兵训练。要求每个军都应该建立一个专门的训练场,让经验丰富的士兵在现代战壕战争的特殊性中培训新兵。AOK注意到德国已经开设了这样的课程后,像德军请求派遣奥军精干官兵前往德军突击队位于Beuville的训练学校进行突击战术训练。1916年9月/10月,奥匈帝国军队的15名军官参加了两期训练。经验相当积极,因此AOK再次要求派遣士兵到Beuville进行训练,奥匈帝国军队成员进行了三期训练(1916年11月,1916年12月,1917年1月)。在Beuville接受培训的有120名军官和300名士兵。他们将成为新组建的奥匈帝国军属突击营的主要骨干。在回国后,他们将会把学到的知识再传授给更多的官兵。由于但是奥匈帝国的作战中心逐渐转向山地为主的意大利前线,许多突击队员来自于最精锐的山地部队,并在德军培训的堑壕战术之外接受了特别的山地作战训练例如绳降、滑雪等。
(奥军突击队使用各种改装版手榴弹用于爆破铁丝网)
突击部队的军官为前线部队进行培训,并随后进行体能锻炼以保持身体和心理技能的状态。他们的培训目的是:“培养军官和人员如何成为现代步兵,从精神和体魄上,以及以最彻底的方式熟悉这些特殊的战斗工具,他们的效果和应用。”突击部队的任务特别危险,因此这些人受到不同对待。他们被免除了阵地服务,他们得到了更好的照顾和更好的服装,膝盖和肘部都加固了。由于他们的特殊技能,他们在战斗中是必不可少的。作为交换,上级期望突击队员在战斗中承担更重的责任。
(奥军突击队的徽章,一般别在突击队员的前胸,不过这个不是官方的,而是各军,师级将领为了表现突击队员的身份而设计的)
军属突击营的构成因军区可用资源而异。通常有4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迫击炮、火焰喷射器和工兵小队。在东北战线,培训相当成功,因为低战斗强度提供了足够的机会将士兵从前线撤出,并送到课程中。在意大利战线上则存在比较多的问题,特别是在伊松佐河域的重大伤亡。
(整装待发的奥军突击队,他们装备了钢盔和手榴弹)
第一次对这支年轻步兵部队的考验发生在第10次伊松佐河战役中。经验各异。当突击连分成小队,领先步兵进行反击时,战斗总是成功的。而当它们以紧密编队部署时,即使没有对目标进行侦察,该连也会遭受重创。因此,AOK制定了关于将来如何部署突击营的总命令。此外,突击营的构成也得到了确定。与德国制度相比,从1917年6月开始,突击营应该在师级别设立。每个步兵师应该有一个师级突击营,包括与该师有关的突击连的数量。每个骑兵师(当时已经开始改编为下马骑兵师)都必须激活一个所谓的突击半团(也就是一个营,一个骑兵团只有2个营)。独立旅必须设立半营(两个突击连)。突击营、半团或半营的编号与其所在的师/旅相同。
关于突击营的支援武器存在许多问题。除了突击连外,该营应包括一个机枪连、一个步兵炮连、一个迫击炮排、一个火焰喷射器排和一个通讯班。由于武器和战争物资短缺,只能先从步兵团内部抽出,并在训练或作战任务结束后立即归还。可以说,直到1917年10月,大多数突击营都没有自己的固定支援武器。在这种情况下,奥匈帝国军队与德军在卡波雷托攻势中的大胜对突击营至关重要。许多意大利的武器弹药被缴获,并立即分配给突击队员。在培训期间,突击分队的士兵一直受到关于敌人武器的指导,随时准备在夺取目标后利用缴获的敌人设备。现在他们得到了大量的机枪与冲锋枪,可以立即使用。
(意大利维拉尔-佩罗撒M1915冲锋枪)
在卡波雷托攻势中,奥匈帝国突击营在现代战壕战争中证明了其效能。他们的精英角色类似于战前骑兵的角色。突击队员成为攻势精神和成功进攻的象征,但顺便说一句,也导致了对他们在战场上有效决定问题能力的过高估计。直到1918年6月,奥匈帝国军队还拥有相当数量的突击队员。每个步兵师都有一个突击营,每个步兵团都有一个突击连,整合了原本“狩猎特遣队(Jagdkommandos)”的人员
(奥匈帝国在引进仿制德国钢盔的同时也设计了自己的钢盔,上图为奥匈帝国仿制的M1916钢盔,下图是奥匈帝国自己设计的“伯恩多夫”(Berndorfer)头盔)
但是从1918年开始,战壕建设的系统发生了变化。战区的建立取代了第1、2和3防线。第一和第二防线已经合并成“主要战区”,深约4公里。它通过前哨线向前方提供保障。碉堡、伪装的机枪、深层障碍区、隐蔽的步兵炮和迫击炮加强了以前第一和第二防线之间的距离。这意味着在进攻中,不仅要夺取线,而且步兵还必须突破整个战区。尽管有大量可用的突击队员,但根本不足以夺取战区内的所有目标。除此之外,在1918年,奥匈帝国内部的物资匮乏与政治撕裂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实际上,在当年6月奥匈帝国发起攻势的时候,许多步兵师当中服从命令进攻的步兵单位只有一个突击营。所以,突击营最后还是没有挽救奥匈帝国走向灭亡的命运,但正是他们的技能、训练和效率极大地影响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欧洲军队的步兵编制和战术。
(穿着单兵装甲的奥军士兵)
(在轻机枪不足时,奥军的重机枪schwarzloseM.07/12会被拆除三脚架用作轻机枪代替品,图片里就是这样的一位哈布斯堡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