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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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隆冬的雪许是怜及新朝三年久冻不解的莲种竟未曾飘落。荣晖堂内的门扉处被宫人搁置了一盆新燃的银碳,火尚不甚,只肖是要待一场北风好吹落下簇簇星火,好让起燃得爆烈。而棉纸花窗下的两窝常青苗,则是岳察女差人搬至的,她祈望着——祈望着它们能扫除这沉寂的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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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敬贵嫔来时越过那新燃的炭盆,后又沉肩放下裙涛,颇有一副新娘子跨盆的模样。福娘娘桃目一弯,含了几分笑:)
“敬娘子这幅模样。瞧起来,倒颇像是嫁来我荣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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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后话,岳察女柳眉轻舒,冁然笑起来。)
“你说庄妃辛苦也就罢了,毕竟她还怀有龙嗣。英妃却不见得,这可是她讨来的差事,不费力做好,那可不就贻笑大方了嘛。”
福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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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冬风渐起,炭火也生的旺了起来。福娘娘偏首唤了一声宫人,让其将炭盆搬到这里边来,又在萨尔都娘子的絮叨里替对方沏了半盏茶。不容置喙的是——庄妃生来大抵就是一颗臭顽石,从不藏匿要作红袖文臣的狼子心,因而注定了披坚执锐的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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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英妃,岳察女却拿不太准,她时而觉着对方是一只图会扯着喉咙以乐搏宠的笼鸟,时而又缄默的像是一场无声的细雨,只是都招人愁绪萦怀罢了。思及此处,岳察女方承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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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妃不就是个例子,人家帮了英妃好大一个忙,那本出纳册子,哪一个不是宪妃的心血,结果到了圣母娘娘跟前,全被英妃摘桃了。”
福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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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英妃的身子是一道细量的瘦影,往日里素裙罗衣的单薄模样,总透着汉家女的稠雨清绰。岳察女第一次见着沈遗万其实并不在钟粹门内,而是几十蒂胭脂绒丝钩织的垂條花墙前,天边落着玉白的珠子,沈女就一手擎着把黄盖伞,一手去捧那花枝水,白玉雪涛般的细颈抻着,继而乍现出道令人侧目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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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应是如今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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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娘桃目轻微,而后昂首望去殿外那轮孤寂的凛空白日,她笃信着、笃信那日的天穹并无熠熠朝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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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定是你之前对她的纰缪见地罢了。先前她只是不爱冒头,总学那些个蛰伏虫虱,如今倏然出击,你可别让她咬着了。”